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蠍棄妃 第一百二十一章︰你的天涯 八 (10000+)

作者 ︰ abbyahy

「啊?」蓮降紅唇一勾,「一夜沒睡,那你有沒有听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聲音?」

「是啊。」蓮降笑得十分得意,甚至帶著幾分猥瑣,「比如那什麼……」比如昨晚,他和十五‘恩愛’。

說著,目光蕩漾的看了一眼十五,十五如遭雷擊,臉上燒紅的瞬間,整個又都黑了下來。

沐色茫然的看著蓮降,然後搖搖頭玷。

「那今晚你一定要早點睡哦,放心好啦,我不會吵醒你的。」

「蓮降。」

十五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以示警告,那沐色現在是幼兒,正在學東西時,小魚兒也不過九歲,真擔心被他教壞了鍥。

「夫人,我錯了。」他到大方的認錯,卻起身,以雷霆之勢,在十五臉上親了一口。

「你……」十五渾身冰涼。

蓮降偷襲成功,挑釁的看了一眼沐色,然後在位置上笑得花枝招展。

沐色呆呆的看著蓮降,然後扭頭看向十五,湊過去學著蓮降的姿勢,「啪。」在十五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回頭對著蓮降微微一笑。

「你找死!」一旁也要沖過去親一口的小魚兒,听到旁邊蓮降的怒喝,趕緊抱著頭蹲在地上,小青更是鑽進他袖子不敢出來。

而蓮降猙獰著雙眼卻被十五給擋住了。

「昨晚都不是和你說了,沐色像幼兒,你做什麼,他就跟著學什麼。這不都是你教壞的。」十五抱住他的腰,硬生生的將他壓在了馬車壁上,這才防止蓮降沖上去將那沐色撕個粉碎。

蓮降盯著沐色,對方依然茫然,清美面容看起來純良無辜。

這禍水,留不得!

「哼!」蓮降扭頭看向一邊,心里翻江倒胃,一種前所未有的賠了夫人又折兵的屈辱感涌上心頭。

他長這麼大,何曾像現在一樣吃過虧。

可偏生對方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惹得十五像護什麼似的。

好吧,和他斗!走著瞧!

蓮降目光落在小魚兒身上,小東西眨了眨眼楮,一副我什麼都沒有做,你千萬不要這樣看著我的聳樣兒。

馬車里險些發生一場血戰之後,終于停在了指定的衣衫定制店,十五帶著沐色走進了店內,店家一看進來幾個人,當家嚇得差點失了魂,半天才反應過來上前去迎接。

十五表明來意,對方馬上熱情的將所有名貴布料都拿了出來,一一給十五介紹。

「這定制趕貨,也得好幾日呢。難道你天天讓小舅子穿這些?」蓮降也頗為熱心的上來,「店家,你這里可有上好的成衣?」

「有啊,有。」

店家趕緊又將所有的衣服都拿了出來。

蓮降一看,「才這點,還有多的麼?」

「全都這兒了。」

「我看這些都不錯,只是穿在身上不知道怎樣?」說著挑選了幾件,給沐色,「你進去試試。」

沐色回頭看著十五,見她點點頭,才跟著店家走了進去。

「啊,這公子簡直長得像天上的人兒,這衣服穿上去,真太好看了。」

蓮降剛剛挑選的一件寶藍色的衣衫,那種衣服,穿上去會顯得輕浮,可走出的卷發少年硬是將那它傳出一股清麗月兌塵的氣質。

蓮降暗自哼了幾聲,又挑選了幾件顏色十分招搖的衣服塞給沐色,旋即對小魚兒遞了一個眼色。

「啊喲。」小魚兒馬上捂住肚子哇哇大哭了起來。

「怎麼了小魚?」

「我肚子疼。」小東西臉色蒼白,十五扣著脈象,竟然吃壞了肚子,馬上對冷道,「冷,麻煩你送小魚兒回去,讓風盡給他開藥。」

「爹爹,我難受,你陪我回去。」

說著,小東西直接撲在十五懷里,怎麼扯也扯不下來。

十五為難的看著沐色,蓮降接口,「我在這兒呢放心好了,我會結賬的。」

有你才不放心!

