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女圭女圭一震,驚叫道︰「大王,不可以……」
月氏王信誓旦旦,「閼氏放心,宮中其他夫人,我不會再看一眼,只寵閼氏一人。舒虺璩」
她烈火焚心,焦灼萬分,卻只能勸道︰「大王,我是匈奴大閼氏,封為月氏王妃,于理不合,一定會惹來非議,有損大王英明。」
他冷哼一聲,「誰敢非議?」他柔情似水地看著她,「我已經決定,閼氏不必再說。月氏國未來的王妃,好好歇著,過幾日我再來看望你。」
話落,月氏王朗笑著步出內寢,揚長而去,那笑聲里洋溢著狂傲與得意嫦。
楊女圭女圭愣住了,腦中白茫茫一片,不知作何反應。
————
月氏王是不是發現了什麼統?
是日深夜,楊女圭女圭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總也睡不著。
越是強迫自己睡覺,越是頭昏腦脹,她索性坐起來,呆呆地望著窗外慘淡的月色與搖曳的樹影,腦子里一片空白。
夜風肆虐,震得窗扇「咯吱」地響;風聲猶如鬼哭,讓人毛骨悚然。
然而,她不覺得害怕,想著月氏王所說的冊封一事。
只有五天,怎麼辦?
眼下,她有三個選擇︰一為求未藍天暗中相助,幫她渡過難關;二是單憑一己之力,打消月氏王封她為王妃的念頭;三是逃出王宮、逃出月氏。
不能把希望押在未藍天身上,假如他臨時變卦,或者無力幫她、無力與月氏王對抗,那麼,她「必死無疑」。
打消月氏王的念頭,必須有合理、可信的理由,可是,什麼理由才能讓月氏王打消念頭?
逃出王宮、逃出月氏,必須有人暗中幫助,打點好一切,備好穿越沙漠的水和干糧。可是,誰會幫她?
這三種選擇,似乎都不可能。
哎……眼下的形勢如同絕境,怎麼辦?怎麼辦?
是否可以對未藍天明說?他真的會保護她嗎?
「咚咚咚……」
有人輕扣窗扇。
楊女圭女圭心頭一凜,緊張地望向窗扇。
又是三聲輕叩窗扇的聲音,接著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閼氏,是我,未藍天,讓我進去。」
她松了一口氣,立即去打開窗扇,讓未藍天進來。
寒涼的風涌進來,掠起她披散的長發,吹起她的寢衣飄飛如蝶翅。
身穿黑衣的未藍天跳窗進來,迅捷利落。他關上窗扇,拉著她走向床榻,「閼氏快上床,莫著涼了。」
楊女圭女圭取了外袍披上,打量著他,笑道︰「難道王子也學我夜探王宮?」
他俊眉飛揚,「不是,我是夜探飛雪苑。」
黑色夜行衣襯得他愈發顯得深沉,薄削的雙唇更顯無情。他的臉突然一沉,冷冷道︰「今日父王來過?」
她知道,飛雪苑發生了什麼事,他應該了如指掌,此時,她應該作何反應?
須臾之間,她只是輕輕點頭,垂眸低眉。
在未藍天眼中,此時的她,長發散垂,臉龐瘦削,面色蒼白,單薄的寢衣攏著她單薄的嬌軀,如此散發素顏、單衣赤足的嬌弱模樣,令人心生惻隱,又讓人心憐又痛惜。
他幽幽地問道︰「你願意嗎?」
願意?願意什麼?
