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嬌妻馴將軍 第十章 ,第二計

作者 ︰ 淼仔

鳳鸞听到女兒喊聲,跑出來接著她。舒殢獍見共五張銀票,全是流通最好的銀莊發出,一張面額為一千兩,算是龍頭銀票。

「請大姑娘來,」這是鳳鸞的第一句話,第二句話是對二妹︰「換件干淨衣服,打扮成斯文孩子。」

第三句話,不是要鳳鸞出門的衣服。如郭樸自己都說過,鳳鸞心里第一孩子,第二是郭樸,第三才是她自己。

吩咐丫頭們︰「公子還要請客,他愛吃的菜備得多,听傳喚就趕快去。」一一交待過,自己進房換過衣服,快快樂樂帶著兩個孩子出門。

花錢去了。

在馬車上,念姐兒小臉兒歡快,吐出一堆的東西來︰「母親,我要脂粉要筆墨要……。」二妹上︰「母親,我要大刀小刀長劍短劍……。」

郭樸送走何文忠,心里還挺樂。他給方家找了一出子事情,現在打算用方少夫人的三千兩銀子,去還方嘗清。

南吉備好醒酒湯,巴結的還多一句話︰「公子現在酒量又長。」郭樸自己個兒也覺得很得意,喝得一頭一臉是汗,備南吉打水擦洗過,在荷葉涼風中想睡一覺。

剛躺上床,忽然想起來。不知道怎麼郭大少就想起來,見烏木雕花的衣架上放著自己衣服,往袖子里一模,郭樸面色微變。

銀票不見了。

罵一句︰「無孔不入,」又無可奈何。把南吉喊來問︰「我不在的時候誰來過?」南吉回道︰「二姑娘和幾個家人小子踢球,踢到後院子里,只有二姑娘一個人進來撿球。」

郭樸哭笑不得,兩個女兒沒有一個和父親親香。讓南吉出去,自己伸頭到窗外,見泥地上有二妹的小腳印。

淺淺的雖然不重,也可以看得出來是二妹。念姐兒多乖巧,從來穿的是絲緞的軟鞋。二妹愛蹦跳,穿小靴子能護腳。她走路又重,腳印就留下來。

長長出一口氣,郭樸在黑漆嵌象牙的椅子上,想一會兒,笑幾聲,拍拍額頭︰「睡覺去。」

睡起來日色近黃昏,這一覺又香又長。

問問鳳鸞母女沒有回來,但走的時候交待下晚飯。晚飯送來,全是郭樸愛吃的。郭樸覺得這彌補不能算,但是吃得很香。

吃飽了,好和那個壞人算賬!

慢悠悠回房里,在榻上歪著看兵書。外面有熱鬧聲音,郭大少眼皮子不抬,不用問,三個大小壞蛋回來了。

門簾外傳來興高采烈的喊聲︰「父親,」是念姐兒。二妹笑逐顏開︰「給你買了好東西。」兩個小身影進來,爭先恐後地道︰「母親給父親買的。」

郭樸眼皮子跳一跳,這是父親的私房錢!

月色淡淡照進簾櫳,一個淺紫色身影隨著孩子們進來。郭樸眼楮一亮,鳳鸞今天打扮得好。一件淺紫色大朵簇錦團花芍藥的春衫,下面是淡粉色桃花湘裙。如雲如霧把她籠罩其中,鳳鸞像月宮仙子下凡。

喜歡歸喜歡,郭樸板起臉。再好看,也是個好看的壞蛋。

孩子們歡天喜地,手里捧著好些東西來給郭樸看。念姐兒放下幾本新書,眼珠子烏溜溜︰「母親為父親,把書店里的新書全買下來,花了三百多兩呢?」

書堆到郭樸膝蓋上,念姐兒小手往後面指︰「別的送到父親書房里,還有念姐兒好些筆,好幾塊硯台,好些衣料和首飾重生大富豪最新章節。」

二妹在旁邊吵吵,爭著告訴郭樸︰「我們在外面吃飯,吃了好些好菜,母親說最好吃的,帶回來給父親宵夜。」

鳳鸞抿著嘴兒笑,恭順站在一旁。面對兩張笑靨如花,郭樸沒法子再繃起面龐,先和女兒們說笑︰「你們怎麼不帶父親去呢?」

兩個女兒互相看一眼,齊聲道︰「母親說,你要陪何叔叔喝酒。」覺得自己很有理的郭樸,對上女兒們,沒了話說。

他故意不看給自己的東西,宵夜也不要。五千兩銀子就換成這些,郭大少總有心里吃虧的感覺。

但他不會放棄和孩子們玩樂的時候,斜倚在榻上看女兒們你一件我一件的數東西,鳳鸞在他旁邊陪笑解釋︰「給你買的足有兩千多,」

郭樸不理這壞蛋,只對兩個小壞蛋笑。

「孩子們一個人一千,」

郭樸不理這壞蛋,對兩個小壞蛋道︰「分得均勻些。」

「余下的才是我的,」鳳鸞柔柔地陪笑侍立,很是認錯的好態度。

郭樸這才斜睨她,調侃道︰「怎麼還有你的?念姐兒這幾天時時盯著我,二妹時時要我抱,模我衣服。你出了什麼力,要有你的?」

「我和你打的賭,我拿到,就是我的。」鳳鸞笑嘻嘻,郭樸丟個白眼給她,再看女兒們分東西。

鳳鸞乖乖侍立,拿人錢財,總要讓他心情好些。

丫頭們送兩個姑娘去睡,房里只有郭樸和鳳鸞時,郭樸黑眼眸看過來︰「從實招來!」鳳鸞在外面逛了大半天,帶著兩個孩子累,回來討好半天,噘起嘴︰「你私放錢!」

郭樸跳起來,按倒鳳鸞在榻上,抬手給她上一巴掌。打下去手感不錯,摩挲手指自己喝彩︰「打得好!」

自己揉的鳳鸞要哭不哭︰「人家一直討好你,你還打人。」郭樸叉起腰︰「你這是認錯的態度?」鳳鸞重新對他嘻嘻,又顰眉揉自己痛處。

「以後還敢不敢?」郭樸威風凜凜審妻子,鳳鸞軟語商議︰「以後,再來幾次好不好?」她面上有懇求︰「不能讓你去那種地方,有違你的官聲,要是得了病,母親要怪我。」

郭樸嗤笑︰「你偏用這法子!」回去坐下,鳳鸞低聲道︰「我沒主意,你有主意,教我一個吧?」郭樸哈哈大笑,笑過喃喃︰「我是打雁的人,被你啄一下。」

第二天何文忠送三千兩銀子過來,郭樸接過就出門,一直到月升星明不回來,鳳鸞不安,難道真的很生氣?