但是小魚兒哭天喊地,十五只得抱起他,匆匆上了馬車,趕在後面的冷看著地上的糖果,嘆了一口氣。

真的為難小魚兒了,為了幫蓮降趕走情敵,舍身取義的竟吃了蓮降放了瀉藥的糖果。

回到清水閣,小魚兒拉得特別厲害,安藍扶著煎藥,十五就守在旁邊,要走開半步,他都要鬧。

眼看天都黑了,蓮降和沐色都沒有回來,十五隱隱覺得不安,可又走不開身。

快到子時,小魚兒終于不折騰了,睡了過去,十五趕緊回到風居院,看到蓮降正坐水閣那兒,心情十分好的薄橘子,嘴里還哼著她不曾听過的歌。

「蓮降。」十五走過去,「沐色呢?」

「哦你現在有了弟弟,就不要我這個夫君了。」蓮降扭頭,沒有理會十五。

這算哪門子的事兒。

「我剛剛找了一圈沒有看到沐色啊。」

「咦?」某人吃了一塊橘子,真甜,「怎麼會,他可比我先回來。」

「什麼你說他先回來了?他哪里認得路?」十五臉瞬間蒼白。

「是他自己說的,我說沐色沒有馬車,你能不能找到回去的路,他說能。然後我就去結賬,結果那個老板竟看我貌美,故意多算了幾十兩銀子。夫人,你懂的,為夫生平最恨這些奸詐好佔小便宜的人,于是我就和他吵起來了,結果好多人來圍觀,後面我就沒有看到沐色了。」

「你……」

十五盯著蓮降,聲音微微發抖,「你撒謊!」

「你什麼意思?」

蓮降臉色陡然一沉,「難道你想說我故意將沐色弄丟了?就算丟了也是他自己走丟的。」

十五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

十五回頭看著蓮降,「你讓我弄丟過他一次了,我無法容忍在發生第二次,否則……」

「否則什麼?」

十五緊抿著唇,眼底怒意翻滾,卻是沒有開口,點足躍上了房頂,奔向了長安大街。

蓮降在撒謊!他和小魚兒的小把戲,她哪里不清楚,原本以為他只是捉弄,卻沒想到,他竟然要弄丟沐色。

蓮降低頭看著手里的橘子,一點殷紅如落梅滴落在橘子瓣上,然後滑過光滑的橘子皮,落在他指尖。

看上去,宛如長安貴族女子最鐘愛的丹蔻,妖艷而張揚。

他垂眸,嘴角勾起一絲笑,腦中閃過十五離開的背影,自己一傾身,血沫落在了身前的炭爐上。炭火非常旺,將他臉烤都通紅,可是依然無法遮住那眉間的虛弱和倦態,回來之後,他就一直坐在這里,不斷的加炭,高溫也無法融化他此時冰涼的鮮血。

「咳……」他壓住胸口,努力的運轉體內氣息逼著血液靠近心髒,但是如風盡所說,第一次發作是七天,第二次是五天,第三次是三天……而現在,已經不僅僅是靠近十五他的心髒會疼痛,甚至想到她,都會出現短暫的窒息。