楊女圭女圭不解地望著他,他俊美的臉是烏雲密布的天空,陰霾得令人發寒。
「我知道你不願意。」他拉緊她的外袍,輕柔地撥開她散落在前的黑發,慢慢移到她的後頸,稍稍使力,將她攬入懷中。
「王子……」她掙了一下,忽然靈光一閃,就不再動了。
「告訴我,父王是不是嚇到你了?」他溫和道,雙臂摟著她柔弱無骨的腰肢。
她陷在他的懷中,他胸膛的熱度慢慢滲過來,讓她惴惴不安。
他的掌心摩挲著她的肩背,她全身僵硬,心跳劇烈,不敢動彈。
半晌,她心慌意亂地推開他,白皙的臉龐染了一抹紅雲,轉身走到窗旁。
未藍天站在她身側,看著她的側顏,「你怕我?」
楊女圭女圭低垂了眸光,淒然道︰「我……我不想成為月氏王妃。」
「為什麼?」
「你父王提過,我與當年的悠夫人有幾分相像,你父王當我是悠夫人的替身……王子,我不想當別人的替身,不想成為月氏王妃……」她迎著他迫人的目光,眉心微蹙,目含淒苦。
「我明白。」未藍天薄唇微抿。
「王子,即使我逃出王宮,也逃不出昭武城,你幫幫我,好不好?」她懇求道。
「你放心,我一定護你周全,相信我!」他堅定道,眼中閃過一抹寒色,稍縱即逝。
「不……」她發瘋了一般,著急而慌亂地嚷道,「沒時間了,我現在就逃走……今夜風大,宮中守衛不那麼嚴,一定可以逃出王宮……」
未藍天拽住她的手臂,擁她入懷,深眸似有疾風橫掃,「你冷靜點。」
楊女圭女圭激動地掙扎著,他使力箍著她,語聲冷硬如刀,「深雪,相信我,我不會讓你成為王妃。假若你是月氏王妃,也只能是我未藍天的王妃。」
楊女圭女圭震住,錯愕地望著他,似乎他的話很復雜、很難懂。
他在說什麼?成為未藍天的王妃?
他鎖住她的目光,眼中堆疊著絲絲縷縷的情意,「深雪,當我未藍天的女人,你願意嗎?」
她猛地清醒,推拒著他。
未藍天緊抱著她,尋找著她的甜美芳澤,急切,狂躁。
她左閃右避,使了全力推他,卻在他鍥而不舍地索求中妥協,因為,她必須利用他對付月氏王。
他吻著她的芳唇,溫柔纏綿,仿佛傾盡所有的深情。
她看著他那雙纏繞著男女之欲的俊眸緩緩闔上,看著他沉迷于這動情的一刻。
鼻息急促,熱氣彌漫,他的雙臂越收越緊,仿佛要將她融化。
楊女圭女圭悲哀地閉眼,仿佛看見禺疆痛楚、責備地看著自己。
那些回憶一幕幕地涌現,情深意切,水乳交融,激烈如火,抵死纏綿……
不,不能這樣,不能……
體內的欲火猶如月兌韁的野馬,越燒越旺,成為燎原之勢,再也無法控制,未藍天任憑心中欲念的驅使,撫模著她柔軟的嬌軀,索求著更多的香軟。他沉醉地吻她,耳畔是她的嬌喘聲,他覺得不夠、遠遠不夠,迫切地想與她融為一體。
她猛地推開他,步步後退,驚恐地瞪著他。
不能背叛禺疆!不能背叛他們的愛情!
然而,未藍天已經欲火焚身,再也無法自控,怎會輕易放過她?
嘗過這般美妙的滋味,怎會放棄?
他捉住她,縱使她拼力抗拒,也無法阻止他。
他抱著她上了床榻,制住她兩只手,壓著她的身,讓她無法動彈。
楊女圭女圭正想開口,卻被吻住。
濕熱的唇舌堵住她的嘴,吮吻她的丁香小舌。
她看著他意亂情迷的俊臉,不明白他為什麼喜歡自己。
狠狠地咬下去,她只能這麼做,逼他停止。
舌尖一痛,他完全清醒,看著身下驚懼、嬌喘的女子,有些愧疚。
他竟然瘋狂至此!
