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嬌妻馴將軍 第一百零四章,這一對纏綿的夫妻

作者 ︰ 淼仔

鳳鸞也掙扎,卻不過郭樸堅實的雙臂。才得歡愛的人,更迷戀對方的肌膚。郭樸月兌去衣衫,鳳鸞掙扎一下,就要觸踫到他肌膚。

指尖麻酥酥帶來心癢癢,最後變成鳳鸞把玩郭樸的手臂,胸膛,和肩頭。郭樸微笑,鳳鸞微笑,鳳鸞捏著手下肩頭嬌聲問他︰「這三年里,真的想我?」

「天天想夜夜想,」郭樸回答得濃情蜜意,把鳳鸞放床上,鳳鸞醒一醒神,又要起來。大紅繡鴛鴦的綾被,和郭樸健碩的身體吸引著她;可這是大白天,剛才親戚們的眼光異樣,也在提醒鳳鸞,白天夫妻房中狎玩,別人會笑。

她半起身子,又覺得身有細絲,綿綿纏得她不願起來。流連與不舍讓鳳鸞快要哭起來,求助地喊了一聲︰「樸哥,」鳳鸞眉眼兒里全是懊惱,不無可憐的問郭樸︰「這樣不好是吧?」

郭樸正在忙活著解她衣服,見鳳鸞面如胭脂,卻又這麼來問,他小小叫了一聲︰「哎喲,」鳳鸞身子隨著一動︰「怎麼了?」

「我也有不想你的時候,」郭樸撲上來壓住她,不無擔心地問︰「怎麼辦?」鳳鸞頓時把這是大白天忘了,惱怒地噘起嘴︰「我就知道你沒那麼好,」催促道︰「快說,什麼時候就不再想我?」

郭樸親親她,揭開謎底︰「身在戰場的時候不想你,眼前刀劍橫飛,這種時候不敢想你。」鳳鸞微繃緊的身子松下來,纏纏綿綿地一聲︰「你呀……。」

嬌音裊裊如要繞梁,郭樸身子摩挲著鳳鸞的身子,咬著鳳鸞耳朵告訴她︰「除了這種時候不想你以外,別的時候全想你。就是大帥議軍機,也可以走個神分出個想你的心思。鳳鸞,」他眸子因**而暗沉下來,帶著期盼帶著憂愁地問︰「你想過我多少?」

郭樸乞憐地道︰「你肯定不是天天想我,時時想我,可是你想我多少,我想知道。」鳳鸞沒有回話,回他一個親吻。

這親吻輕得如落鵝毛,在**勃發的有情人身上引出戰栗,郭樸溫柔地、輕輕地鳳鸞,把一把火在兩個身子中燃燒起來。

是哪里先著的起來,不知道。興許是嘴唇先滾燙,興許是心里先火熱,又興許是親吻中互相踫到面頰的鼻子尖兒,帶來一處一處的火光。

極致的火苗到處飛舞,灸燒得兩個人如火盆中炭火,親到哪里哪里熱,撫到哪里哪里隨著舒暢。

火到極處,需要來點兒水。鳳鸞又覺得自己如在水中,她只多見過小溪,小溪里水清澈透明,小魚兒自如游動,和這感覺初時有些相似。再來就是江水,奔流許多拍打著身子,一處處拍到一處處貫穿。

再來是什麼,如潮流洶涌,水波層層不絕。鳳鸞沒有見過大海,她不知道這是什麼。輕輕咬著牙欲待不呼,水波拍打著她的心,她的咽喉,沖出嬌柔聲……

郭樸在這嬌聲中心神俱醉,神魂蕩漾,邊低低的問︰「這樣好嗎?那這樣呢?」鳳鸞斷斷續續告訴他︰「……。沒有一天不想你,」

那思念如今時之纏綿,如蛛絲附體,如情愛纏身,揮不去又理還亂。鳳鸞不難自己的親著郭樸的肩頭、下頷等處,輕聲道︰「以為今生不能……這才有後面的事情……這不是你先變的心,當時……是這樣想。」

郭樸啃著吐出這話的紅唇,再去啃鳳鸞要推自己的手指……。昏昏沉沉入睡時,已經是中午。

前面還在擺酒席,今天招待的是往來商鋪。這種時候新郎官理當出來,偏偏沒有。郭有銀讓人問過兒子媳婦,說房門緊閉像是又睡了。他滿面春風春風滿面讓客人用酒,大聲回他們話︰「樸哥勞頓,打仗傷神傷身子,見諒見諒,我讓他晚上再出來。」

親戚們中有多事的,又熟悉郭家里的路,裝著閑逛到郭樸新房外。只見院中靜悄悄,幾個丫頭往來行走都輕手輕腳,對著院門的新房大紅新漆門,閉得嚴嚴實實。

大家掩口兒一笑走開,走到二門以外,有忍不住的才放聲笑出來。

這真是本城里最大的笑話。

正在笑,旁邊有人更促狹︰「明天再來,看他們是不是起得來?」新人貪歡,也不能這樣是不是?

第二天親戚們推說再來幫忙的,還有無事尋常也來坐坐的,大家攜家帶口地過來見郭夫人,等著再看一出子笑話。

說攜家帶口,是男一起子女一起子,丈夫喊上妻子,妻子叫上孩子。昨天只有妻子來丈夫沒有來的,今天兩口子全到。昨天只有丈夫來妻子沒有來的,來了一個齊全。

夫妻都來,孩子也跟來不少。年紀大些的姑娘小子們還能斯文坐著,只是管不住眼楮不時對外面瞄。

小些的孩子頑皮,跑到東跑到西,有等得著急就扯父母親衣角問出來︰「新嫂嫂還不起來?」

座中就都微笑。

顧氏今天又在這里,她是不信女兒昨天晚起今天還會晚起。耳朵里听到孩子話,顧氏有些面紅。

新婚夫妻起來晚這事情,不少人會怪到鳳鸞頭上。郭樸從來起得早,從小兒習武時就這樣,就算是他以前按時起早,也會有人想鳳鸞應該勸著早起。

你頭天不依著他貪,能第二天雙雙起不來?