不是有說有笑,又訓人又嚇人?怎麼又出去。

月光水一般的灑下,填滿牆頭花蕊,牆角弱花。方嘗清的外宅里,郭樸敲響門。把方嘗清帶出來︰「許久不見,你要女人不要朋友?」

方嘗清得到妻子的抵抗,正頭痛。和郭樸出來,這一回不是往院子里去,而是在正規酒樓上看月色。

三千兩銀票推過來,郭樸道︰「還你。」方嘗清還推辭幾下︰「我不急,你先用。」郭樸取笑︰「不急?我听說你最近等錢用。」

方嘗清打個哈哈,忿開話題問郭樸︰「怎麼你現在安生,不去院子里喝?」郭樸故意惆悵︰「我被你氣了好幾天,我相中的人,不過帶你來看看,你上了手,听說還要娶?」

「是個妙人兒,我不忍留外面,」方嘗清被埋怨,反而感謝郭樸︰「多謝你讓給我像六哥一樣活著。」憑財力,方嘗清還依靠家里一半,不如郭樸自在。

郭樸故意一笑︰「你倒還明白,女人愛鈔,不是愛俏。」方嘗清不好意思了︰「我真的喜歡她,一見……對了,我是一見鐘情。」他神采飛揚︰「我要收到家里去,以後再不出來,慢慢的賞薦。」

「是以後不讓她出來,還是你以後再不出來,得了一美,從此與眾美無緣?」郭樸這樣一問,方嘗清躊躇,郭樸大笑幾聲,肆意把他笑話一通︰「原來你比我還不如,你收就收吧,以後她成老太婆,你也在家里不出來?」

把臉色故意一沉︰「上午遇到西南侯的老三,他問我,你是不是家里生孩子,明天我告訴他,嬌嬌、惜惜,你都不要了。」

老大一個難題放在方二少面前,新人好,他才有收家里的心。可收新人在家里,不是把他自己捂家里。

見郭樸笑謔不止,方二少自己一笑︰「你說得對,我怎麼能不出來?」郭樸大手把他肩膀一拍,滿意地道︰「這就對了,」南吉在樓下上來,陪笑回話︰「公子,嬌嬌姑娘,惜惜姑娘,又來問,二少幾時過去?」

方嘗清大樂,把面前酒干了,對郭樸道︰「你這個人,我是看得準,從來風流比我強。」郭樸沒精打采︰「好什麼,你佔了人去,我難過好幾天不出來。才出門遇到嬌、惜二位的丫頭,把我凶上了,大少,二少怎麼不來?娘的,怎麼不問我?」

「你看不上人家,你眼里的都是好的,就說我這一個,要不是我搶了你的風頭,又是你私下里會的妙人兒一個。」方嘗清見舊相好還戀自己,心里那個喜歡,又佔去郭大少不少風頭。

過意不去時,方嘗清道︰「我請,這一頓我請。」郭樸瞪他一眼︰「當然你請,我才還你錢,在你需要的時候還你,算是雪中送炭吧。」又壞壞一笑︰「你老婆卡了你錢吧?」

「她看得到的,只是公中的那一塊,不瞞你說,成親前我就幾間鋪子,就沒有告訴她。我大哥知道,我對大哥說,三年五載養下孩子來,是個賢淑人,才能告訴她。大哥說,自己有私房很好。」方嘗清說得口沫紛飛,郭樸很想打心眼兒佩服他,再一想對妻子這個人都這樣,不正說明自己很疼鳳鸞。

回去就這個話題,可以和鳳鸞再理論一回。

今夜月色嬋娟,郭大少陪著方二少逛一回他的舊相好,方二少感激之余,一分錢不要他出。青樓上女子系客人都有一手,又有郭大少在旁邊推波助瀾,方二少這一夜沒有回。

把他灌倒的郭樸也不想回去,捫心自問,鳳鸞還能防得住降得住,女兒們實在是上輩子的魔星。

念姐兒笑得花一樣,二妹笑得似星辰。作母親的不忍拒絕,當父親的也一樣。想到孩子們,郭樸要感受祖父和父母親,他們頻頻來信問孩子們,不是不想孫女兒們陪。可為著孫女兒親事,在京里找總比在臨城找好。

就是和別人說話,京里長大,也好看得多。一听,就像是有見識。

長輩們忍痛割愛,也為著郭樸數年不在家中,讓他們父女們親近。把這些原因全加起來,郭樸比鳳鸞還要疼孩子們。

深夜星光打在郭將軍英俊的面上,他無病申吟地嘆口氣,只是疼出來的這兩個,都和母親更親。

子時已過,郭樸不進去打擾鳳鸞。反正自己今夜回來,明天鳳鸞一問便知。書房里暗沉沉,推開房門,郭樸本能的發現有人。

南吉把腰間短刀拔出,郭樸用眼色禁止他,擼起衣袖,輕手輕腳到房中去,他愣在當地

月光在房中半明半亮,紅漆雲母石事事如意的床上,睡著三個人朱門毓秀最新章節。

鳳鸞母女,全在這里。

南吉無聲一笑,把燭火點上。鳳鸞揉著眼楮醒來,睡意朦朧地露齒一笑︰「你回來了?」她輕推念姐兒,以為自己做得巧妙,郭樸眼楮尖利,全看到。

念姐兒一睜眼,馬上推二妹,再扁起小嘴兒︰「父親,你才回來?」二妹一睜眼,是她慣常的笑眯眯,忽然收住變成小扁嘴兒,跟著姐姐學話︰「父親,你才回來?」

兩個女兒噘著小嘴,一起來埋怨他。

郭樸翻翻眼楮,二妹正要笑,念姐兒推她一下,郭樸忍無可忍,過來給念姐兒額頭上一下︰「你是個有心眼兒的,」再給二妹來上一下︰「你是個見事學事的。」最後掄起巴掌要打鳳鸞︰「你是個胡鬧的!」