雖然是一時沉迷,但他知道,只有她才會讓他沉迷得忘記了所有。
未藍天坐起身,楊女圭女圭也坐起來,整理著衣袍,思忖著接下來該說什麼。
靜默,一片死寂。
半晌,他側首看她,目露尷尬與歉疚,「是我不好,以後……」
「不要說了……」她打斷他,分外委屈。
他抬起她的臉,看著她的懼怕柔弱與,憐惜道︰「不會有下一次,相信我!」
楊女圭女圭輕輕點頭,楚楚動人。
他揉著她的小手,笑意里帶了些苦澀,打趣道︰「往後不許這麼看著我,我會受不住。」
她抽出手,別過臉。
未藍天看著她,深邃的俊眸漾著微笑,心中甜蜜。
————
「你們在做什麼?」
靜寂的夜,突兀地響起一道怒喝,打破了內寢的寧謐與情意流轉。
伴隨著怒喝聲的是外室的大門被撞開的巨響,驚心動魄。
坐于床沿的一男一女驚懼地站起身,看向大步流星闖進來的男子——月氏王。
月氏王如風如火地沖進來,仿佛裹挾著雷霆之勢,甩開簾幔,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們,臉上風起雲涌,怒氣如火龍從胸中狂嘯而出,「藍天,你……你究竟在做什麼?」
冰寒的夜風涌進來,掠起垂幔,飛揚如鷹,就像兩軍對壘的帥旗獵獵招展,大戰一觸即發。
未藍天有一剎那的失神,呆呆地看著月氏王。
月氏王滿面怒容,喝道︰「你如何解釋?」
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說些什麼,可從這對父子倆的臉色來看,楊女圭女圭猜到了大概。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月氏王必定震怒,必定懷疑,月氏王子會如何解釋?
她不動聲色地退到一旁,唇角微勾,準備看一場好戲。
「我……父王決定封她為王妃?」未藍天冷靜地應對。
「是又如何?」月氏王反問道。
「父王,萬萬不可!假若真的冊封她為王妃,我月氏子民必會議論紛紛,諸臣和王公貴族也會極力反對。」未藍天冷峻道。
「住口!我要封誰為王妃,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我警告你,再有下一次……」月氏王厲聲道,語聲飽含怒火。
「父王會如何?」未藍天打斷月氏王的話,嗓音冰冽刺骨,眼眸冷如寒潭,「把我殺了,還是把我逐出月氏?」
月氏王的胸口劇烈地起伏,火冒三丈地吼道︰「縱使你是我兒子,我也不會手下留情。」
未藍天譏諷一笑,「我知道你會殺我,為了女人,你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住口!」月氏王怒指著他,忍耐力似已達到極限,「我警告你,不許再踏進飛雪苑一步!」
「王子先回去,我沒事。」楊女圭女圭勸道。
她知道,月氏王當場逮住「奸夫婬婦」,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月氏王听不懂匈奴語,不解地看著她。
未藍天擔憂道︰「假若父王對你……你如何是好?」
楊女圭女圭淒澀道︰「你父王應該不會對我怎樣。」
月氏王怒不可揭地吼道︰「藍天,還不滾!」
未藍天冷冷一笑,站在她面前,眸色異常的堅定,「深雪,我知道你不想破壞我和父王的父子之情,可是,即使沒有你,父王對我……也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記住我說過的話,我一定護你周全,這兩日你當心點。」
接著,他走向月氏王,眸光凌厲如刀,「父王與閼氏無法言談,還是讓我恭送您回宮吧。」
話落,他握住月氏王的手,勁力如潮,臉上淡笑如風,眸色卻漸漸狠厲……
「藍天,你……」月氏王臉孔緊繃,拼盡了全力,仍然敵不過兒子。
「恭送父王。」未藍天沉聲道。
————
翌日上午,楊女圭女圭听聞,月氏王與諸臣提起冊封王妃之事。群臣反對,聲稱一個匈奴女子不可冊封為月氏王妃,只能冊封「夫人」。縱使群臣極力反對,月氏王一意孤行,下令道︰如有反對者,削官下獄。
一個大臣冒死進諫,言辭激烈,怒叱月氏王昏庸無道,為了美色不顧月氏大國威儀,枉顧群臣一片忠心。
這大臣竟然以死勸諫,當場撞破腦額。月氏王震怒,將他下獄,留待處置。
一石激起千層浪,王宮流言蜚語滿天飛。
十余年來,王妃之位一直虛懸,諸位夫人明爭暗斗多年,死傷無數,如今得寵的只有柔夫人、雲夫人等五六位夫人。她們的勾心斗角,月氏王看在眼里,卻毫不理會,只因他心目中的王妃早已去世多年——悠夫人。
楊女圭女圭思忖著,月氏王封自己為王妃,難道僅僅是因為自己與悠夫人相像?
