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妻成新歡 059 顧以寧&向錦笙 一曲笙簫奏寧晨(29)

作者 ︰ 將小離

她的話還沒說完,向錦笙忽然兩步走上來,一把將她攬進了懷里,下巴抵在她的肩上,聲音顫抖的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在懷孕?這麼晚了出了事怎麼辦?我很擔心你,你知不知道?」

他的懷抱溫暖如昔,顧以寧被他緊緊地箍在懷里,許久之後才慢慢地抬起手環在他的腰上,卻始終沒有說話。

「以後不要亂跑,現在外面那麼亂,如果出了事怎麼辦?我現在很忙,沒辦法天天陪在你的身邊,你要懂得自己照顧自己。」

他的聲音里透著疲累,像是在為她安頓什麼,顧以寧只是抱著他,不停地嗅著他身上的氣息。

她很貪戀他身上的感覺,可是以後怕是就享受不到了櫸。

兩人在客廳里相擁而抱了許久,向錦笙終于緩緩地放開她,抬起修長的手指撫上了她的臉頰,嗓音嘶啞低沉,「你在外面呆了多久,臉這麼涼?」

「沒多久,走了走而已。」她的聲音很輕,說的有些雲淡風輕。

向錦笙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蹙著眉抬起她的下巴,緊緊地凝視著她的眼,有些憂色的問道︰「你怎麼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不舒服的地方現在趕快說,我們去醫院……餘」

他的神情擔憂,可是語氣卻是溫柔的,她一直都很眷戀他偶爾流露出的溫柔,她狠狠的記住了這一刻,因為她知道以後就再也不會擁有他的溫柔了。

她其實很想苦笑,在他終于願意接受她,對她好的時候,他們卻沒有辦法在一起了。

或許命運本該如此,早在她逃婚的那一刻,他們就注定終究沒有辦法走到一起。

顧以寧慢慢的移開了他的手,仰著臉看著他,緩緩地說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懷疑這個孩子是別人的?」

向錦笙的身子一僵,眼里閃過一絲歉疚,停了片刻還是揚起了笑,岔開話題道︰「晚上吃了什麼?餓不餓?」

「回答我!」顧以寧提高了聲音看向他,一字一頓的問道︰「你是不是一直在懷疑?」

向錦笙的手抓在她的肩上,眼中流露出來的痛色讓她證實了自己的猜想,其實她早該知道的。

顧以寧垂著眼輕輕的笑了笑,盯著自己的腳尖,緩緩地說道︰「向錦笙,分手吧。」

她拼命的在自己心里打氣,才能讓自己說出這番話。

分手吧……

「你說什麼?」他的聲音里帶著震驚和清冽,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顧以寧抬起頭看向他,擲地有聲地說道︰「我說,分、手、吧!」

她每一個字說的都那麼用力,生生的往他的心上砸,像是將她的心上剜出了個口子。

向錦笙的目光緊緊地鎖著她,像是要透過她澄澈的眸子看到她的心里去,他想從她的眼底看到其他的,無論什麼都好,然而他仍然只看到了她眼底的堅決。

「你再說一遍……」他的嗓音低啞下來,微顫的聲線證實了他此時的緊張。

顧以寧譏誚的一笑,復又挑眉說道︰「哦,是我忘了,我們之間不該說分手,因為我們從來就沒牽過手。」

她的心里悶疼,其實這也是她一直覺得遺憾的地方,他們之間,從來都沒有確定什麼,即便要分開了,卻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來形容。

真是可惜,她沒能好好的陪在他身邊,以妻子的身份,女朋友的身份,甚至情婦的身份都好。

可是什麼都沒有過……

「閉嘴!」向錦笙厲聲喝斷她的話,垂在身側的拳頭微微顫抖起來,「你胡說些什麼?」

「我沒有胡說。」顧以寧抬眼對上他,臉上是他從未見過的清冷和肅色,「向錦笙你听好了,從現在起,咱們之間再也沒有一點關系,又或者說咱們從來就沒有過關系,我不會再纏著你,也請你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她說完這番話,用力的咬緊嘴唇,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穩下來,不想流露出一絲破綻。