這世界有誰能忍受心愛之人就在身前,卻無法擁她入懷。誰能忍受,連思念她都是一種奢侈。

甚至,眼睜睜的看著她,遠離自己。

看著她,明明也想靠近自己,卻時刻保持著三尺的距離。

抬頭看著窗外那掛在雲端的殘月,清冷的光照在他臉上,顯得格外的淒清。

起身,穿著寬大的黑色袍子慢慢走過那長廊,那股腐朽的惡臭撲面而來,他下意識的皺起眉頭,頓住呼吸,可片刻之後,還是吸了一口氣。

「到底,以後還是要適應這個氣味。」

偏院的石桌前,風盡一身白色的衣服坐在月光下,抬頭望著天,听到身後的腳步聲,他並沒有回頭。

「蓮降,你到底還是來了。」那聲音,似嘆息,可卻有一絲掩飾不住的興奮。

「你知道我回來?」

蓮降著披風,立在遠處,月光里,他碧色的雙瞳泛著冷冽的光芒。

風盡回身,將那只密封好的陶罐放在桌子上,看著一丈之外的蓮降道,「為了十五,你一定要來。」

那日,蔓蛇花的秘密被蓮降發現之後,對方並沒有立馬將他送回南疆,而他知道,那晚蓮降去查了關于蔓蛇花的資料。

蓮降走到石桌前,如玉的素手掀開那蓋子,僅剩下的幾條蔓蛇種子在里面游走,因為聞到了期盼的鮮血,它門狂躁興奮的扭動,企圖攀爬出罐子。

其中一條與之前蓮降看到的幾條不同,如發絲一樣細小,可周身泛著藍色的光澤,十分詭異。

「蓮降,你成魔了……不,應該是你的身體里只剩下魔性鮮血了。」風盡目光銳利的盯著蓮降蒼白的臉,「一陰一陽,相互克制,難道你不知道,你那人類的鮮血才是克制你魔性的根本。」

「呵呵……」

蓮降冷笑的一聲,「你不是一直期盼著用純魔性的血來養活這蔓蛇。」

蔓蛇是南疆最陰毒之物,可它的生長也相當要嚴苛和恐怖,需要魔鬼的鮮血。

風盡唇微微顫抖,望著蓮降,「你真的要這麼做?」

「你這一條是蔓蛇王吧。」蓮降唇勾起,手指伸向到陶罐邊緣,那條藍色的蔓蛇王竟瞬間攀附在蓮降手指間,不肯離去,「如此細小,再不喂養,它就要死了。據說蔓蛇王需要在魔鬼**中生長,否則,同樣會干枯而死,對麼?」

這一下,風盡的臉頓無血色。

藍禾先前只是告訴他,只要有魔鬼的鮮血,蔓蛇就能成功,可是,卻沒有告訴它,蔓蛇王必須活在魔鬼的身體。

意思就是,蔓蛇王必須游走在蓮降血液里,慢慢長大之後,再將它放出來。

只要在他體內存活三個月,那蔓蛇就可以恣意進入普通人的身體。

「你覺得蔓蛇可以破除尚秋水的詛咒?」此時風盡聲音輕顫,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蔓蛇終于會成功而激動。

「蔓蛇王進入身體血管之後,它首先會找到心髒,在里面扎根,這樣一來,血液雖然會變得更加寒冷,但是因為它成日游走,而不會凝結成冰,甚至還會被它帶入心髒。若此,也不會再有任何疼痛。」

蓮降低頭看著手指上那條蔓蛇,第一次覺得這邪惡的東西,如此可愛美妙。

「可是……」風盡眼底充血,「蔓蛇一旦進入你身體,你將不能見到日光,否則,它就會膨脹,鑽出你皮膚,在你身上開出藍色的花朵,當你身上的花朵超過72朵,最後一朵將會從你頭顱鑽出,據說花瓣巨大無比,將你整個人吞噬進去。」

不管是神是魔,都會灰飛煙滅。

蛇在寒冷的冬天會選入冬眠,一旦遇到陽光,它就會蘇醒發狂。

「你不是已經見不得光了麼?」蓮降冷測測的看著風盡,「既然選擇成魔,我早就做好了與腐朽,與黑暗為伴的準備,哪里還需要你來提醒。但是……你必須給十五一個合理的理由,讓他相信,你是真正找到了破除尚秋水的詛咒。」

風盡沉吟良久,道了一聲,「好。但是,你也必須找一個合適的人。」

---------------女巫ソ貓------------

全身血液冰涼,十五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四下張望,卻怎麼都沒有看到沐色的身影。

在哪里?

如果蓮降真的要將沐色丟了,那麼,一定不會在長安城,一定是找人將他帶出了城。

十五飛快的跑向城門處,卻在臨近的巷子里,嗅到一股血腥味,旋即,一道風聲從耳邊掠過,那風聲極其的快,在空中留下一道流星過天的般的影子。

隨即‘ 嚓。’離十五十丈之遠的一顆大樹,發出輕微的聲響,十五回頭一看,黑瞳當即眯起。

那棵樹被那道風聲,從上到下劈成兩半,更可怕的是,它依然聳立,若不仔細看,根本就發現不了那道痕跡。

是劍!