而他的一意孤行,無疑把她推上風口浪尖,可以預見,暴風驟雨很快就會席卷而來。
果不其然,午後,雲夫人不顧她的疫癥來到飛雪苑。
楊女圭女圭慌張地「打扮」一番,才開門讓她進來。
「秋霜,把我的話說給閼氏听。」雲夫人吩咐秋霜,接著握住楊女圭女圭的手,悲苦地求道,「閼氏,求求你,求你和大王說說,放了我父親,求求你。」
秋霜逐字逐句說了一遍。
此時的雲夫人,再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雲夫人,而只是一個悲傷、著急的女子,為了父親,她放低了姿態,祈求「敵人」的幫助。楊女圭女圭不解地問道︰「你父親怎麼了?你父親是誰?」
秋霜道︰「雲夫人慢慢說,閼氏不了解夫說所說的事。」
雲夫人苦澀道︰「今早,大王要冊封你為王妃,我父親勸阻大王,以死勸諫,大王一怒之下,把我父親關入監牢。閼氏,我父親並不是有意針對你,他是為了月氏、為了大王,才冒死勸諫……」
說到後面,已是哽咽。
如此說來,她父親入獄倒真是因為自己。
不管他父親是為了月氏還是為了女兒,以死相諫,的確讓人敬佩。
楊女圭女圭輕嘆一聲,誠懇道︰「夫人,不是我不想幫你。你想想,我是匈奴單于的閼氏,何嘗想成為月氏王妃?如果我能阻止大王,怎會不阻止?」
「可是,大王這般寵你,你說什麼,大王一定會听的。」雲夫人急得抓住楊女圭女圭的手,楚楚可憐地求著,淚光盈盈的雙眸漾滿了焦慮與淒苦。
「可是……我……我根本……」楊女圭女圭不知怎麼說。
拒絕,或答應,是一個艱難的抉擇。
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能力幫雲夫人。
雲夫人甩開她的手,恨恨道︰「你不願幫我,就是要我父親死,是不是?你心腸歹毒,你不得好死!」
秋霜急忙道︰「雲夫人,閼氏不是這個意思……」
雲夫人聲色俱厲,「住口!連你也欺負我。」
她瞪著楊女圭女圭,淚流滿面,滿目悲憤,「我告訴你,假若我父親有什麼不測,我不會放過你!」
雲夫人擔心父親的生死,楊女圭女圭並不是不感動。
如果她向月氏王求情,月氏王會放了雲夫人的父親嗎?