鳳鸞嚇得往被子里一縮,念姐兒撲在母親身上︰「父親不要打。」二妹張開嘴,對著郭樸手指就是一口。

當然沒咬到。

郭樸洗過來睡,那臉色還是很不好看。念姐兒抱住他左手臂睡下,二妹纏住他右手臂睡下,鳳鸞等他鼻息沉沉,才小心翼翼來扶他的手,把面頰貼上來。

那手動了,把鳳鸞秀發輕輕撫模幾下,再勾起手指輕輕一敲。鳳鸞嘻嘻,閉目安心睡覺。

第二天上午,郭樸打發兩個孩子︰「一起去念書。」獨留鳳鸞在房里,沉下臉︰「跪下!」鳳鸞老老實實跪下︰「孩子們想你,要等你。我怕她們鬧你,不是也跟出來。」

「你是查我回不回來!」郭樸有點兒生氣︰「你和我鬧也就算了,怎麼把孩子們也帶出來。」鳳鸞幽幽怨怨看他一眼,閉上嘴不說話。

郭樸把手里一碗茶喝完,才慢慢道︰「我在幫你辦事情!」鳳鸞奇怪地抬起頭,面龐上有疑問無數。

「方二少的事,何家托了我,我答應把他拉回家。」郭樸說得有些自滿,鳳鸞不敢相信地叫一聲︰「我的哥哥,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郭樸忍俊不禁︰「我好著呢,你自己多心!」鳳鸞跪坐在腳上,想來想去想不通︰「你還能勸人?」

「起來吧,我會不會勸人,你會知道。」郭樸抬頭看看天︰「我要出去了,今天晚上回來不早,再讓我看到你帶著孩子們鬧事,你當我舍不得打?」

鳳鸞听著他這狠話,更不起來︰「我跪著,等孩子們來為我求情,反正我在你面前,是從來不好。」

郭樸過來作勢要踢,鳳鸞爬起來跑到房里去。外面是郭樸的笑聲,大步出去。

鳳鸞出來自言自語︰「要沒有孩子,還不被好好欺負?」再一想方少夫人還是兒子,一樣被欺負。她這才不言語。

郭家的荷花開第一朵時,何文忠敲開方嘗清外宅的大門。王婆子在門外面高聲問︰「是哪一個?」

大門上又被敲幾聲。王婆子嘀咕︰「難道是二少回來?他敲門從來斯文。」大門一打開,一股大力沖進來,兩扇木門被人嘩啦推開,險些把王婆子摔一跤。

帶著四個大漢,何文忠冷面進來。這里有方二少留下的兩個家人,過來忙問︰「何將軍休要粗魯,這是我家二少的地方。」

話聲到此停住,大門上又走來何夫人和方少夫人,後面跟著幾個丫頭。方少夫人瞪著他們︰「好啊,難怪使喚不動你們,你們卻在這里侍候別人!」

房中主母過來,家人們不敢多話退下。方少夫人冷笑吩咐人︰「我要會新人,讓她出來見我!」家人們低聲告訴王婆子︰「是我們少夫人與美女護士同居。」

她們帶著來者不善,王婆子不吃眼前虧,乖乖讓新人出來。新人名雪娘,肌膚如玉勝雪白,五官柔媚,是個好相貌。

方少夫人一見大怒,何夫人也氣得身子顫抖。何文忠主持大局,淡淡道︰「有話快說,不必同這樣人多羅嗦。」

方少夫人怒氣沖沖開始發作︰「我是來告訴你,有我在一天,我房里只要清白人,不要來歷不明,不知底細的!」

一通罵後,方少夫人再怒目方二少的家人︰「跟我回去,大爺要見你們!」這一行人來得快,去時也快。

只丟下這些話,帶走幾個人,並沒有別的事情。

平白被罵一頓,王婆子喃喃道︰「晦氣,」關上門來對雪娘道︰「看她這個樣子,以後你進門也不是好相與。二少只會夸口,說什麼房里他說了算。你看看今天來的這些全大漢,我的娘,嚇死個人兒!」

雪娘垂頭不言語,王婆子接著又罵她︰「二少這幾天都不來,晚晚去了哪里?雖然你不是我親生的,從小把你養大,指著你養老,不想二少這個人不可靠!」

罵了一通,王婆子才閉嘴。

何文忠送走夫人和妻妹回家,來見郭樸︰「按你說的辦了,方家的家人也全帶走。」郭樸微微一笑︰「不出三天,你來听信!」

他和何文忠一起出來,往院子里找到方嘗清,正和新來的一個粉頭喝酒,見郭樸來招手︰「快來快來,今天晚上不醉不歸。」

入夜又是酒香人迷時,鄭克家領著一個相貌堂堂的客商,打扮得風流倜儻,手中拿著一把香木折扇,有幾分色迷迷在問︰「果然是好小娘吧?」

「不好再帶你去一家,不過這一家是暗娼,又要人和氣,又要人物生得好,我看來看去,鄭官人你最合適。」這個客商和鄭克家是一個姓。

鄭官人折扇輕打手心,笑得咧開嘴︰「好,听上去格調就高。」自古客人挑粉頭,遇到粉頭挑客人,這些人更願意去,因為新鮮。

鄭克家說還早,和鄭官人找個地方喝了幾杯,再領他過去,手指小院門道︰「就是那里,我人物生得不好,沒得去配襯你。再說今天晚上沒我的事,我還回去喝酒,你要是不合適,回頭找我,我再帶你換一家。不過這一家,可有講究。」

