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精 第三十八章 可憐之人

作者 ︰ 玉狐冰

我吃驚地看過去,那個扒牆腳的也一臉吃驚地看向我,我倆半晌沒有說話,直到屋子里傳來一聲長長的吟哦,我與他才瞬間回神,各自鬧了個大紅臉轉過頭去。舒 

唉,昔日都是我一個人偷听壁腳,任屋子里二人如何恣意我也能面不改色。可如今這听壁腳的多了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雖說我是個畜生身份,但與男人一起同賞的事,還真是做不來。

何況今日這一同賞的男子居然是贊良,我這張老臉就更是掛不住了。

我也不言語,提了口氣息就飛離了這個院子ぬ。

贊良也隨後就跟了來。卻小心翼翼地看著我,半天也沒有說話。

我心里發笑,剛才你听得比誰都認真,這會子小心了,難道怕我笑話你不成。我根本就沒提剛才的事,裝作剛剛遇到他的樣子,問︰「你收到紙鶴了?」

其實我問的簡直是廢話,如果不是收到紙鶴,贊良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方府,而且還剛好出現在方煥的書房外恝。

可這句廢話此時仿佛成了贊良的救命稻草,他趕快點頭,說︰「對,我收到紙鶴就來了。阿鎖,是不是查到異常了?」

我見贊良眸光如炬、一本正經的樣子,心里暗暗贊嘆他轉換角色的能力如此之快。果然是後生可畏。

于是接了話道︰「方府里其他方面沒有什麼問題。唯一可疑的就是方煥房中的女子。」

我泰然自若的說著那房中女子,仿佛渾然不知該女子正與方煥在床上大戰。

贊良點點頭,說︰「我也覺得有些奇怪。若照你說的,她是個畫精,白天藏在畫中,夜晚出來活動。可是,我用堪妖術看了,她卻沒什麼妖氣流露。」

我心想,你該不是被這畫精的妖嬈媚態給吸引住了吧。

不過想歸想,我卻不能打擊這上進青年,于是啟發道︰「那有沒有發現別的異常?」

贊良想了想,又搖搖頭道︰「如果不是什麼妖物附著,又不是江小姐起死回生,難道只是這幅畫自己養出了她不成?」

我笑著接道︰「不過是空白無物的紙張,又不是什麼玄術,難不成這女子能紙上復生不成?」

說到這里,突然想起一事,腦子里靈光一現,月兌口道︰「難道是點楮墨?」

我打個機伶伶的寒戰,想起了方煥那日在書房里畫了江小姐畫像,跟我談論起點楮墨的事。我記得他說︰「听說有一種墨,名叫點楮。若用這點楮墨畫目點楮,能使紙上萬物復生。」

他還說︰「不管用什麼方法,我都要找到這點楮墨。」

難道,這些話真的不是憑空而來。

點楮墨,畫目點楮,能使紙上萬物復生。

也許,這畫中女子能夠復活,是因為方煥找到了點楮墨。

可是,我听祖母說過,真正的點楮墨在九天之上天帝的藏書閣里,方煥怎麼可能得到呢?

若真是如此,我倒想明白了剛才在方煥書房里為什麼總覺得哪里有些不對勁兒了。

這因點楮墨而生的畫中女子,非精非怪,僅靠了點楮墨的一點靈氣才得以維系影子。那江小姐縱然也是個活色生香的江小姐,卻也不過是木偶傀儡。怪不得她那樣溫順乖巧,任人說什麼都不羞不惱,方煥吟什麼詩她就吟什麼詩,方煥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因為她根本就不是一個真人,哪能做得了如花解語的江,青荷,只不過空負了人形罷了。

而方煥,對擁有這樣一個紙上人居然也心滿意足。

這樣想,真覺得方煥可憐。

可是,可憐之人,都有可恨之處。

贊良奇怪地問︰「點楮墨是什麼?」

我這才詳細地給他說了。贊良一邊贊嘆此墨的神奇一邊問︰「若真像你說的那樣,點楮墨只有天帝那里才有,方煥自然是不可能得到。但是這點楮墨,天帝難道就不曾打賞過別人?許是流到外人手里,才被方煥找到吧。」

我皺眉,說︰「就算是打賞過別人,能是一般二般的凡人嗎?能讓天帝打賞的,自然排不開仙眾諸神。方煥縱然官至巡撫,但也沒有本事能跟神仙們借到東西啊!」

能跟方煥打交道的,最多不過是朝廷大員們吧。

就算是他破獲了生辰綱被劫一案,皇帝也不過是給他加官進爵多賞些金銀珠寶算了。

想起生辰綱一案,心里一咯 。夜砧那日不就是坐在書房里,跟方煥說︰「只盼著方大人加官進爵,青雲直上,以後才能沾些好處。」

不明來歷的夜砧。

我心想,難道這點楮墨跟夜砧有關。

那夜砧又會是什麼身份呢,怎麼會有天帝的點楮墨?