出棺以來,十五第一次見到了比秋葉一澈可怕的劍氣,甚至是比自己更可怕的劍術。

風聲突然凝住,十五閃避于巷子口的牆邊,貼牆而站,整個長安都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寂靜聲中,而就是在這種死寂中,她听到了有鮮血流過石板發的清冷聲,和劍殺氣流轉的氣息。

十五滿是冷汗的手伸到腰間,靠著牆連屏住,對方的目標應該不是她,也或許根本沒有發現她的存在,否則,剛剛那劍就不是劈中那棵樹,而是她自己。

那劍法,快得讓人心里發嵾。出劍了!

巷子一股寒氣暴起,劍氣再一次貼著牆面和地面切過耳邊,而自己的頭發被那罡氣震得全都飛了起來,就在這個瞬間,十五看到一個人被劍氣撩上空中,栗色的長發在空中宛如水藻一樣飛散開來,露出他如水的容顏,旋即他整個人都似斷線的紙鳶,跌在長安石階道上,發出一聲悶響。

他落地的瞬間,有什麼東西從他懷里掉出,又被劍的余氣推開,滾向另一邊,摩擦著青石板在這個安靜得能听到鮮血從身體里流動的夜里,發出孤零零的聲響。

是似乎受了極其重的傷,他半響才動了動時身子,卻不是要逃命,而是伸出蒼白娟秀的手,扣著青石板凸出的邊角,攀爬向那染滿鮮血的木雕,試圖將它抓在手里。

巷子暗處潛伏的人似乎發現卷發少年依然活著,手中劍一沉,一匹雪白劍光明亮如雪,快如閃電,氣勢強大如驚雷,再次攻向地上的少年……

「叱!」另一道泛著秋水般冷光的劍半路殺出,驚天動地的將其接住,兩劍相接,撞起漫天星火,十五感頭發散開全都與對方的劍氣平行飛了起來,衣服也當即裂開許多細小的口子。對方間劍氣被半路攔住,卻依舊殺氣不減,甚至更加強勢,「轟!」十五被震得後退三丈,手中月光狠狠***石縫里,她才得以沒有像剛那個少年一樣飛出去,卻也只是勉強穩住。

可如此,身體去似受到了重創,胸口隱隱作疼,甚至將疼痛傳到了月復部。

而手里的月光,如被地獄烈火焚燒過,滾燙的灼人。好強大的內力!十五全身發汗,再看巷子口和自己腳下,一路巨大的青石板全都龜裂開,而自己腳下的石板硬是被自己踩了一個坑。

巷子里的人,目光落在全部暴露在月色下的,頭發飛散的女子。

她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面容娟秀青澀,可漆黑的雙瞳卻攪動著尋常無法擁有的睥睨殺氣,凌然得讓他都側目。

目光從她面上移開,在落在她手上的那把看似平凡的劍時,巷子里的人手輕輕一顫,喉嚨里有一個名字去生生喊不出口。

她身後的卷發少年終于爬過去,抓住了石板上的木雕,然後捧在心口,整個人都蜷縮起,試圖保護它不受傷。

十五見巷子里沒有動靜,轉身飛快的抓起沐色,擰著劍,顧不得什麼拔腿朝清水閣樓的方向狂奔。

「沐色,走。」

可剛走一步,凌厲可怕的劍氣如潮水般排山倒海的從後追來,速度非常快,所過之處,一路的石板全變成齏粉周煙塵四起。

「不好……」

對方的劍是沖她而來!