小院在月光下,牆頭冒出無數香花。鄭官人一眼就相中︰「這樣院子里,必有妙人兒。」來往客商外面逢場作戲,解解行商時的寂寞,不足為奇。

鄭克家教給他︰「這一家子是京外搬來沒多久,听說也接王公貴族,你要是巴結得上,以後京里生意好做得多。」

這樣的身份,鄭官人笑逐顏開,折扇在手一拱︰「多謝指點!」鄭克家再道︰「你去,當熟客人。說以前外地會過,听說搬來京里,正好遇到,慕名而來。你見貨色如意,多多的送份兒禮,小娘愛財,這事就成了。」

臨走再交待︰「不滿意我包換,再給你找一個。」他自在去喝酒,鄭官人如他所說,輕輕叩響木門。

這一陣子方二少來得不勤,他本身就是個風流鬼,覺得雪娘在自己手中,丟的安家銀子也有,被郭樸和幾個常玩的人拉住不放,他在別處玩樂。

可這院里的人,望他眼楮穿。見這門聲叩得輕,王婆子急忙來開門︰「來了,是二少吧?」鄭官人恰好行二,在外面歡喜不禁︰「這家人迎恩客的心情誠,」略提高聲音,還是裝出來溫柔腔︰「可不就是我。」

「二少你來得太好了,雪娘想你想得茶不思飯不想,」王婆子打開門一伸頭︰「咦,不是二少,你是哪位?」

雪娘跟出來看,在小院里一襲白衣裊娜出塵武皇全文閱讀。鄭官人當即傾倒,陪笑行禮︰「媽媽,我是舊年相會過的,听說搬來京里,特備禮物來相會。」

雙手送上紋銀十兩,又是一盒子上好香粉,對雪娘再看一眼,越看越愛︰「媽媽,請容我進去一述。」

王婆子和雪娘都著實地想了一想。方二少這幾天不來,母女兩個人都有怨言。雪娘原以為終身有靠,從此到府里得安生。憑自己姿色,系住方二少不成問題。

不想方嘗清也就罷了,方少夫人帶著人氣勢洶洶來了一回,方二少這嘴里夸口自己房中當家,不怕老婆,老婆只怕他的人,到現在影子不見。

方少夫人這樣興師動眾的來,方二少難道不知道?這下半天過去,他不知道可能嗎?家人不對他說?看來入府,不是說去就能去。

終身要不能,不能怪別人另打主意。再說外面這個人,模樣兒多俊俏,衣衫多華美。就是這笑,也是恭敬的。

王婆子先軟了,想想方二少家人今天不在,這真是個好機會。開娼門的,只愁客人少,不愁客人擠破門。

今天晚上,容一下又如何?

她作主,請鄭官人進門。關門時還往外面看看,很是警惕。

大門關上,鄭克家選的酒樓,就在離此不遠的巷口。雖然看不到這木門處,卻可以看到鄭官人出來。

他對月獨酌,一直喝到三更後。好在酒量高,沒有頹然醉倒。見鄭官人眉梢眼色帶著滿意,把自己都忘了,獨自回客店去睡。

第二天鄭官人來謝媒︰「說得好人。」鄭克家小心提醒他︰「後門你先看好,她相與的人雜亂,她只圖錢,不會都告訴你。」

鄭官人謝過,鄭克家才調笑︰「今天晚上又約黃昏後?」鄭官人笑而不言,他人物體貼,雪娘和他約好,晚上要方便,有人來請他。

方二少在青樓上,被相好的把衣服藏起來不讓他走,他玩了這幾天,心中記掛雪娘,說過今天晚上一定要走。

郭樸是天天下午晚上多陪著他喝酒花錢,另外還有幾個人。大家不放他,方二少說了實話︰「外面的那一個,多日不去,要去看看。」

不用郭樸說,也有人起哄︰「是什麼人才,今天一定要看。」大家幫著方二少要回衣服,在老鴇的罵聲中嘻笑著出門。

到了外面,郭樸推說不去。他素來是酒不少喝,錢不少花,半夜里神神秘秘回去,有功夫在身,沒人阻攔得了。

郭大少獨自回家,方二少帶著一行人去看雪娘。浪蕩人們從來捉弄人的主意多,讓方二少閉嘴︰「我們來喊門,讓她看到你喜歡喜歡。」

方二少把雪娘當成心坎里兒第一個得意的人,又溫柔又體貼又知心,早就傾吐過,只有二少是心愛的。他只笑不說話,讓他們去敲門。

「開門,開門!」幾個人哈哈笑著。王婆子心花怒放,還以為來了多少客人,道︰「別急,我就來。」

方二少有些奇怪,自己放在這里的家人呢?

