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緊緊揪住清嫵的衣擺，清嫵無聲嘆息，五歲的孩子雖小，大人的臉色卻多多少少識得一些，毛毛知道，這家的人都討厭她和媽媽，她害怕，更不想呆在這個恐怖的地方。
清嫵剔干淨魚刺，在她耳邊悄聲說，「毛毛努力吃，吃完媽媽帶你上樓睡覺覺。」
小家伙一听，怯怯的目光松了松，小手抓著勺子就吃了起來。
張淑珍看了看清嫵，陰陽怪氣起來，「我當凌衍森是個什麼好東西呢！虧得我還為了天明工作的事兒對他感恩戴德，他竟然好意思給天明安排洗廁所的活兒！老爺，您好歹是他岳父，他再不給我面子也不能不看您幾分薄面啊！咱們段家聲勢俱下，好不容易有個嫁的好的女兒吧，就知道吃里扒外也不說幫襯幫襯，吹吹枕邊風！」
清嫵面上無動于衷，她不著痕跡地用手擋了擋臉，唯恐自己憋不住笑出聲來。
張淑珍滿以為靠著凌衍森這層關系，張天明在嘉宇大小也能混個官兒當，卻沒想到凌衍森那變態翻臉不認人給了個洗廁所的活，說出去笑不死人！
想到這里，清嫵在心里為凌衍森悄悄豎起大拇指，真是夠禽獸！深思熟慮陰謀算盡，神鬼都奈他不得，早在張淑珍求他那會兒他就已經打好底稿了吧。求他辦事他辦了，張天明也的確如願以償進了嘉宇，張淑珍這回是有氣沒處撒啊。
凌衍森的招數，一般人被耍了都不知道為什麼！更何況是張天明那草包！
見清嫵不理不睬，張淑珍正要發火，段飛陰沉的目光瞥過來，示意她噤聲。然後看了看坐得離他最遠的小女兒，斟酌片刻開口，「淼淼，你馬上就二十二了，對自己的未來應該要有個規劃了。有喜歡的男孩子嗎？和爸爸或者媽媽說說，我們幫你看看人品家室怎麼樣。或者不急著嫁人也行，那就來段氏上班，熟練熟練公司的運行和操作，對你沒有壞處的。」
「是呀是呀！別整天不是悶在家就是往圖書館跑，會越來越孤僻，最後就和社會月兌節了！」張淑珍趁熱打鐵，事關寶貝女兒的未來，難得丈夫提起，她怎麼能不趁機幫女兒討點好處呢！
啪！
段淼淼長發遮面，陰翳著臉，砰地一聲把碗砸向漂亮的大理石地板上，碎片四濺。
清嫵猛地抬頭，毛毛受了驚嚇哇哇大哭，段飛夾菜的手僵在了半空，張淑珍一臉張大了嘴。
段淼淼低著頭，睫毛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暗影，看不清面色和眼神，周身升起一股陰森的氣場，她轉身跑上樓，又是砰地一聲巨響，房門被大力關上。
大廳里一派死寂，青媽戰戰兢兢地收拾地上的殘局，張淑珍偷偷瞄向呼吸越來越急促的段飛，清嫵護著毛毛，靜靜等待父親的爆發。
熟料，段飛卻只是撇下碗筷，倏地站起身，手撫著緊蹙的眉間，搖搖晃晃險些站不穩，張淑珍起身要扶，他一手甩開，沉沉的嘆息過後，目光竟然有些蒼涼，像是想起了什麼不堪回首的事一般，最後他搖搖頭，沉默著離開。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有時清嫵甚至是羨慕段淼淼的，敢在父親面前放肆，卻從不會招來懲罰。然而清嫵多少也猜得到，這必定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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