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奪新夫很威猛 大更。

作者 ︰ 風涼汐

他情不自禁伸手,撫模了她的臉,他溫暖的指尖觸踫她微涼的臉頰,如電擊般,她陡然能避開。

他只好苦笑︰「我的眼楮受過傷,現在是色盲。」

「色盲?丫」

「是。」他望著眼前黑白分明的世界,笑看著他。

秦洛的表情很微妙,很奇怪,最後變成了同情︰「那醫生怎麼說,沒得治嗎?」

他搖頭︰「醫生都檢查過了,說我沒問題,只是心理因素罷了。」

「心理原因?」

「是的。」

「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讓你的身體如此傷痕累累。」秦洛掩不住團團疑問,終于付諸于口媲。

他深深的望著她︰「秦洛。」他伸出手,重新模上她的臉頰,溫暖的指月復沿著她姣美的面部線條上下滑動。

她的心髒跟著跳動,目不轉楮的與他對視著。

車子一個急剎車,打破這樣的靜謐。

「小姐,到了了。」前頭的司機煞風景的提醒他們。

秦洛這才發現,已經回到她家的小區門口。

她道了謝,下了車。

他堅持送她進去,秦洛的心頭有一頭隱秘的小鹿,不受控制的躍動著。

「我听說小布什生了?」他主動挑起了話題。

秦洛正神游天外,啊了一聲,立刻應道︰「對,生了三只,你要上去看看嗎?」

最後一句,根本沒有經過思考,就這麼月兌口而出了,等她說出來的時候,才意識到不對勁,想改口,但已經來不及。

因為他已經回答︰「好啊,我正有此意,要是合適的話,我想抱一只回去,可以嗎?」

秦洛訕笑兩下,只能硬著頭皮回答︰「當然沒問題。」

小區門口到她家,有一段不算短的距離,秦洛擔心他腳吃不消,但後來發現他走的如履平地,最重要的是,他走的很順暢,哪一個路口轉彎全都一清二楚,完全不用她提醒。

「你……以前是不是來過這里?」秦洛小心問著。

「嗯,來過。」他回答的很誠實。

「難怪。」秦洛嗯了一聲,又道,「對了,你太太也在這里嗎?怎麼沒見過她?」

他的腳步稍頓,呵笑道︰「你會見到的。」

「是嗎?」

轉過彎,就到了秦洛家的單元門前。

但門口站著的那個人,令秦洛愣在了原地。

他們門口的空地上停著一輛黑色的車子,車邊看著一個男人,一臉的若有所思,正低頭,似乎看著自己的影子出神。

「你朋友。」沈少川提醒她。

秦洛點了點頭,還是舉步維艱的上前去了。

秦洛的身影出現在他的旁邊,他單手插在褲袋里,微笑著抬頭,在看到秦洛身邊的男人時,微微出神,但還是很有風度的點了點頭。

沈少川頷首,並不打算離開。

秦洛有些不好意思︰「楊光,你怎麼來了。」

「上次你說好好考慮,不知道考慮的如何了,我來問答案。」楊光問的斯文,皎潔的路燈光被他的眼鏡反射,折射出一種幽暗的光。

秦洛神色復雜的杵在原地,面有難色,尤其旁邊還有個男人,更讓她壓力倍增︰「楊光,我……」

楊光等了一會兒,見她欲言又止,臉上露出釋然的笑︰「好了,秦洛,不必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是,楊光。」

秦洛著急,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楊光大度一笑︰「沒關系,那我先走了,再見。」

他瀟灑的轉身,看到身後的沈少川,沖著他笑了笑︰「秦洛是個好女人,好好照顧她。」

「我知道。」沈少川回答的堅定。

楊光頷首,便上車走了。

秦洛站在原地,望著他絕塵而去的車子,歉疚與懊惱同時涌上來。

沈少川走上前,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走吧,上去了。」

秦洛懵然進了電梯,她不知道他的手何時握著他的,一直到家門口,她要拿鑰匙的時候,才意識到不對勁,她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她的手上還殘留著他的溫度,以至于鑰匙都有些拿不穩。

她還沒把鑰匙插進孔里,門就開了。

秦海蘭站在門口,用打探的眼神看著秦洛身後的男人︰「洛洛,怎麼有客人來也不請人進來。」

沈少川站在那里巋然不動,任她打量。

「媽,這是我朋友,也是edward的朋友,他是上來看看小布什的,家里還剩兩只小狗吧,一只留給詩穎,一只給陳先生帶走吧。」

「陳先生?」

「是的,伯母,你好,我叫陳川,是秦洛的朋友。」他做自我介紹。

「陳川?」秦海蘭咀嚼著他的名字,眼中透著凌厲。

秦洛推開門︰「媽,先讓人進來再說。」

他含笑,踏入屋內。

屋里開了地暖。

小布什懶洋洋的趴在牆角,底下三只小狗圍著它睡得香甜。

新出生的小狗憨態可掬,毛色不一。

秦洛指著中間那只顏色較黑的小狗說︰「這個,已經被它們爸爸家預定了,剩下的兩只,你先選一只,剩下的就給詩穎了。」

沈少川上前模了模小布什的頭,小布什懶洋洋的轉了轉腦袋,汪汪叫了兩聲算是歡迎。

秦海蘭從廚房端了水果出來︰「來,陳川啊,天冷,先過來喝杯茶再吃點水果吧。」她已經收起那打量的目光,換了一張笑臉。

茶是雨前龍井。沈少川一聞味道就知道了。

「謝謝伯母。」

「沒事,坐下喝吧,咱們順便聊聊天,秦洛難得帶朋友回來。」

秦洛翻了個白眼,一听就知道她想干什麼。

于是不得不打斷她︰「媽,我看里面還熬著湯水吧,要不你先進去看看?」

「哎,你這孩子,那好吧,陳川,你們坐,你們聊啊,我去去就來啊。」

秦海蘭在廚房里忙得不可開交,還不忘關注外面的動靜,但當她加好調料熄了火出來的時候,秦洛已經送人離開了。

「哎,我說你這孩子,怎麼不讓人多坐一會兒啊。」秦海蘭氣得跺腳。

秦洛翻了個白眼,帶上門︰「媽,你那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你別把人嚇著了。」

「那麼大的人,能嚇著嗎?秦洛,你給我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我剛才看到楊光也來了,是不是,走了?出什麼事情了?」

