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師兄弟？！」
玄都頗有深意的一句話在馬善的心中掀起了一陣波瀾。
「玄都在開玩笑？」馬善立刻否定了這個想法，因為與玄都師兄弟相稱的就只能是聖人弟子，玄都即便是玄門首徒也不敢開這麼個玩笑。
「那就是老子真的有意收我為徒了。」馬善的心思有些混亂，若是在金雞嶺之前老子要收他為徒，馬善絕對是一萬個同意。
但是現在大勢在馬善的影響下已經偏向了西方教，西方教根基穩健再加上聖人不出世，也就是說r 後的佛教絕對能夠完虐其他三教。馬善若是就此投入人教門下，那完全是自己找不自在。
在激烈的天人交戰之中，馬善恍惚的跟著玄都走過一條不長的甬道，再次進入到一扇銅門後，他的目光頓時被石室zh ngy ng坐著的一個須發皆白老者所吸引。
馬善沒有在意兜率宮中為什麼沒有八卦爐這種小事，他甚至完全顧不上觀察石室。
因為那老者睜開了閉著的雙眼，他深邃的眼眸中瞬間爆發出來的亮光讓馬善有一種失控的感覺。
他的身體在那一剎那間就不是他的了，連一根小指都控制不了。耳旁還有有個細碎而輕盈的聲音在撩撥著他的神經，不停的對他竊竊私語。
「說出來，把你的一切都說出來。」
他突然很想很想將自己的一切全都告訴老者，就好像是小時候將自己的小秘密告訴最親密的玩伴那樣自然。
不論是穿越還是道祖的任務，不論是加入了西方教還是擁有乾坤鼎……
馬善感到自己的嘴唇微微張開了，一大堆言語已經在嗓子眼中集結了，馬上就要破口而出了。
「不，不能說！」
馬善聲嘶力竭的在腦海中嘶吼著，可卻是于事無補。他的怒吼在那細語面前就好像是一只小螞蟻面對一頭成年的非洲大象那般的無力。
「我……」第一個字已經顫抖的吐了出來。
話語的浪ch o沖破了思想的岸堤，即使是他再怎樣努力填堵，面對洶涌澎湃的海浪，也只能稍稍延遲大堤的毀滅。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馬善不停地問著自己，鴻鈞不允許他將一些秘密說出來，如果他將知道的都吐出，就算老子不去動他這個異數，等待他依舊還是天罰！
「我是……從……從……從……」在死亡的邊緣上，馬善飛快的轉動著他的大腦，尋求那曙光的所在。
「對了，乾坤鼎！」
乾坤鼎！馬善手中最強的法寶。他現在是束手無策，只能依賴它能起作用。
馬善現在是身體失控，法力被禁，不過幸好神念沒有被禁錮。他連忙用神念去調用紫府中的乾坤鼎。
可是等他的神念到達了紫府，也接觸了乾坤鼎，但令馬善y 哭無淚的是他沒有法力，乾坤鼎根本毫無反應！
「難道說就這麼完了嗎？」
在那一瞬間，馬善心灰意冷了。
「我是從……後……後……」「這就是所謂的聖人嗎？」馬善憤怒地看到了老子眼底的一抹得意的笑容。
可是再有天大的怒火又能怎麼樣呢？
曾經的發生的種種開始在馬善眼前閃過，從重生前的碌碌無為，到封神中的疲于奔命；從結識孔宣到收服袁洪；從收徒哪吒到算計燃燈；從認識龍吉到入西方教……「這是死亡前的回憶麼。」馬善在悵然以及遺憾的灰s 中忽然發現了一抹亮彩。
同樣是二十年，他發現這一世要遠比上一世充實和幸福。
從與孔宣的友誼到與龍吉的愛意，馬善收獲了真摯的友情與完美的愛情，他感到了萬分的滿足。與孔宣在金雞嶺的生死相交，與龍吉公主在天河旁的依依相伴，那些是多麼令他愉悅、高興以及幸福的記憶。