向錦笙上前一步逼近她,抬手撫上她的臉仔細的探尋著,卻再也找不到一絲柔情,有的只是清冷和決然。

「寧寧……」他低聲喚她的名,有些憂慮的抬手撫上她的額頭,「你是不是不舒服?是不是哪里難受?難受的話就要說出來……」

顧以寧向後退了一步,厭惡的在自己的額頭上擦了擦,「我沒有不舒服,看見你我才覺得難受!向錦笙,別再假惺惺的了,你現在這樣裝溫柔,真的讓我覺得很惡心,你知道嗎?」

向錦笙又向前逼了一步,蹙著眉看著她的臉,「你今天究竟是怎麼了?是不是誰惹你不高興了?」

「我沒有不高興!」她抬起頭吼起來,想到自己的身孕,她緩緩地沉靜下來,淡聲道︰「今天就這樣吧,我先走了,以後我們也別聯系了。」

她說完便決絕的轉頭,眼里沒有一絲留戀。

「你站住!」向錦笙喊住她,「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離開!告訴我理由。」

理由……

顧以寧淒楚的苦笑了一下,緊緊地攥著拳頭給自己打氣,慢慢地轉過身來看著他,「理由就是,我懷了顧以凡的孩子,夠充分嗎?」

她看著向錦笙的眼神從最初的希冀變成了驚異,又變成了失望,最後成了絕望。

她從沒見過他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眼里滿是痛楚和失望,還有深深的控訴,臉上的血色慢慢的褪盡,只剩下了一片蒼白。

顧以寧的心里很疼,眼楮和鼻子發酸發脹,幾乎是瞬間的就能奪眶而出,沖破她辛苦建立起來的假象。

不能啊……她必須要狠下心來才行。

顧以寧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看著他眼里的失落,她卻笑了,「你不是一直不相信我嗎,這次如你所願了,這個孩子真的不是你,從一開始我就在騙你,他是顧以凡的,你滿意了嗎?」

「我不滿意!」向錦笙沖上來抓住她的肩,眼里已是一片猩紅,還有盈不下的脆弱,情緒激動地對她喊起來,「顧以寧,你告訴我,這個孩子不是他的,你告訴我不是!你只要說了我就相信,你說啊!說啊!」

這個孩子是他的,他馬上就回去查清楚,當初他是听信了顧以凡的讒言,可是她說過的,這個孩子的確是他的。他相信她,不為別的,只因為是她。

她任由他抓著她的肩用力的搖晃,她的腦子都有些暈乎,可是臉上的笑意卻絲毫不減,甚至還帶著嘲諷。

顧以寧用力的掙開他的手,對著他勾了勾手指,向錦笙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眼含期待的靠近她,顧以寧伸手攬過他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字字清晰的說道︰「既然你想听我說,那我就告訴你。」

向錦笙的喉間用力的翻滾了一下,心上如有鼓擂,屏住呼吸等著她的回答。

從來沒有過什麼事,竟讓他如此緊張……

顧以寧貼在他的耳邊,溫熱的呼吸纏繞在他的耳際,他帶著滿滿的期待,卻只听到她滿含嘲諷的話,「我的答案就是,這個孩子,的確是顧以凡的,那天在你趕到之前,我們就把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

她能感到向錦笙的脖子漸漸地僵直起來,甚至皮膚都變得冰涼。

顧以寧用力咬了咬唇,閉上眼楮將心一橫,聲音變得更加譏誚冷冽,「原本我想利用這個孩子來拖住你,起碼我以後也能高枕無憂,誰知道Caroline現在竟然會出現這樣的事,看樣子你也撐不了多久了,哦對,還有你那個惡毒的妹妹,如果她有一天能醒,你記得要告訴她,她今天所得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這就叫惡有惡報,如果她醒不過來了……那自然是最好,我樂見其成。」