王婆子開門,嚇了一跳。方二少笑容滿面的面龐,她更嚇得說不出話。來的人都是風月場上老手,有一個人看出來不對,問方嘗清︰「她見到你,倒不喜歡?」

幾天沒來,不是應該歡喜不盡。

方嘗清狐疑下馬,帶著人往里進,王婆子急切間喊了一聲︰「二少來了詭歌!」這一嗓子好似夜里貓頭鷹叫,房里燭火一閃又來,靜夜里有房門打開聲,分外清晰。

「不要讓他跑了!」來玩笑的人,一擁而上去捉奸。方嘗清回身狠狠給了王婆子一腳,罵道︰「老貨,等下和你算賬!」

他怒火中燒,喝命自己的小子︰「看住了,一會兒打著問她!」大步往房里走,同時怒罵︰「小喜子,旺保!賊奴才,哪里去了!」

房中燭火亮起,雪娘瑟瑟發抖在床上被人看著不許動。她生得實在美貌,大家都對著她調笑。床前地上,丟著一只男人襪子,一只折扇,還有一件里衣。

方嘗清怒從心頭起,手中有馬鞭子,過去劈頭蓋臉給了雪娘幾鞭子,打得她哀求不止,眾人才把他勸住。

從來沒受過這種氣的方二少,走到廊下大怒猶在,喝命家人︰「給我砸!」房里房外一通亂砸,打得王婆子心疼不已,方二少還有氣,被人勸著走了。

這里大亂,天晚影響鄰居們休息,出來看的人不少。鄭克家隨在里面看,自己一個人嘿嘿地笑︰「公子妙計,從來停當!」

他懶懶回去睡覺,第二天生意上的事見鄭官人,見他還有面白如紙狀。

方二少納妾的事,轟轟烈烈起來,又無聲無息下去。鳳鸞喜滋滋告訴郭樸︰「听我細細對你說,那個人又有了別人,那個別人呢……。」

郭樸很想裝著耐心听完,只是何文忠請他,他露出遺憾︰「夫人,晚上我回來,你慢慢的說。最好一絲兒頭發,一點兒指甲都說到才好!」

何文忠為方二少的事請他,疑問這個時候也問出來,半帶探詢︰「你我兄弟一場,有話你對我實說,方二少,是不是得罪過你?」

軍中人人知道郭將軍痴情,到方二少嘴里,就成關外有許多相好的人。

郭樸知道他早有疑心,笑得很大方︰「他得罪我,我還陪他玩樂?」何文忠啞然,郭樸道︰「你多心,我也有多心的事,雖然我說出來你更多心,不過你我兄弟一場,我不說難過。」

「你只管說,」何文忠忙道,並聚起精神,要听郭樸說他的疑心。郭樸微微點頭︰「我們進京的這一批人,滕思明是娶親,你和我都是清白人,楊英更別提,其余的人,到京里就變的不少。」

何文忠不能明白,只再看著他。郭樸手搭在酒碗上︰「那個娼婦,是我帶方二少去的沒錯。不過他不風流,我又如何?後來他說要娶,我早知道是大媒,會白帶他去?他這事情我熱心幫忙,三千兩銀子是請客的錢……。」

他一算細帳,何文忠頭痛,雙手亂擺︰「你只管用,三千兩銀子平息這事,我妻妹說很便宜!」郭樸微樂︰「還要幫我一個忙。」

何文忠疑心反而去了大半︰「我說你如此熱心?」郭樸嘆一口氣︰「不敢不熱心,你欠我一個人情,我可以要人情。勸勸你的妻妹,她眼里見慣來京里就變的人,這女諸葛,別在我家當!」

「哦哦哦,我明白了!」何文忠忍不住笑,郭樸一句話把他笑打掉︰「你不信這話厲害,今天晚上我們喝到子時,你回家去看看听什麼話?」

當晚兩個人果然飲酒到子時才回,何文忠一進門,見一個小丫頭亂跑。喝住她問,小丫頭怯生生回話︰「夫人讓我門前看老爺幾時回來。」

何文忠酒喝得不少,在軍中打士兵成習慣,見正印上郭樸的話,恨得牙癢癢腳癢癢,抬腿就是一腳,罵道︰「不長眼的東西,深更半夜鬧什麼!」

當下不讓點燈籠,黑地里往內宅里來。見內宅門不關,一個何夫人身邊的丫頭伸頭探腦。猝不及防何文忠到了面前,丫頭「媽呀」一聲,只想到自己當差,禮也不行,拔腿往房中去,並喊了一句︰「老爺回來了護花狀元在現代!」

何夫人出來,見燈籠光下,何文忠一腳踹倒她,就是幾腳踢過去。何夫人氣得身子顫抖︰「你怎麼了,無事回來就打人!你見方二少那樣還不明白,你倒和他學?」

方二少那幾天鬧著要進人,也是回家就打人罵人。有他出這件事情,雖然事後僥幸那暗娼出了事情,可听的夫人們人人驚心,引以為誡。

何文忠一听真好,又和了郭樸的話。郭樸當時懇切地道︰「我們要是那樣人,外面早就有人。要不是那樣人,這些婦人們背後嘀咕,好好日子不好好過。不管還行!」

想到這里,何文忠把何夫人當著人一通罵︰「深更半夜,大門也不關,二門也不關,不上夜的人亂走動。要是丟了什麼,走了什麼人?你才知道厲害!」

何夫人不用說更有理︰「你也知道深更半夜,你怎麼才回來!」她眸子里寫滿的,不是疑心,就是懷疑!

何文忠大怒,罵道︰「我有事,不行嗎!你管家,管得半夜四門大敞,你還有理!」怒氣沖沖過來,何夫人躲避到房中,氣得開始哭。

月光照在郭府,郭樸在房里才睡下,鳳鸞在旁邊細細地描述方二少這事,以為自己知道得很全。

郭樸漫不經心︰「生得好嗎?」鳳鸞變了臉︰「生得好也與你無干!」郭樸一樣瞪起眼,鳳鸞乖乖給他捶捶腿,再抬頭小聲道︰「女兒們問我,你有錢不給我們買東西,準備用到哪里去?」

