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大人,早安 真凶

作者 ︰ super豌豆

兩個半鐘頭後,宋席遠接到了一個電話︰「錢準備好了?」

「是,已經按照宋總的吩咐,匯入了對方的戶頭。」

「好。」宋席遠應了一聲,隨後便掛斷了電話靜靜等待。

溫采坐在他旁邊,始終有些心神恍惚,時不時地盯著他的電話看一眼。

沒過多久,綁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

「宋先生速度果然很快。」對方的笑聲依舊古怪詭異,「錢我已經收到了。」

「人呢?」宋席遠冷聲道。

「城西的斯沃倉庫,宋先生自己派人過來接吧!再見,哈哈哈!藺」

宋席遠合上電話,猛地站起身來︰「我去接她們回來。」

「我跟你一起去!」

同一時間,宋祁萬和溫采也站起身來,異口同聲地說了這麼一句。

宋席遠看了看宋祁萬,微微點了點頭,隨即才轉頭看向溫采︰「不是說要親自做螃蟹給囡囡吃嗎?你在家里好好做,等做好了,我就帶著囡囡回來了。」

溫采嘴唇動了動,卻無從辯駁,手卻依然拉著他的袖口,舍不得放手。

「听話,我會把囡囡平安帶回來。」宋席遠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隨後抬頭看向張阿姨,「張阿姨,你跟溫采一起做一頓好吃的,等我們回來。」

言下之意,就是讓張阿姨看好溫采。

張阿姨連忙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們放心去吧,注意安全,早點把夫人和囡囡帶回來。」

宋席遠點了點頭,又撫慰似的模了模溫采的後腦,這才和宋祁萬一起走出了客廳。

溫采站在客廳門口,看見他啟動車子,駛出了花園,忍不住又追到門口,直至看到他的車消失在路口,這才回轉身,默默無言地回到屋子里。

張阿姨已經開始清理螃蟹,見她進來,忙道︰「少女乃女乃,快過來幫忙。」

溫采見狀,想起呆會兒就可以見到囡囡,終于強打起精神,走過去幫忙。

半夜里路上車很少,宋席遠的車子一路狂奔,不過半個小時就靠近了城邊,正在此時,兜里的電話卻又響了起來。

坐在旁邊的宋祁萬看了他一眼︰「需要我來接嗎?」

宋席遠搖了搖頭,因為響起來的,是溫采的電話。

他從兜里掏出手機,一看那個號碼,心頭禁不住微微一凜,隨後接通電話放在了耳邊,卻沒有開口。

電話那頭果然是那個怪聲音︰「溫采小姐,你好哇!」

宋席遠猛地踩了一下剎車,卻依舊沒有開口。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很疑惑︰「溫小姐?听不到我的聲音嗎?還是,被我的聲音嚇著了?」

宋席遠頓了片刻,終于冷著聲音開口︰「想怎麼樣?」

對方分明愣了愣,隨後卻又狂笑起來︰「宋先生!你居然已經料到我會打電話給溫小姐的了麼?出來接人,居然還帶著溫小姐的電話?」

「不然又怎麼會知道你想干什麼?」

「是嗎?」對方狂妄地笑起來,「那麼,請問宋先生,此時此刻,你知道我要干什麼嗎?」

話音剛落,電話已經一下子被人切斷。

宋席遠擰著眉,又開出一段,忽然猛地踩下了剎車。

「怎麼回事?」宋祁萬皺著眉道。

「溫采可能有事。」宋席遠猛地醒悟過來什麼,撥打了一下家里的座機,卻已經是佔線狀態。

宋宅,溫采在廚房里听到座機響,神經一下子繃緊了,匆忙從廚房走出,來到沙發旁邊,接起了電話︰「喂?」

「溫小姐,你好。」電話里傳來的聲音經過變聲器處理,詭異得恐怖。

溫采的呼吸驀地一滯︰「你是誰?」

「溫小姐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你只需要知道,你女兒在我手里就行了。」

溫采驀地大驚︰「你已經收到錢了,還想怎麼樣?」

「哈哈,溫小姐是說那一億美金?很抱歉,那只是贖回宋夫人的價碼,而溫小姐要是想保住自己女兒的平安,還需要付出一些東西。」

「你到底想怎麼樣?」溫采咬了牙問道。

「很簡單,只需要溫采小姐不驚動任何人,獨自來城東鳳里小區,不知道,溫小姐敢不敢?」對方聲音之中,已經開始帶了明顯的挑釁。

溫采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著,可是同時,腦海里卻又另一根神經,在拉響警鈴,她終于想起來自己該問什麼︰「我要听听我女兒的聲音。」

話音剛落,就听見電話那頭的人冷笑一聲,隨後轉頭吩咐了一句︰「把那死丫頭弄醒!」

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究竟干了什麼,隨即電話那頭就響起了囡囡尖叫著的哭聲,已經是聲嘶力竭︰「媽媽——媽媽——」

