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道士那些年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過往(下)

作者 ︰ 三

我之前一直在想,自己不流淚,是不是已經太過成熟,而忘記了怎麼去流淚。

但事實上真的流淚了,我的第一個反應竟然是下意識的去掩飾,一把就擦去了臉上的淚水上一次的放聲大哭是在什麼時候?就算再次見到師父我也只是無聲的流淚我快想不起來了,是在老林子看到師祖留字的時候?

「風好大,真是吹迷了眼。」我轉過頭低聲說了一句,在這種時候,總覺得太過度的表達自己的感情,是一件很肉麻的事。

師父沒有說什麼可能也清楚,我成長到了這個年紀,應該經歷怎麼樣的心境。

「承一,你真的一定要活著」剛才的淚水,讓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在過了很久以後,師父才對我說出這樣的話。

「師父,你要我一定活著為什麼你不對自己說出同樣的話?我們是修者,應該看淡生老病死甚至,曾經莊子因為自己妻子的死而開懷因為他認為這是自然之態,是輪回,是天道師父,按照你的看法,你這一世要走完了,我甚至應該為你辦一次喜喪,因為你姜立淳堂堂正正在人間近百年,一直都有些底線,一直都未亡大義,這一去是朝著更好的地方去,下一世若有輪回,也是圓滿的一世甚至說不定,這一去,就已經可以擺月兌輪回之苦。」說到這里,我的聲音變得有些顫抖,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控制我只能拿過師父的旱煙,狠狠的吸了一口。

可這明明濃香的氣息,吸到口中卻是那麼的辛辣,同往常無數次一樣,我吸的太猛,還是會被嗆的連聲咳嗽。

「傻小子吸旱煙的方式和吸香煙是不同的,***,好的不學,盡整這些」師父說著忍不住拍了我腦袋一巴掌,這是我們最熟悉的相處方式,就算生命只剩下十分鐘,這樣的方式說不定還會上演。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有些時候它就是近乎是本能,可以超越一切的情緒喜悅,悲傷在這麼傷感的時候,師父和我竟然還是如此,這就是習慣。

我覺得自己也真的是犯賤,之前難過的說不出話來,聲音都在顫抖,被師父這麼一拍反倒有一種安心了,而人安心才能有底氣,之前說不出口的話也變得順利了。

「師父,你覺得應該是這樣的吧?對不對?可是原諒我吧,原諒我的自私就算有輪回也給不了今生人的安慰,因為你所有的羈絆,情感都留在了今生,和下一世又有什麼關系?師父你要我好好的活著,我何嘗不想你好好的活著,多幾年是幾年你知道我們才相聚,接著又一路逃亡到如今,在雪山一脈安定了下來,又要面對大戰但,你可知道,我是多希望再過回我們曾經的日子,哪怕」說到這里,我的情緒很激動,我都不知道我這些零零散散的句子是否能清楚的表達我的意思。

可是,我面對的人是師父,那個從小到大最是了解我的人,他是一定听懂了我在說什麼,還是熟悉的兩股旱煙從他鼻子里冒出,他的表情也看不出來究竟是傷感還是強行的平靜,他只是低聲的說到︰「最不可追的就是往事,那個時候相依為命的歲月就算這樣去做,心境也不同,何不就此留在心間?那也是足夠了。」

「師父」我心中大急,我還是和年少時一樣認為,只要師父願意,就沒什麼事兒解決不了,我怕的就是他根本決心已定。

我們既然是師徒,就總是有想象的地方而最大的相似之處就是我們都太過于倔強。

「承一,道法自然,一切都在自然之下,生老病死本是自」師父平靜的對我這樣說到。

我一下子激動的站起來,對著師父大喊了一句︰「不,我不放!」

我沒想到事隔荒村的事情那麼多年又一次我站在了師父的面前,喊出了這樣一句話,每一次都帶著有一些任性的色彩,讓人頭疼的倔強,無法被說服的頑固但這何嘗又不是我的真心?

