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念安將空碗擺在廚房.轉身的時候就看見慕靖北站在她的身後.自進來開始慕靖北就一直想和佟念安說話.佟念安也知道他想說什麼.在他還沒開口.她就搶了先︰「我是真心的.不會傷害他.」
一句話倒是叫慕靖北怔住了.片刻.他才開口︰「你別看我三哥平時桀驁的樣子.但是他對待感情卻是很認真的.」
「我知道.」恐怕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他能為了她接受老爺子的家法.能為了她不顧一切縱身躍入路江.她若還不知道他的心.那她才是沒救了.
慕靖西的嘴上再狠戾.可是他的心佟念安在已經看得明明白白.
慕靖楠和慕靖北並沒有待多久.等他們離去.佟念安就推開了慕靖西的房門︰「我要出去一下.」
「去哪里.」
「吃東西.」
慕靖西站了起來.蹙眉望著她︰「干嘛不在家里燒.」
佟念安搖頭︰「你都已經吃了.我一個人燒什麼飯呀.還不如去外面.」
「喂……該死的.」他低低咒罵一聲跟著佟念安出去.
佟念安好奇地看著他︰「你干嘛去.」
「去晃晃.」
「有什麼好晃的.慕靖西.你該不會是……你也沒吃.」難道他說吃過了是騙她的.
慕靖西的臉色尷尬.他低沉著說︰「吃過了就不會餓嗎.佟念安有本事你今天吃了以後都不要再吃.」
嘁.她有這個意思嗎.
中午上演了跳江事件後.慕靖西那輛加長版的汽車和四個保鏢都還留在路江邊沒有帶來.佟念安卻是很久都沒有坐過他的那輛拉風的蘭博基尼了.
佟念安搓了搓手.笑著說︰「剛才冷死了.不如去吃麻辣燙吧.暖暖身子.」
「麻辣燙.」他的眉心緊擰.「這是什麼東西.」
她錯愕地看著他︰「不是吧.你沒吃過麻辣燙呀.」
他漲紅了臉︰「怎麼樣.你不服氣.」
她憋著笑.哪里是她不服氣.這架勢明顯是他很不服氣嘛.
以前冬天的時候佟念安和沈寒老會來吃麻辣燙.便宜又好吃.還能暖身子.他們常去的那家店已經開了二十多年了.店里時常客滿.慕靖西那輛蘭博基尼往門口霸道地一停.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過來.
「拿著.」佟念安將籃子遞給慕靖西.他不悅地皺眉︰「這是干什麼.」
「選菜啊.這里的菜.你想吃什麼就拿什麼.」
慕靖西定楮一看.面前滿滿地擺著各種各樣的菜.手中的籃子一重.佟念安已經開始挑了.
手中的籃子很快被佟念安裝滿.他見她將籃子遞給老板.然後去找位子坐下.他駐足看了一眼.見老板直接將籃子里的東西一股腦兒倒了進去煮.他的眉頭頓時就皺起了.
「慕靖西.來這里坐.」佟念安朝他揮手.
他過去坐了.從來沒坐過這樣擠的位子.他幾乎和後面坐著的客人背靠背了.他有些煩躁地解開了西服扣子.佟念安細心地用紙巾替他桌前擦了.然後說︰「你別看這里地方小.來吃的人可多了.東西很好吃的.」
慕靖西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他看見那麼多東西直接倒進去煮就沒胃口了.什麼麻辣燙.根本就是大雜燴.
還有.這叫什麼店.前後全部的通風口.來往的人進進出出就沒停過.他看見他們桌上的辣醬和醋被人拿來又拿去.有人高聲說話.還有小孩的哭聲.
麻辣燙被端上桌.好大的一盆.佟念安取了兩個小碗遞了一個給他︰「快吃吧.趁熱吃才好吃.」她說著已經「呼哧呼哧」吃起來.她在自己的小碗里又加了辣油和醋.整張臉都紅紅的.煞是好看.
慕靖西低頭吃了一口菠菜就皺了眉.煮得太爛了.然後再嘗別的.無論是青菜、菠菜還是大白菜.亦或是牛百葉、鵪鶉蛋或者里脊肉.全部都是一種味道.要是閉上眼楮絕對分不出什麼是什麼.
要知道.一個人在吃東西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那種感覺是很恐怖的.慕靖西又想起看見老板一股腦兒將一籃子的東西倒下去.就有些反胃了.
離開的時候.他將車子來得尤其快.佟念安斜睨了他一眼.笑著說︰「你有沒有听說過.新聞上說有個姑娘老是頭疼.後來動手術從腦子里抓住一跳這麼長的蟲子.彎彎扭扭的.可惡心了.」
慕靖西轉身睨了她一眼.听她說︰「據說就是吃麻辣燙吃的.」
「吱」的一聲.車子被狠狠地剎停在路邊.慕靖西推開車門就吐了.
