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這幾年不見.你的酒量卻是更好了.」青離輕輕松松地將話題岔開.她說得肯定.他亦不需要承諾.今夜注定難眠.而晨又還那般的遙遠.于是共飲那一壇烈酒.澆透半生喜悲.
「青離.你穿這身紅衣.倒是好看的緊.」
「水.你那張破網.我卻是要如何處理.」
「青離.我恨她.恨毒了他.」
「恩.我知道.你愛他.愛慘了他.」
「青離.你說若這世上無他.我會不會愛上你.或者墨音.」
「沒有或者.你可以愛上我.但不能愛上水墨音.」
「青離.青離.青…….」
「睡吧……」
青兒穿著厚重的鎧甲坐在陌子雪的帳中.哀怨給面前這個完美的不可挑剔.月復黑的無可招架的小丫頭洗澡.她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她堂堂軍中的副帥.怎麼就攤上這照顧小孩子的事兒了.
五日前.她接到陌子雪的旨意時.興奮的連夜就收拾好包袱趕往軍中.自從大軍開拔.她已經前前後後遞了幾十道折子希望能夠隨軍作戰.奈何一直沒有得來批準.整日待在深閨里被婆婆逼著拿起繡花針繡花.實在是一種苦不堪言的折磨.況且就她那樣的水平.繡的馬像豬.繡的竹像草.壓根兒就是糟蹋了那些個好布.
誰曾想.當她鎧甲重負的來到軍中.陌子雪直接就將這叫莫莫的小屁孩兒丟給了她.竟然還說著小屁孩兒是如今軍中的軍師.讓她好生照看著.這幾日以來.她和小莫莫形影不離.亦承認小莫莫確實是一個天生的神童.治得了瘟疫.對戰局也有著獨到精準的看法.但是這也不能抹殺她作為統帥的權利啊.
「青兒.青兒.」小莫莫見青兒又一臉不耐煩了愣在了那里.小手舀起一掌的手便往她面上灑去︰「你怎的又愣住了.是否不願意給本軍師洗澡.」小莫莫的眼神邪魅而陰寒.活月兌月兌的一個小閻王.
青兒被那水面上一擊.猛的回過神來.伸出手去捏住了小莫莫的臉.惱怒的道︰「你個小丫頭片子.還敢拿水潑我.他們那些個不中用的男人怕你.我可不怕你.給我乖乖的洗澡.」
「不中用的男人.」小莫莫不氣反笑︰「青兒.你在說刀歌嗎.」這幾日來.小莫莫也模清楚了青兒的脾性.她雖然不耐煩照顧她.還時常凶神惡煞似的教訓她.不過她下手跟撓癢癢似的.一點兒也不重.
小莫莫瞪亮了眼楮.期盼著從青兒口里听到讓她感興趣的話題.好去揶揄刀歌.又在心底暗思.要不要告訴青兒自己的身份呢.嘿嘿.她肯定是不知道.是她讓壞蛋爹爹下旨讓她來照顧自己的.她就是想看看.娘親嘴里說的她的干娘是個什麼模樣.這一看還真沒讓她失望.愣頭愣腦又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兒可比白蕭松的裝模作樣和娘親的嚴肅死板有趣的多了.
「小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少打听.」青兒沒好氣的瞪了回去.眼珠子一轉.又扯出一個笑容.討好似的道︰「小莫莫啊.你到底是準備什麼時候告訴青兒你娘親的名字嘛.你這張小臉在我眼前晃啊晃的.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你也知道心里擱著事兒的感覺不是很好對不對.」
小莫莫瞥了她一眼.撈起木桶上的帕子示意青兒給她將身子擦干淨.一邊慢悠悠的道︰「其實你想要知道我娘親的名字呢.卻也不難.」
「真的.」青兒眼楮一亮.整個人立刻精神了起來.快速的將小莫莫身上的水擦干淨.然後將她抱到床上.一邊給她穿花衣裳.一邊在她的小臉上親了幾口.道︰「告訴我.告訴我.」
「哦.」小莫莫漫不經心的道︰「我娘親的名字.可不就叫青兒.」
「叫青兒啊.」青兒愣愣的喃語︰「青兒.好熟悉.」突然一拍腦門.皺緊了眉頭︰「好啊.小丫頭.你還捉弄于我.今天晚上的芙蓉糕沒得吃了.」
「我可沒有捉弄你.」小莫莫一撇嘴.委屈的道︰「我娘親說的明明白白的.陳尚書府刀歌將軍的媳婦兒青兒也是小莫莫的娘親.」言罷.她將小手攀上青兒的脖彎.閃著眼楮甜甜的叫了一聲︰「干娘.」
她承認說出自己的身份乃是舍不得那一塊芙蓉糕.不過身為小孩子.被人疼.被人寵.吃好的玩好的.本來就是應該的.何況青兒做的芙蓉糕一等一的好吃.小莫莫這樣對自己說.
青兒在足足呆愣了一刻鐘之後.終于理清楚了由狂喜所帶來的亂麻般的思緒.然後她伸出有些粗糙的雙手將小莫莫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模了個遍.仰天大笑了起來.
壓抑在心頭多年的陰霾一朝盡散.她笑得淚花盈盈.
小姐.原來小姐還活著.
這麼些年了.每每想到當初那件事.她就後悔莫及.她的小姐親手為她籌備婚禮.將她送上幸福的花轎.她卻做了逼死小姐的幫凶.這些年的夢里.總看見她的小姐.斷臂殘肢.面上淌著血淚.質問于她︰
「青兒.青兒.我待你那般好.你為何要和他們一起害我.」
不.不是的.小姐.青兒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的.只是命里面的身不由已.一失足成千古恨.
好了.她的小姐沒有死.還生了這麼天資聰穎、古怪精靈的一個女兒.那麼她便還有機會.去贖清自己的罪孽.
「小莫莫.小姐在哪里.你的娘親在哪里.」青兒抓著小莫莫的肩膀.顫抖的問.
「我想她很快就會找來的.」小莫莫安靜的答道.
沉默了半晌.青兒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復又沉下臉來.嚴肅的對小莫莫道︰「莫莫.你知道你爹爹是誰嗎.」
「知道.」小莫莫響亮的回答︰「壞蛋爹爹可不就是陌子雪.」
「那……王上知道你……是他的女兒嗎.」青兒又問.
「自然不知.」小莫莫嘴角一歪.露出一抹邪笑︰「我還沒有整夠他.怎麼能讓他知道.」又盯著青兒的眼.惡狠狠的道︰「干娘.若是你膽敢告訴壞蛋爹爹莫莫的身份.莫莫便不認你這個娘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