再有知道鳳鸞和郭樸昨天白天緊閉房門的人,更是笑得掩不住。

唯一泰然自若,真心喜歡,面不改色的,只有郭夫人一個人。

還是昨天的那個鐘點兒,外面走來郭樸和鳳鸞。郭大少還是昂著臉兒,帶著笑兒,活似晚起是天下第一件得意事。

而鳳鸞窘迫得快要哭出來,理都不想理郭樸。清早又纏上一回,力氣耗盡兩個人又睡到這時候。

進房里更不敢看別人臉色,對郭夫人母親行過禮,鳳鸞羞怯怯嬌慚慚垂頭斂眉不敢任何一個人,一一對親戚們低頭見禮。

十一房里的大女乃女乃怎能不說話,大房里什麼好事兒都佔上,就是風水也是大房里得天獨厚。要不佔去郭家風水,怎麼十二個房頭里,就樸哥一個人又中舉又當將軍,重傷一回人人以為他不行了,不想他又好了,還要升官兒。

有眼紅嫉妒恨著不舒服的人,借著這事就有了話頭,十一房里大女乃女乃故意嘆氣,對鳳鸞道︰「我說少夫人,這身子還是要緊的。」

鳳鸞頭更垂下去,羞慚地道︰「是。」聲音幾乎低不可聞。郭樸來解圍,不解還更好些,他笑著揚眉道︰「我身子好得很。」

十三叔公又長幾歲,還是孩子一個,他一只手拿著糖在吃,一面大聲道︰「母親說,早起的是好孩子。」

哄堂大笑傳出來,快要震動屋頂。鳳鸞頭又垂幾分,正在恨郭樸,見郭樸回十三叔公話,依然得色非凡︰「十三叔公,你也有不早起的時候。」

「頭兒晚上我玩過了,這就不早起。」十三叔公說過,被他母親笑著打了幾巴掌,拉他到身邊按坐下,笑得前仰後合來教訓他︰「少說話,小孩子家家的懂什麼!」

郭樸皮頭皮臉只有得意的,這些話全听不到。難堪,沒面子這些情緒,全在鳳鸞一個人心里。

郭夫人體貼她,帶笑道︰「鳳鸞心疼樸哥,打發他歇著這沒錯兒,」大家更要笑,當婆婆的為媳婦辯解這些話,不由人不笑。

「去吧,樸哥三年才回來這一回,昨天說要收拾房子,你們自己看著收拾。」郭夫人打發他們走,在這里再站下去,只怕鳳鸞要哭出來。

鳳鸞為表明自己不貪歡,今天打定主意不走。垂手回郭夫人,嗓音還是如蚊子般︰「母親,我在這里侍候。」

可以想像得到,全城的婆婆眼里,鳳鸞將是個壞媳婦;全城里的媳婦眼里,再懶惰的人也會覺得得意洋洋,這里有一個墊底的。

顧氏松一口氣,她欣慰又憐惜地看女兒,鳳鸞從來不是這樣的人。想到什麼再看郭樸一臉的如意,顧氏不知道該欣喜小夫妻恩愛的好,還是該說說女婿不要由著性子鬧的好。

兩個心思交戰過,顧氏出來第三種心思,對嘲笑的親戚們鄙視一通,他們分開三年又有誤會,你們夫妻分開三年,早就各奔東西各走各的。

有三年的思念在里面,顧氏又覺得晚起是對的,不晚起才不對。想來三年中,肯定有不少話要說。

郭夫人還是心疼鳳鸞,她了解親戚們說話,再對鳳鸞道︰「不必我這里侍候,你成過親,要學著當家。新房里擺設有些日常並不用,去看一看以後怎麼歸著。」

鳳鸞漲紅面龐,也實在不能再呆,耳邊說的話不再對著自己,是親戚們自己說話。可這些話說來說去的,全是︰「有好藥,身子一補就回來。」

「還是劉先生的藥好,邱大人納小妾,總用他的藥。」

這些話還怎麼再听。

郭樸又插上來話,當著人伸手來給鳳鸞︰「我送你回房。」鳳鸞心里死死忍住,才沒有抬頭怒目于他。

對郭樸的手視而不見,鳳鸞強裝自如對郭夫人和母親行過禮,對親戚們施禮過,垂頭一步一步自覺得很可憐地走出去。

她心里陡然明白郭樸的心思,樸哥是誠心,樸哥是發泄他的怒氣。這三年里,誰沒有怒氣?可是鳳鸞沒想過郭樸應該生氣,因為那虞大人是他的朋友,邱大人是他的相識,以前看著是總巴結郭樸。

這事兒全由樸哥而起,他憑什麼生氣。

當著人受漠視的郭樸佐著嘴兒自己笑,不當一回事地跟在鳳鸞身後要走。郭夫人喊住他,帶著忍俊不禁交待他︰「你不許欺負鳳鸞。」

「父親喊我出去,我送她回房就走,哪里還能欺負她,」郭樸嬉皮笑臉︰「母親放心,我只送她。」

鳳鸞在外面听到欲哭無淚,這些話可當著人說出來?她默默前面走,郭樸歡天喜地後面行。家里也有桃杏樹,郭樸摘一枝子送過來,陪上兩聲嘻笑︰「我幫你戴頭上。」

鳳鸞奪過這花,三把兩把揪個干淨,連樹葉也不余下。光枝子憤憤投入地上,再低著頭粗看是恭順狀走著,其實心里怒火熊熊。

「我知道了,不喜歡這花?」郭樸在後面對自己說話,笑著又取下一枝別的,這下子不給鳳鸞,殷勤著給鳳鸞別在發上,討好地道︰「看我的鳳鸞多好看,真是個好看女子。」

鳳鸞更怒,抬手來摘,郭樸握住她的手,嘴里贊一聲︰「柔若無骨,膚如凝脂。」鳳鸞另一只手過來打他,一樣被他握住。

這下子,變成郭樸在前,鳳鸞在後,郭樸握著鳳鸞的兩只小手,輕輕揉搓著更加喜歡︰「走,還是我送你。」

鳳鸞淚水滴噠噠下來,等到房里已是抽抽泣泣,哽哽咽咽。郭樸老實的不再惹她,也架著還要出去見父親和客人,他在房門口放開鳳鸞,飛快在她發上親一親,轉身交待丫頭們︰「侍候少夫人好生歇著,讓她多歇著。」