佟念安直接傻了.沒這麼夸張吧.
「慕靖西.」她沖下車拿了紙巾遞給他.他吐了好久才直起身子.本就沒吃多少.這下一吐全部吐干淨了.听她說那位姑娘吃了麻辣燙開始頭痛.該死的.他的頭好像也隱隱作痛了.
他扶著車門低喘著氣.佟念安吃驚地扶住他︰「有沒有搞錯呀.真的在腦子里長蟲子也沒這麼快發作啊.」她都吃了好多年的麻辣燙了.也不見她的腦子里長蟲子好不好.
帶慕靖西去了醫院.醫生檢查後說是他餓過了頭.再加上胃部受涼.所以才會反胃.休息一晚.吃點藥就會好了.
躺在家里的沙發上.佟念安遞了水和藥給他︰「沒吃飯還騙我說吃了.」
慕靖西難受得很.根本不想理她.中午他剛談完那個合同.對方是極力地邀請他留下用餐.但是他記掛著佟念安便婉拒了.路過一個面包店的時候順道給她帶了一個面包.他本身就不愛吃那種.所以就沒買.他怎麼知道見了老爺子之後會有那麼多意外.
她看著他吃了藥.低聲問︰「好點了嗎.」
他點點頭.窩在沙發里.佟念安給他蓋上毯子.又問︰「下午不去公司了嗎.」
他「唔」了一聲.
「喂.回房間休息吧.」
他不動也不說話.真是煩死了.他此刻一點也不想動.
佟念安見他這樣.便也識趣地沒有再說話.打開了電視機.特地將音量設為靜音.
慕靖西沉沉地睡了一覺.醒來時見她還坐在自己身邊.他的心微微一動.佟念安已經湊過來︰「醒了.還難受嗎.」
「餓了.」他低低吐出二字.
她笑著跑進廚房.盛了一碗粥出來.笑著說︰「我給你熬了粥.胃不舒服要吃些清淡的.」
他看著她.心里頭暖暖的.
「你不喜歡麻辣燙你就說嘛.我又不是非要你去吃那種的.」她坐在他邊上.「哎.算了.慕少的胃也很金貴.普通的食物消受不起.」
慕靖西冷冷看她一眼.咬牙說︰「我連麻辣燙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我怎麼會知我喜不喜歡吃.」他是到了那邊才知道原來她口中的麻辣燙就是大雜燴.
佟念安舉了舉手.是她的錯.以前上學的時候看言情小說.不都是貧家女帶著富家男去吃小吃.然後富家男沒吃過但是很高興地說很好吃嗎.看來生活還真的是生活.和小說是完全不一樣的.事實上.少爺就是少爺.從小嘴巴就被養刁了.怎麼可能在一夕之間改變.
幸好他沒什麼事.不然莫老爺子一定恨不得把她碎尸萬段了.
「想什麼.」他突然開口問她.她一個人坐在邊上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卻是瞬息萬變.
佟念安忙回神︰「沒什麼.你吃好了.」她站起來.利落地收拾.
他跟著她走進廚房.從她身後抱住她.將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佟念安.你會一直這樣嗎.」
一直這樣在他的身邊.
她微微一怔.隨即笑了︰「會的.」
他若是伸出雙手接納她就會變得很貪心.他會很自私.他的眼楮里揉不下沙子.可是為什麼.听到她承諾.他的心卻仍是不安.
「我不信.」他咬牙切齒地說.
佟念安還是笑.她知道在他問出那句話時.他內心早就想信她了.他只是嘴硬不肯承認罷了.但這一次.不管他信不信.她都會證明給他看.她就是會留在他的身邊.不會再騙他了.
日子歸于平靜.他每天都準時回來.她便會做好了可口的飯菜等著他.
晚上.他們會纏綿在一起.盡情地享受著對方的溫暖.
慕靖西在一次又一次地懷疑試探里.終于敞開胸懷容納了她.
柔和的水晶燈光下.她輕倚在他的懷里.「我回來j市.其實早在我去找你之前就見過你了.」
他吃驚地看著她.這件事她從未在他面前提及過.
「什麼時候.」
「那次在墓地.」
他似乎想起來了.「原來我看到的是真的.你真的在那里.」他還以為是自己做夢眼花了.自嘲了好一陣子.
她點了點頭︰「我看見你去祭拜你媽了.」
慕靖西卻沉默了.
佟念安遲疑著.終是問他︰「你爸媽沒有葬在一起嗎.」
他的眼底閃過一抹光.半晌.才聞得他開口︰「我沒有爸爸.」
佟念安吃了一驚.他的話語帶怒︰「他拋棄了我媽和我們兄妹幾個……」
她錯愕地盯住他.從來沒想過.他們的遭遇竟然那麼像——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