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耘記 八十三 親戚

作者 ︰ 游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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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蘭花兒將改花和狗蛋的衣裳都做好,又做了點兒鞋面和鞋墊了,已經過去了好大半個月。

中間栓子下來了兩次,蘭花兒便將家里邊做了一半的衣裳給他看了,說自己現在實在沒有那個閑工夫到山上去幫忙。

栓子看了看那衣裳,倒也沒有勉強說非要蘭花兒上山去。

只是第二次下來的時候提了點兒野味和糧食,說是要在蘭花兒處借口飯吃。

蘭花兒瞧了瞧他帶下來的那些東西,完全不像是一個人的分量,便知道是紅花白或是別的人想著要幫補她的。

她現在和紅花白也熟悉了些,家里邊又實在不算很好,便將東西接了下來。

飯食自然沒有做得山上那樣用心,倒也清新。一個蒜蓉炒絲瓜,連顏大郎都忍不住多吃了些——他以前可不怎麼愛吃蔬菜,總是一副只要有肉就很好的樣子。

只是,蘭花兒不著急道山上去,顏大郎卻著急了起來。

沒等栓子第三次下山,顏大郎已經主動地找到了蘭花兒,向她問了上山的事情。

蘭花兒想了想,講︰

「最近好要下大雨的,田里邊少不得人,山路也要不好走。要真去,也得過一些日子呀。」

最近的確連續下了好幾日的雨,還打了好大的雷。

顏大郎想了想,倒也沒有堅持著要到山上去,默默地又吃飯去了。

蘭花兒便有些忍不住地想要八卦。

以前顏大郎也曾經跟著她到山寨上去過,可他從來不怎麼關心山寨上的事情,也不會主動地到那上邊去,除非是要接她下山。這次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對山寨念念不忘起來。

只是還等不到蘭花兒去八卦顏大郎的事,趙家就迎來了個意想不到的客人。

客人上門那日,蘭花兒整好是在家的。喂了雞,撿了雞蛋,拔了些辣椒葉子準備做個湯。又思索著屋後邊是不是能騰個地方出來喂豬的。

不圖掙多少錢,至少家里邊能多點兒肉吃。

正想著,就听到圍欄外邊有人喊了一句,「花兒呀~~~」。

那波浪線真不是幻覺,蘭花兒都覺得那人的聲音在空氣里邊不住地顫抖。

她抖了抖身上的雞皮疙瘩,跟著就答應了一聲。

門外是個面生得很的婦人,後邊牽著兩個小娃子。蘭花兒這幾年常跟著改花四處拜年的,自己又常常在村前田頭地走,坳子村一共那麼點兒人,她都要認全了,從來沒有見過這婦人的。

這婦人生得很好。

之所以說她生得好,是因為她生了一個碩大的。甭管別的,光是這一樣,在村里人眼里,她就是個好的能生養的。

婦人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的,一點兒不亂。腦後綴了方帕子,臉上抹了點兒紅fen,看著比坳子村里的尋常村婦都要精致一些,穿著也更講究。可惜她是鳳眼,顴骨又高,就顯得眼楮細得有些眯起來的樣子。鼻子又不高,塌在了臉上。配上一方大嘴,看著就讓人覺得有些別扭。

蘭花兒還是第一次看到長得這樣有性格又偏要打扮的人,整個人差點就愣在了當場。

幸虧身子還有些本能的反應,直接走了過去,問︰

「大娘這是找誰呀?」

那婦人望了蘭花兒一眼,臉上就突然擠出來了個猙獰地表情,哀切切地喊了一句,「花兒~」。

蘭花兒硬是大白天的被她嚇出了個寒顫來。好不容易地才從她那個猙獰的表情中看出了一絲硬擠出來的悲傷,這才沒有直接一下子將門扣人家臉上。

她十分確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而且這個婦人給她的感覺並不好,讓她想起當初紅花白和麥青在她家里邊的時候,桃婆子上門來那副嚎叫的模樣。

至于那兩個小娃子,倒好像早就已經習慣了婦人的哀嚎,並不顯得多麼慌張,只是瞪大眼楮瞧著院子里邊的情形。

「花兒,我是你姑呀。前兩年還抱過你,你都不記得了呀?」

前兩年的時候她都已經穿越過來了,哪里曾經見過這樣一個姑母。

蘭花兒一臉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那個自稱她姑母的婦人。

只見那婦人在擠出一個猙獰的神色來以後,臉上的表情就又平復了下來,伸著脖子直往院子里邊望。看見菜圭的時候還沒什麼,在看到雞窩的時候眼神亮了亮,而看到旁邊剛做好洗了晾著的新衣的時候,眼神又更亮了亮。