她溫熱的唇就貼在他的耳際,呼出的氣息噴灑在他的皮膚上,可是他卻覺得像是被蛇信子勾舌忝到了一樣,不寒而栗。

「你騙我的……」向錦笙看著她,向後踉蹌了一步,靜靜的重復了一遍,「你騙我的,你心里不是這麼想的。」

他比誰都了解她,她是個路上看到可憐人都會去憐憫的人,她那麼容易心軟,這些話都不是她的真心話。

向錦笙緩緩地抬起顫抖的手撫上她的臉,努力地扯出一個笑容,可是卻那麼悲涼,「寧寧,別鬧了,我現在很累,讓我好好抱抱你,然後咱們就去休息,明天醒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好不好?」

他是在自己勸慰自己,好好的睡一覺,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他的妹妹還是那個任性的小女孩,他的公司依然是那個驕傲強勁的帝國,他愛的女人依然會拿著一個鍋鏟笑靨如花的跑出來,欣喜的問他一句,「你回來了。」

他僵硬的展開懷抱將她擁了進來,她的氣息還是和記憶里一樣,可是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樣。

顧以寧的心口像是堵了一堆棉花一樣,想哭哭不出來,想叫也喊不出來。

她看著他悲愴的臉,很想撲進去狠狠的抱住他,告訴他,她有多愛她,她也很想在他的懷里好好的哭一場,告訴他她所遭受的一切。

可是顧以寧實際上做的卻是……

她慢慢的抬起自己的手,用力的推開他,冷著眸色向後退了一步,冷笑著掏出一張紙巾從自己的臉上擦了擦。

擦掉他所有的痕跡。

向錦笙的身子陡然一震,看著她像丟棄垃圾一樣丟掉了那塊紙巾,心里痛的無以復加。

「別踫我!」她的目光里是憎恨和厭惡,「向錦笙,我告訴你,我沒有跟你鬧,我也沒有騙你,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的,我不愛你了,這個孩子也不是你的,你听懂了嗎?」

「你說的都是真的?」他咬緊牙根看著她,只有緊握的拳頭流露出了他的緊張。

顧以寧抬起手輕輕地撩了撩頭發,挑起眉梢嫵媚的笑道︰「真的,比珍珠還真。像你這種男人,根本不值得我再去愛,你相信過我嗎?愛過我嗎?尊重過我嗎?向錦笙,我受夠了,如果說以前留在你身邊起碼還有利可圖,那你看看你現在還剩下什麼?你千瘡百孔的公司?還是你那個半死不活的妹妹?」

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說出這樣狠毒的話,但是天地良心,她雖然曾經討厭過向錦芯,可是她從來沒有希望她去死,更不想她被顧以凡那個流氓侮辱。

向錦笙應該只知道錦芯被人欺辱過,但是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

既然這般,她就更不能讓他們出事了。

向錦笙的拳頭緊緊地握了起來,听著她如刀刃一般的話刀刀剜在他心上。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她恍然一般的笑起來,明媚如驕陽,「謝謝你幫我買到了寧遠的那些散股,我想從此以後,你對我來說真的就什麼用都沒有了。」

向錦笙張了張嘴,許久才說︰「這些……都是你一手策劃的?」

顧以寧緩步向他走過來,抬起縴細的手指為他整理好領帶和衣襟,動作嫻熟溫婉,平靜的就好像方才的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也許就是最後一次了吧……

顧以寧的嘴里泛起了苦澀,最後一次為他做這樣細微的小事。

向錦笙看著她靈動的手指在自己的胸前穿梭,竟不敢開口,仿佛他一說話就會打破這樣的景象,她又會成為那個咄咄逼人的顧以寧。

她為他整理好衣領,又將他胸前的褶皺撫平,忽然輕笑道︰「其實你的身材比他要好得多,只可惜技術太差。」

向錦笙的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飛速的旋轉了好一陣之後才明白她的話,怔怔的問她,「你剛剛說什麼?我沒听清……」

他不是沒听清,他听得很清楚,只是不敢相信。

顧以寧勾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媚聲道︰「我說,他的技術很好,尤其是在床上,我們……」

「啪!」

尖銳響亮的耳光聲響徹了整個客廳,向錦笙的手還抬在半空中,看著顧以寧偏甩過去的臉,頃刻之間就紅腫起來。

「你這樣作踐自己心里很暢快是嗎?你有什麼不舒坦的就沖我來,打我罵我都可以,你這樣是算怎麼回事?故意讓我心疼嗎?」他的厲吼著開口,眼里是一片猩紅,聲音顫抖而嘶啞,還帶著濃濃的心疼。