十五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背後冰涼,可剛剛那接住了對方雷霆的一劍,她似受了內傷,難道自己要這樣……

就在此時,沐色突然從背後一把抱住十五,而這個剎那,十五眼前閃過一片火星,後背像是被人用千金巨錘狠狠捶撞,旋即,兩個個人都被拋上天空,重重摔向地面。

「唔。」

身下一陣沉悶痛苦的聲音,有滾燙的鮮血噴在自己脖子里,十五睜開眼,除了頭暈卻相安無事的依然被沐色抱在懷里。

「 嚓 嚓!」

地面再次裂開,十五大驚,那是傳說中的一劍三破,第一劍,閃電般的追勢,第二劍,驚天的擊殺,第三劍,飛灰湮滅。

十五一把推開沐色,半跪在地上,手里的月光狠狠劃過手心,殷紅的血將整個雪白的劍身染得緋紅,她整個人突然爆起,如沙漠中的龍卷風,毫不退卻的,以飛沙走勢的氣魄,迎向那致命的兩劍。

耳邊的風,摩擦著被她卷起的碎石,發出破碎不堪,且刺耳的尖嘯聲音,旋即她手用力一拉,一匹碧色的光從她身後破空而出,竟如一片被掀翻了的大海,鋪天蓋地反擊了過去。

滾滾塵煙如潮水涌了過去,漫天沙塵之後消弭之後,路的盡頭如山崩地裂的被般到處是裂縫和巨坑,而那人已經退回二十長之外的暗處,。

劍尖一振,十五眯眼盯著那人的身影,薄唇勾出一抹毫無懼色的幅度。

暗處那人亦遠遠望著十五,發出一聲喟嘆。

九年……九年是一個什麼樣是時光。他已經老去,而她,到底還是如預言那樣,活了過來。

九年,她已經被打磨成一把銳不可當的利刃,剛剛那一劍,碧光沖天,縱然天地在她面前,亦要失色。

剛才那一劍︰碧海潮生。

「咳。」他抬手,一抹血跡從嘴邊溢出,俊美的劍客看著手指里的鮮血,微微蹙眉。

多少年沒有受過傷了,足足有二十六年了吧。

轉身如輕煙消失在了夜色中,他立在高高的房頂上,將手里的劍一拋,那把劍帶著風聲落入了剛剛漆黑的巷子里,卻是發出一聲悶響。

巷子的盡頭,鮮血如紅綢鋪開,三面牆上的血跡更是像潑墨,刺目得驚人,而地上,十幾具尸體被人方方正正切成碎塊,竟如藝術品那樣完美的堆疊在一起。

「公子……」背後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為什麼,要對小姐出手?」

他回過頭看著質問自己的人,對方面容溫秀,左眼下一滴淚痣讓他看起來十分的蒼白羸弱,這個男子不過三十歲,可因為體含無解的劇毒,生命危旦,佝僂著背已如暮者。

「防風,她還是她麼?」俊美的男子嘆了一口氣,回望著長安街道,此時,街道上的兩個人緊緊擁在一起,他抬手一指,「你看……」

防風隨著劍聖的手看去,整個人陷入一種驚駭︰兩個人都沒有身影。

「她終究還是變成了這個樣子。」白衣聲音透著蒼涼,眼底亦有一絲悔痛,「陰魅陽魅,本就是逆天的存在,這大洲最後一方淨土,終究因它們而禍亂。」似乎注意到灰衣男子眼底還存在質疑,白衣手指巷子里那些尸體,「這些死去的人,應該是來之昆侖之外,連他們都找到了這里,你說,大洲天下,哪里還有安寧?」

「公子,二十多年前,你就說了,大洲有劫數。為何,你還要試圖更改?」「人終有不甘。」白衣手拍在防風肩頭,「走吧。」

「去哪里?」

「今夜星辰出血,怕的有惡鬼,去尋幾個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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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再度恢復了寂靜,十五顫抖的收回劍,小月復卻是一陣劇痛,自己一個踉蹌已無法站位。