蘭花兒便在心里邊嗤笑了一聲。

這是要上門打秋風的來了吧。不知道那婦人是從哪里听說趙家的環境好了,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所以帶著孩子就敢上門來想要騙吃騙喝甚至騙錢麼。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她姑母。看這婦人敢這樣大聲的嚷嚷,說不好真就是她的姑母。只是,她穿越過來這樣久了,甚至在她穿越過來以前,那個餓死在狗蛋面前的蘭花兒,都是絕沒有見過這個姑母的。

要是有親戚幫襯著,趙家哪里至于落到當年那個樣子。

蘭花兒暗地里咬了咬牙,臉上還是不動聲色的,還露了個怯生生的表情來,講︰

「大娘,你認錯人啦。我沒有姑母。你要找叫花兒的麼?村里邊還有叫杏花桃花的,都住在前邊咧,你過那邊去找找呀。」

婦人一怔,可能完全沒想到蘭花兒居然會講出這種話來。只能將發亮的眼神先收了回來,堆出了個笑容,一手把住蘭花兒想要關上的門,說︰

「哎呦,你這小娃子,咋過年了就不認人了呢,當年還在我們家里邊得了好大的一塊糖咧。我都沒舍得讓阿虎阿寶吃的,都讓給你吃了,現在日子好啦眼里便就記不得姑母了?」

蘭花兒听得腦殼都開始疼了起來。

不過她很確定自己根本沒見過這婦人,這些年來這婦人一直沒有往坳子村來,改花也從來不曾提過這個姑母,想來就算真有這麼門親戚,肯定也是極疏遠的。說不定還是當年他們阿母上門去借過錢又被掃地出門的。

她就是咬死了不認,最後大不了說自己好有十年沒見過,完全記不住了。誰又能說些什麼。

這樣一想,她便打定了注意,怯生生地躲到門後邊去,一味地搖頭︰

「我真沒有姑母。阿哥講,趙家是沒有親戚的,也不要巴望著能到哪里去問人求幫忙的,只能自己拼命活下去。要是哪里來了人講是我們的親戚,要幫我們的,那是人家心好,我們可不能亂收人家東西。」

這話的確是改花講過的。只不過改花沒有暗指有人會上門來騙吃喝的心思。那年頭趙家環境不好,村里邊常常有人上門,說趙家曾經和自己有什麼關系的,要送些糧食幫襯著過。

當時改花比現在更要強一些,不大願意讓家里邊收下那些人情,否則他可能都不至于要到鎮上去打短工的。

蘭花兒現在將這話再搬出來講,卻是有些不一樣了。好像暗地里在講這個姑母是假的,要上門騙人的一樣。

那個婦人果然就暴跳了起來,指著蘭花兒就嚷嚷起來︰

「哪里有你這樣不知尊重長輩的。明明是自家親姑母,非要往外推,你這懷的是什麼心思?姑母辛辛苦苦走大半日路過來,門也不讓進,水也不讓喝一口,反倒抹臉不認人。哎呦,我們趙家這是哪里來的這樣不知羞恥的小蹄子,真是那個柳燕燕教出來的好閨女。」

柳燕燕是蘭花兒阿母的名字。

蘭花兒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個阿母,可那到底是寫在自己家牌位上的人,也是將蘭花兒這個身子生出來拉扯大的人,被旁人這樣亂講,她哪里能高興得起來,頓時也拉下了臉色。

「我不知道你是哪里來的姑母。趙家現在的當家,叫趙改花。當家那麼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親戚上門的。你現在專挑我們當家的不在的時候來,說是趙家親戚。我又沒見過,哪里知道?我家以前還遭過偷兒上門咧,哪里知道還有沒有什麼人。大娘你要是認錯門了,就趕緊到別處找找。你到這坳子村里邊問問嘛,趙家哪里有什麼親戚啦。」

之前這婦人鬧出好大的動靜來,旁邊早就有人伸頭縮頸地在看熱鬧,只不過不好意思走到前面來罷了。

蘭花兒也不是看不見那些人,可也不能將人家都趕走啊,那是村里邊的路,還能不讓人走麼。

那婦人講得這樣難听,蘭花兒自己也憋了滿眼淚,漲紅著小臉蛋,聲音也跟著揚了起來。只是婦人聲音尖細,而蘭花兒的聲音是軟糯的童音,又帶了哭腔,有些啞啞的,讓人听著都忍不住心里邊生出同情來。

有些躲在邊上的村婦已經忍不住同情地嘆了口氣,小聲地講︰

「趙家這些年是實在過得差了些,也不能怨娃子心里邊不高興。這就要是假的姑母,那也不過是個騙子罷了。要是真姑母,怎地一直都沒有消息咧。稍微幫襯著一點兒,也不至于過得這樣苦,擔驚受怕的。真是可憐見的女圭女圭。」(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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