她沉思片刻,緩緩道︰「夫人,我不是不願幫你……」
「閼氏真的願意幫我?」雲夫人驚喜道,一把抹去淚水,「只要你願意幫我,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雲夫人,我會盡量幫你,在大王面前說幾句好話,不過……」楊女圭女圭故意停頓,吊足了她的胃口,方才繼續道,「若我能幫到夫人,夫人便是欠我一個人情。」
「只要閼氏讓大王放了我父親,閼氏若有什麼為難之事,我一定全力相助。」雲夫人懇切道。
「雲夫人果然爽快!不過,我的話是否有用,我無法保證,請雲夫人不要抱太大希望。」
雲夫人淒澀一笑,「閼氏不必擔心,自從閼氏住到飛雪苑,大王每日每夜都想著來飛雪苑看閼氏,只不過我們幾個姐妹輪流陪著大王,不讓大王過來。即使閼氏染上疫癥,大王也忍不住想來,所幸醫官囑咐大王萬萬不可來,千方百計地阻攔,大王才打消了念頭。否則,閼氏怎麼可能到現在還沒有被大王寵幸?」
原來如此。
楊女圭女圭心中的疑問終于解開,怪不得她來到月氏王宮也有一些時日,卻安然無恙。
這還要感謝幾位夫人和醫官的阻攔,若非他們,只怕月氏王早已……
雲夫人道︰「閼氏還不知道吧,大王把閼氏當作悠夫人的替身。據說,多年前,大王執意封悠夫人為王妃,群臣極力反對。悠夫人已有意中人,全家獲罪,罪臣之女,大王不但沒有殺她,還把她接到王宮。悠夫人尋死覓活,大王只好把她軟禁在飛雪苑,重兵把守,不讓她逃出王宮。後來,悠夫人懷了大王的子嗣,難產而死。大王痛不欲生,自此,在大王的眼中,每個女人都只是悠夫人的影子。」
楊女圭女圭驚詫,悠夫人難產而死?
如此說來,最終悠夫人仍然沒有逃過月氏王的「魔爪」,並不是月氏王所說的那樣?真相究竟是怎樣的?
然而,多年前的事與她何干?追尋那些陳年往事,有何意義?
雲夫人眸光微轉,苦澀道︰「大王覺得閼氏是上蒼的恩賜,認為上蒼又把悠夫人送回他身邊。因此,大王才一意孤行封閼氏為王妃。即使大王把閼氏當做悠夫人的替身,不過無論閼氏說什麼,大王一定會照辦。」
雲夫人之所以告訴她這些,也許是要她明白,她只不過是悠夫人的替代品,大王並非真心待她。
這個道理,楊女圭女圭如何不懂?
無論雲夫人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她完全不在乎。
楊女圭女圭淡淡笑道︰「謝謝你告訴我這麼多,夫人的事,我會盡力。」
雲夫人柔聲道︰「謝謝閼氏,不對,是王妃才對。往後王妃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王妃盡管吩咐。」
她轉向秋霜,目含微笑,與第一次出現在飛雪苑的時候判若兩人,「秋霜,謝謝你幫我,我會記在心中。」
「應該的,夫人言重了。」秋霜道。
「打擾已久,王妃好好歇著,我先走了。」雲夫人轉身離開。
「慢著!」楊女圭女圭深深地笑,「夫人,我並不是王妃,以後也不會是王妃,夫人放心。」
雲夫人驚詫地愣住,意味深長地看著她,半晌,她也笑起來,轉身離去。
秋霜憂心忡忡地問道︰「閼氏為什麼答應雲夫人?」
楊女圭女圭淡淡一笑,「她父親始終是因為我而下獄,我能幫就幫吧。」
秋霜不以為然道︰「剛才雲夫人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宮中的人從來沒見過。閼氏不知道,雲夫人以前多麼囂張狂妄,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想不到……」
她看著秋霜尖酸刻薄的樣子,搖頭失笑。
「對了,閼氏,王子讓人傳話,這兩日王子無法出門。」秋霜凝重道,「今日一大早,大王派人守住王子的寢宮,不許王子出來。」
「王子被軟禁了。」楊女圭女圭早已料到,月氏王必定會先發制人。
「是啊,大王為什麼軟禁王子?」秋霜不解地問。
「你先下去吧。」楊女圭女圭幽幽一嘆。
未藍天天縱英明,城府頗深,謀略過人,應該早已料到月氏王會軟禁他。
目前,他羽翼漸豐,周圍聚集了一幫能臣武將,在月氏頗有威望。
月氏王懼其氣盛,擔心他有謀逆之心,處處壓制他。
昨晚之事,這對父子劍拔弩張,互不相讓,月氏王不得不先下手為強,軟禁王子,架空王子的權勢。
未藍天會束手就擒嗎?他會任人宰割嗎?