上挨了一記狠的,鳳鸞躲到床角去,郭樸罵︰「這話你也教孩子!」鳳鸞對天發誓︰「不是我說的,是念姐兒自己想起來,對我說,我才說過她,你倒來說我。」

郭樸沒好氣,再招手︰「過來繼續捶!」鳳鸞不情願的過來,再小聲嘀咕︰「這麼巴結你,你還打人。」

「女兒們大了,以後你我言行舉止,都要注意。」郭樸想想長女念姐兒︰「從來是個聰明孩子!你帶她去看我,她和大帥搶令箭,嘿,」他自己又想起來。

鳳鸞低著頭,賣力地給他效勞,有些手酸,小聲再嘀咕︰「五千兩捶了好幾天,也足夠了吧。」郭樸樂不可支,放過鳳鸞︰「睡吧,該我給你捶捶了。」

他伸出祿山之爪,把鳳鸞抱到懷里來……。

大家都關注的遼東之戰,在六月里飛來戰報。皇帝大發雷霆︰「一敗涂地,這是顯威風,還是滅威風?」

寧王出列賠罪,當初起用夏漢公,是他的一力主張。寧王殿下一直以為腳不沾塵土沒有關系,手下有沾塵土的人就行。

夏漢公原先在京里,沒有打過仗。寧王相中他的資歷,要了他的忠心,把他打發到軍中。就打仗,有什麼打緊?下面自有沖鋒陷陣的將軍。

許多人自己沒做過的事,就以為很容易。太平年代國家也富足,以為打一仗很簡單。

跪伏的寧王泣道︰「兒臣以為,遼東潰爛,一仗不足以定天下,」

皇帝怒聲道︰「造反報上來只有五萬人,夏漢公去了十萬人!」寧王擠巴著眼楮,想著法子找理由︰「還有刁民……。」

貴妃在前面听信,見秦王氣喘吁吁回來,面有喜色︰「可能要重新派人去,只是廖帥不肯再去。母妃,忠武將軍……」

「廖易直閑著無事和三個徒弟慪氣,收了這樣一個人。」貴妃冷若冰霜︰「你一次一次提他,就是你曾經去看過他!皇兒,不能感情用事!」嗔怪地再道︰「你,興許是意氣用事!」

秦王是急走回來,六月天氣里難免有汗,取帕子拭汗,微笑道︰「母妃,我知道他根基不足,資歷也淺,我只是說出來母妃自己來想縱意人生。」

兩三根涂著蔻丹的手指輕動幾下,貴妃想起來什麼︰「還有他的妻子,有什麼閑言不是,我听著不喜歡,女人失了名節,听說忠武將軍還拿她當個寶,這不是個……」

下一句「媚惑」的話沒說出來,秦王先笑著道︰「古來聖賢者,人人有閑言。後來功績大于閑言,閑言自然下去!」

貴妃也笑︰「說得也是,不過他現在閑言不說大于功績,也還附著不去。這樣吧,放一放,皇上必有人選,再說只打一仗不勝,我雖然不懂兵書,也以為是兵家常事。皇上這麼心急,是遼東王造反惹怒他!」

旁邊是櫻草色瓖寶石的小幾,上面擺著綠地粉彩菊石青的茶盞,貴妃痴痴看了一會兒那菊石青色,回過神來再看窗外木葉綠色︰「王爺造反,非同一般。後世史官要加上這一筆,給皇上招來無數非議。再說是外藩造反,失去鉗制。」她淺淺一笑︰「我們且看一回。」

才說到這里,外面一個宮女走來,低聲對貴妃說幾句話,貴妃不動聲色︰「我知道了。」揮手屏退宮女,對秦王冷笑︰「如何,我就說寧王必有後招,徐雲周的女兒入京,下個月就要到了。」

秦王面色震動︰「怎麼我們不知道?」貴妃唇角冷凝出笑容,似冰花開放在寒風料峭中︰「他們這是瞞著我們,因為親事已經定下!」

大都護徐雲周所轄之地,與遼東接界,另一邊就是廖易直的軍隊。貴妃顰眉想這個人︰「他前幾年不曾封王,所以裝腔作勢不肯用心打仗。我算著他的女兒到了年紀,听說花容月貌,必有佳婿,」給秦王一個笑容,頗為玩味地問︰「你猜,他相中的是哪一個?」

把滿朝中的人都想過,秦王忽然面色大變︰「不會吧!」是他,會是他嗎!他眸子里迫切看著貴妃。

貴妃輕呷一口茶,笑得似乎更嫣然。只有身為兒子的秦王,看得出來她很不喜歡,而且是憤怒。

這憤怒當頭,貴妃還能笑如初花︰「就是他,虞臨棲!」

「這個人親事一直沒就,他年紀不小,我以為他有什麼癖性,不想他等在這里!」秦王覺得很是棘手,低下頭想著,貴妃不打擾他,靜靜候著。

秦王生氣地道︰「這下子後面全清楚,虞臨棲文武雙全,素來智謀。他娶了徐雲周的女兒以後,徐雲周背後是有一個」漠北王「的稱號,幾年前他沒有封王,對遼東王一直耿耿于懷,屢屢稱病不來朝見,這也是原因之一。他的女兒……」秦王忽然心中火起,這不是明擺著引導皇上去想人選,非虞臨棲莫屬。

「夏漢公是個紙上談兵的人,我冷眼看他這幾年,在軍中頗受廖帥牽制,到他那里成天笑呵呵,還以為自己在軍中如魚得水。」貴妃冷冷道︰「可虞臨棲就不一樣,我素來看重他,奈何他對我們沒情意!」

秦王撲哧又一笑︰「兒臣再提忠武將軍,」貴妃莞爾︰「那你弄清楚他們以前好,後來怎麼不好了?」貴妃耳目也遍天下。

「我問過廖帥幾次,他都推說不知,又說年青人交朋友容易,生分也容易。他們現在看上去還不錯,就是沒有通家走動。」秦王從一些事情上,還是可以看出來虞臨棲和郭樸的生分處。

貴妃贊賞的一笑︰「從你對我說這個人,我就一直在看他。他的長女許給滕家,還有一個女兒,都說是毛躁貓。我看上去,像是他們家當成男孩子在養。徐雲周的女兒也是這樣養大,听說大了出落得斯文。他和同進京的幾個人都是通家好,只和虞臨棲反倒不是,」貴妃輕輕笑著︰「這個人先放下來,你再選別人,要家世好,要文武雙全,要壓得住虞臨棲的就行!」

秦王面有為難之色︰「幾位小王爺,年長的年長,年幼的年幼,年幼的太小,年長的精明,在看風向網游之彈痕全文閱讀。幾位侯爺們,母妃和我都相中安思復,」貴妃面色一沉︰「他就知道他的侯府,別的什麼也不管。」

「那就曾行沖,請母妃喚來曾大人問一問,就知道。」秦王說過,貴妃有些埋怨︰「這些人我全不要,你還有什麼人?你呀,要多多的挑一些人出來才好。你的話我听到,等到中秋賀歲,曾夫人來賀我,我單獨留她一留。」

