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整形醫生的挑戰
美國.邁阿密.
走近州郡最強的這所私立醫院.你會發現一個很奇妙的現象.
這家醫院的整形科幾乎佔用了三層大樓的三分之一.而這所醫院並不是整形的專科醫院.
再近一些.你會發現整形科的裝飾都相比其他科室更加華麗貴氣.包括牆面上的精心設計的薄色瓷磚.包括傳統香木制成的別具一個辦公桌.也包括若干台高校運行的電腦及其他配套設施.
這個科室的繁榮.可以直接規格為一個人.
「杰克.恭喜你發表的論文獲獎.」
整形科醫生辦公室里.同事們紛紛向一位年輕的男醫生賀喜.各自都十分羨慕.
而被眾人堆圍起來的主人公.正是中間那個看似秀氣帶著粗黑鏡框的男子.身上的白大褂十分潔淨.听診器也妥當的掛在胸前.此刻手里正拿著剛收到的獲獎證書.
對.杰克便是那個給整形科帶來無限聲望的人.無數篇發表的論文、頻繁參加學術會議並發言、源源不斷的學術性教授隨之與醫院結緣.這一切的一切.都給這所原本並不起眼的私立醫院帶來聲望.
「杰克醫生.真是羨慕嫉妒恨吶.」其中一位小巧可人、金發碧眼的女醫生笑眯眯的便將大胸脯貼了過來.毫無顧忌的當著眾人的面與他tiaoqing.
杰克不露痕跡的自然閃過.一邊客氣的回答另一邊心里卻在想著其他事.
女子意猶未盡的似乎還要再貼過來.卻被另一位藍眼楮男醫生不懷好意的笑著阻止.「琳達.你的胸脯看起來又變大了許多啊.這一次又是去哪里做的.」目光下滑至她身體下半部分.嘴角笑的歪了.「不過.你更應該做一下那個部位.不然會叫男人很難接受的.哦.哈哈……」
辦公室里轟然大笑.顯然.在國外這種開放的城市.同事之間的帶顏色笑話早已經司空見慣了.沒有人覺得任何不妥.
即便是被取笑的對象也絲毫沒有生氣.反而大方的摟過開玩笑的人.而後故意在他胯下蹭了幾下.勾起小手指眯眼道.「呀.其實是你不行才對吧.其他人可不是這麼說我的.」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這一下反倒是這個開玩笑的男醫生有些說不過去了.臉色小尷尬的便紅.而後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繼續做事.
國外是開放的.也是偶帶些糜爛的.聲色犬馬.
杰克其實是略帶著不屑冷眼旁觀著他們日常的笑話.心里則思忖著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獲再多的論文又有什麼用.理論上可以設想的東西但是沒有應用的對象.歸根到底不過是一場空夢.各種大小獎項自己早已經拿的麻木甚至厭煩了.而現在急需的.是將自己耗費若干年所勾勒的美妙圖景.在現實中真切的完成才算是王道.
想起昨天來找自己的客戶.杰克心里的郁結總算是緩解了一些.眉間的弧度也平靜下來.那個女孩.應當算是自己比較滿意的成型了.從做手術到恢復.統共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拆線打開繃帶的瞬間就連自己也震驚了.
是多麼相似的一張臉.幾乎被自己完全復制了下來.這應當算是他活著以來做過的最有成就感的一件事了.
將她帶來的那個丑人整的與明星般一模一樣.
不過……在他看來.這樣並不是最高成就.反倒是昨晚那位回頭客的提議.讓自己茅塞頓開.
既然可以將一個人整成另外一個人的樣子.為什麼不直接讓兩個人換臉呢.
或許這樣的手術不道德.但是卻充滿挑戰.對知識、對未知、也是對自己能力的挑戰.
學術規範至最後.那些野心勃勃的天才腦海里的.便是對于未知的挑戰.
正如此刻的杰克.