秦洛根本不想隱瞞,所以一五一十的告訴了秦海蘭,包括對他的感覺,當然也包括了楊細柳的存在。

楊細柳當時的那個視頻鬧的滿城風雨,秦海蘭想不知道都難。

「原來這樣。」她想了想回答,「可是她跟她哥也不住在一起,楊光挺好的人啊。」

「媽,他人是好,就因為人好,我不想耽誤他。」

秦海蘭伸出手指指著她的太陽穴︰「秦洛,你說的可真好听,不想耽誤人家,我看你是怕對人家的感情負責任吧。」

她媽一針見血的指出了她感情上的弊端,秦洛只得老實承認︰「一半一半吧。」

「我就知道。」秦海蘭忍不住唉聲嘆氣,突然又靈光乍現,大聲喝道,「秦洛,你是不是為了剛才那個男人,所以不要楊光的?」

秦洛再度仰天長嘯︰「媽,人家是有老婆的,你別多想了啊。」

「有老婆了?那你還往家里帶?」

秦洛都快笑不出來了︰「媽,都是朋友,難道不應該嗎?算了,你還是少想一些比較好,我先進去了。你早點休息吧。」

「哎,我說你這孩子,都這麼大人了,真是不讓人省心啊。」

秦洛快速洗了澡,又陪著小寶玩了一會兒,听他講幼兒園的趣事,看他睡著之後便回了自己房間。

躺在床上對著天花板出神。頭頂的吊燈散發出迷離而璀璨的光芒,刺得她眼疼。

她只能用手背擋住眼楮,透過細小的指縫觀察那從指縫間漏進來的燈光。

那上面,似乎有一張熟悉的側臉︰「川……少川……」

*******

昨天在胡璋劍的辦公室外面撞破他的奸情後,其實宋詩穎和秦洛還是有些擔心的。

尤其宋詩穎落下的那個耳環,雖然被嚴謹成指成了夏惠的,但這並不能代表所有的事情都過去了。

宋詩穎剛下課,就接到了胡璋劍打來的電話︰「宋老師,現在有時間的話就上我辦公室來一趟。」

「現在?」宋詩穎頓時心生警惕,「院長,我下面還有點事情,要不您再電話里說吧。」

「宋老師,我看了你的課表,下面沒課了啊,你好事,來了就知道了。」

「胡院長……」不等宋詩穎說完,胡璋劍已經掛了電話。

宋詩穎沒轍,先回辦公室放了書,秦洛正準備去上下面的課,她便什麼都沒說,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上課鈴響之後才去樓上。

她抬手在辦公室門上敲了敲,推門而入。

胡璋劍正坐在椅子上批閱文件︰「宋老師,你來了啊,坐,坐。」

宋詩穎盯著那張椅子,那是那天被踫倒的那個椅子。

「胡院長,我還是坐這邊的沙發吧。」宋詩穎謹慎的選擇了較遠的單人沙發。

胡璋劍不以為杵,走過來幫她倒了一杯水︰「來,宋老師,先喝杯水。」

「胡院長,我下面還有很多作業要改呢,您有什麼事就先說吧。」

「好,好。」胡璋劍拿起桌上的文件遞到宋詩穎面前,「這是我們院里今年要評優評獎的文件,還沒發下去,你先看看吧。」

宋詩穎掃了一眼,沒有接的打算︰「胡院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這個跟我有什麼關系呢,您通知下去就可以了啊。」

「宋老師。」胡璋劍站在她旁邊,看著她搖頭,「我看過你的檔案,你來我們學校也四五年了吧,一直都只是講師的身份,只要你願意,我可以……」說著,他的手就踫到了她的肩頭上。

宋詩穎瞥了他一頓,頓時冷笑一聲,斜眼望著他道︰「胡院長,我男朋友說了,踫我一下,十萬一個手指。」

她眼神凌厲,言語冰冷,胡璋劍被她看的發毛,冷不丁打了個寒顫,手也跟著縮了回來。

宋詩穎點頭,傲慢自椅子上站起︰「胡院長,還請自重!」

她言語傲慢,神情倨傲,鄙夷之情立現,看的胡璋劍十分狼狽,灰頭土臉的。

「胡院長,那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您還是把這個留給有需要的人吧,再見。」她鎮定自若的離開他的辦公室。

氣的身後的胡璋劍一把將文件甩在地上︰「不識好歹的東西!」

宋詩穎知道胡璋劍在懷疑她們,只是沒有足夠的證據,然而他剛才的做法,已經惡心她了。

中午吃完飯後,宋詩穎和秦洛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宋詩穎一拳就垂在一邊的樹干上︰「這個該死的東西,秦洛,我現在才知道什麼叫下流無恥沒底線。」

秦洛深深擔憂的看著她︰「詩穎,你沒怎麼樣吧,他沒為難你吧。」

「他敢?」宋詩穎冷哼,「他要真敢看我不廢了他。」宋詩穎依舊憤憤不平,「等著,別讓我抓到證據,要不然我非去教育局告他一狀不可。」

「哎,詩穎……」秦洛正想說話,手機突然響了,她抱歉了一聲,「我先接個電話吧。」

「沒事,你接吧。」宋詩穎在旁邊思考對策。

秦洛轉身接電話,是個陌生來電︰「喂,你好。」

「秦小姐嗎?」

「我是,哪位?」

「你好,秦小姐,我是博爾曼酒店的總經理,我姓王,這個周五下午兩點,在我們酒店會議室將召開一次股東大會,希望你能準時參加。」

電話里傳來一個清亮但透著幾分凌厲和強勢的女音,又不失客氣的說著。

秦洛有些發蒙︰「王經理,你打錯電話了吧,博爾曼酒店,跟我沒關系啊。」

對方嗯了一聲︰「請問你是秦洛小姐嗎?」

「是,我叫秦洛,但是我真的不認識你說的那個酒店。」

王經理還是客氣道︰「如果您是秦洛小姐本人,那就沒有錯,因為沈先生之前在我們這里投資的股份,如今已經轉移到你的名下,我只是代表董事會通知你,請你務必準時參加,再見。」

「哎,喂,王經理……」這簡直就像是給秦洛當頭一棒,她完全反應不過來,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怎麼了,洛洛。」面對宋詩穎的詢問,秦洛也不知從何說起。

參加股東大會?