溫采的眼淚一下子就克制不住地掉了下來︰「囡囡!媽媽在這里!」

「溫小姐,你在那邊說話,您的乖女兒是听不見的。你還是乖乖來這邊,跟你的乖女兒團聚吧!」那人冷笑了一聲,隨即就掛斷了電話。

「囡囡——」溫采滿腦子都是囡囡的哭聲,驚覺對方已經掛斷電話,連忙也扔下電話,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就沖出了門。

廚房里的張阿姨听到響動跑出來時,溫采已經發動了車子,準備掉頭出門。

「少女乃女乃!」張阿姨頓時大驚,「你要去哪里?」

溫采掉過車頭,沒有絲毫的停頓,徑直沖出了大門。

「少女乃女乃!」

張阿姨一直追到大門口,溫采的車子卻飛快地消失在路口,她在門口跺了跺腳,隨即才想起通知宋席遠,誰知轉身回到客廳,電話已經是響鈴大作。

張阿姨慌忙接起電話︰「喂?」

那頭的宋席遠早已經等得不耐煩︰「溫采呢?」

「大少!」張阿姨急道,「溫小姐剛才開車出去了,我攔不住她!」

宋席遠重重一掌拍在方向盤上,車子在深夜里發出一聲刺耳的喇叭聲,連電話這頭的張阿姨都听得清清楚楚。

隨即,他再度開口︰「她去了哪里,有沒有說?」

「我不知道……」張阿姨急得快哭了,在這個家里干了二十多年,還從來沒有出過這樣大這樣亂的事,她一時之間完全六神無主,正焦急得冒火之際,卻忽然看見電話旁邊的一張便箋紙,上面是十分潦草的筆記,可是她記得,之前這里並沒有這張便箋紙。

張阿姨心里一動,連忙將便箋紙拿起來,驚叫了一聲︰「大少,這里有一張便箋紙!」「寫了什麼?」宋席遠沉聲道。

「城東,鳳……里小區。」張阿姨艱難地辨認出那幾個字,又連忙補充道,「應該是溫小姐剛剛記下的!」

「知道了。如果溫采有什麼消息傳回來,第一時間通知我。」宋席遠冷聲吩咐了一句,隨即掛斷了電話。

旁邊坐著的宋祁萬一直听完了整個過程,此時才開口︰「你去找溫采,我去接你媽媽和囡囡。」

宋席遠並沒有遲疑太久,就點了點頭︰「我找了人趕去那邊接應,你打個車過去,會有人接應你。」

宋祁萬點頭間已經下了車,卻又轉頭,對著宋席遠囑咐了一句︰「萬事一定要小心,多帶點人過去。」

宋席遠沉眸點了點頭︰「你也小心。」

話音剛落,車頭已經飛速地掉轉,往相反的方向奔馳而去。

**********************

溫采在導航的引導下,終于找到那個破舊僻靜的鳳里小區時,已經是凌晨三點。

這似乎是個荒廢的小區,樓層間根本沒有任何燈光,小區里連路燈都沒有,溫采緩緩將車停下,卻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找那群綁匪。

正在此時,對面一幢樓三樓的一個窗戶里,忽然有手電筒的光線射出來,直直的射到她臉上。

溫采在黑暗中艱難地辨別了樓層,隨後,沒有片刻遲疑地走進了那幢樓。

剛剛走上三樓,黑暗中,忽然就有一支槍,悄無聲息地抵住了她的太陽穴,伴隨著一聲冷笑︰「真不愧是宋席遠的女人,有膽量。」

溫采不是沒有被槍指著過腦袋,此時此刻,卻比前兩次都要鎮定︰「我已經來了,我女兒在哪里?」

那人冷笑了一聲,指了指旁邊一個散發著微光的屋子︰「進去。」

溫采抬腳就跨入了那間屋子,絲毫不顧自己腦門上還有支槍,進門就喊了起來︰「囡囡?囡囡?」

屋子的微光是來自于幾盞充電台燈,照得破舊不堪的屋子一片殘敗,而屋子里卻是空空如也,一個人影也沒有。

溫采赫然轉身,迎上身後的那個人︰「我女兒呢?」

身後的那個男人,臉上沒有任何遮掩,就是一個容貌普通的中年男人,一臉滄桑,卻滿目陰狠,听到溫采的文化,他冷笑了一聲︰「我什麼時候說過你女兒在這里?」

下一瞬,他從褲兜里緩緩拿出了一支錄音筆,點了播放,隨後傳出的,就是溫采先前在電話里听到過的,囡囡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她心里霎時一震︰「你到底想怎麼樣?」

那人冷笑起來︰「很簡單,想宋席遠親眼看看他最心愛的女人,是怎麼死的。」

說完,他又拿出了電話,撥通宋席遠的號碼時,還故意在溫采面前揚了揚︰「你覺得,他會以多快的速度趕來?」

溫采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心里在想什麼,卻只是冷笑了一聲︰「我覺得,他不會來。」