丫頭們都忍笑,欠身子道︰「是。」

在這答應聲中,鳳鸞一步邁進房里,用力「砰砰」把兩扇房門闔上,撲到床前去哭。郭樸吃了閉門羹,滿在不乎的對房門看看,嘴里嘀咕道︰「這門結實,好不好踢?」

再用手指輕敲自己腦袋︰「自己家的門何用去踢,喊一聲,夫人開門來,這就行了。」他邊嘀咕著邊去了。

二門外遇到周士元,他也是昨天听到小夫妻高臥不起,今天見郭樸還不出來,他不放心地來看看。

見到女婿精精神神而來,周士元心里雖然埋怨他貪歡貪的不是時候,但面上全是笑容。對于郭樸和鳳鸞,周士元自有一份內疚。

郭老爺子也說過他︰「當父母的要為子女拿主意,你拿的是什麼主意?」但是郭老爺子也體諒︰「就因為樸哥是個官兒,你就這樣亂猜疑?」

周士元站住腳,滿心歡喜地喊女婿︰「你出來了?」郭樸對他不能有氣,三年之分的原因還是在虞臨棲身上,就是邱大人也是個前期分辨不清,只是後期不該隱瞞。

郭樸客客氣氣,規規矩矩行禮拜他︰「岳父要進去?」周士元听到這聲「岳父」,馬上體會到說書人嘴里說的渾身發癢是什麼意思,這滋味兒是心頭喜跳,腳底下飄得要站不住,全身一百多斤的骨與肉,這就只有四兩重。

他嘴喜歡得咧著,雖然咧著也還想起來交待郭樸,他滿面笑容甚至接近諂媚,低聲下氣學著郭家的稱呼喊道︰「樸哥,你身子要緊,你打仗的人,又受過重傷,來日方長,小心保養。」

郭樸笑逐顏開︰「岳父,這不是想要孩子,岳父你要抱外孫,祖父要抱曾孫子。」周士元哦呵呵大笑幾聲,過于歡喜用力拍拍郭樸︰「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字,翁婿二人前隙盡消。周士元余下的羞愧還在,他拉著郭樸的手臂給他賠不是︰「全是我不好,我听信人言……」

郭樸打斷他,誠摯地道︰「多謝你一路護持鳳鸞,鳳鸞有個好父親,我在外面也更放心。」見周士元還有不安,郭樸同他玩笑一下︰「我不在家時,您好好幫我照顧鳳鸞,不再不信我,小婿感激不盡。」

周士元難為情一下︰「哎,你這孩子,」又關切地問郭樸︰「幾時還走?」做父親的心情全浮在他面上,周士元不好意思地道︰「鳳鸞她肯定不想你走,可是你又是當官的人,身不由已。」

他心頭浮上來一句話,不要說當官的人身不由已,就是做生意的人,說一聲要走,也是身不由已。

翁婿由此融洽起來,郭樸對周士元嘿嘿︰「我三年沒見鳳鸞,好不容易成親能不貪著些兒,請岳父對岳母說,請岳母幫忙對鳳鸞說說,要孩子是最要緊的事,凡事請鳳鸞多忍耐,我也溫存著呢。」

郭將軍嘻嘻笑︰「我對鳳鸞說她不信我,父母之言,她理當從之。」原本是要勸郭樸注意旁人閑言閑話的周士元,完全站到郭樸的陣營中去,說了好幾個是以後,周士元笑呵呵和郭樸分開。

走上幾步見天還早,周士元拍拍腦袋︰「這一次可不能再弄錯,得先準備停當再來。」他的大人女婿,完全得到老丈人的歡心。

而出去見父親的郭樸,回想這幾天里鳳鸞說過岳父曾讓她不再嫁的話,郭樸也覺得這個岳父比京里那前準岳父好上千倍萬倍。

至少他讓鳳鸞不嫁,而沒有同別的父親一樣,認為女兒是個棄婦,認為女兒要草草再嫁。

新房里還有一般華麗裝扮著,這華麗中坐著苦惱的鳳鸞。沒哭多久顧氏來看她,這就哭也不能哭,顧氏要說她。

「哭什麼,你丈夫獨苗一個,他想什麼你不知道?」顧氏特意抽時間來看女兒,原本是為親戚們女兒受窘來勸解,到了這里說出來的話,卻成這些。

鳳鸞用帕子抹淚水︰「不管親戚們笑話,人家也身子痛。」顧氏只是笑︰「沒事兒,成親過上幾天,你就不痛。」

母女正在說話,丫頭們回說︰「親家老爺來了。」周士元手里提著東西過來,顧氏笑話他︰「你見女兒還拎東西?是給親家的,又太少此。」

「給鳳鸞的,」周士元笑容滿面交給顧氏,到底也有父女之羞︰「給她補補。」顧氏還問他︰「劉先生的藥?」

周士元道︰「新來的張先生藥。」顧氏一听就不悅︰「劉先生藥好,昨天晚上對你說過,你外孫子沒有抱,這就敢老?」周士元哎一聲道︰「你們婦人在家里的閑話哪有真的,我外面听幾個用過的人說,張先生藥好。」

鳳鸞斜倚榻上,哭都不想哭了。見父母親高一聲低一聲爭執哪一個藥好,全然不管自己就在身邊,鳳鸞是忍不下去了,忍氣打斷道︰「別再說了!」

手一甩帕子,氣呼呼轉個身子換個方向生氣。

周士元和顧氏對著笑,再來勸女兒。「鳳鸞吶,夫妻恩愛是件好事。」這是當父親的。當母親的陶然有樂︰「說明我女婿好了,身子好。」

「父親母親再說,我就哭給你們看。」鳳鸞想不出話,就用這個來作威脅。見父母親一時不再說,鳳鸞攪盡腦汁來說晚起有多麼不好︰「親戚們要笑,是我一輩子的把柄。」

當父親的是好父親,馬上反駁︰「那是胡說,那是眼紅,那不應該!」當母親的是好母親,顧氏笑眯眯︰「說這話的人全身體不好。」

鳳鸞噎住,她無話可說,只能氣忿忿再轉個身子,換一個方向再來生氣。身體好不好,這也不是尺度。鳳鸞對著父母親接下來的話,只能再接再勵地忍著。

終于把他們忍出去,對著小桌子上那一包子藥,鳳鸞怎麼看怎麼別扭。新房里檀木幾架,梨木桌椅。全是新式樣,新花式。

只有這包子藥,太太太……鳳鸞找詞來形容,沒詞的時候想到郭樸,樸哥念書多,他肯定有典故出來。

想到郭樸更生氣,見房外郭夫人親自過來,她手里也提著一包子藥。鳳鸞心里哀嘆起身來迎,郭夫人悄聲交待她︰「讓人文武火煎,你吃下去就成。」又神秘地拍拍藥包里,小聲道︰「還有外敷的,自家鋪子里有,你只管用。」