「如果能讓我重新選擇一次，我依然還是會沿著曾經的道路再來一次，但唯一不同的是——我不會再迷茫了。」
「活著就是活著，它本身就是一種幸福。沒有朋友可以結交朋友，沒有愛可以追求愛。大道五十，天道四十九，上天尚有一絲機緣留萬物生靈。所以只要能夠活著，一切都是可能的。」
馬善被浮沉掩蓋的心境在這一刻被洗滌了。上一世是他，這一世還是他，不分彼此，世間唯有一個馬善。
心境的突破使得太乙金仙中期的境界邁上了一個台階，達到了太乙巔峰。靈魂的升華，迫使聖人的禁錮都裂開了一道縫隙！
「就是現在！」
馬善毫不猶豫的抓住了那白駒過隙的一線機會，用遺漏出來的一絲靈力用盡全力呼喚了乾坤鼎。
霎時間光芒四sh 。溫暖的陽光灑滿了身心的每一處角落，一切控制與禁錮的寒霜在金s 的艷陽下化成了烏有。
馬善知道乾坤鼎中肯定有道祖的後手存在，但現在他沒有為此後怕，也沒有為此擔憂，因為他在心靈的升華後，也同樣理解了鴻鈞。
鴻鈞以身合了天道，成為了天道的一部分，可他自我的意識依然存在。
鴻鈞曾說過一句話︰‘鴻鈞為天道，天道不為鴻鈞’，但在馬善看到這句話應該是︰天道不為鴻鈞，鴻鈞不為天道。
因為天道不怕毀滅，而鴻鈞卻怕死。
「鴻鈞不想死，我也有生活的意義。天地重歸混沌對我，對鴻鈞都沒有好處，那麼合作一把又有何不可呢？道祖鴻鈞。」
乾坤鼎隨著馬善堅定了目標，它越發變得燦爛起來。金s 的光輝穿透了厚厚的石壁，照亮了整個兜率宮，將離恨天也鍍上了一層金箔。
老子無為的姿態被馬善打破了。他瞪大了眼楮，白女敕如嬰兒的臉上寫滿了震驚，嘴巴微微張開，金s 的胡須一翹一翹。
馬善看著老子吃驚的樣子，一點也不害怕了，他覺得聖人與自己並沒有什麼不同。
聖人也是人，並不是天道。連鴻鈞都還有七情六y ，更何況是這些沒有合道的聖人們。他們依然會發怒，會高興，會厭惡，會悲哀，也會驚訝，而且他們並不是全能的。
「太清聖人！」馬善怒視著老子，向前踏出一步。
雖然只是現實的一小步，可卻是他的心靈的一大步。
老子的眼光從乾坤鼎移到了馬善身上。
當馬善的腳步落下之時，馬善可以清楚的看到老子眉頭微皺了一下。
「聖人就是如此下作的嗎？」馬善嘴里說著褻聖之言，腳下又進了一步，他距離老子還有十步。
老子沒有答話，面s 恢復了平靜，只是眉毛又向額頭中間聚攏了一些。
馬善頭頂著乾坤鼎，又進了一步！
「馬善！你休要放肆！」出聲的不是老子，是剛剛回過神來的玄都。
馬善沒有在意他，面s 堅毅的再邁出一步。他離老子還有七步。
「你膽敢！」玄都在身後厲聲的呵斥著，馬善可以想象的到他臉上的震驚和憤怒。
不過他連老子都不在乎了，還會在意一個小小的玄都嗎？
噠，噠，噠，噠
馬善一連前進了四步，他距老子只有三步！
玄都不再出聲，馬善知道他已經驚呆了。馬善自己都有些想笑了，「我恐怕是第一個如此不尊聖人的家伙了吧。」
這不是自嘲，而是一種自信。
老子的眉頭已經緊緊鎖成一團了。
馬善嘴角劃出一道弧線，眼神堅定的再進了一步。
只有兩步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老子終于出聲了，眉頭依然不展。
「知道，」馬善非常自信的回答著老子，「我在突破……」
噠。
老子坐在蒲團上，馬善站在一步之外，他俯視著他！
「突破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