「什麼?沈少川留了這麼多錢給你,怎麼開始沒听你提過啊。」宋詩穎听完後也覺得很驚訝。

秦洛回答︰「我覺得沒什麼必要,就沒說,那現在怎麼辦。周五下午兩點,但那時候我有課啊。」

「請個假啊,找劉主任問題應該不大。」

秦洛上網百度了博爾曼酒店。

是一個大型的五星級酒店,位于西南商業圈,跟她這里相距幾十公里,她沒有听過也是正常的。

她回家後又查看了沈少川留給她的那一堆股權讓渡書,里面果然有關于博爾曼酒店的股份轉讓。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這些東西。

這里涉及到兩家酒店,一家廣告公司,還有一座娛樂城。

沈少川的投資還真不少。

周四的時候,秦洛跟劉主任去請假。

劉主任自然是批了。

但是周五上午,劉主任卻打電話給她︰「秦洛啊,今天下午我們院里也要召開教師大會啊,院長的意思是全體老師必須參加,你要是沒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還是不要出去了,不好交代啊。」

「可是劉主任,我的事情也很重要啊。」

「那你只能親自跟院長去請假了,我愛莫能助啊。」劉主任無比遺憾的說。

秦洛一听,頓時覺得頭大,悻悻然放下手機,宋詩穎轉過椅子看著她︰「怎麼了。」

「我的假劉主任不能批,讓我找胡璋劍。」

「我靠,他分明就是被胡璋劍給下了命令,這個該死的老男人,背地里給我們使絆子是吧。」宋詩穎叫囂著。

秦洛不敢確定︰「劉主任說下午要開全體教師會議。」

「這種會議早幾天前就該通知了,現在分明就是臨時決定的,現在怎麼辦。」

秦洛示意她稍安勿躁︰「沒事,我先去找他看看。」

「我陪你一起去。」

秦洛失笑︰「不要緊的,他也只是想為難為難我罷了。」

宋詩穎雖然不放心,但也沒轍,秦洛自己上樓去請假。

胡璋劍辦公室有訪客,是當地知名企業的總經理,秦洛有點印象,但並不想熟,看起來他們相談甚歡。

她伸手在門上敲了敲︰「胡院長,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哦,秦老師啊,有什麼事嗎?我們正在談重要事情,你要是沒事的話待會兒再來吧。」胡院長笑眯眯的回答。

秦洛也扯出一個生硬的笑容︰「對不起,胡院長,我下午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處理,所以想跟你請個假。」

「這樣啊,可是小秦,我們最近才接到教育局的通知,要好好規範教師隊伍,提高教學品質,我們的老師也是不能隨意請假的,一個月要是請假超過三次,可是要做記錄的,我看看,你這個月好像已經好幾次了啊。以後老師之間也是不準隨意調課的,知道嗎?要調課,必須上報領導審批。」

「我知道,可是胡院長,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

「難道我們的教學質量就不重要了嗎?為人師表,應該有強烈的責任心才是,不這樣,怎麼給人作表率呢,好了,你先回去吧。」他手一揮,意思是沒戲,不肯批的。

秦洛知道自己再說什麼,也不過是自討沒趣,于是只能下樓去。

回到辦公室,宋詩穎問她︰「怎麼樣,批了嗎?」

秦洛搖頭。

宋詩穎一拍桌子︰「我就知道,這個惡心的老男人,看我怎麼收拾他!」

「好了,詩穎,算了,不批就不批吧,反正我對那個什麼酒店也不熟悉,不去就算了。」秦洛走到外面給王經理打電話,但這是一個座機號碼,沒人接听,她也沒辦法。

一直到下午兩點鐘之前,她都在打這個電話,但電話一直處于無人接听狀態,最好教師會議也開始了,她只好放棄。

********

初冬午後的陽光醉人而溫暖。

沈少川開了天窗,任憑頭頂的陽光暖融流瀉。

他將車停在一幢摩天大樓前。

然後上了三十八層。

這里有一家私人心理診所,以高品質高**和高價錢出名。

前台有個美女,看到沈少川立刻站起來笑臉相迎︰「沈先生,你來了,請進,賀醫生已經在等您了。」

「好,多謝。」

推開那扇厚重的金屬門,沈少川看到里面坐著一個面容清秀的女子,年紀不大,約莫三十左右。

穿一身真絲質地的柔軟襯衣和白色長褲,還有一雙黑色的布鞋。

她身材縴瘦,留一頭清爽干淨的黑色秀發,脂粉未施,素淨著一張臉,如一朵幽香的暗蓮花,隨意而安靜的綻放著。

「賀醫生。」沈少川自然打招呼,「很意外,畢淑敏的女心理師?」

她溫婉一笑︰「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那真是個美麗的巧合。」

她聞言始終微笑︰「是啊,沈先生,請坐。」

她指了指旁邊的座椅米黃色的布質座椅。

布質的沙發柔軟而舒適,仿佛輕柔的稻谷,鋪滿一地金黃的稻穗。

沈少川坐了上去,發現它不是自己想象中那種過度的軟,而是有一種內在的剛度,足以支撐他的體重。

賀頓走到他的面前,傾身詢問他的感受。

他笑了笑︰「讓我覺得很安全,感覺很好。」

「那就好。」她緩緩回答,聲音和風細雨,隨後她又搬了張椅子過來,「沈先生,在開始治療之前,我覺得有必要把你跟我這里的規矩說一下,因為總有一些病人到了後期就不肯配合治療,而導致前面的一切前功盡棄,這樣真讓人無奈,我相信你不是這樣的人吧。」

他莞爾︰「你覺得我是怎麼樣的人呢。」

「我覺得你是一個太主觀太難把握的病人,所以我更怕出現這樣的事情。」

「是嗎?那你一定是還不夠了解我,相信我,你很快會發現我是個難得听話的好病人。」

賀頓跟著笑了︰「但願如此。那我們先來聊聊吧。丘吉爾跟我說你的眼楮完全沒有任何問題,但你現在還是色盲,這就說明你的心里有問題,你同意嗎?」

「當然,要不然我也不會坐在這里了。」

他的主治醫生說他的眼楮完全沒有任何的傷口或缺損,只能建議他來這里做心理咨詢。

賀頓雖年輕,但經驗豐富,在業內知名度相當高。

「很好,我最喜歡听話的病人了,那我們接下來……」

賀頓面容沉靜,話語如一股淡淡的清泉,讓人不自覺的放松下來。

室內很安靜,只有旁邊的掛鐘滴滴答答的搖擺著,而鐘擺的旁邊,是一副心理學歷史中著名的圖譜。

他的視線逐漸變得很重。

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是妙齡少女,但換個角度,又變成了陰沉老婦。

這就是人的選擇。

賀頓說︰「痛苦與不痛苦都是因人而異的,若你自己覺得幸福,便不是痛苦,你來找我,是因為你現在感覺痛苦嗎?」

「是的。」少川思忖片刻,選擇了不輕不重的切入點開了口,「我本來以為我已經準備好了,但後來我才發現,我所謂的準備好根本就是自欺欺人,我不僅不能給我愛的人帶去幸福,甚至差點給了他們一場毀滅性的事故。」