地上要是有個地縫,鳳鸞肯定鑽進去,只是沒有。鳳鸞哭哭啼啼哭出來︰「母親,讓樸哥不要再當官,我怕呢。」

「我也想呢,等你到京里去就全知道,那公主,我說不過她,也不能說過她。」郭夫人對莊敬公主耿耿于懷,從尊卑角度上,又無奈何。

鳳鸞馬上緊張兮兮,眸子里全擔心︰「公主?」郭夫人一怔明白過來,失笑道︰「你這孩子,是莊敬公主,是廖大帥的妻子,大帥是樸哥的師傅。」

大帥二字鳳鸞早有耳聞,侍候郭樸病中她早听過。因此默默然無話,默然才片刻,鳳鸞哎呀一聲對郭夫人撒嬌分辨︰「母親,我不是那個意思。」

郭夫人忍住笑︰「你放心,公主看不上咱們家。」說到這里,郭夫人稍有正色,溫和地道︰「鳳鸞吶,祖父和你公公和你,都疼你,你以後可千萬要和樸哥和氣,再不輕信別人的話。」鳳鸞剛說是,見婆婆又道︰「等你滿月隨我去鋪子上,那里閑話更多,全听起來可不得了。」

鳳鸞縮手縮腳局促不安,只到郭夫人出去才弄清楚話意。以前讓汪氏去,鳳鸞總有不平,現在要讓她去,鳳鸞又惴惴不安。

不安後見桌子上一左一右兩包子藥,又生懊惱。

中午郭樸沒有回來,鳳鸞的氣又留到晚上。丫頭們收拾藥走,晚上飯前送來兩碗藥,左一碗烏沉沉,不喝不好是父母親的心意;右一碗烏沉沉,不喝不好是婆婆送來。

兩個藥碗都古樸素雅,白澄澄瓷碗有青花。鳳鸞手指按在青花上一圈一圈的描,直描到飯吃過,星月明,才見郭樸興沖沖回來。

他抬腿邁步落入房中,第一句話就是柔情似水︰「想了你一天,你可想我沒有?」鳳鸞咬一咬牙,今天決定不能輕放他。側過臉兒笑如芙蓉初放,並且兼有嫵媚。

郭樸小心翼翼地大喜︰「還以為又要打我,」定遠將軍裝出可憐樣子,一小步一小步湊過來︰「在房里隨你打,在外面夫人留情,給我幾分顏面。」

鳳鸞手難以克制地癢了又癢,笑得就更嬌媚,藥碗推過去,嬌聲道︰「可不是想你,這藥也想你,快喝了吧,父親母親和婆婆送來,讓我看著你保養身子。」

「是我的還是你的?」郭樸嘻嘻哈哈,鳳鸞沒忍到,杏眼瞪幾下又收回,笑得雲一般淡,風一般輕︰「你的,听話,喝了吧。」

郭樸貼著她坐,哈氣在她脖項里︰「人家要你喂。」鳳鸞還能笑,手還沒抖到把藥灌給郭樸,她只把藥碗送到郭樸嘴邊,怕他不喝多陪一個嫣然︰「我喂你。」

「不要,人家怕苦,你先嘗嘗。」郭樸盡著嗲她,鳳鸞手一哆嗦,藥汁撒出去不少,她怒從心起,面龐一板,空著的手拎起郭樸耳朵,喝道︰「喝!」

郭樸乖乖喝下去這一碗藥,又把另一碗也喝下去,抹著嘴角藥汁委屈︰「人家全喝了,你今天晚上要疼我。」

「我,好好疼你!」鳳鸞柳眉倒豎,把郭樸耳朵擰得更緊︰「給我老實睡覺去。」郭樸不敢再惹,他身子長要就鳳鸞的手,歪著著低著身子老實去床前睡下。鳳鸞拍著雙手出來,郭樸喊她︰「沒有洗怎麼睡?」

鳳鸞沒好氣︰「等著。」

成親後房里多了不少丫頭,蘭枝桂枝也在其中。讓丫頭們打水送去,不一會兒桂枝出來回話︰「公子說水熱了,」

「給他加冷水。」

不一會兒,丫頭出來回話︰「公子說水涼不肯洗。」

鳳鸞帶氣進來,見郭樸蹺著腿睡床上,一只手臂搭出來。床前有人雙手端著水盆,郭樸一根小手指尖浸在水里,雙眸對帳頂,慢慢騰騰道︰「這水怎麼又熱了,回少夫人去,我身子不好,我受過傷,我……。」

見一張有氣芙蓉面龐出現面前,郭樸敏捷地坐起來,再垮下臉兒垂下肩頭訴苦︰「這水不好,你不看著,這水從來不好。」

「我來侍候你!」鳳鸞一字一句說過,身上這兩天的酸痛全飛走,只有騰騰的火氣直冒。丫頭送上濕巾帛,鳳鸞給郭樸面上一抹,手上一擦,喝問他︰「這下子好了吧!」

郭樸以手掀著衣服︰「我身上有汗味兒,」他十分討好︰「我倒沒什麼,軍中十天八天不洗澡也過得來,怕你聞不慣,你又不要我。」

鳳鸞心軟下來,原來軍中這般苦。讓丫頭放下熱水出去,郭樸去里衣鳳鸞給他擦洗過,柔聲道︰「睡吧。」

「睡不著!」郭大少依然挑刺,鳳鸞拿起巾帛作勢要抽他︰「分明胡說!」她雲鬢微顫,秀眸沉沉,襯著小巧紅唇,輕咬的貝齒,郭樸由衷地說一句︰「鳳鸞,你變了,不過這樣子我更喜歡。」

