神君,請入甕 章百三十九 誰能告訴我究竟什麼才是愛呢?【加更】

作者 ︰ 灕雲

(一)

九重天停止了廝殺。佛說,他西極可容萬物,萬物平等,西極不涉九重天之恩怨。一切有果皆有因。

然九重天上的業火玄水撒落人界,人界又是一場無可避免的天災。佛慈悲,不忍看恩怨釀做大禍。

我雙手合十,打斷了佛祖,大聲道︰「我佛慈悲,求佛祖賜我玲瓏心。」

佛祖嘆了嘆︰「既是早已經因果注定,饒是再執著亦逃月兌不了那個果。媲」

我堅持道︰「我佛慈悲,求佛祖賜我玲瓏心。」

九重天的琉璃幻境漸漸消散了去。有人看清了我的面目幡然醒悟,指著我唾罵,我這個當年僥幸存活的孽障竟來仙界勾(蟹)引火神害火神魂飛魄散丫。

我害了火神魂飛魄散……

是那個黑衣廣袖連發梢都染上幽幽冷香的人麼,我害得他魂飛魄散……噢忽然我又記起一些了,將一枚幽冷的發簪送進他的身體里,換來滿手的鮮血,依稀還記得他問我哭什麼。

我哭了嗎。

他魂飛魄散了,我滿世界都尋不到他,覺得很不習慣。

我想我還是不應該對誰有什麼習慣。習慣什麼事情什麼人很容易,然不再有什麼事情什麼人來讓我習慣時,就會變得很難過。

佛說,對眾生慈悲。慈悲亦可作交換。

他賜我一顆玲瓏心,父尊便要撤退魔軍令魔族再度退守忘川。只要再往前奮戰一步,父尊即可踏破這九重天。

父尊只問我︰「流錦,可是很想要一顆心?」

我張口欲答,闌休忽然隨我一起跪了下來,跪在我面前。他痛惜地捧著我的臉,涼透的手指試圖拭干我的眼角,繼而又來擦拭我的嘴角,與我小心翼翼道︰「錦兒,你有心無心,我都會很愛你。魔尊將要得償所願了,你也便要得償所願了。心那麼重要?」

看父尊得償所願,為母上報仇雪恨,那只是我立下的誓,而不是我的願。得償所願?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疼痛在告訴我,大抵我永遠都無法得償所願了。

我咧嘴沖闌休笑︰「那你能實現我的夙願嗎?」

闌休攏著我耳邊的散發,道︰「我若成為你的夙願,必定窮盡一生為你實現。」可我清晰地告訴了他,他不是啊。

我的夙願,只是想讓剛剛那個如煙散去的喜著黑衣廣袖的美好的人再度回來,讓我看清他的模樣,牢牢記住他的模樣。

父尊眯著眼楮,看了一眼頗顯狼狽的天帝,再看了一眼這渺渺仙界,與我道︰「罷了,我佛慈悲。斐澈生你的時候,花去畢生精力護你周全;若是現在她還在,也定是想錦兒能是個完整的錦兒,而不是獨缺一顆心。」

最終他一揮手,萬千魔族退出了九重天。

(二)

佛自手里的蓮花境里取下一瓣蓮,蓮閃著溫和的光慢慢靠近了我。听佛說,我萬不可再執著。我再執著就是錯,再執著就是劫。

有人在那邊瘋狂叫罵︰「當年斐澈那賤人是自取滅亡,可今時今日卻是這個魔女親手殺了我的兒——」父尊給了她一巴掌,當著天帝的面。

最終那瓣蓮化成了拳頭大小的形狀,鑽進了我的心口……闌休狠狠地抱緊了我,當我被胸腔里的第一聲莫名的鼓動震撼得全身縮緊時,他對我說︰「求你……流錦我求你……千萬不要愛上他……」

千萬不要愛上哪個?

可究竟什麼才算是愛呢?闌休,听你說了許多次你愛我,我說了許多次我愛你,可是你能不能現在就告訴我,什麼才叫愛?

