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中文網簡短的話.帶著三分遺憾七分怨恨.從這樣一個看似柔弱的女子口中說出.慕靖西竟有一種說不出的復雜感覺涌上心頭.
他的目光又落在恩恩天真可愛的臉上.他吐了口氣︰「看得出ann小姐對孩子的教育很好.不管怎麼樣.你都沒有把大人們之間的恩怨牽扯到恩恩的身上.」
佟念安也看著恩恩.她的話語淡而無味︰「謝謝.」
他抿了抿唇.突然說︰「有沒有人說過你很特別.」
佟念安不覺一怔.回頭撞上他深邃的瞳眸.他仍是笑.那樣釋然與溫柔︰「在中國.很多單親家庭的孩子或多或少都會有心理問題.看來這在恩恩身上完全不會出現.ann小姐是個很成功的母親.」
他說的時候.突然又想起自己的母親.她也是一個很堅強的女人.車禍後.他把很多事情都忘了.卻唯獨和媽媽在一起的時光一點都沒有忘記.也許是上天對他的憐憫.媽媽已經過世.便不想讓他忘記他們之間唯一的羈絆吧.
佟念安直直地望著他.墨晶色的眸子里分明漂著一抹懷念的味道.他說她是個很成功的母親.她卻不自覺地又想起當年他曾對她說.若將來他有孩子.必定要親自教導他.
現下想來.命運是如此的諷刺.他如今早已有了孩子.他卻忘得干干淨淨.他錯過了孩子的出生.錯過了她牙牙學語的時光.錯過了她蹣跚學步的日子……
他還有可能錯過恩恩的一輩子.
佟念安的臉色漸漸地蒼白了.這樣一想.她竟是這般殘忍地主導著一切.面前這個男人是恩恩的親生父親.她真的忍心讓他們相見不能相認嗎.
恩恩已經掙月兌了兩人的手跑去另一邊玩耍.佟念安依舊呆呆地站立在原地.
慕靖西的聲音突然傳來︰「ann小姐.你沒事吧.我看你的臉色不太好.」
「我沒事.」
她急急說著.而這一次.她卻是用了中文來說.記不清多久沒有講過中文了.她以為她會很生疏.沒想到仍是這樣隨心所欲.月兌口便是.
慕靖西顯然有些吃驚.隨即他似乎有些興奮︰「原來你會說中文.」
佟念安猛地回神.她清了清嗓子說︰「一點點.」
他卻又問︰「你現在是法國人.」
「……不是.」她其實很想說是.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謊實在是說不出口.
「中國人.」
她不說「是」也不說「不是」.狠狠地咬下唇.目光直視著遠處.
他好奇地打量著她.從沒想過她居然會是中國人.他以為她是華僑.慕靖西往前一步.大腿突然一緊.他低頭見恩恩抱著他嬌氣地說︰「叔叔.我餓了.我們去吃東西好不好.」
「好.」他幾乎是沒有遲疑地月兌口.下一秒.他竟嫻熟地彎腰將恩恩抱起來.小家伙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咯咯」的笑著.「叔叔你好高.」每次媽咪抱她.她都沒有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媽咪.」
孩子的叫聲把佟念安從過去的回憶里拉回到現實來.
「我請你們吃午飯吧.」慕靖西淡淡地說.
佟念安原本想拒絕.可是看著恩恩開心的樣子她的心又軟了.跟著他們進了電梯.人流一涌.他們就被擠在了角落里.慕靖西下意識地站在她的前面避免讓她被擁擠.她悄然抬頭望著他.這樣的感覺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可是如今卻似浮華泡影.
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只當是圓了恩恩一個夢.
她在心里狠狠地安慰自己.
東方明珠對面的正大廣場就有赫赫有名的「俏江南」.佟念安不曾來用過餐.卻也知道這是娛樂圈美容女王大s老公汪小菲家族的企業.
慕靖西嫻熟地點了菜.很貼心地叫了一份「搖滾沙拉」.極好的色澤和味道.恩恩吃得很歡喜.
「讓慕先生破費了.」佟念安臉上笑意全無.
慕靖西微微一笑.「哪里哪里.」這個女人安靜的時候分明也會笑.可是每一次面對著他說話.她整個人就變得冷冰冰的.像是從千年冰窖里走出來一樣.慕靖西遲疑片刻.卻仍是開了口.「在這里讓我盡地主之誼.若是那一天我去法國.還指望ann小姐能請我吃個飯.」
佟念安的心微微抽痛.
她分明知道他不過是客氣的說.可是心還是在那一剎那.亂了.
恩恩揮舞著小手叫︰「好哦.我可以叫john叔叔也一起來.」
慕靖西點頭︰「正好讓我也瞻仰大師的風采.」
佟念安的臉色蒼白.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他卻厚著臉皮要迎著風上︰「ann小姐不會不歡迎吧.」
「怎會.」她昧著良心撒謊.