這種霸道也會出現在柔順的鳳鸞身上?郭樸抓住時機又來蹭撒嬌︰「你要霸道我才好,」把身子一伸視什麼如歸︰「霸道我吧。」

鳳鸞啼笑皆非,點他一指頭笑罵︰「你先睡,我就來。」梳洗過回來,郭樸正在床上左動一子︰「快來,」右擰一子︰「我急了。」正在耍活寶。

將軍理當威風八面,讓他的兵看到這一幕,不知道如何想。

見鳳鸞過來,郭樸才乖乖停下,貼著鳳鸞睡下來樂不可支︰「和你睡有香味兒。」鳳鸞撫著他,好好對他說著︰「你要我陪,一輩子長著呢,兩天不放我早上起來,親戚們要議論我不好,外面人听到要笑,樸哥,明天咱們可不這樣了。」

郭樸身長于鳳鸞,年紀大于鳳鸞,他賴在鳳鸞懷里扮稚氣,盼著眼楮裝懵懂︰「誰敢說你不好,明天我尋他事!」

「樸哥,你心疼心疼我,咱們不再這樣了,好不好?」鳳鸞快要哭了,還必須同自己丈夫好好商議。

燭光有如明珠,放出瑩瑩光來,不知道何時兩個人調一個過兒來,鳳鸞嬌嬌弱弱倚在郭樸懷里,郭樸撫著她在解釋。

解釋的全是好話,沒有一個字不能著在書上立在典上,只是鳳鸞听在耳朵里,怎麼听怎麼不對味兒。

郭大少解釋不早起的話如下,他曼聲吟哦︰「有詩為證,**苦短日早起,從此為夫不起早,」鳳鸞不懂這詩全文,也沒听出來不是古詩套路,顰著眉頭還當這是詩,只是狐疑道︰「這是你寫的吧?」

「哈哈,你怎敢唐突大詩人,該打,」郭樸手入鳳鸞衣內擰了一把,鳳鸞嬌呼過,嗔怪地推著,郭樸又來了興致︰「還有典故為證,春眠不覺曉,這春天睡覺,是不用管起不起早。」

他只管歪解唐詩,見鳳鸞眉如春山眼如波水,擰著腰兒盈盈似可一握,郭大少又出來一首詩︰「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抱起鳳鸞親一親,溫柔語聲低低可聞︰「**要起早,那是辜負情意。一定起晚,才是恩愛。鳳鸞鳳鸞,我恨不能讓全天下人知道你我恩愛。」

鳳鸞氣了一整天,打了一整天,要來勸阻郭樸的話,細細消磨在唐詩中。可憐唐詩,生生為郭大少作了一回嫁衣服。

這叫大少唐突唐詩才是。

新婚第三夜的纏綿悱惻,不是第一次也不是第二次,加上早上的加班加點兒,也不是第三次。郭樸能有控制,鳳鸞也漸承歡,夫妻各自滿意。

入睡前,鳳鸞同郭樸商議,面龐紅紅還有喘息地她動人足有十分,嗓音因歡愛後比平時更為悅耳動听,羞怯怯道︰「樸哥,明天早上放我早起,這**詩再好,過日子用不上。」

郭樸大樂,嘴里答應得也好︰「你批得真好。」抱著鳳鸞入睡,想想她這句話實在警句︰「詩雖好,過日子用不到這些。」

古人有雲,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千鐘粟。獨鳳鸞說,過日子離得遠。郭樸莞爾把鳳鸞抱得更緊一些,鳳鸞實在累了沉沉伏在他懷里睡去。

這話說得多好,書上的道理再好的,用在過日子中,用在自己身上,也要斟酌而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喚出換美酒,豪氣!可不能真的無錢時,天天將出來換酒。為什麼,因為鳳鸞說要過日子。

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好不好,別有香艷的幽怨!可不能真的每個人跑到繡樓泛這後悔心思,因為鳳鸞說要過日子,那是閑人才能這樣干事情。

過日子有時候碌碌無為,有時候忙忙碌碌,有時候自己忙的是個啥都不知道,有時候金榜題名時,萬傾有家財,皆由過日子而來。

想出來這麼多,郭大少又愛又憐妻子,當然這不是鳳鸞的感悟,也不是鳳鸞的提示。郭大少書看多了,又為還要離開妻子其實憂愁。怕她哭鬧,怕她傷心,怕她難過,可是日子總還是要過的不是嗎?

他輕點著鳳鸞鼻子,輕聲和熟睡的她說話︰「為要過日子,所以,」他壞笑著入睡,睡下來夢中估計也是一路壞笑。

壞笑著再醒來是早上那個鐘點兒,鳳鸞再一次陷入郭樸的纏綿中。她早有準備,怕郭樸不听勸告下午睡了一覺。

玉潤肌膚摩挲到健壯肌膚時,鳳鸞嚶嚀一聲睜開眼,嘟起嘴不讓郭樸就範︰「你不听話。」郭樸溫柔的笑,笑得溫柔,動作更輕更柔,在鳳鸞不時吸氣聲和阻止聲中,他輕笑著︰「咱們過日子。」

要孩子,這是頭一件大事情。

鳳鸞再不明白也明白過來,眸子前是郭樸寵愛疼愛的笑容,身上卻是他稍用力氣的手勁兒。這手勁兒不是溫柔退讓,而是有些懲罰的味道。

推不開,躲不卻時,又見窗紙上白光泛,鳳鸞急哭了,抱著郭樸吐出心底里最後一絲怨氣︰「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你怪我輕信人,你怪我要許別人。可你為我想想,你平時不讓人說話,以前,」

她嗚嗚地哭,把數年怨言全吐干淨︰「我才嫁你時,只想好好侍候你,遇到汪氏是那樣,你又偏偏向著她。我不服,你只怪我。雖然你也疼我,可我每每回想,心里從沒有打開過。」婦女記仇,是可以記上八百年,再回頭翻上八百年的。