他終于下手了,顧以寧仿若松了一口氣一樣,她不覺的臉上疼,心上的疼才更加讓她難以承受。她並不想讓他心疼啊,他難過,她要比任何人都難受。

向錦笙怔怔的看了她幾秒,她眼里的寒色愈加深濃,嘴角還帶著不屑的嘲諷,半晌之後才一步走上來,焦急而無措的解釋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是太急了,我這兩天心情不好,公司和錦芯的事讓我快瘋了,你別生氣……」

顧以寧看著他急切的神色,終于還是緩緩地抬起手撥開了他,冷冷的說道︰「就這樣吧,這巴掌,就當是我還了這些年所欠你的情,到此為止吧。」

所有的傷害,感情,都到此為止吧……

她緩緩地轉過身,艱難的走向門口。

不要再追上來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到哪一步了,或許她下一刻就會忍不住要飛奔到他的懷里了。

然而她的手剛搭上了門把,向錦笙卻已經飛奔上來,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的話說的太過決絕,他忽然有一種她從這里出去就再也不會回來的感覺。

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了,他是愛她的,很濃烈的愛,是他對任何人都沒有過的。

「別走……顧以寧,我不許你走,我們之間還有很多是沒有解決,我現在很需要你,留下來……」他的語氣里帶著乞求和哽咽,手臂緊緊地箍著她的肩膀,身體還在不停地顫抖,「你說過的,這個孩子是我的,我們把他好好的生下來,我一定會給他最好的愛,讓他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孩子,我們……我們結婚,馬上就結婚,不要走……」

顧以寧靜靜的窩在他的懷里沒有動,咬著牙讓自己平靜下來。

她不能功虧一簣……

「我以前對不起你,可是以後我會好好彌補你的。」看到她沒有反應,向錦笙用力的抱了抱她,哽咽的懇求道︰「寧寧,我求你……留下來吧。」

濃烈的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開來,顧以寧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唇,才努力沒讓自己哭出來。

他是矜貴驕傲的大少爺,幾時這樣低聲下氣的求過什麼人,可是今天卻一再的放下自己的驕傲來求她。

不值得啊……她不值得……

顧以寧仰起頭重重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努力了好久,終于厲聲道︰「放開!」

「不放!」他知道的,他一旦放開,她就要走了。

顧以寧終于還是沒有給自己貪戀這個懷抱的機會,而是用盡了全力去掙扎。

向錦笙沒有抱緊她,還是讓她掙月兌了。

顧以寧後退一步靠在了門上,回過頭憎恨的瞪住了他,「向錦笙你是听不懂人話嗎?我告訴過你了,這個孩子不是你的,而且我現在也不需要你,什麼結婚,什麼愛情,我不稀罕,尤其是你給的!我最不稀罕!」

她說完,一把拉開了大門,在他攔住她之前已經飛奔出去了。

向錦笙的眼里漸漸涌上了一片死寂,她就這樣走了,頭也不回的走了。

許久之後,他的喉結終于滾動了一下,像一只受傷的雄獸一樣嗚咽著悲鳴了一聲,「顧以寧……別走……」

如果有一天陷入了黑暗之中,顧以寧希望自己永遠也不要再醒來。

她睜開眼的時候,周圍是一片寂靜,屋里的陳設是她熟悉的,卻也是她陌生的,空氣里彌漫了一些塵埃的味道,仿似有些發霉。

她對著這個環境環視了許久,終于想起來了,這是她在顧家的臥室。

她怎麼會在這里……

「你醒了?」譏誚的聲音在屋里響開,顧以寧一怔,顧以凡已經端著一碗湯走進來了。

她皺著眉看他,記憶慢慢的飄散回去,她想起來了,她從向錦笙那里跑出來之後外面已經下起了大雨,她在雨夜里迷失了方向,竟然辨不出自己要往哪里走,也找不到自己的容身之處,後來她似乎倒在了馬路上,再後來……