我越想越迷惑不解。

真恨不得像紫玉說過的,裝作被無歡抓到,到夜砧的洞穴里看看他到底是何方妖孽。

不過,如果這點楮墨真的跟夜砧有關,那麼不管是夜砧還是無疆,一定會有人經常出現在方煥的府第。到時候來個順藤模瓜應該不是難事。

把心中想法跟贊良說了,贊良點頭道︰「此計確實可行。不過阿鎖,你去不得。」

我奇怪地說︰「我去不得難道你去得?你身為捉妖師,身上沒有精靈氣息,別說被他們誤捉,就你這周身的法印,恐怕他們遠遠一見你就繞著走吧,我去的話,比你方便行事多了。」

贊良撓撓頭說︰「阿鎖,總之我不能讓你去涉險。無疆已經如此凶殘,這個夜砧更不知道是什麼來歷,肯定法術更加高強。」

我安慰他道︰「我又不是紫玉那樣的小仙,也不是什麼金身玉,體,也不過是幫你出一把力。再說我有六百多年的修為,也不見得就逃不出生天。我此番前去,自然是以智取勝,決不會貿然跟他們對峙。不過是打探一下消息就回來。」

贊良欲言又止,半晌才低聲說︰「阿鎖,我不放心你。」

我看贊良如此牽掛我,心中愉快。拍拍胸脯向他保證道︰「你要相信我。我阿鎖向來說話算話,說能回來自然是能回來。不過,這個計劃你先不要告訴玄夜。」

贊良說︰「阿鎖,待我們二人再商量一下,說不定還有更好的辦法。你不要著急行動,這兩日我們暫且呆在方府里,先觀察一下動靜再說。」

我點點頭,說︰「也好。」

于是這一夜,贊良就悄悄住進了我的房間,方府那麼大,別說藏一個人,就是再藏上十個八個也不會有人覺察。

只不過晚上睡覺生了個小難題,我臥房里只有一張繡榻,我自言自語說︰「若兩個人一齊睡也著實擠了點兒。」

贊良一听要睡一起臉騰地紅了,執意要睡在地上,我看看他精瘦的小身板兒,豪邁地說︰「算了,還是讓給你吧。」

他一听更急了,我納悶地說︰「怎麼全讓給你還不樂意?若不是因為你是凡人,我能如此慷慨嗎?」

他這回有點不悅,說︰「凡人又怎麼了?雖然我是**凡胎,但也不是什麼事都需要你來照拂吧?」

我這才明白他為何不高興,人嘛,總是比畜生們更多一層虛榮心,何況他們向來認為高畜生們一等,雖然我認為此做法是上尊老下愛幼的表現,可是贊良看來,卻簡直像被毀掉尊嚴一般嚴重。

我兩手一攤︰「那你說怎麼辦吧,都听你的。」

贊良听了這話臉色才有點緩和,說︰「當然是你睡床上。」

再這樣爭執下去,恐怕天都亮了,這床也就誰也不用睡了。我屈指一彈,榻上便出現了一道紅線,我打個呵欠先躺進去,頭落到枕頭上,懶洋洋地招呼他︰「我劃好道了,一人一半。誰再爭是小狗。」說完也不理他,轉頭朝里,很快進入了夢鄉。

清晨醒來的時候,贊良並沒在另外半張床上,我睡眼惺忪地看了屋子一圈,發現他一本正經地坐在桌旁的凳子上,驚訝地說︰「你不會就在這里坐了一夜吧?」

他轉了下頭,有些不自然地說︰「我醒來的早些。」

我不理他,去簾子後面換了衣服,又對著鏡子洗了臉、梳了頭、涂了粉、浸了胭脂,打開首飾盒想了半天,才挑出一朵珠花簪了。我自顧自地做著這些,也不搭理旁邊的贊良,他倒沒像昨晚似的多嘴多舌,只是坐在凳子上,呆呆地看著我進行如此繁復瑣碎的梳妝工作。

我心里發笑,恐怕我這梳頭裝扮的的程序比他念驅魔咒還有難度吧。

收拾了半個多時辰,總算是覺得可以出門了,我伸出素手理理衣裙,對著鏡子笑了個媚態百生。這才對旁邊瞧呆了的贊良道︰「我可是肚子餓了,你先在房里呆著。放心,我結了術法,沒人能進來。等我吃完了,再給你帶些吃的來。」

贊良這才悻悻地收回目光,說︰「出個門這麼麻煩。」

我得意地一笑,沖他挑挑剛畫好的眉毛,說︰「誰叫我是個女的呢。」

我心情甚好地吃了早餐,又去廚房里順了點吃的。這才想起來今天早上居然沒有踫到方煥。心里胡亂地想著,難不成昨晚被那假江小姐給累倒了不成?呸呸呸,我這只色狐狸啊!不過,那假江小姐雖是畫中人,若夜夜吸取方煥的陽氣,難保不有一日成了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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