是永遠的呆在這個毫無挑戰意義的辦公室里.日常處理著一個又一個最普通割雙眼皮手術、僵硬看著他們一個一個在討論誰的床技高超.還是選擇這個充滿挑戰的偉大項目.
或許會失敗.身敗名裂.可又比困在這件醫院里差多少.
杰克灌下一杯剛煮好的咖啡.平淡的讓他覺得究竟有沒有放了咖啡豆.
他不要平淡.他要刺激.要有挑戰的東西.
「我同意加入你的項目.」模出手機.杰克略有些生疏的敲打著字體將信息發了出去.
向在玻璃台上掙扎的女孩打了麻醉藥後.很快她便暈暈乎乎的昏了過去.
「看起來她體質不是很好.」杰克挑眉.這個對象暈倒的時間比正常快了兩倍.可見抗藥力很弱.體質應該不是太好.
玻璃房子里面有個與手術台一般高的桌子.純玻璃制作.在頭頂吊燈的照耀下顯得異常奇怪.杰克剛到這里的時刻.還以為是進了另外一所醫院.
今天主要是來為待手術的人做一些簡單的術前監測以及身體狀況評估.不過這個女孩子一見到他便又哭又鬧的.在她姐姐的幫助下才終于將麻醉劑打了進去.這會終于安靜下來.
「恩.自從精神錯亂以後.她的睡眠飲食都不太好.每日里將自己縮在這件房子里.說是有萬眾矚目的感覺.一定要保持好身材.每天最多吃一碗飯.」她的姐姐佇立在一旁.盯著台上的女孩十分擔憂.劉海遮掩下的眉角看不清.但是整張臉都聳拉著.似乎在責怪自己沒有盡到看護妹妹的義務.
杰克模出听診器.在女孩胸口處細細听了一會.又詳細對她做了一些內外科檢查.確定她除去因饑餓而產生的體弱以外.其他各髒器都是正常運作的.只需要稍微條理幾天.待正常代謝便可以手術了.
「你們姐妹怎麼看起來不是太像.」杰克隨口問了一句.雖然在西方人眼中.東方人長相基本類似.但自己細看之下還是有所差別.或許是這兩位都太過美麗.而漂亮的風格卻完全不同.所以才會差異的如此明顯.
姐姐僵了一下.隨即神色哀傷起來.抱著雙臂肩膀顫抖.「我們.是同母異父的關系.她長相隨母親.而我更像自己的父親.所以不一樣.唉.或許.正是因為這麼復雜的家庭關系.才讓她變成了這樣.我真是不應該.要是平時等多照顧妹妹一些.她也就不會精神失常了.整日里叫著自己要變成那個女明星.」
「有沒有帶她去看過心理醫生.這樣拖下去似乎不太好.」杰克眉頭皺起.精神疾病不能拖.也不能壓抑著.拖的越久.發作的頻率和嚴重程度就越大.
這個妹妹看起啦顯然早就不正常.竟然沒去看過醫生.
「不.我們已經去看過了.」姐姐告訴他.「只不過一點效用也沒有.醫生開的那些鎮定的藥方.她吃完反而愈發的嚴重了.只有看到自己最喜歡的女明星照片.方才會好一點.會一直不停模著.然後告訴身邊所有人.這是她自己的照片.」
「可是……」杰克懷疑盯著她一眼.「你妹妹本身也是個美女.為什麼要羨慕別人呢.」
躺在台上的小家碧玉.看起來溫婉賢惠.完全沒必要再漂亮了.
姐姐嘆氣.娟秀的步伐輕輕在屋內游走.「我們也不清楚.只是妹妹她自小就想做一個女強人.卻屢屢事與願違.在家里被保護的太好.結果一到社會便被人欺負.她最喜歡的那個女明星.姓然.」
杰克搖搖頭.表示沒听說過.