「是你帶我回來的?」她的聲音沒有一絲感情,質問的語氣。

顧以凡聳了聳肩,端著碗坐在她的床邊,一邊攪著湯,一邊輕輕地吹著氣,「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女人了,難道我還會讓你死在外面嗎?」

他說著,舀了一勺湯遞到她唇邊,顧以寧厭棄的別開臉,不想看到這個可惡的男人。

「你昨天暈倒了,睡了十幾個小時了,起來把這湯喝了。」

顧以凡一邊將她扶起來,一邊把湯碗遞給她,可是顧以寧看也不看,伸手將碗打翻了。

「滾!滾出去,別在我眼前晃!我現在看見你就想吐!」顧以寧對著他聲嘶力竭的嘶吼起來,眼楮紅得像是生了病。

就是這個男人,毀了錦芯的清白,破壞了他的事業,現在又想在她的感情上插一腳。

顧以寧喘著氣看著他,打翻的雞湯散發出腥味,她漸漸就皺起了眉頭,還不待顧以凡站起來躲閃,她已經伏在床邊嘔吐起來。

顧以凡沒躲開,讓她這麼一吐,吐了半身的髒污。

他並沒有過多的去關注自己身上的污穢,反而是一把卡住了她的下巴,咬牙道︰「我就讓你這麼惡心?說個話都能吐出來?嗯?」

顧以寧被他掐的骨骼生疼,話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你就是這麼讓我惡心,你如果再踫我,我不確定下一刻會不會吐在你臉上!」

她說著便作勢要吐,顧以凡急忙松開了她的臉,猛然站起身來向後退了兩步。

見她只是趴在床邊干嘔,他終于冷笑出來,「懷孕了?顧以寧,看來他還是不相信你,你都懷了他的種,他還能這麼無情。」

他的話確實觸及到了她心底的傷,顧以寧一把抓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對著顧以凡那張臉就砸了過去。

他只是輕輕一片,晶亮的玻璃杯就在他身後的牆上炸開了花,水花四濺,也濺到了他的身上。

「我看你還能硬氣多久,反正你早晚是我的人!」

顧以凡冷冷的扔下這句話,轉身甩門離開了她的房間。

顧以寧慢慢的躺回了床上,目光盯著天花板,忍了一天的眼淚,終于不停地從眼角滑落了出來。十年前,她被鎖在這里,是為了和一個男人結婚。

十年後,她重新回到這里,卻成了另一個男人的禁寵。

向錦笙很快就查到了,顧以寧回了顧以凡那里,彼時他正看著他寫給她的信,他的那一份被他付之一炬燒掉了,可是他還能看到自己當初寫下的話。

其實他很清楚,在她還是Renee的時候,他就隱隱有著喜歡她欣賞她的感覺,只是當知道那個人是間接害他母親離世的人之後,他不願意去承認這份感情罷了。

Daniel的嗓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低沉,只是這一次里面參雜了些憤懣,「老板,顧小姐的確是在顧以凡那里,而且最近拍到了兩個人一起出行,去的是童裝店。」

向錦笙將那些信重新裝進盒子里,淡淡的說道︰「我知道了。」

她是真的離開他了,可是他卻始終不願意相信。

大約是有蘇慕城的陪伴,向錦芯的情況漸漸好轉了一些,只是仍然處于昏迷狀態,偶爾會醒過來,也是靜靜的看著天花板,眼角會有流星一樣的淚水飛快的劃過。

蘇慕城每天都會來陪著她,陪她談心說話,給她擦身,可是無論他講什麼,向錦芯都是無動于衷,不笑也不哭,更不會鬧。

他看著她靜靜的模樣,也是偷偷流過淚的,他還記得很久以前,她還是那個囂張的大小姐,他們在街上偶遇,那時她剛從米蘭回來,逛街的時候發現有小偷在偷一對母女的錢,周圍的人都熟視無睹,只有她一個人厲聲對那個小偷吼道︰「光天化日就敢偷雞模狗,還敢動手別怪我報警!」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就是新來的部門經理,老板的親妹妹,只是覺得這姑娘傻的可以,周圍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甚至連被偷的母女都擺手說算了,只有她一個人正義感那麼強,覺得見義勇為是她必須要做的。