「哦?事故?什麼樣的事故?跟我詳細說說吧。」

那如噩夢一樣的存在,已經困擾沈少川好久了。他一度掩埋他們,但實際上,根本想忘而忘不了。

這段時間午夜夢回,耳邊總是能響起車禍的時候,那些尖叫聲,里面交織著害怕,驚恐,無措,彷徨,像一張網,糾纏得他無法呼吸。

竟是比那場爆炸更加恐怖。

每每想起,他總是想伸手去抓住一些什麼。

或許是想,能將洛洛擁入懷中,溫柔地告訴她不要怕。

可總是徒勞,身旁的空曠讓他伸出的手最終只能抱著自己的身子,蜷縮成一團。

然後以這種姿勢,到天明。

面前的男人眉頭緊鎖,已經陷入了自己世界里那一片沉思的海里。

隨著回憶,在浮浮沉沉。

良久,他眸子里才有了一點點回神的光浮現出來。

賀頓瞅準時機,打開話語︰「少川,只是差一點,那就是沒有釀成大禍,不要自責,努力放輕松,輕松一點,這只是一個誰也不想的意外,輕松點。」

她對結果的暗示性強調讓少川心里有了一絲絲舒緩,緊握成拳的手稍微松了松。

「少川,你給自己太大壓力了,雖然現實有點殘酷,但結果遠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你比一般人堅強勇敢許多,但你到底也是人。听我說……」

賀頓想跟他做一次深度的催眠,探索一下他不為人知的內心世界。

然而催眠才剛開始,他的手機就響了,打斷了他們的進程。

「抱歉。」沈少川自座椅上坐起,無奈的接起電話。

賀頓笑道︰「不要緊,今天也說的差不多了,有事的話就先回去吧,下周再過來好了。哦,記得提前約時間,我可不是那麼好約的。」

沈少川啞然失笑,不知是賀頓的人還是專業的關系,這樣一場談話下來,竟讓他覺得卸去了渾身枷鎖一般,輕松許多。

「那我先回去了。」

少川頷首,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可在沙發上坐了太久,導致他的假肢和腿的結合處有一些錯位,站起來的時候,微微有些疼。

走出去的步伐有些不穩。

賀頓提醒他︰「哎,注意休息。」

「多謝。」

***********

沈少川上車後就給陳鋒把電話回了過去。

「少川,吃了嗎?」陳鋒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沈少川哂笑︰「下午兩點五十,你是問我吃了下午茶嗎?陳鋒,說話,你這麼費事的給我打個電話,不會就只問問我吃了沒有吧。什麼事兒啊,別吞吞吐吐婆婆媽媽的。」

「就……就算我說……說正經的,那也是……婆婆……媽媽的,對吧,不過現在找你,還真有點正事。」

陳鋒一說正事,語氣就嚴肅許多,似乎話語也順暢許多。

沈少川下意識反問︰「不會又闖禍了吧。」

「呵……呵呵。來了就知道了,我等你,在愛琴愛琴海夜總會。」

沈少川一听,便皺緊了眉。

這個陳鋒,不會又

匆匆掛了電話,他打車趕往陳鋒所說的地方。

愛琴海夜總會,本市最大的銷金窟。

白天,只有KTV在營業。但是生意依然火爆。

沈少川徑直走進了一個陳鋒常年包著的包廂里面。

只不過里面現在不止陳鋒一人。

除了他,還有一群穿著黑衣的男子,以及沙發上一個腦滿腸肥的中年胖子。

另外加了一個跪在地上,長發掩面,讓人看不清表情的女人。陳鋒一看到沈少川,立刻想走上前來。

「少……少川你總算來了……」他如釋重負,卻礙于有人壓住他的肩膀鉗制住他,此刻動彈不了半分。

沈少川掃了一眼現場,沉冷開口,「這年頭還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嗎,有話好好說,先把人放開。」

話,是直接對著沙發上的中年男人說的。

一直把玩著手里打火機的男子此刻終于略略抬了抬頭。

沈少川的冷靜讓他淡淡掃了一眼,卻是抬腳將跪在他面前的女子一腳踢翻在地。

「好好說?」男子冷哼,指著陳鋒,一語雙關地說,「他能好好說?」

惹得一屋子的黑衣人哈哈大笑起來。

陳鋒受辱,臉憋得通紅,此刻卻是不敢說一句話。

沈少川拿出插∼在口袋里的手,走上前去,拿過茶幾上的一個杯子,和桌上還剩一半的那瓶洋酒。

直接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然後接著第二杯,第三杯。

「這三杯算是我替我兄弟道歉。如果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望海涵。」

他直視為首男人的眼楮,態度霸氣又不卑不亢︰「兄弟,出來混的,遲早都要還的,與人方便,不是與己方便嗎?」

「你說得對,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現在就是要這個小子還的時候了。」

他從沙發上站起來,一腳踩在那個女子嗚咽的嘴上,彎腰將一手的煙頭按在她胸口,熄滅。

女子雙眼露出極度痛苦的表情,卻一點聲音都發不出。

陳鋒嚇得有些發抖,求救地看著沈少川︰「彪……彪哥,有話好好說啊,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呸,你給我閉嘴,你這個結巴,老子是小人,不是君子,」他朝陳鋒比了個中指,又不疾不徐的沖沈少川開口,「兄弟,你哥們玩我女人,雖說是個婊~子,可也是我的人。你說這賬咱們該怎麼算呢。」