嗚嗚哭聲中,鳳鸞委屈盡訴︰「虞大人派人來看你,你要我穿上漂亮衣服見他的家人,我以為是你好友,他又來信要為你重作冰人,他說話我當然信。你不是愛娶三幾個。你說話我不信,我當然不信,讓你不要當官,你一定要當,讓你不要走,你一定要走。

你再難過,有我難過嗎?你教我夫主為大,出嫁從夫,我心里少了主心骨,又要和家人離開家鄉,你想我是什麼心思?後來回來,一年兩年盼不到你,孫將軍只是逼迫,我不願意嫁他,無奈要尋別人家,這又不能全怪我。」

玉筍尖尖點著郭樸**的胸膛,點一下控訴一下︰「怪你,這全怪你,你說我一回來你就知道,你怎麼不來尋我,讓人來尋我也行,怪你,這全怪你?」

「我心思沒變,我怎知道你心思變沒有?」郭樸說出來,鳳鸞馬上憤怒︰「原來你這樣想,哦,我知道了,」她冷笑︰「你和孫將軍串通一氣……」

郭樸咬著牙笑︰「鳳鸞,你這是認錯的態度?」他手下加力氣,身子壓下來,鳳鸞收了怒色,又改為怯怯。耳邊听到外面有灑掃聲音,想來家人起來不少。

只能再求郭樸,鳳鸞這一次好脾氣好態度︰「我錯了,你放過我這一回,我雖不好,有你擔待。」

郭樸听得心花怒放心癢癢,心癢癢地哪里會放開。他更溫柔更摩挲︰「乖,明天放你起來,今天你好好陪我,陪得要不好,明天後天大後天都不用起來。」

鳳鸞抽抽噎噎被逼說了一個「好」字。

成親第三天,郭將軍夫妻不是沒早起給長輩們請安,而是壓根兒就不打算起了。

院外走來幾個人,十一房里兩個女乃女乃邀上幾個人,還有七房里三女乃女乃馬氏來看笑話。

她們不先去見郭夫人,而是先來新房外悄聲問人︰「公子可起來?」問的人嚴肅回答她︰「還不知道。」

春色桃花開正好,房中春深也應該。十一房里女乃女乃都在三十歲,見此情形初時是取笑,再就心里羨慕。

自己丈夫成親已有十數載,就是初成親時,也沒有這樣恩愛過。十一房里二女乃女乃問大女乃女乃︰「大嫂,偏是做這樣事的人,偏是別人不敢說他們。」

「樸哥是將軍,哪個敢說他!」大女乃女乃眼紅著嘴里說出這話,見郭夫人房門在即,骨嘟著嘴對弟妹道︰「還有大嫂糊涂了!還有老爺子糊涂了!還有那公公,你看你看,」

郭有銀漫步出來,一派悠閑地樣子,對親戚們點頭笑︰「你們早,請里面坐。」他負手立于廊下喚人︰「喚長平或是臨安過來。」

這兩個是跟著郭樸寸步不丟的人,樸哥才成親,照管他房里事的還是這兩個人。親戚們支著耳朵听,見長平過來,郭有銀笑容滿面,話里就是瞎子也听出來歡快︰「還在睡?」

他嗓音很低,親戚們也偷听到,大家竊笑著使著眼色,見長平回話︰「是。」嗓音也不高,那唇型能認出來。

郭夫人從房中走出,把正對著二女乃女乃說︰「你看你看,弟妹,你听你听」地大女乃女乃話打斷,也是春風拂面般來問候親戚們︰「你們倒早。」她只字不提兒子,免得親戚們又羅嗦。親戚們也不好听,只是自己私下里取笑,這一家子人真是糊涂透頂。

那當公公的在廊下還在吩咐長平︰「弄些好湯來,不要虧著。」

定遠將軍郭樸,依然是家里的驕傲人。

午飯過後有半個時辰,小夫妻雙雙起身。郭樸說房中用飯不用出去,鳳鸞低咬唇瓣依從。今天成親第三天,外面興許還有來賀喜的客。再出去,也是笑話一柄。錯過請安的時候,再恭順顯不出好,只招人說。

飯後夫妻依在榻上,郭樸半歪在迎枕上,慢慢撫著鳳鸞的秀發。鳳鸞憂愁倚在他懷里,不時掃過來一眼只有幽怨。

人生成親是件大事,別人家大事是喜事,自己這里盡笑話。

郭樸看似嬉皮笑臉,還是和以前的他一樣,他認定的事,他就辦到底。鳳鸞再把他按裙下打一頓,也不中用。郭樸盡讓著她打,鳳鸞也自知道。

因此不用再打他,打來打去只顯自己不好,又是一個顯不出好的事兒。

榻依窗下而設,是束腰彭腿紅木雕富貴白頭。窗欞半打開,上面刻的石榴蝙蝠晃悠在春風中。桃花數枝爭著擁到窗前,庭院細細更生春風,是個潔淨雅致小院。

郭樸緩緩開口︰「我多恨你!我為你差一點兒又生一場病。」鳳鸞幽幽怨怨,黑沉的眸子仿佛在說,這怪哪一個?