興許你告訴我了,我就能懂了。

因為我有心了。

我有心了。

我感受得到它在痛,我看得清晰你的痛;我感受得到我的悲傷與難過,再也不用學著去悲傷難過,我還能看見你的眼眸里洶涌著暗流似與我一般的情緒。

一聲一聲的鼓動回蕩在胸腔里。恨不能將我敲碎。

我縮著身體,松開了抱著他的手臂,想遠離一些。遠得只剩下我一個人,好讓我可以有空間去想,我忘記了什麼,我拋棄了什麼,我遺落了什麼。

那是很重要的東西。三萬年來,我頭一回覺得它很重要,勝過一切的重要。

後來,腳下不穩,不慎從九重天跌落了下去。

耳邊是呼呼的狂風吹過,將我的長發與大紅的裙擺亂作一團。那樣艷麗的顏色,如血一般。如我滿手沾上的血。

今日亦有人與我著一樣顏色的衣裳。因為今日是我與他的喜日。

他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離。

三萬歲時,我逃婚至人界,遇上的他。他帶我初上九重天。

三萬歲時,我成了九重天里焱采宮內他座下的童子,他帶我去妖界殺妖王。卻為了救我而受妖王獨角麒麟的穿胸而過。

三萬歲時,我二次嫁給闌休,卻再度逃婚去九重天。看他重傷未愈,我便千方百計地為他尋找靈丹妙藥。當他睜開清亮無雙的鳳眸時,看著我笑,說醒來第一眼能看見我真好。

他說,上天入地都只獨寵我一人。卻獨獨害怕,佛說我與他緣淺。只可惜那時太自負,不相信緣分。卻原來,相遇就已經是緣。

我在魔界三度成婚時,他只身一人獨闖魔界。盡管我先欺騙了他,他卻還是固執地要來帶我走。那個時候,他便說我著嫁衣極美。幽藍的水池底下,他說此生我只能為他一人著嫁衣。

此生只為他一人著這艷絕的嫁衣。

(三)

腦海里那個慣著黑衣廣袖的人,時不時喜歡半眯著狹長的鳳目對我清清淺淺地笑。他還說,他愛我。等這天我嫁給他等了很久。

只可惜,回過頭來,芳華漸消時,他描著我的眉輕輕地問我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我要誆騙他,還是為什麼我要親手殺了他。

我不知道……不知道那樣美好的人……我是怎麼下得去手的……一直以為他只是我的習慣,我只是在抹滅一個習慣,我以為這一切輕而易舉感受不到痛的!

他說,就算你再哭,我也便當做從未遇見過你。

他從未遇見過我,這樣就可以了嗎。這樣他就能原原本本地回來了嗎?

其實有心並不比無心好。心痛起來並不比身體痛輕松。

火夕——你究竟為什麼要愛我啊,為什麼你也不告訴我愛一個人要怎麼愛啊——你只說你愛我,你只用你的方式來愛我,可我覺得愛說出口就很容易啊,那是因為我不知道我不懂啊!

為什麼你就不告訴我讓我一點一點地學呢。

九重天很高,以往我一直擔心從那上面掉下來我這只琉璃會裂幾條縫。但現在突然就不怕了,哪怕身下是不盡的地獄呢。

我終于替母上殺了一個天家人報了仇了,我應該覺得很開心……

火夕……

朦朦朧朧之間,有人氣急敗壞地沖我飛奔過來,一把將我強硬地攬進懷里。伸手招來了天邊的一朵祥雲,半跪在祥雲上讓我安穩地躺在他腿上。

我手捂著眼,嗅著清清潤潤的氣息,嘆道︰「闌休,我覺得很累啊。」

他的臉頰摩挲著我的,輕輕道︰「那就睡一會兒。」

我道︰「當初火神來魔界搶婚時,你就不該放他帶著我離開魔界的。倘若那時就殺了他,也免了今日父尊白忙活一場。你看,我還將我自己都搭進去了,多虧。」

他手臂收緊了我的腰,說︰「起碼你有了一顆心。」

我笑,眼淚橫淌進發間,道︰「早知道會那麼痛,我就不執著了,還不如沒有呢。」

我就安靜地枕著闌休的腿,他一直動也未曾動一下。祥雲漫無邊際地飄,最後卻也飄進了魔界風口,入了忘川。

闌休月兌下自己的外袍,將我嚴嚴實實地裹了起來,抱著我坐在忘川彼岸。

我看著靜靜流淌著的紅色忘川水,伸出雙腳泡進水中,任流水沖著我的腳激起冰冷的顫栗感。

我頭枕著闌休的胸膛,他涼潤的手指順著我的發,低低問︰「冷麼。」

我道︰「冷啊,興許你再抱我緊一點我就不冷了。」

遂闌休再將我抱得緊了些,卻還是暖不起來。

後父尊領著魔族退回了魔界來,一到彼岸看見我便停下了腳步。他身後一批一批的魔族一回魔界就四處亂竄不安分,成了他那抹銀白孤寂的身影的喧囂背景。

見父尊向我走了過來,我沖他咧嘴笑了笑,道︰「父尊你今日忒英武。」

PS︰胖雲精疲力竭了,快來訂閱罷~火夕死了,胖雲債也不會愛了~為神馬同學們都如此淡定,完全可以參與討論的呀~%&gt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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