沒過幾天,虞臨棲的喜訊傳遍京城。鳳鸞一早起來問郭樸︰「虞家的親事,我去不去?」郭樸也拿不定主意,剛猶豫著不知道妻子去不去,鳳鸞不樂意︰「我是你妻子,我倒不能去?」郭樸手點著她︰「你除了這個意思,再無別的意思!」

他出門來虞家,賀喜早就賀過,今天是來看看。沒走近虞臨棲房中,有琴聲出來。帶路的人道︰「公子在撫琴。」

郭樸推門而入︰「琴音郁郁,你煩些什麼?」見虞臨棲一身寬松長衣,獨坐窗下撫著瑤琴,面色如琴音一般並無喜歡。郭樸隨手移過一個松柏蘭草紋的瓷凳過去坐,擠眉弄眼問︰「你心另有所屬?」

琴音微變,錚錚幾聲回答郭樸。郭樸咧開嘴︰「那你還不喜歡?都說氣死魚能打雁,把花羞得不敢開,還有從此月亮白天出來……」

他見到虞臨棲一臉的高人狀,郭樸就想刺他幾句。虞臨棲終于翻臉,一只手撫琴,另一只手取過琴旁香爐砸來。

郭樸快手快腳接住送回原處,半滴子香灰也沒有灑出,自己嘴里喊哎喲︰「好險,差點兒弄你滿屋子灰。不過高人雅士,唯香灰才得襯托。」

琴聲繼續幽幽,直到曲終裊裊,猶有余音。郭樸「啪啪啪」鼓掌︰「從此繞梁三日矣。」虞臨棲白了他一眼,吩咐人︰「取水來我淨手。」

干淨的巾帛擦在手上時,虞臨棲才慢慢道︰「我成親,帶你妻子來吧。」郭樸還不滿意︰「是個物件兒嗎?帶來帶去。」

「我下請帖!」虞臨棲走到書案前,提筆一揮而就︰「虞氏成親,郭氏伉儷可至!」貼子摔給郭樸︰「拿好了!」

郭樸好笑︰「你也不怕我不來。」虞臨棲諷刺地道︰「我要是不請她,你肯定是不來的。」郭樸挺挺胸︰「你看錯了我,拜堂成親我肯定不來,你洞房里喝酒,我肯定會來!」虞臨棲悵然︰「是啊,你洞房里喝酒,我就沒去!」

「你虞公子有要事急事,我成親是小事,」郭樸也正諷刺得過癮,虞臨棲听出來有生氣的意思,反而喜歡。心情恢復不少,虞大人慢條斯理的風度又出來︰「厚樸,你不要當這京里人全是傻子。你慫著方大人的兄弟去玩樂,又給他拆散開,你這種主意,是瞞不過我的。」

郭樸正吹貼子,自言自語道︰「還沒有干。」一不小心吹過了,「哎喲」一聲︰「你墨沾的滿,我吹漏了。」不由分說取過筆,又加上一個字。現在變成「虞氏成親,請郭氏伉儷可至!」

似笑非笑的虞大人很不想給他笑容,但還是撲哧笑出來。再警告地道︰「不要為你那妻子,得罪這些人。」

「我得罪他什麼?找到個好人帶他去,後來事情大了,我一想,這事情辦得不對,得趕快糾正過來,再給他拆開。」郭樸振振有詞︰「你只管去說破,我怕你說不成?」

這樣子梗著脖子,虞臨棲更要笑︰「你只告訴我,為什麼這樣做?」郭樸靜下來,兩邊唇角慢而又慢,緩而又緩,挑了一挑就放下來,把察顏觀色的虞臨棲弄得一愣,郭樸才笑得別有心思︰「我教教你這要成親的人,後宅里安靜最為重要。」

虞臨棲一言不發,過一會兒才笑罵︰「你繞我呢。」郭樸不客氣地道︰「都一樣,不信你成親後就知道!」

他眸子掃過這小窗淨幾,如虞臨棲說的,古董居多。不是古董的,也是虞大人精心挑選電競網游之王者歸來最新章節。虞臨棲也在看小窗淨幾,一切高人雅士皆是這般,以後多了小兒啼哭,還是樂事,紅顏怒眸,可就不美。

有似甘又微苦的輕流在他心里流過,郭樸恰好嬉皮笑臉道︰「當然你找的人,與我們這等人不同。」

「厚樸,你又胡說八道!」虞臨棲隱隱生氣,兩個人不歡而散。

回去鳳鸞也有抱怨,拿著貼子左看右看,里里外外全翻遍,也沒有多找出一個字。不滿地還給郭樸︰「這是貼子嗎?有這樣請客的人?」

郭樸對她也嬉皮笑臉︰「這總是貼子嗎?」手指著多添出來的一個字︰「這上面有請字沒有,有,你難道不認識?」

貼子丟下來,夫妻在商議禮物。念姐兒進來時看到,很想學習的來看請帖,一看就糊涂,等父母親說話告一段落,恭恭敬敬手持貼子來請教父親︰「請帖還有這樣格式,這種格式是對友人,是對師傅,是對?」

鳳鸞伏案大樂,郭樸認真嚴肅教導女兒︰「這是寫貼子的人不通,你不必學!」

七月里,夏漢公又來戰報,又輸了一仗。徐雲周的女兒徐元香入京,皇上指婚,依徐雲周折子上的本意,指給虞臨棲。

虞家早有準備,在徐元香入京的第三天,花轎來迎親。

郭少夫人鳳鸞按品大妝,用自己郭將軍夫人的身份,登堂入室來賀喜。虞家有女眷陪她,兩個孩子很快找到玩伴,丫頭們伴著走開。

念姐兒邊看虞家庭院,邊看人。見到一身吉服的虞臨棲過來,念姐兒跟在後面。虞臨棲送幾個客人進去,回身見到念姐兒很喜歡,郭樸的妻子他不喜歡,郭樸的孩子他全喜歡。

虞大人眯眯笑︰「過來,你來做客滿不滿意?」念姐兒小聲道︰「錯了。」虞臨棲奇道︰「什麼錯了?」看看自己周身衣服,不會有錯。

念姐兒踮起腳尖,小聲再道︰「請客的貼子格式寫錯,我問父親,父親說寫的人不通,」再很是體諒︰「是別人寫的吧?」

虞臨棲恍然明白,忍不住地笑個不停︰「錯了,我明天重給你寫一個。」念姐兒露出滿意的神色,對他行一個禮,跑開。

看著這小姑娘離開的身影,虞臨棲含笑,這麼點兒大的年紀,居然看得出來貼子錯。身邊行走的有家人,輕揮手招來一個,虞臨棲讓他去見母親︰「郭少夫人,今天我成親,不可怠慢于她。」

