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楚顏右手的手肘抵在桌面上,掌心朝上指著下巴,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屏幕,不停地想自己到底在氣什麼。!
想了良久,她驚詫地發現,自己在氣霍梓瀚……完全沒有考慮到她。
霍梓瀚是個有未婚妻的人,可是還把她這樣禁錮在這里,甚至給她注射了那麼恐怖的針劑。
他這是在……毀了她。
是了,霍梓瀚遲早會和他的未婚妻結婚,而和她……肯定不會有未來。可是他還是這樣霸道地佔有她,根本就是在毀了她。
霍梓瀚那樣心思縝密的人,她不相信他沒有想過這些。既然想過了,還要這樣對她,他對她……到底有著多大的仇恨?
還有,霍梓瀚的未婚妻呢?知道他對她做的這些事情嗎?
想到霍梓瀚的未婚妻,喬楚顏心里忽然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就好像心里面有什麼東西,突然遺失了一樣。
看著窗外的陽光,喬楚顏忽然覺得那陽光過分耀眼,刺得她眼楮生疼,疼到了眼淚都流了出來……
她以為她找到了線索,可是找到了這麼一條線索,卻同時也迎來了更多的謎團。
如果可以,喬楚顏寧願時光倒流到幾分鐘前,那她不會再去搜索,就不會知道霍梓瀚有未婚妻的事情。
整整一個上午,喬楚顏就這樣呆呆地坐在電腦前端,想著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到了下午,喬楚顏想,等到晚上霍梓瀚回來了,或許她應該去問問霍梓瀚關于他未婚妻的事情。她不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被霍梓瀚逼著變成了一個……小三。
可是到了晚上,霍梓瀚卻沒有回來。
他好像是個很會掌握時間的人,每天總是在六點半左右到家,然後家里七點鐘開飯。
可是今天,飯菜已經全部上桌,時鐘指向的時間已經是七點十三分了,霍梓瀚依舊不見人影。
喬楚顏想也許是工作上臨時有急事耽誤了一點時間,再等一下下就回來了。
可是再等了一下下,霍梓瀚依舊不見人影。而喬楚顏,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八點整的時候,喬楚顏終于失去了耐心,問徐伯︰「霍梓瀚還回來嗎?」
徐伯猶豫了一下,說︰「喬小姐,這個,其實我也不知道。或者,我打電話告訴一下霍先生,說你在等他回來吃飯,讓他早點回來?」說著徐伯作勢就要轉身去拿電話。
喬楚顏「咳」了一聲,忙不迭攔住徐伯,說︰「不用了。」
徐伯的眼神明顯地變得疑惑了。
喬楚顏解釋道︰「你想太多了,我沒有在等霍梓瀚。」說完拿起碗筷,自顧自吃了起來,一副「不管誰還沒有吃都跟我無關」的表情。
徐伯點了點頭,退到一邊。
其實喬楚顏真的沒有在等霍梓瀚,她只是想趁著吃飯的時候,問清楚他未婚妻的事情,可是……他為什麼還不回來?
霍梓瀚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鐘。
這個時候的別墅區,如果沒有那些璀璨的燈光的話,安靜得就好像連大地都陷入了沉睡的一樣寂靜。
今天晚上的寂靜,被霍梓瀚尖銳的停車聲劃破。
他從車庫里出來的時候,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房間,意外地看見燈火竟然還亮著。
他幾乎可以想象上去之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饒有興味地勾了勾唇角,邁步上樓。
按照霍梓瀚的料想,他一上樓,肯定會迎來喬楚顏一聲不忿的怒吼。
而是事實是
「霍梓瀚!」喬楚顏听見推門聲,下意識地就看了過去,見過是霍梓瀚之後,憋了一個晚上的氣終于通過那聲怒吼發泄了出來。
不過,她氣得並不是霍梓瀚瞞著她他有未婚妻的事情。
霍梓瀚自己知道喬楚顏在氣什麼,勾了勾唇角,「怎麼?」
喬楚顏厲聲問道︰「為什麼到了晚上要叫人把隔壁房間的門鎖回來?」
沒錯,她氣的就是這件事情。剛才吃完了晚飯,她想回房間的時候,忽然發現那扇門打不開了,她甚至懷疑是不是換了鎖,可是今天一整天她都呆在里面,不可能是被換鎖了。後來問了徐伯,徐伯告訴她,霍梓瀚吩咐過了,到了晚上就鎖死這扇門。
喬楚顏很生氣,「既然把鑰匙給我了,為什麼到了晚上要鎖上?」
霍梓瀚邊月兌外套便走向喬楚顏,「因為,我不想到隔壁去找你。還是……你想隔壁去?」
他的暗示很明顯,喬楚顏臉一紅,別扭地別過臉去。
她穿的是薄薄的絲質睡衣,寬寬松松的款式,竟然也勾勒出了她曼妙的身材。此刻,她因為生氣,臉頰有些紅,襯得在空氣中的頸項更加縴長白皙。
霍梓瀚的呼吸漸漸地沒有了規律,他走向喬楚顏,眼里有一種名為「攫取」的光。
喬楚顏正在氣頭上,瞪了一眼霍梓瀚,拉過被子把自己蒙住。
區區一條被子,怎麼可能擋得住霍梓瀚。他揚手就將被子掀開,俯身下去,在吻上喬楚顏之際,喬楚顏忽然睜開眼楮,目光銳利地說︰「霍梓瀚,你的未婚妻呢?」
「未婚妻」三個字的每一筆每一劃,都像是一把尖銳的小刀,狠狠插入了霍梓瀚的心髒,插得那個叫心髒的地方,一片鈍痛。
可是听喬楚顏的話,她似乎……並不知道他的未婚妻就是他。