他終是滿足地點頭.然後給恩恩夾菜︰「多吃點.不夠再點.」
恩恩毫不客氣.大口大口吃.還不忘說︰「這里的東西真好吃.我們家就沒有這麼多花樣的.我好想走帶回法國去.」
慕靖西笑了︰「那你可以跟汪小菲說一說.」
「汪小菲是誰.」
「這家餐廳的主人.」
「他在哪里.」恩恩來真的.伸長了脖子到處張望.
佟念安忙拉她坐下.小聲說︰「騙你的.」
恩恩的小臉上染上不快︰「媽咪說好孩子不能騙人.叔叔你很壞.」
慕靖西朗聲而笑.鄰桌有人端著酒杯走過來.站在慕靖西身側︰「慕總.難得在這里遇見你.」
慕靖西抬頭︰「哦.是錢總.好巧好巧.」
被叫做錢總的人象征性地和慕靖西踫了踫杯.他的目光掃過佟念安和恩恩.眉開眼笑道︰「怪不得慕總不急著回j市.原來此行是帶了家屬隨行啊.呵呵.孩子很像你.」
旁人無心一句話.對佟念安來說猶如驚雷擊下.她的嘴唇顫抖.慕靖西果真回頭認真地看了恩恩一眼.他笑得漂亮的眼楮都眯起來了︰「還真是像.」
佟念安氣憤難平.冷冷地說︰「我們不是慕先生的家屬.」
站著的男人一臉尷尬.慕靖西倒是還笑著.他們又客套地說了兩句就散了.
恩恩拉著佟念安的衣袖︰「媽咪.我和叔叔真的像嗎.」
「不像.」她想都沒想就直接說.
恩恩撅著嘴說︰「中國人怎麼都喜歡騙人.」
慕靖西又被逗笑了.他才想說話.手機突然響起來.他接起來.臉色、語氣和剛才大不相同︰「我在外面.不是.馬上回來了.好.那一會兒見.」
佟念安趁機站了起來︰「既然慕先生有事.我們就回去吧.明天要回法國.我也要回去整理東西.」
慕靖西沒有挽留.跟著站起來.卻是說︰「其實難得來一趟.何必那麼急著走.」
佟念安不說話.拉著恩恩就離席.
慕靖西付了錢才發現那對母女不見了.他追出去.在馬路對面看見了她們.恩恩不知何故摔倒在地上.佟念安就這樣直直地站在恩恩身邊.要她自己站起來.
恩恩耍起了脾氣不願意.
慕靖西大步上前就要去抱.佟念安一把推開他.他蹙眉︰「她只是個孩子.」
佟念安睨視他.一字一句說︰「沒有爸爸的孩子就要從小學會比別人更堅強更**.恩恩.自己站起來.」
恩恩掛著眼淚爬起來.她很堅強.沒有哭.
看著她們母女的背影.一瞬間.慕靖西也說不清到底怎麼回事.心里有種難受說也說不出來.
回到酒店.慕靖西跨步進門.
休息區.一抹身影飛快地朝他飛奔而來.夏雪宸跑過來抱住他.低低問︰「你去哪了.我很擔心你.」
「我只是出去走走.」他伸手推開她.
佟念安正巧拉著恩恩的手進去.慕靖西是背對著她的.于是她很輕易地看清楚了沖過來抱著慕靖西的那個女人.
四年不見.她還是那麼美麗和驕傲.
佟念安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楮看著夏雪宸.夏雪宸也已經看見了佟念安.她整個人都怔住了.佟念安怎麼會在這里.慕靖西和她一起出去了.他記起來了.他們又和好了.
一連串的問題如潮水般充斥著夏雪宸的整個腦子.慕靖西已經回頭看著佟念安︰「ann小姐.那我們先上去了.」
呆呆地看著那兩個人消失在電梯里.佟念安才緩緩回神.
帶著恩恩回到房間.佟念安在整理行李的時候滿腦子都是夏雪宸的身影.她有些心神不寧.直到外頭的門鈴適時地響起.
佟念安囑咐恩恩在床上不要動.這才起身去開門.
夏雪宸冷冷地站在門口看著她︰「奈瑞絲的ann.佟念安你別叫我笑了.事到如今你還是不死心嗎.」
佟念安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夏雪宸已經進門.隨意地在沙發上坐下.
佟念安關上門回身︰「你想干什麼.」
「干什麼.」她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話.「當年你們是怎麼對我的你們心里清楚.我就是要你也嘗一嘗那種被報復的滋味.你不是愛慕靖西嗎.我告訴你.你永遠也得不到他.」
佟念安月兌口道︰「我不愛他.」
夏雪宸在剎那有些恍惚.隨即她又笑︰「不愛嗎.那好.那你就看著我怎麼毀掉他.」——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