「自然.那個然小姐不過在台北還有一些名氣而已.」姐姐似乎十分不願意提起這件事情.醞釀許久方才重重呼氣開口.「妹妹以前.一直是那位女明星的助理.可誰知道外表風光善解人意的然小姐.私下里是怎麼對待自己助理的.自己去陪酒陪睡也就罷了.竟然把我妹妹也……騙了過去.所以.她才會到了這般地步.」話講到這.姐姐的拳頭捏起的 作響.整個人渾身充滿了怒意.
「世事難料.」杰克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安慰的話.
「病情發展到現在.妹妹只有在以為自己是那個女明星的時候才會穩定下來.可是只要一照鏡子看到自己的臉並不是那樣.她就開始瘋狂的尖叫.任何人都拉不住.她甚至自殘.我的是沒有辦法.所以才想出這個辦法.雖然不光彩.但是希望您能幫忙.」姐姐哀怨的情緒燻染了整個玻璃房.語氣卑微祈求.似乎為了妹妹著想.再沒有道德的事情她也會做.
「唉.看起來每個人都有困擾.」杰克搓了搓有些犯冷的手.「可是你一定要這樣做麼.其實只要把你妹妹整成那個明星的樣子就可以了.沒有必要兩人要完全換臉.」杰克的心理也在不安不定.畢竟.這樣的手術在現今的法律體系中是不被認可的.
「不可以.」姐姐咬牙切齒的大叫.「要是她發現還有一個人跟她長的一模一樣.還代替了她假想的自己位置.我妹妹她會受到巨大刺激的.如今家里的所有通訊設備都被消除的.報紙也不敢定.就是怕她看到有關那個女明星的報道會再次失控.而且.」姐姐攥緊了拳頭.眼中充滿了仇恨的光芒.「我一定要讓那個害的我妹妹變得如此的女明星.變得更加落魄.一定不能讓我妹妹這麼久以來的苦難都白受了.即便是殺人放火.我也願意.」
杰克被她一陣話驚住.從未見過這麼下狠心的女人.為了還不是自己.
「放心.醫生.」似乎是擔心杰克會有些猶豫.姐姐單膝跪地上請求.「若是萬一出了什麼問題.或是被別人查出了犯法.我會一個人抗下所有罪.一定不會供出您的.只求您能幫幫我妹妹.」
姐姐幾乎在地面上響亮的磕起頭來.
杰克被她這種竭盡全力的動作鎮的有些心慌.趕緊拉住她手臂扶起.瞬間她手心粗糙的肌膚觸感被傳遞到自己指尖.
她手掌一定很多老繭才會如此的粗糙.不禁又多打量幾眼.很難想到這麼漂亮的女生竟然有一雙粗糙的手.轉念一想也對.她是姐姐.可能所有的事情都包攬了下來.又要照顧妹妹又要兼顧自己的學習工作.相當不容易.
臉色舒緩了許多.杰克沒有拒絕.「可是做換臉手術肯定要那個明星也在的.不然怎麼換.」
「放心醫生.在最近幾天我一定會想辦法將那個人弄到這邊.您只需要多做好準備工作就好了.還有.」眼神充滿信任.「希望您務必一定要保證我妹妹手術時候的安全.父母早已經不在.我所有的心思都在她身上.如果她出了什麼問題.我活著也沒意思了.」
被她這麼一說.杰克壓力忽然增大許多.看起來.自己這一次負擔的東西太沉重了︰三條人命.還有美國的法律.
「好.我答應你.」杰克咧起嘴角.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也相信醫學的力量.
手術之前杰克為那個妹妹開了幾副安神藥.其實是讓人產生幻覺的藥方.服下以後妹妹便乖乖的听話不再亂喊亂叫了.吃飯的時候也乖乖張嘴沒有絲毫的反抗.
不過這些安神藥不能用太久.否則會讓病人的意識全部消失.劑量如果嚴重超標的話.可能會讓患者變成一個痴呆人.
「記住.這種藥只能一天喂她一次.而且不要連續超過七天.否則她會連六七歲小孩該知道的事情也不知道.」杰克再一次提醒結果藥瓶的姐姐.將藥的副作用一板一眼的全部解釋清楚.