這小子,果然又故態復萌了。

沈少川立刻狠狠瞪了陳鋒一眼。

然後沙沙開口,「那彪哥的意思是?」

「我看你也爽快,這樣吧,你朋友,一根手指,讓他長長記性。如何?」

彪哥從褲帶里扔出一把瑞士軍刀,丟在茶幾上,然後又點燃一根雪茄深深吸了一口,看著沈少川。

「少川不不要啊」陳鋒害怕不已,「少川,你……救救……救救我……救我啊……」可他的結巴讓滿堂彪哥的手下又肆無忌憚地笑了起來。

「笑什麼!」

彪哥揚了揚手,立刻鴉雀無聲。

沈少川沉穩坐下,雙手交疊在膝蓋上。

「凡事都有個價碼。今天他的手指,彪哥開個價,我買了。下次再犯同樣的錯誤,我親自把他的手指還回來。您看如何?」

「你的意思,是我阿彪的面子,只值得了幾個臭錢?」那個叫彪哥的人挑釁地看著沈少川。

「我只說凡事都有個價碼,至于貴賤,彪哥您自己說了算。」

「我開了,你能給得起?」

「彪哥不妨開開看,給不給得起再兩說,你說是不是。」

「好小子,帶種。」彪哥含笑地看著他,在愛琴海,敢跟他叫板的人,寥寥無幾。

正在心中掂量著,他听得沈少川又開了口。

「彪哥放心,盡管開,陳氏集團會為他們的少東買單的。」

說得彪哥又一愣。

陳氏集團,本市最大的餐飲集團,無人不知。

可誰能想到,陳氏集團的少東,會如此不堪?

他轉了轉眼珠子,思忖片刻,指著陳鋒道︰「你的意思是他是陳氏集團的少東?」

「可不就是這麼個不爭氣的東西,彪哥,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你就當日行一善,別跟這個臭小子一般見識了,以後凡是到陳氏的地方用餐,一律免單,彪哥,就當交個朋友,你看如何。」

沈少川見他沉默,依舊笑著︰「彪哥,你也知道,陳氏的老爺子可是早年可是混出來的,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孫子被人剁了一手指頭,這以後可就不好說了。」

彪哥望著沈少川,似乎在思考他的話,然後對身後的手下打了個響指。

後面的人立刻將陳鋒放了。

陳鋒一溜煙地跑到沈少川身後。

「人,你帶走,下不為例。」

「那我們就承了彪哥這個情了。」

沈少川起身,帶著陳鋒離開包廂。

後面傳來不甘的聲音,卻被彪哥狠狠喝住了。

沈少川努力走得很快,腳上的傷口有些疼。

卻還是擺月兌不了陳鋒的跟隨。

走到夜總會門口,他的腳痛發作,開不了車,唯有等待疼痛過去。就如雕塑般,那麼靜靜立在那里等著。

陳鋒怯怯走上前,「少少川」

沈少川飛快轉身,一拳打在他的嘴角,將他打翻在地。

陳鋒躺在地上捂著嘴,哀叫連連。

沈少川狠狠道,「下次,可能就不止是手指了。你父母把你交給我,你就這樣讓他們放心?」

陳鋒求著饒,沈少川卻不為所動。

甩下他,直接朝自己的車子走去。

陳鋒跌跌撞撞跟在他身後,在沈少川發動車子前拉住了車門,大聲喊︰「後面陳鋒卻大聲喊︰「博爾曼,要要」

一听博爾曼,沈少川便搖下了車窗,示意他說清楚,這不爭氣的東西是越急越是說不清楚。

「博爾曼怎麼了?」少川厲聲問。

「要被被收購了。」陳鋒說完,放開攀在車窗上的手。站在旁邊,再也不看沈少川,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是他剛才在包廂里面,听到那個彪哥打電話的時候說的。

他當時就想到了沈少川,還有他的秦洛

「知道了。」

沈少川的火氣似乎隱去一些,看著陳鋒嘴角那一片烏青,恨鐵不成鋼的說︰「先上車再說。」

「好……好咧,我就知……知道,少川你不會不管我的。」陳鋒高興的像個孩子跳上沈少川的車。

*******

這個教師會議是胡璋劍上任以來第一次全員會議。

大會主要圍繞他們學院未來發展展開。

他在盧院長的基礎上提出了更高更遠的目標,胡璋劍在台上口沫橫飛,聲情並茂的演說。

他的外表和口才還是相當有個人魅力的。

自然也能獲取一票追隨的目光。

宋詩穎和秦洛坐在僻靜的角落里,前面有高大的體育老師擋著,宋詩穎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秦洛雖听著,不過也沒听進去多少。

這個會議開得又長又慢,中間一個老師的手機響了,打斷了胡璋劍的演說,他顯得很不悅,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還是說︰「各位老師,難道你們不知道開會的時候要把手機靜音嗎,如果今天是外面的領導站在上面,知不知道這是一種很不禮貌的行為。」

那個老師滿面羞愧,連聲道歉,最後趕緊關了手機才算完。

宋詩穎啐了他一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說的好听,實際上呢,听他說話簡直是在放屁。」

秦洛的手機一直處于靜音狀態,這是她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

宋詩穎極為不耐,但秦洛一直按著她的手讓她耐著性子別亂動。

于是她就真的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四點半,會議終于結束。

所有老師頓時松了一口氣站起來,原本那些追隨他的目光現在也變成了如釋重負的竊喜。

一群人魚貫而出。

宋詩穎還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秦洛趕緊推了推她,她嘴角還流了一點口水。

胡璋劍走在最後,看到宋詩穎那樣子,頓時面色極臭。

宋詩穎淡然自若的拿出紙巾擦了擦嘴角,然後奉承道︰「胡院長,你剛才說的真是好啊,真好。」

秦洛強忍著笑,與她離開會議室。

確定胡璋劍沒有之後,宋詩穎忍不住大笑三聲︰「哎,洛洛,你看到他剛才那個臉色沒有,真是太精彩了,笑死我了。」

「你這樣就徹底把他得罪了。」

宋詩穎聳了聳肩膀上的包︰「得罪就得罪吧,反正也早就得罪了,不怕他給我多安幾個罪名,有本事就沖著我吧,看看誰怕誰。」

兩人緩步下樓。

教學樓門口的空地上停著一輛火紅的瑪莎拉蒂,宋詩穎哇了一聲︰「誰這麼有錢,這麼招搖。」

秦洛也詫異,但是她們剛經過車邊,車門就開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傳來︰「秦小姐。」

一雙尖細的金色高跟鞋先從車上下來,襯得她腳背白皙,小腿勻稱而修長。

等她完全從車里出來,那高人一等的明艷光華輕而易舉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是個高挑的女子。穿淡黃色的套裝,身材比例完美,頭發染成深巧克力色,卷曲的披散在肩頭,雪白的面孔配上飽滿的額頭,略高的顴骨,高挺的鼻梁,嘴唇薄而略寬,一雙眼楮如同貓眼石那般渾圓,真是璀璨動人。