「怪我,當然怪我,怪我沒有防備他,怪我以為此身無沾惹,凡塵皆避去。」郭樸抱起鳳鸞親親,又安在自己懷中,眸子遠眺藍天白雲,想到自己與虞臨棲的決裂。

雖然沒有割袍斷義,也廝人逝去從此不回。

鳳鸞垂下眼斂,又輕挑起。這一垂一閃之間,如春風中桃花微顫撩撥人,郭樸輕笑手指撫著這鼻子眼楮,懷中的溫熱讓他安寧讓他心定。

「樸哥,不要當官了,我怕。」鳳鸞輕聲懇求,郭樸再低低地笑,手指劃過鳳鸞小巧的下頷,驚嘆地道︰「鳳鸞,你瘦了。」

把妻子緊緊摟在懷里,郭樸喃喃︰「你為我而瘦。」三年的離開,讓鳳鸞消瘦。鳳鸞貼緊他,喃喃道︰「我怕,怕你再當官,還會不要我。」

郭樸嘻嘻而笑放開她︰「那你生孩子,生上一百個,嗯,個個向著母親,我怎麼敢不要你。」鳳鸞被他笑容感染,也有笑容,又怪他︰「怎麼能生上一百個?」

夫妻兩個人各吐心事,心滿意足依偎在一處,各說各話。鳳鸞自語︰「都喜歡男孩子。」郭樸卻道︰「也要生下兩個小鳳鸞。」他擠著眼楮笑︰「給女兒們買糖人兒吃。」

說到糖人兒,想到毛元,想到毛元,又跟出來趙安甫,郭樸不懷好意推著鳳鸞︰「那姓趙的,後來怎麼樣?」

「你還要來提!憑白為什麼,要害人家虧錢。」鳳鸞又有氣,郭樸眼楮亮晶晶轉來轉去,將軍威風又全沒有,只有一臉無賴相︰「對我說說,他要生意,我還他就是。」

鳳鸞嘆氣,念一聲佛︰「謝天謝地,你要肯還倒也不錯。」郭樸皺眉︰「幾時信這個?」鳳鸞橫他一眼,郭樸笑問︰「有請菩薩收拾我的心沒有?」

「有呢,」鳳鸞吐一吐舌頭,急他︰「果然菩薩靈驗,這就遂了我的心,你不喜歡?趕明兒我還要請尊菩薩金身家里來。」

郭樸手按在鳳鸞肩頭上,半帶認真地告訴她︰「只要你在身邊,你喜歡什麼,我能辦到全弄來。」再沉一沉臉︰「你以前的糖人兒就算了,不必提。」

鳳鸞要跳起來︰「你又胡說。」天天纏得人不能起早,又來說這個話。鳳鸞舉手︰「必打。」郭樸從榻上跳開,站在地上笑︰「那明天早上,你還想起來嗎?」

郭將軍十分之得意,對于**苦短日高起,從此為夫不早起,他得色溢滿房。

城門到下午忙得多,進城有人出城加多。兩輛馬車駛來,守城的士兵攔住要驗︰「車上有什麼?」

馬蹄印痕重,士兵們例行來驗。侯秀才從車里伸出頭︰「去郭家,我們去將軍郭家。」士兵們沒理他,去郭將軍家更要驗得明白。

郭將軍才成親,要是有什麼壞人混來,他發一發脾氣,比這里的縣太爺還要厲害。哦是了,衙門里空著,縣太爺邱大人被人拿走,家眷都強迫搬出衙門。倒是郭家心眼兒好,給她提供兩間舊房子。

要說郭家好,以前常來往,沒有請邱夫人住到家里去;要說郭家不好,他們沒有請邱夫人住家里,表明定遠將軍不會管邱大人這事。

由此來看,街上私議,都說邱大人從此倒台,從此不行。

隔壁城縣官代管,他官職不如郭樸大,這城里現在唯一跺跺腳說話算話的,就只有定遠將軍郭樸。

說是去郭家,士兵更要驗得清楚。

一輛大車里全是東西,有家什有擺設,雖然不多,卻都沉重。兩個丫頭水蔥兒一般,坐在這車上。這車所以重,就如此而來。

另一輛車上沒這車的車痕深,是只有人。侯秀才、林娟好、還有兩個小妾,大家全擠一處。士兵好笑︰「你一個男人帶著家什,又帶這些女人,你拐賣人口?」

天不過春深,侯秀才愛俏,手中執著一把嶄新楠木扇扮風雅,雙手執扇來行禮︰「我身子不好,這是我的妻妾,那是我的丫頭。」

士兵們放聲大笑,打發他們進城,在後面搖頭︰「難怪身子不好,這還能好得了?」

林娟好松一口氣︰「總算到了。」幾個人擠一輛車里,侯秀才又要歪睡下來,三個女人更無處坐安生,路上很是難過。

侯秀才新納的妾小鸚兒嬌聲嬌氣︰「老爺,咱們是先到郭將軍府上拜客?」侯秀才最近很喜歡她,到底是個新人,他就有笑容︰「咱們先尋下處,」又給林娟好一笑︰「女乃女乃,以後和郭將軍好不好,可全看你了。」

小鸚兒先插話,雖然滿面笑,話卻是這樣︰「依我說,我們全陪女乃女乃去拜將軍夫人,那將軍夫人我也認得,以前在顧家村,不過是個尋常姑娘。攀上將軍這就不一樣,老爺,這水升船高,女乃女乃一個人去,只怕她裝不認識。」

林娟好很不悅,剛道︰「她不是這樣人,」小鸚兒又帶笑又帶恭敬地對她道︰「女乃女乃看人固然是準的,但多一個人看,不是更好?」

侯秀才是個土財主,家里有地年年不愁錢,自小會念書,不求財只羨慕功名。羨慕到二十多歲的年紀,才發現功名不是羨慕來的,而要去考,花錢也弄不來,他再求風雅。

古詩中時常有花一叢酒一樽美人兒一個,侯秀才帶上妻子出門游玩,結交些人再圖功名。妻子看兩年就厭,納上小妾再出門。

又怕小妾不好好侍候,還是帶上妻子。他的眼光尋來的小鸚兒,是一個農家姑娘。娘家離顧家村不遠,見鳳鸞嫁給將軍,小鸚兒心中常不服。

她不服的地方,還有就是沒有和鳳鸞好,現在再來彌補,自覺得可以做到。她自嫁到侯家,林娟好就沒有說過她。見她說多一個人幫著和將軍夫人好,侯秀才又大為贊成,他拍板定下來︰「就這樣說,女乃女乃嘴笨,」

這嘴笨,其實是指最近他不喜歡林娟好,認為妻子不能討自己歡心全是她嘴笨。侯秀才下半句話︰「小鸚兒和女乃女乃一起去。」

林娟好之古代賢惠,甚于鳳鸞。鳳鸞可以為三從而忍讓汪氏,她至少還有郭樸疼她。林娟好對于侯秀才,是一心的夫主為大,事事以他為首。她不情願,只說半句︰「要先對郭少夫人說一聲,再帶……」