那個小偷囂張得很,見到有人干擾他的「生意」,竟然不顧一切的抽出了刀向她刺了過去。

周圍的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幕,只有他蘇慕城沖出來幫她擋了一下。

鋒利的刀刃在他的手臂上劃出了一道鮮紅的血痕,商場的保安很快就來了,小偷丟下刀子落荒而逃,她不停地對周圍圍觀的人喊道︰「還看什麼!快報警啊!叫救護車啊,沒看見有人受傷了嗎?!」

沒有人動,她有些急了,抽出自己新買的Chanel絲巾給他裹在了傷口上,仿佛那只是一塊不值一提的破紗布。

後來他從網上看到過那條白色的絲巾,頂的上他一個月的工資。

再後來,他們在公司相遇,她站在一排同事面前,臉上帶著好看的笑,款款大方的介紹自己,向錦芯,錦瑟的錦,燈芯的芯。

她總是愛美甲,會在他認真工作的時候,「啪」的一下把自己縴長好看的手拍在他的桌上,她從來都是公私分明的,他的案子做得好了,她會比他還要高興,不停地贊揚他,說他是最有潛力的設計師。

可是他為了女朋友而消沉低迷的時候,她也會當眾指出他的工作態度不認真。

他在亞洲四大珠寶公司的設計大賽上得到了首席設計師的榮譽,她比任何人都要高興,笑著迎上來說就知道他一定行。

可是他卻只是冷冷的說,謝謝。

兩個字,就將她阻隔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

其實說起來,她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女孩,會化好看的煙燻妝,會搭配好看的衣服,願意和同事們一起加夜班,也願意自己花錢請大家吃夜宵。

在蘇慕城的記憶里,她總是膽子很大,甚至會將他攔在回家的路上,紅著臉說,「我喜歡你。」

他至今仍然記得,她為他準備了一場豐盛的生日晚宴,他明明答應了她去,可是卻被女朋友纏上了,最後不得不帶著女朋友一起去,中途他去了一趟洗手間,回來後卻見女朋友紅腫著臉對他哭訴,說向錦芯仗勢欺人打了她。

他很生氣,追出去抓住她,質問她為什麼要打人,可是她只是哭著說,蘇慕城,我討厭你,我恨死你了!

後來他都知道了,一切的一切不過是女朋友用的一個計,她用言語逼走了錦芯,自己摑了自己一個耳光,轉頭惡人先告狀。

他很決然的跟女朋友分了手,這樣深的城府,不是他想要的女朋友。

他笨拙的買了玫瑰花送她賠罪,不是什麼值錢的禮物,對她這樣的大小姐來說也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她卻笑得純粹而無害,說這是她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花。

蘇慕城記得很清楚,那天她笑得很干淨,微紅的臉映襯著玫瑰,嬌艷的讓他移不開眼,眼里滿是欣喜和悅然,日光傾瀉在她的身上,讓他終于明白了什麼叫一顧傾人城。

了解她之後他就明白了,其實她並非刁鑽蠻橫,只是對愛她的人愛撒嬌耍橫,可是在面對他的時候卻總是表現得那麼卑怯。

她的世界很分明,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看到小偷就應該報警,遇到了喜歡的人一定要追,不然轉身就沒有機會在一起了,她性子那麼烈,眼里揉不得一點沙子。

他還記得她被高晨下了藥之後,第一次面對他哭的那麼激烈,抱著他說要把第一次給他。

可是他太懦弱了,太自卑了,對他來說,向錦芯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而他只是一個為她打工的小員工,他高攀不上。

所以他垂著頭對她說︰「對不起,我買不起你要的Dior和Chanel,也給不起你想要的愛情。」

他看到她眼里的光芒褪去,慢慢的黯淡,最後變成了死寂。

直到她出了事,他終于敢面自己的心,期盼著她能醒來,對她好好的說一句,「我其實很喜歡你。」

可是她確實醒了,對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蘇慕城,你離我遠一點,我已經髒了,配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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