「秦小姐。」她往前走了兩步,站在秦洛面前,用居高臨下的目光審視她。

秦洛點點頭︰「你好,請問你是……王經理?」那熟悉的聲音很快讓秦洛聯想起來。

「是的,秦小姐,看來你的記憶還不錯。」

秦洛尷尬一笑︰「過獎了,王經理,你這是?」

「不好意思,我上午有事出去了,不在辦公室,回來的時候看到你給我打了不少電話,下午的股東大會你又沒有出現,所以我特地過來找你,方便嗎?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好好聊一聊?」她的行事風格強硬而不拖泥帶水。

秦洛原本想帶她去食堂,但那里,根本不適合她這樣的打扮,于是改口道︰「去校門口的咖啡館吧,那里還可以。」

「好,那上車吧。」她對秦洛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這麼搶眼的車子,秦洛還真有些無力,她說︰「要不咱們還是走出去吧,一點路而已,現在是用餐高峰期,外面不見得有停車位,可以嗎?」

王經理想了想,便關上了車門︰「對了,忘了自我介紹,這是我名片。」

博爾曼酒店總經理,王靜怡。

秦洛看著她名片上的頭餃,點了點頭︰「你好,王經理。」

王靜怡勾唇一笑︰「我給你名片就是希望你別叫我王經理了,叫我靜怡吧,秦洛。」

她喟然溢出一聲輕微的嘆息,秦洛耳尖的發現了。

王靜怡走在這個校園里,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焦點所在。看樣子她對這樣的眼神也早已習以為常。

秦洛帶她去了最近的一家咖啡廳,供應的都是供大學生小情侶浪漫約會的廉價咖啡。

場地裝潢自然也與王靜怡這一身高貴氣質的裝扮不甚相符。

「不好意思。」落座後,秦洛抱歉,「這地方小了點,要喝點什麼嗎。」

「謝謝,麻煩給我一杯白開水就可以了。」王靜怡吩咐侍者。

秦洛沒什麼胃口,但為了不惹人竇疑,還是點了一個套餐。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退下去後,秦洛便問,「王經理,現在沒別人了,您找我何事,可以說了嗎。」

「我很好奇,你今天為什麼沒有來參加股東大會。」

「實在抱歉,這個股東大會我本來也是無意去參加,但最主要的是因為後來臨時發生了一點狀況,其實有沒有我都一樣吧。」

王靜怡淺笑看著她︰「秦老師,你未免太妄自菲薄了,你恐怕不知道自己手上拿了多少股份吧。」

「百分之三十二。」秦洛很慶幸自己前幾天將所有內容都看了一遍,並且有意識的記憶了一下,如今才能這麼清楚的說出這個數字來。

王靜怡確實挺意外的,不過掩飾的極好,她眨了眨漂亮的睫毛,再次笑道︰「是啊,百分之三十二啊,秦小姐,你可是我們博爾曼酒店第二大的股東,你說你不出席這個股東大會,這會能開的起來嗎?」

秦洛啞然。

「可是我對這個股東大會一點也不了解,我去了也沒什麼作用啊。」

王靜怡依舊保持著那麼精致的笑容︰「秦小姐,其實我今天來找你,我也不繞彎子了,其實我今天來找你,主要是為了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不妨直言。」秦洛做了個請的姿勢。

「既然你無意與這些股份,那我想用高于市價百分之十的價格來收購,你願意嗎?」她說的誠懇。

秦洛不免吃驚︰「你想收購我這些股份?」

「是的,也許這些股份對你來說,不過是一些沒有意義的數字罷了,但對我來說,卻又十分重要的意義,如果你願意出讓這些股份,我會很感激。」

對于沈少川留給她的那些東西,她從來沒有生過動用的念頭,更別提出賣了。她只想安安靜靜的等到小寶長大了悉數交給他,現在王靜怡突然提出這樣的意願,秦洛一時半會兒當真不知道如何回答。

「秦小姐,我知道這個要求可能有些過分,但我真的很需要這些股份,博爾曼酒店,是我父親一輩子的心血,現在卻面臨倒閉的危險,有人出錢想要收購,董事會的那些股東們就開始坐不住蠢蠢欲動想賣了酒店,我手上只有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你手上有百分之三十二,其他那些股東手上一共有百分之三十四,如果不算你,我自然是最大的股東,我有權做最後的決定,可是如果你也同意出讓這些股份,那博爾曼酒店自然是保不住了,所以秦小姐,我希望你好好考慮下,把股份讓給我,成嗎?」