侯秀才馬上沉下臉,重重嗯一聲。林娟好不再說話,小鸚兒得意一笑。女乃女乃嘴笨樣樣笨,不是自己對手。

小鸚兒在家里就會這一套,和鄰居們吵架爭上風她全在行,這一套搬到侯家來,正好欺負住林娟好。

林娟好不懂女人賢惠和打仗一樣,因時因地因人而異,侯秀才偏疼別人,她無奈何。鳳鸞未嫁時,心中煩悶念佛,是和林娟好學的。

念佛,也是一種精神信仰,可以減輕心中郁結。和信道信別的,有信仰作用。

初到臨城離鳳鸞近的喜悅,被沖淡不少。進城下處好找,有銀子就得。侯秀才不腰纏萬貫,是家產有余。

他賞給經濟不少錢,一定要尋郭府附近的房子。也尋到,一進小院需要收拾,有雜草是荒蕪有日。

小鸚兒尖聲尖氣捏鼻子挑剔︰「這里不好,」她來纏侯秀才︰「老爺,再辦個氣派大的。」當著經濟在前,小鸚兒纏到侯秀才懷里去,經濟暗笑,說和郭將軍好的就是這樣人?

郭將軍寵愛妻子,成親三天,從不早起,當時親戚們出門,就招搖得滿城風雨。有人要說不好,有人卻也羨慕。

至少郭樸說︰「這是你我夫妻恩愛,」這是絕對有人認同。

侯秀才不依她︰「這里離郭府近,方便我和郭將軍往來,就不好,收拾一下就得。」他當即轉向林娟好,比這一時和氣不少︰「你這身衣服我看就行,這就去拜客吧。」

小鸚兒又有話,她扭動腰肢道︰「老爺你又糊涂了,去拜將軍夫人,得有上好衣服,不然她眼里哪里有我們。就是那看門的,也看我們不起。」她就勢道︰「要給我再做幾身好衣服去拜她。」

林娟好生氣她說侯秀才糊涂,當下道︰「行客拜坐客,我打扮一新,就不是行客。我這衣服,我看就行。」

小鸚兒撇一撇嘴,侯秀才不讓她說︰「說得也是,」他沉吟著有新主意︰「既不換衣服,我也一同去,也顯得你我才到就拜他,你們拜少夫人,將軍落了單,我正好陪他說說。」

「老爺你從來說得對,」小鸚兒說這話,從來搶在人前。林娟好更生氣,剛才是「糊涂」,現在就是「從來說得對」,怎麼糊涂秀才听不出來。

她一生氣,也覺得侯秀才實在糊涂。

糊涂秀才讓另外一個妾和兩個丫頭丟下收拾房子,帶著林娟好和小鸚兒往郭府去。並沒有幾步路,過這條街就到。

見一處大宅院青磚磊成,牆頭有兩人多高。大門寬闊,門樓子高。一道匾額比別人家里氣派,上書四個字「定遠將軍府」,非是有錢人家可比。

侯秀才捫心自問,可以回家把宅院蓋得比這高比這里大,但這匾額卻無處弄來。亂弄來也不敢掛。

他持扇指著匾額對妻妾笑︰「他年我也這樣,你們都看好了。」林娟好恭順地笑,小鸚兒飛一個眼兒給他,不管當街嬌滴滴又貼上來︰「老爺,我晚晚給您添茶,你用功可有我一份兒。」

林娟好憎惡上來,這可是當街。

侯秀才自己也省得,推開小鸚兒,鄭重交待︰「郭將軍府門這麼大,他一定是個重規矩的人。你們去到可不能錯了規矩。」嚴厲問妻子︰「你可听到?」林娟好忙點頭︰「我知道。」

小鸚兒不等問就嬌聲回︰「我從來有規矩,不比旁人。」林娟好不理她,她自以為正室,覺得小鸚兒再怎麼樣只不理她就行,她性子又不錯,才和鳳鸞交上朋友。

再看大門內,三個人都想笑。一個擔著草挑子賣糖人兒的漢子在那里,草挑子和上面的定遠將軍府相映成趣,很是滑稽。

侯秀才負起雙手,擺出為郭將軍兩脅插刀的氣勢責備道︰「這必是哪個家人要買這些,竟然敢送到大門來。」

草挑子上糖人兒五花八門,旁邊兩個家人坐著只笑看著。一個家人從門內走出,再問他︰「會澆牡丹花式樣嗎?」

賣糖人的挑子上一頭熬著糖漿,他忙不迭地正在作糖人兒。見問忙陪笑︰「會,只要有式樣出來,我都會做。」

「好,那你再幾個牡丹花,再做兩只貓。」家人像是無事,興致頗高地看著他弄。侯秀才抖抖衣衫帶著妻妾上前,想著宰相門人七品官兒,這將軍門人也可當成一個書辦來看。

雙手拱起來衡量好,不可太往上,因為自己是要和郭將軍相交的人,不能讓奴才看輕;也不可太往下,閻王好惹小鬼難纏,不能讓他們過于不快。

眼楮衡量好手的高低,侯秀才上前見禮︰「呵呵,我是侯方興,與郭將軍認識,這是我夫人,與少夫人相好幾年。」

小鸚兒干瞪眼,侯秀才再無恥,也不至于把小妾介紹出來。家人看也不看她,當成一個濃妝艷抹的丫頭。

進去通報過,郭樸沒記起來,是鳳鸞想起來,讓人帶他們進來。送糖人兒的家人道︰「我正好帶你們進去。」他小心翼翼用個盤子,上面白瓷盤捧著糖人兒很是寶貝。侯秀才搭訕道︰「這是哪位小公子小姑娘要玩的?」

家人對他一笑沒回話,侯秀才不敢再問不再說話。見家人帶他們到一處房外,送盤子進去里面有人吩咐︰「快請進來。」

鳳鸞手里玩著她新得的糖人兒,正在和郭樸說笑。見林娟好進來,她喜歡得站過起來。手里有一個糖人兒,小桌子擺開盤子還有十幾個。她笑眯眯送到林娟好面前︰「你吃。」

林娟好掩住口,忍俊不禁笑起來︰「你這麼大了,還愛這個。」郭樸微微一笑,他這麼慣著鳳鸞,其實是古代三從四德入骨太深,一女不許兩家人的思想在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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