霍梓瀚的目光沉了下去,「誰告訴你的。」
喬楚顏說,「這個問題,還有意義嗎?霍梓瀚,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她的雙眸里,滿滿的都是失望。
霍梓瀚,總是一而再地讓她失望。
「什麼樣的人?」霍梓瀚知道喬楚顏誤會了,可是他不打算解釋。而目前這種情況,他也不可能跟喬楚顏解釋這件事。
說完,他低下頭去,作勢就要吻上喬楚顏的雙唇。可是,喬楚顏倏地偏過頭,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無恥,負心漢!」
她總是用貶義詞來形容他。
喬楚顏又說︰「霍梓瀚,你這樣做,對得起你的未婚妻嗎?」說完覺得不解恨,又補上一句,「你未婚妻肯定是瞎了眼了才跟你訂婚的。」
「不會,她視力很好。」說話的時候,霍梓瀚的目光緊緊鎖在喬楚顏的臉上。
喬楚顏哂謔地勾了勾唇角,「呵,那我只能說她眼光不好了。挑誰不好,挑了一個你這麼無恥的人。」
「喬楚顏,」霍梓瀚的嘴角掛著玩味的笑容,「你可以罵得再狠一點。」反正……她罵的是自己。
喬楚顏搖了搖頭,「我只是替她感到悲哀。」
霍梓瀚的臉色和眼神在這一瞬間,好像不會再起伏了一樣,整個人冷靜得過分,甚至給人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他沒有說話,只是起身離開。
喬楚顏以為霍梓瀚是突然間良心發現了,可是不是,他只是忽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霍梓瀚的書房內。
他坐在黑色的辦公椅上,沒有開燈,電腦屏幕的散出來的光是偌大的書房內唯一的光源,緊緊夠照亮霍梓瀚的臉。
黑暗中,他的表情沒有波瀾,顏色卻很深沉、。如果有人仔細看,就能從他的眼楮里看出,他的內心絕對不像表面那樣平波無波,而是早已掀起了驚濤駭浪。
霍梓瀚一直以來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和喬楚顏之間的事情,可是剛才喬楚顏說︰替他的未婚妻感到悲哀。
就是那一瞬間,他忽然明白過來,他和喬楚顏相遇的那一刻,就是這出悲哀的故事的開始。他和喬楚顏之間,有一場命中注定的悲哀,怎麼逃也逃不開。
他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握住了鼠標,然後電腦的文檔被打開,他把和喬楚顏的照片調了出來。
他曾說過,那段安寧幸福的時節里,他和喬楚顏的的每一分鐘,都飽含濃濃的幸福感動。
現在,那些幸福就在屏幕里,觸手可及,卻也遙不可及。就像現在的喬楚顏,明明在他身邊,心卻已經越過家門,飛向了外面的天地。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咫尺天涯。
書房內沒有開空調,不一會,霍梓瀚明顯地感覺到周身都冒起了一股寒意,室內的溫度似乎下降了。他抬起頭看向窗外,接著外面朦朧的燈光,他看到雪花從空中飄落。
這年冬天的雪下得特別頻繁,霍梓瀚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和喬楚顏訂婚的那個夜晚,就下了一場很大的雪。
那晚,看見白色的雪花自空中飄落,喬楚顏有點興奮地撲過來問他︰「你覺不覺得今天晚上的雪花特別美?」
那時他只是笑,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喬楚顏,因為不久之後,她的人生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現在想來,那個夜晚,不管是什麼看在喬楚顏的眼里,都是無與倫比的美麗的吧?如果她現在恢復記憶,又想起那個曾經美麗的雪夜,說不定會覺得……格外丑陋吧。
倫敦那邊在這個時候,應該是白天,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阿成的電話。
或許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和阿成聯系的緣故,又或許是因為心境不一樣,他竟然覺得听筒里阿成的聲音,能撫慰他的心情。
他問阿成︰「他們的情況怎麼樣?」
阿成像是很意外似的,過了片刻才回答道︰「他們都很好。」頓了頓,又問,「霍先生,這個時候國內已經是深夜了吧?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沒事。」霍梓瀚的聲音恢復了一貫的冷淡,「好好看著他們,有什麼事隨時向我報告。」說完,他不等阿成回答就掛斷了電話。
他們沒事,這樣很好。倘若有一天喬楚顏恢復了記憶,至少,她還有原諒他的可能性。
他又想起了陳醫生那番話霍先生,其實這種藥物剛剛生產出來,沒有人可能確定被注射了這種藥的人會不會恢復記憶,也沒有人能確定多久可能恢復以及。
也就是說,未來,但是不知道在什麼,喬楚顏有可能恢復記憶,但是……也有可能她這一輩都不會恢復記憶了。
現在,沒有人知道,更沒有人可以確定,喬楚顏會不會恢復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