秦洛陷入了為難。

王靜怡道︰「秦小姐,我的來意已經告訴你了,希望你好好考慮一下,一天後給我答復可以嗎?今天因為你的缺席,股東大會也延期了,改到下周一上午八點。」

「下周一上午八點?」秦洛只能抱歉道,「我周一到周五都要上班,實在沒時間出席你們的大會,你讓我考慮一下吧。」

秦洛的套餐上來了。

雖然這里的食物不算高檔,但對于果月復來說,秦洛並不挑。

而王靜怡則站起來說︰「好,秦小姐,那我先走了,祝你用餐愉快,咱們電話聯系吧。」

秦洛看著王靜怡離開,而她面前的那杯白開水,連動也沒動。

她吃著套餐,自然也是食不下咽。

草草吃完,便回了家。

王靜怡的話不停在她腦海里翻轉,對著這些股權讓渡書,秦洛有些手足無措。

她思來想去一個晚上,周末的時候特地乘車去了西南商業圈,輕而易舉找到了博爾曼。

博爾曼是這里的標志性建築,有著標桿般的作用,老遠就能看到。

門口裝修的光鮮亮麗,但生意似乎不好。

秦洛走進大堂,前頭只做了一個漂亮的女孩,站起來打招呼︰「小姐,要住酒店嗎?」

秦洛搖頭︰「我只是路過,進來看看,你們這里,似乎生意不太好啊。」

前台的笑臉立刻落了下來,顯得有些意興闌珊︰「這樣啊,那你隨便看吧,這里都要賣了,生意當然不會好了。」

「要賣了?為什麼?」

秦洛的追問讓她自知失言,急忙回答︰「沒有,你听錯了,我什麼都沒說。」

「好吧。」秦洛到一邊的用餐區轉了一圈,只有一桌人在用餐。底下原本有的幾家店鋪,也全都關門了。

看來當真是經營不善,幾乎是要關門了。

正值中午,她的肚子又有點餓了,原本的那桌客人已經吃完離開。

她找了個位置坐下,一個女侍者從里面拿了一份餐單出來,但是東西少得可憐。

秦洛驚訝︰「小姐,這里只有這些東西嗎?」

「是的,小姐,我們這里用餐的客人比較好,準備的食材也不多,你看看,有沒有想吃的,我讓師傅去做吧。」

秦洛嗯了一聲,要了一個炒菜一個湯和一碗飯。

「好的,小姐,你稍等,馬上就來。」

秦洛百無聊賴的坐在位置上等候,拿出手機刷刷微博,時間倒也過得很快,菜也很快上來了。

「小姐,你的菜都上齊了。」

「好的,謝謝。」

五星級酒店大廚的水平當真不錯,又因為客人稀少,簡單一個炒菜也做的相當美味。

秦洛本來有些心疼錢,不過這時候也覺得物有所值。

飯吃到一半的時候,外面整齊劃一的傳來一些腳步聲。

是黑色的皮鞋踩在大理石上的鏗鏘有力,她忍不住回頭,只看到前頭兩名黑色保鏢模樣的男人在開路,中間圍著一個吧,但因為氣場十足,秦洛也不敢多看,就扭過了頭。

他們也是來用餐的,選了秦洛背後的那張桌子。

她知道,那個男人現在與自己是背對背的,雖然十分好奇,但也知道不應該窺視別人的**。

保鏢招來了服務員,看到了菜單後卻大發雷霆︰「你們這里就這些菜嗎,那讓人怎麼吃。」

男人抬手︰「把菜單給我。」

他的嗓音低沉又略帶磁性的嘶啞,秦洛手上的筷子瞬間掉落在地,這個聲音,真是像極了沈少川。

筷子落地的聲音很清脆,她匆忙撿起,又一個服務員上來幫她換了一雙。

她道了謝,可是連大氣都不敢喘,深怕自己听錯了。

「算了,你們能上什麼就上什麼吧,足夠我們五個人吃就成。」他的脾氣似乎挺好,但再度開口的時候,秦洛有一種誤以為真的錯覺,真的太像了。

她好想回頭,看看他到底長了什麼模樣。

女服務員心花怒放的領命而去。

秦洛的身體陷在寬大的椅子後面,感覺渾身虛弱。

「阮總,咱們真的要收購這里嗎?」

為首的男子劍眉星目,笑道︰「這里不好嗎?」

「你看這里哪里好了,生意不好又沒人,花那麼大的價錢收購來,值得嗎?」

「是啊,阮總,最關鍵的是王靜怡,她擺明了獅子大開口,想聯合其他股東抵制我們收購,坐地起價,我覺得完全沒有必要收購。」

「她坐地起價,那我們就待價而沽。」

秦洛坐在他們背後,對話幾乎听得一清二楚,其中的意思也不難明白。

王靜怡不是說這里是她父親一輩子的心血嗎?為什麼現在變成了坐地起價?

這里面有什麼是她不知道的東西嗎?

最關鍵的是這個男人的聲音,真的太像沈少川了,簡直如出一轍。

她再也無法吃下東西,直接叫來侍者結賬。

因為男子背對著她,她真想明目張膽的直面他看看。

她拿著包,站起來挺直了背脊離開。

來收拾餐盤的服務員看到桌上留下的手機,立刻叫︰「哎,小姐,你等等,你忘了拿手機。」

秦洛聞言轉身,模了模自己的口袋︰「還真的是,多謝。」

她終于可以名正言順的正面朝他走來,用幾秒之間,將他打量一番。

他正拿手機打電話。

像,真的是像極了。

他的側臉,也跟沈少川如出一轍。

她不覺看的有些出神,站在原地發愣。

女侍者將手機給她拿了過來,秦洛接過,那人也打完電話,抬頭看了一眼發傻的秦洛。

她終于正面將他看清。

真的太像了。

他的長相,竟與沈少川有七分的相似。

只是他的眼珠是琥珀色的,眼中帶笑,閃著一種復雜迷離的光。

秦洛的心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

這是沈少川離開後,她第一次心跳的這麼厲害,並且無法控制,這與在別人身上感受到的完全無法相比的氣息。

她忘了自己到底是怎麼離開博爾曼的,又是怎麼回到家里的,她只知道,滿腦子都是那個男人的側臉,他說的話,甚至,與沈少川的面容,他的聲音,合二為一。

這麼久了,她都快忘了沈少川的模樣了。

難道這就是林琴箏說的話嗎,他會回來的,他真的回來了。

秦洛一直坐在床上發呆,直到秦海蘭叫她吃飯。

她才如夢初醒︰「洛洛,你想什麼呢,出什麼事情了,你都坐了一下午了。」

秦洛幫忙擺碗筷,坐了一下午,腰酸背痛,心跳還是那麼厲害,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能笑而不語。

天氣寒冷。

周末最好就是躺在床上睡個滿足的懶覺。

但天不遂人願。

七點鐘,秦洛放在床頭的手機就響個不停,攪了她的美夢。

她抓過手機含糊的應了一聲。

那邊傳來王靜怡的聲音︰「對不起,秦洛,這麼早打擾你,實在不好意思,不過我們的股東大會改成了今天上午八點鐘在博爾曼頂樓的會議室舉行,希望你能準時參加啊。」

「八點?」秦洛的腦子嗡的一聲,她迅速從床上爬起,一看手機的時間,頓時搖頭,「王經理,你開玩笑嗎,現在已經七點多了,而且博爾曼在西南,就算我現在趕過去,也趕不上的。」

「我知道,所以我已經派車去接你了,你趕緊洗漱一下吧,我估計車子大概再過十分鐘就到了。還有,秦小姐,我不知道你考慮好沒有,但我希望你能體諒我這個做女兒的心,好了,不說,我先去忙了,再見。」