而地上的少年掙扎起來,一下扶住她,將她抱在懷里。

栗色的發絲里,還有有淡淡的血跡,十五望著長安城門口的方向,渾身冰涼再加之胸腔和月復部的劇痛,她不由暗自發抖。

沐色似乎感到她很冷,手放在她背部,絲絲縷縷的溫暖傳入身體匯集在體內,周轉,護住。

剛剛生死一劫,十五想起了八年前,他和沐色亦面臨過這種絕境。而這一次,她更覺得絕望。

不僅僅是因為沐色被弄丟,還因為,剛剛對她發出致命一擊的人,那閃動的白色一角,隱約有一抹熟悉感。

想到這里,十五反手抱住沐色,可剛觸及到他的背,卻是一陣黏糊。

「沐色,你轉過身去,讓我看看你的後背。」

白色的衣服被鮮血染透,一條可怕的傷口縱穿了整個背部,若非跑得快,幾乎被要將他劈成兩半,十五雙手發抖,幾乎不敢相信他受了這樣的傷,卻又墊在地上讓她不至于摔疼。

那傷口觸目驚心,十五面色全是驚駭。

在劍要追到她時,是沐色從後面抱著她,替她受了這一劍。對方要殺的是她……

「你疼麼?」

「疼是什麼?」沐色茫然的看著十五,因為失血而顯得蒼白的臉,仍然掛著干淨的笑,那紫色的雙眼還有些茫然。

十五雙眼酸澀,撕下一片衣衫,將沐色的傷口包扎住,卻是忍不住一下抱住沐色。

這里離清水閣太遠,她不知道那人還有什麼目的,也不敢擅自回去,將危險帶到蓮降身邊,看了看沐色的傷口,也不能多行,十五月兌下自己的外套放在他身上,穿了幾個小巷,敲開一家小客棧的門。

客棧很偏僻,甚至有些破舊,這些都是長安本地居民自己所開,因為偏僻,沒法做商鋪,但是沒有多少資金,就做成便宜的客棧給那些經商商客住宿。

客棧里沒有藥,十五也無法丟開沐色去到處抓藥,只能在客棧廚房找了些現成的能做藥的,磨成粉末,替他包扎。

沐色躲在凳子上,一手握著那木雕,一手拿著絲絹認真的想要將上面的血跡擦掉。

十五月兌掉他衣服,這才發現,剛剛剛雖然受了重擊,可周身就只有那道替她擋住的劍傷。

「沐色,你今天去哪里了?」

「有人帶我上馬車,然後走了好遠,但是沒有你,我就跑下來了,那些人一直追我,就追到天黑了……」沐色抬起臉,漂亮的雙瞳里又幾許茫然,「然後下雨了。」

「下雨了?」

「是的,好多雨。」他將沾了血的木雕遞給十五看,「那些雨,和這個顏色一樣。」

十五呼吸一頓,痛苦的閉上眼楮。她明白了沐色說的什麼,那些不是雨,是漫天的血雨。意思在她找到他之前,沐色還經歷了一場屠殺。

看到十五閉著雙眉,身體不可遏制的顫抖,沐色忙放下手里的木雕,捧著十五的臉,「姐姐,你怎麼了?」

十五抬起眼,看著他清美如初的臉,胸口涌來陣陣劇痛。

為什麼,天要造化沐色,可這世人卻都容不下他,非要將他趕盡殺絕。

沐色雖然是鬼魅,可是他心無雜念,只是想像一個人一活著,而那些心懷丑陋,卑鄙無恥的人類,怎麼不去死!

怎麼不去死!

這世界上,真正該死的是他們,卑鄙,貪婪,***,陰毒,陰暗,無恥。

真正該死的是他們,是他們!

想到這里十五雙眼發紅,恨不得將世人殺光。

「姐姐,姐姐……」

十五突然清醒,望著沐色的臉,剛剛自己為何產生那樣殺戮的想法,她嘆了一口氣道,「我看到你受傷,很難過。」

沐色指著自己的後背,「這是受傷嗎?我受傷姐姐會難過,那以後我不受傷了。」

受傷了也不能告訴她。

替沐色包扎好,十五覺得疲憊至極,小月復的疼痛未減,碧海潮生是白衣傳授她最後一招劍術,那個時候她年紀太少,無法領悟其中的真諦,而今日,第一次使用出,卻用盡了十二分的內力,幾乎自傷。