這樣交待過,虞大人漫步往外面去。見到的人,都夸他如寶樹玉花,是個玉人。

鳳鸞吃酒席的時候還沒有覺出來,她帶著兩個孩子不時要問,滕家和虞家不熟悉,何家也不來人,還有幾個新認識的夫人坐在一處說說笑笑。

新人入洞房,大家看挑蓋頭,鳳鸞遇到冷遇。她帶著最愛趁熱鬧的二妹,沒見過別人成親圖新鮮的念姐兒過來,人多,有點兒擠。

一個手臂粗魯過來,不客氣地推她一把,自己先進去。鳳鸞見到側影沉下臉,這是自成一幫,看不上她的一位文夫人。

文夫人等人京里出身,從來覺得出身優越。並不是對鳳鸞有多大的看法,就是听到她名聲有暇,這些人就壓下來。這種人,處處皆是。

鳳鸞本無意兜攬,她們一次又一次冷遇,鳳鸞今天惱火。她在虞府里做客,自覺得自己硬找來,為什麼,為告訴虞大人,不管他再怎麼壞,自己也是郭樸妻子。

洞房里哄笑聲︰「快揭,讓我們看新人。」鳳鸞抬起眼,又遇到文夫人傲慢的一瞥。她忍著,二妹和念姐兒推著她看新人。見紅燭下果然好容貌,和虞臨棲大人,算是天生一對。

喜娘笑著道︰「真是般配,身份也好,模樣兒也好農門春色最新章節。」鳳鸞的心,被刺痛。郭樸在京里的心頭恨,就是不少人看出身。這種恨,同樣也在鳳鸞心里。

她默默打量這一對新人,耳邊有話過來,文夫人陰陽怪氣,她離鳳鸞不遠,說話不用高聲自然過來︰「什麼樣的人,就配什麼樣的人,那亂上高枝的人,就上去也只是個生孩子的!」她輕抿嘴角︰「我家新納的妾,倒是又有了。」

方少夫人在她們之中,听著這話不對味兒。她沒有想到鳳鸞,想到自己才把方嘗清的外心斬斷不少,回了一句︰「文夫人家里旺子,你多收通房丫頭,也是一年一年地生。文大人真是辛苦。」

鳳鸞無聲一笑,文夫人惱怒盯著她,倒不盯方少夫人。方少夫人明白原來是指別人,見是鳳鸞她更不喜歡,約著鳳鸞到外面,才忿然︰「你不必理她,她家里吵個架,也愛自鳴得意,覺得自己敢爭執的人!」

「多謝你,我不放在心上,」鳳鸞嫣然說過前半句,後半句在心里︰那才叫奇怪。京里真奇怪,別人什麼都礙眼。

礙眼就不看,閉上眼也行!這些人,偏偏還自以為能說東說西!鳳鸞冷笑,和氣做人,不代表軟弱!一回又一回,真當自己是吃素的。

當晚她先回家,郭樸在虞府說幫忙也好,說盡興也好,這一夜早說過不回來。把兩個女兒打發去睡覺,細雪笑問︰「熄燈吧?」

「不,挑亮燈,把帳本兒取來我看。」鳳鸞毫無困意,這樣吩咐她,坐到燭下靜靜。細雪不知道何意,見月闌星燦還不睡,陪笑亂猜測︰「少夫人太用心,公子並不在家。」

鳳鸞不抬頭︰「他不在家,才好看這些。」細雪陪著,又想出一句話︰「那我泡醺醺的茶。」鳳鸞這一次說好,在茶到的時候,手指點在一行珠寶玉器上,這是文夫人的嫁妝。

荷花大放,隨夜風無處不幽幽。鳳鸞看了有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里,時而托腮凝思,時而翻得飛快。

上夜的丫頭們背下稱贊︰「少夫人管家,從來是勤謹的人。」

這勤謹的人在三更後才放下,走到窗前看池子里荷花晶瑩,她只冷淡地一笑。

文夫人的嫁妝鋪子,在二道街上。別人讓她弄別的,她自己一定要做珠寶玉器。貴重可以存東西,也方便自己戴時新的首飾。

女人們在衣服首飾上的比拼,千古不變。

珠寶生意是三年不發市,發市一回吃三年。天氣熱,掌櫃的捧著小茶壺在後院子里乘涼,伙計手拿撢子,沒精神的掃著櫃台,文夫人氣急敗壞過來。

這已經是本月第三回。

伙計們很會應付,一見她就堆滿笑︰「夫人,您又有好主張?」文夫人正眼兒不看他們,秀美面容平板著見掌櫃,劈面第一句就是︰「會做新式樣子的匠人可請到?」

掌櫃的管她鋪子好幾年,對貴夫人一時的脾氣也會推托︰「能人哪能處處有,這不是急的事情,夫人,咱們是做古董生意,幾時改行做新式樣首飾,」

「我的鋪子我作主,珠寶鋪子兼做首飾的不少,咱們以前沒有,可以改一改。」文夫人氣急攻心,臉色灰暗暗粉也遮不住︰「再去找,找了這十天,連個人都找不到?」

郭少夫人最近忽然首飾出新,左一件子右一件子和別人不一般。文夫人很少見鳳鸞,但自己鄙夷的人,其實放在心里更多。鳳鸞一出現,文夫人就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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