手機那邊傳來嘟嘟聲。

秦洛對著手機郁悶的不知如何是好。

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不得已只好匆匆起床洗漱。

小寶還在睡,她出門前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

走到外面,秦海蘭正在準備早餐,驚訝看著秦洛︰「這麼早你去哪里。」

秦洛正在圍圍巾,將包往身後一掃,又匆忙蹲下穿鞋︰「有點事情,出去一趟。」

「那你倒是吃了早飯再走啊。」

「不吃了,時間來不及了。」她走過去拿起一罐牛女乃就往外跑。

「哎,秦洛……」

秦洛跑到樓下,一輛黑色的皇冠自動開到了她的身邊。

司機下車來幫她開了車門︰「秦小姐,請上車。」

這樣的待遇讓秦洛莫名有些心虛。

司機姓李自稱老李。

老李車技很好,在這樣擁堵的早高峰時期,在車河里游刃有余的見縫插針。

秦洛看了看時間,他說︰「你放心吧,秦小姐,我算好了的,耽誤不了事兒。」

七點五十分,他們已經來到博爾曼樓下。

果然如他所言,沒耽誤事兒。

門前已經停滿了車子。

電梯一路暢行無阻。

頂樓寂靜,豎著一塊牌子指路,直通會議室門口。

她有些忐忑的走在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面上,低頭還能看到自己的倒影。

時間已經接近八點,她推門而入,數十雙眼楮齊刷刷的朝她看來。

王靜怡坐在前面,顯然是松了一口氣,自己站了起來為她引路︰「秦小姐,你的位置在這里。」

秦洛听到底下無數竊竊私語,對她的出現,很多人抱以好奇的態度。

她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後,王靜怡便坐在首位宣布︰「好了,各位股東們,人數已經全部到齊,我們可以召開股東大會了。」

「等等,靜怡,你是不是該先為我們介紹下這位小姐呢。」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的男人站起來問。

王靜怡示意他先坐下,然後讓秦洛站起來︰「各位,這是秦洛小姐,她手上持有我們博爾曼百分之三十二的股份,好,你先坐下吧,秦小姐。」

秦洛再度坐下。

會議由王靜怡支持。

主要圍繞博爾曼酒店是賣還是不賣展開,做最後表決。

王靜怡自然是不主張現在賣的。

但誠如她所言,另外百分之三十四股份的股東們似乎已經達成了一致協議,選出了一名代表,來與王靜怡進行談判。

他們的意思是必須賣了這酒店。

如今經營不善,已經虧損連連,現在不出手,後果只會更加嚴峻。

王靜怡雖然力排眾議,但效果很不理想,根本壓不下那些聲音。

「好,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來投票表決吧。」王靜怡一拍桌子,提高了音量道,「我,秦洛,還有你,陳叔,我們來投票,你看如何。」

陳叔已經年近五十,但一臉冷笑︰「我不同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前天已經去找過秦小姐,證據在這里,別想耍賴,秦小姐肯定是不知道情況,才會被你忽悠的團團轉。秦小姐,你可千萬別被她騙了。」陳叔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疊照片丟在桌上,正是那天秦洛與王靜怡見面的場景。

很顯然,他派人調查跟蹤了王靜怡。

王靜怡果然發怒︰「陳叔,你竟然派人跟蹤我。」

「我這是為了大家好,靜怡,你是什麼人我們全都心知肚明,恐怕只有秦小姐搞不清狀況才會被你騙的團團轉,但我們可不傻。秦小姐,王靜怡一定跟你說這是她父親留下的心血,所以不肯賣,希望你支持她吧,那我告訴你吧,這酒店今天會變成這樣,也全都是拜她所賜,而且這家酒店,原本姓沈,根本不姓王,她現在不肯賣酒店不過是對對方出的價格不滿意,想順勢哄抬價格而已。」

王靜怡面如死灰︰「陳叔,你胡說什麼。」

「是不是胡說你心里比我清楚。」陳叔冷哼,「你不賣也可以,那就拿錢出來,買了我們的股份,這樣就一了百了。」

「陳叔,我們都是一家人,你這樣說話……」

「我怎麼說話,王靜怡,我從沒見過你這麼見錢眼開的人,我告訴你,我們的耐心都用光了,今天就一句話,你賣也好,不賣也罷,我們必須拿到錢,否則,我們就跟你沒完。」

「對,沒完,沒完……」真是群情激動的一群人。

秦洛的衣袖不知何時被人扯住,現場亂成了一鍋粥。

王靜怡一個人勢單力薄,原本的股東大會瞬間變成了掐架大會。

秦洛夾在中間,進退兩難。

那些人似乎還將她當成了王靜怡的同謀,根本沒有開始投票,便已經開打。

王靜怡試圖控制場面,但場面混亂極了。

里面鬧騰的時候,外頭突然傳來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他們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秦洛終于逮著機會將自己抽出身來。

大家都不約而同的盯著大門口,豎耳傾听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

王靜怡也整了整身上的套裙。

然後,一個穿煙灰色西裝的帥氣男子走入秦洛的眼簾。

他的身後跟著四名保鏢樣的男人。

這個男人,正是昨天她在酒店遇到的那個男人。

秦洛嘶了一聲,這樣遠遠看著,就像沈少川快步朝他走來。

他一邊走一邊笑,走到門口時,手微笑著攤開︰「well,王經理,你們這里可真熱鬧啊。」

「阮雲路?」王靜怡嘴里擠出這三個字。

男子點頭微笑︰「可不就是我,很高興你還記得我啊,正好,你們人都到齊了,方便點談事情,來,都坐下吧。」

其中一名保鏢也不知道從哪里給他弄了一張真皮的座椅過來,擺在王靜怡的身邊,他態度傲慢的坐下,然後巡視著站在旁邊的這樣一群虎視眈眈的男人。

他大笑搖頭︰「干嘛都這樣看著我不坐下呢,站著說話多累啊,而且讓我仰頭看著你們,我也累啊,來來來,坐下吧,都坐下,坐下好好談,王經理,你說是不是。」

王靜怡板著臉︰「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這是我們的股東大會,跟你無關,請你馬上離開。」

「怎麼會跟我無關呢,王經理,我就是為了你們的酒店而來,你們不是正在考慮賣不賣嗎,我就是收購你們酒店的買家,我覺得我的出現可以讓你們更加正確的做出這個決定,現在酒店經營不善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拖得越久只會虧損越嚴重,最明智的選擇就是盡快月兌手,這樣才能賣個好價格,要是到了後面,可就真的一文不值了啊,王經理,你是個聰明人,不用我多說了吧。」

逆光里,他言笑晏晏,睿之,冷靜,目光如炬,但嗓音輕柔,淡定從容中又不失霸道和貴氣,從秦洛這個角度看過去,她感覺,這就是她的少川,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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