姐姐的眼神亮了起來.十分感激的對著他鞠躬.「真是太謝謝您了.要不是您.我妹妹根本不可能吃下這麼多飯.最近她氣色好了很多.」
「不客氣.不過要達到手術正常的標準.她可能還要再等兩天.」杰克把著妹妹的脈搏.听起來還是略微有些薄弱.再過幾天應該就可以了.「對了.那個女明星怎麼樣了.」
姐姐點了點頭.「已經在著手的過程中了.如果不出意外.在明天晚上就可以將她運過來.您看可以麼.」
約莫估量了一番.杰克終于點點頭.「好.那就後天中午開始手術.到時候你得在一旁打副手.我需要幫忙.另外.手術前我們都要補充好能量.至少需要七八個小時.」
「好.我明白了.」姐姐投來感激的目光.
杰克接受以後.房間重新恢復平靜.兩人的視線又回到暈暈乎乎的妹妹身上.
「文……昊……」妹妹忽然呢喃著吐出兩個字.聲音特別輕.只是因為屋里也極其安靜的緣故.所以姐姐和杰克都很清楚的挺清楚.
「wenhao.」從未接觸過漢語的杰克顯然听不懂.疑惑的看向姐姐.「她在講什麼.」
「哦……沒什麼啦.就是一句隨口語.這是我們的家鄉話.意思是餓了想吃飯.」姐姐側過臉.重新端過一碗湯.慢悠悠喂了過去.嘴里解釋.「你看.還是醫生您開的藥方有效.她不僅正常了.連食量和消化速度都變快了呢.」
許是被妹妹良好的狀態弄的激動興奮了.這位姐姐的尾音竟然有些顫抖.
不過再謙虛的人被人這麼真心誠意的夸贊.也會高興的.杰克有些害羞的回答.「這是一名醫生應該做的.」
「對了醫生.手術結束以後要多久才能拆線恢復正常.」
「恩.保守估計.大概在三個月左右.」畢竟只是臉部換了一下.主要是皮膚的植入和拿走.並沒有傷害到內髒.兩人臉部不貼合的地方只需稍稍調整一下就好了.「其實也說不準.這要看每個人的恢復能力了.有些患者可能一個半月都不到就可以.有的則要半年甚至更久.不過我仔細研究過那位然小姐和你妹妹的長相.兩人的輪廓基本是一致的.就是鼻梁和眼楮不太一樣.直覺告訴我.那個然小姐眼楮和鼻子都做過整容手術.屆時我再幫你妹妹稍微調整一下就好.她原本底子已經很不錯了.不會太費力氣.」
「真的.」姐姐瞬間放下心來.高興的不得了.「真的是太謝謝您了醫生.簡直無以為報.」
「哪里哪里.」嘴上推月兌著.杰克實際上有些內疚.畢竟自己之所以接下這個手術.大部分是因為私人野心的緣故.如今被她當成恩人一樣拜著.有些不好意思.
「不過.手術還是有危險的.畢竟皮膚與肌肉和毛細血管是聯系在一起的.牽一發而動全身這個道理你應該知道.我要將所有的血管和肌肉都對上號.有些難度.所以也不能很確定的告訴你.手術一定會成功.因為事實上真的有風險.你……一定要考慮好.」
此時此刻.雖然嘴上那麼勸說著姐姐.杰克心里卻十分害怕她真的不想做手術了.萬一是那樣的話.那自己的挑戰就沒有了.于是眼楮毫無轉移的盯著低頭冥想.似乎是內心掙扎著下決定的姐姐.
沉默了幾分鐘.只听到兩人略有些急促的呼吸.
「醫生.」姐姐總算是抬起頭.眼神中散發著不會頭的決心.「你做吧.如果失敗了.大不了.我陪著她一起去天堂.」
「好.」
杰克相信.自己不會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