前所未有的疲倦幾乎將她整個人都吞噬掉。

「沐色,我好累了。今晚哪里都不許去,就在我身邊。」說完,十五就捂住小月復靠在旁邊的小榻,睡了過去。

屋子里炭火點點,沐色坐在十五身邊,雙瞳凝望著她那張臉,凌亂的頭發下,小臉蒼白無色,雙眉緊鎖,似乎承載著難言的痛苦,而她的下顎上,有一點印記。

沐色伸出手,一抹,卻是一點血跡。

那血跡,落在指尖,分外的妖嬈,他怔怔看了許久,嘴里喃喃吐出一個字,「胭……」

旁邊的女子動了動身子將整個人都卷縮起來,可雙手卻放在小月復上。

沐色坐過去,輕輕挪開她的手,放上去,漂亮的眼楮眨了眨,發出一聲驚嘆的,「咦。」然後嚇得縮回了手。

十五眉頭卻擰得更緊,雙唇突然顫抖,翻身再次捂住小月復,身體下發的墊子上,有一攤鮮紅的血跡。

沐色看著十五裙子下的血跡,皺了皺眉頭,然後又小心的將十五反過來,看到她依然捂住肚子,見冷的發抖,似乎想起什麼,他忙從床上將褥子蓋在十五身上,又將炭火放在她身前。

隨即悄然掀開十五的手,將自己手放在她小月復間,湊過去小聲說,「不要動啊」。

像是感覺到了火光,十五下意思的往火堆這邊靠,沐色盯著自己的雙手,然後湊近火堆,待烘烤了一會兒,將自己滾燙的雙手放在十五小月復之上。那瞬間,十五的眉舒展開來。

「你是不是很冷?」他小聲的湊過去,對著手心護住的地方道,「那你不要亂動啊,我給你暖。」來回將滾燙的手心貼在十五小月復數次,她的臉終于恢復了點血色,沐色趴在它的邊緣,小聲問,「你為什麼藏在她肚子里。」

「你叫什麼?」

「我叫沐色。"

「我會雕刻女圭女圭。」

-------------女巫ソ貓----------

十五離開沒多久,城門突然打開,一輛銀色雕刻詭異圖騰的馬車緩緩而入,繡著古怪神獸的馬車簾子掀開,一雙保養得極美的手撩開一角,內側傳來一個高貴而冷厲的聲音,「這便是長安?」

聲線低沉,帶著一股威嚴,「整個大燕都不過區區之地,他卻是八年拿下來,真是叫哀家失望。池兒呢?」

「公子池亦在長安,听說陛下來,已經候著了。」

「呵~」女子輕笑,嗓音竟然帶著莫名殺氣,「他們真是一個比一個讓哀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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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閣巷子口,站著一個身穿黑色袍子的人,青絲縷縷,面容皎皎,一雙碧色雙瞳盯著長安街道,像是在等人。他從風盡那兒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而十五還沒有回來。

派出去的人,還沒有消息回來,他靜靜的站著,眼看天邊有一絲白霧,他連忙退到暗處將帽子戴在頭頂,卻是不願意回到屋子里。

「天快亮了。」風盡從暗處走出來,「你將那人丟哪兒去了。」

蓮降眸中閃過一絲殺意,「店鋪。」

那禍水竟然敢當著他的面親十五,不過是給他警告,哪里知道,十五就這樣沖了出去,她輕功向來過人,連他走追不到,後面隨著去的暗影,都沒有發現十五的蹤跡。

眼見天亮,竟無人回報消息。

「估計是找到了,不想回來。」風盡冷冷一笑,將一個非常小的陶罐放在蓮降手里,里面是一條蔓蛇,「這是雌性的,你需要寄養在別人身上。蛇是懶散動物,雖然你的血能養活蔓蛇王,但是雌性的血卻能讓它‘異動’不會因為你處于暗處而陷入冬眠。」

蓮降默默收好那雌性蔓蛇,目光扔看著巷子入口。

風盡望了望天,「快亮了,進去罷。」

「等她回來。」

四個字,溫柔卻堅定。

-------女巫ソ貓-------

PS︰小悶你是沖擊代言粉?謝謝大紅包。

這章因為十五和白衣的交手,寫了很久。

謝謝大家的紅包和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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