楊女圭女圭相信,王子不會任人宰割。可是,他會如何應對?月氏王已部下天羅地網,未藍天如何突圍?
一山難容二虎,誰是笑到最後的王?
糟糕!
她心頭一緊,突然想起一件重大的事——月氏王是否發現她的疫癥是假的?
月氏王多疑,即使當時沒有發現,事後想起也會有所懷疑。
那麼,今晚,大王一定會再來飛雪苑探個究竟。
————
楊女圭女圭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料事如神。
剛用過晚膳,月氏王就駕臨飛雪苑,而且不經通報就直闖進來。
此時,她站在窗前,望著苑中搖曳的枝椏與凌亂的樹影。
冷風嗚咽,淒涼的風聲鋪天蓋地而來,天地間群魔亂舞,山雨欲來風滿樓。
她的思緒漫無邊際,秋霜捧著衣物,慌忙下跪,惶恐道︰「大……大王……參見大王。」
楊女圭女圭震了一下,僵硬地轉身,看見笑容滿面的月氏王站在前方。
他身穿白色寬袖錦袍,與暗黑的面色形成強烈的對比,頗有幾分王者氣度。
月氏王朗聲道︰「你來得正好,把我的話說給閼氏听,也把閼氏的話說給我听,一字不漏,知道嗎?」
秋霜看一眼楊女圭女圭,無奈道︰「是,大王。」
她將手中的衣服擱在床榻上,恭敬地站在一側。
月氏王站在楊女圭女圭身前,熱切地看著她,深陷的眼眸涌動著復雜的情緒,令人不解。
良久,他長長嘆氣,問道︰「你沒有染上疫癥,為什麼騙我?」
楊女圭女圭听不懂他的話,卻看懂了他的目光,他失望、傷心、落寞。
秋霜以匈奴語復述一遍,楊女圭女圭沒有回答,讓秋霜備些酒水。
于是,他們來到外室,坐下來談。
月氏王接連飲了三杯烈酒,喝得生猛,借酒消愁。
屋中彌漫著清甜的酒香,楊女圭女圭想著各種應對的方案與說辭,心中沉甸甸的。
他瞅著她,目光灼熱,「你喜歡藍天,是不是?」
當秋霜說完,楊女圭女圭的唇邊抹了一絲輕巧的笑,反問道︰「大王為什麼這麼問?」
「昨夜……我听見你和藍天在內寢談話,雖然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可是,藍天對你的……所作所為,我看見了……」月氏王的瞳孔劇烈地收縮,眸光森厲。
「大王打算如何處置我?」她小心翼翼地問。
「我要冊封你為王妃。」他一字一句道,不容反駁。
「大王如何處置王子?」楊女圭女圭淡淡地問。
「王子仍然是王子。」月氏王沉沉道,眉宇陰沉。
「大王胸襟寬廣,讓人欽佩。不過,大王不擔心王子會有所行動嗎?」她莞爾道。
「你意思是,王子會謀反?」他冷哼一聲,鄙薄道,「他沒那個能耐,再者,他已經被我軟禁,他身邊的那幫文臣武將已被控制,縱使他想做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只怕有心無力。」
楊女圭女圭看著他,他很自信,目光犀利,似乎掌控了一切,誰也不是他的對手。
這個時候,假若提出雲夫人父親一事,會不會太突兀?
他朝秋霜揮手,「退下吧。」
秋霜擔憂地看著楊女圭女圭,無奈道︰「閼氏,奴婢先退下了。」
楊女圭女圭心神驟緊,心跳加劇。
秋霜恭敬地退出去,掩上門。
月氏王拉著她站起身,陌生的男子氣息襲來,籠罩著她。
必須冷靜!
她告誡自己,不能慌張!
此時的月氏王,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就像餓了幾日的野狼。
他慢慢靠近,想擁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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