「承一,你不放,也會從你手中飄落你又何必撕扯的彼此都是傷痕,感情若重,放在心中便是放在回憶中已好!有時候擁有的價值並不是在于你的一句你不放,難道你還不明白?」見我再一次喊出了這樣一句話,師父先是一愣,接著臉上浮現出了追憶的神色,接著也是站起來,平靜的面對著神色激動的我。

風再次從我們師徒二人之間吹過吹的我們衣角獵獵作響,這是一次沉默的對峙,踫撞的是我們師徒之間彼此的倔強。

可是我太清楚,在這其中,我憑借的只是自己內心的一腔感情,一腔不舍若論對錯,師父說的才是真正的正確。

漸漸的,我的身體發軟,一下子雙手支撐,跪倒在了地上,師父只剩一年的時間,這個消息何嘗不是拿走了我心里的一個巨大支撐啊再也站不起來的那種疲憊,幾乎在這一刻,彌漫在我的身體。

「你是覺得我說的對了嗎?」可是對于這樣的我,師父並沒有同情,他知道要給我一個時間來消化。

我的手緊緊的抓緊地上的碎石子兒,指尖傳來了陣陣刺痛,我知道師父是對的,但對不對和我接不接受現在我覺得沒有任何的關系,我的聲音低沉,只是埋頭問到︰「師父,你告訴我一年的壽命究竟該是怎麼回事兒?」

「很簡單,在鬼打灣那個神的鎮壓之下,我們早就應該是死人了得到的應該是靈魂出竅,繼而魂飛魄散的效果在關鍵的時刻,是你師祖的殘魂分出了一部分力量,對抗鎮壓的陣法,同時強行的鎮壓住了我們的靈魂在身體里溫養著我們的靈魂不被陣法所磨滅只是」說到這里,師父嘆息了一聲。

「只是什麼?」我想起來了那個祭壇,還有那祭壇上神秘的陣紋,說的是自然形成的天之陣紋,我只是去添上了一筆,就幾乎師父他們就被鎮壓在這樣的陣紋之下,竟然出來之後,一個個像沒事一般,原來是如此嗎?

我的眼楮發紅,瞬間,對那個昆侖殘魂,那個神痛恨到了極點可是,我該怎麼去痛恨他呢?他已經親手被我給結果,然後封印進了天紋之石只是天紋之石!!

我一下子抬起頭,胸中的怒火幾乎要把我焚燒殆盡一般我們最後逃出了鬼打灣,留下楊晟和那里的鬼修大戰,結果我並不知道因為我們也沒有渠道得到一個結果可是,我清楚的知道,楊晟回來以後實力大增

難道說我不知道應該恨誰,只是在這山之巔,怒吼了一聲︰「楊晟!!」

「陳承一!」卻不想在這時,師父忽然嚴肅的看著我,跟著怒吼了一聲。

我一下子被師父的聲音吼的驚了一下,整個陷入了恨意的心也一下子清醒過來冷汗瞬間布滿了額頭,而師父看著我說到︰「你這是要上演一出什麼戲?當著你師父的面兒,一顆心被恨勾引的走火入魔嗎?」

我望著師父,心里也是後怕冷汗一下子就打濕了我的背,道家之人要有底線,在是非要分明,而不是心境上要愛憎是非應該排在愛憎之前,否則要由愛憎主導是非,就是入了心魔。

不管是愛還是恨,都不能被這些情緒所主導否則按照道家的說法,那就是心境的走火入魔!不管我再恨一個人,再愛一個人,都應該建立在是非的基礎上,是非的背後站著因果除非我認為我清楚是非,而又可以克制愛憎,承擔因果才可以做自己想行之事。

這三句話說起來簡單,事實上一旦面對,卻可能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就像你接受了一條狗的生命,讓它陪伴,你所要做到的就是負責它的一生

我一下子想到了很多,看著師父,在這一刻我竟然差點兒走上偏激的偏離正道的心境,我實在慚愧。

深吸了一口氣,我重新坐好,對師父說到︰「師父,我明白了,你繼續說下去吧,我想知道這件事情的全部而為什麼凌青女乃女乃?」是的,這也是我一直以來的疑問,為什麼凌青***情況那麼特殊而師父說她不止一年的生命。

「在當日,你師祖的殘魂也算盡了全力他給了我一個選擇,耗費一半的力量,來破開這個大陣,或者是繼續這樣溫養著,但只能拖延兩年的時間,但相對來說,你師祖的殘魂力量就會耗費的少一些。」師父沒有直接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對我訴說了這樣一段往事。

「師父你是不是選擇了第二?」我的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我在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為什麼去的太晚?

「是因為你師祖的殘魂是最後那一戰最大的底牌,是揭開大時代的因你知道最後那一戰要面對什麼嗎?而你凌青女乃女乃則是」師父說到這里,淡淡的嘆息了一聲。

然後他話鋒莫名其妙的一轉,望著我,眼神也變得有些無助的對我說到︰「承一,記得那一晚嗎?記得我們重回竹林小築,我守著你泡香湯的那一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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