電話接通的一瞬間,那人手里的槍再度抵上了溫采的腦門,隨後朝著電話里的宋席遠詭笑起來︰「宋先生,我說過我們會再見的。」

宋席遠飛快地開著車,听到他的聲音,眸色愈發陰冷︰「身為一個綁匪,你似乎太沒有職業道德了。」

「哈哈哈哈!這麼說來,宋先生已經知道我的所作所為了?那麼你應該也知道我現在在哪里?我給你二十分鐘的時間,二十分鐘,你趕不過來,我就朝你女人身上開一槍,你晚到一分鐘,我就多開一槍。宋先生,你可要抓緊了,不然等你來的時候,見到的就不是自己的女人,而是一具馬蜂窩!」

說完,他猛地掛上電話,將手機扔到了一邊,將溫采逼至牆角的一張破席子處︰「蹲下。」

溫采看著他,靜了片刻,終于還是在那張破席子上坐了下來,這才開口道︰「你有沒有把我女兒怎麼樣?」

那人冷笑了一聲︰「自己都快死了,你還關心自己的女兒怎麼樣?」

「我就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溫采再度重復了一句,「她才三歲不到,但凡你有點良知,都不該對一個這麼小的孩子下毒手!」

「良知!你他媽跟我說良知?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那人驀地狂笑起來,笑聲在空無一人的樓層間回蕩,顯得異常恐怖。

溫采禁不住吸了口氣,強自鎮定,下一刻,卻忽然又听見他身上響起一陣音樂,隨後,那人又從身上取出一部電話,接了起來。

「他們接到人了?好,你們可以走了,盡快離開A市,千萬不要在這里逗留……不用管我!你們不想死就趕緊走!等到了國外,拿到那筆錢,夠你們一輩子衣食無憂!我說了不用你們管!是死是活,那是我自己的事……我就算死,也一定會拉宋席遠陪葬!」

听到他通完這個電話,溫采終于搞清楚了什麼——他的目的根本不是為了求財,而是為了向宋席遠報仇!

至于他和宋席遠之間究竟有什麼仇恨,那大概,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那人掛掉電話,看了看時間,隨即又對著溫采冷笑一聲︰「你猜,宋席遠能不能按時趕到?」

溫采靜靜看著他,忽然道︰「你是不是……已經放了我女兒?」

那人拉了一張破椅子在她面前坐下,頓了許久,才終于冷笑答道︰「沒錯,那小丫頭和那個女人都已經被我放了,我的確沒必要對付她們。至于你,是你運氣不好,誰叫你是宋席遠最愛的女人呢?」

「所以你想用我來對付他?」溫采聞言,竟然輕笑起來。

「你笑什麼?」那人勃然大怒,再度將槍指向了溫采的腦門。

溫采感覺著頂在自己腦門上那根漆黑的管子,整個人卻依舊出奇地鎮定。

「我笑,你連功課都沒有做好,就妄想著對付宋席遠。」

「說下去。」那人冷冷道。

溫采抬起眼楮看向他︰「比如,你憑什麼會認為我是他愛的女人?就因為我要和他結婚麼?只在這一點上,你就輸得徹底了。宋席遠他不愛任何人,他也不愛我,他更不可能為了我以身犯險,來赴你這個約會。所以最終的可能,也許就是,我做了你的墊背,而你,也被宋席遠派來的人……」她沒有說下去,只因為那個可能的結果,實在有些觸踫到她的底線。

那人怔了片刻,隨即冷哼了一聲︰「花言巧語,不過是為了騙我放了你,你以為我會上當?」

溫采聞言,再度笑了笑︰「你拿我女兒做餌,引我來到這里,我既然肯孤身犯險,就已經做好了全部的準備,也做了最壞的打算。可以說,我來,就沒有打算回去。只是為你有些不值,你明明可以和你的伙伴一起,拿了巨款在國外逍遙度日,卻偏偏要賠上自己的性命,來試圖對付宋席遠。」

「逍遙度日?你以為,我這輩子還逍遙得起來?」那人忽然猛地揪了一把溫采的衣領,將她扯翻在地,「我的人生,早就被宋席遠徹徹底底地毀掉了,再多的錢又怎麼樣?你以為我會稀罕嗎?我現在就等著,盼著,能和他同歸于盡!你說他不會來是嗎?我偏偏就覺得,他一定會來!」

仿佛是為了證明他的話,他話音剛落,寂靜的夜里,忽然就傳來引擎的轟鳴聲,並且,是溫采隱隱有些熟悉的引擎聲。

听到那個聲音,溫采微微有些僵硬,仿佛是不敢相信,可是偏偏,那聲音又是真實存在的。

那人起身走到窗口,往下看了一下,忽然就輕笑了一聲,回頭看了溫采一眼,仿佛是得意洋洋一般︰「我說過他會來的。」

溫采僵直了身子縮在那里一動不動,只是緩緩閉上了眼楮。

那人用提醒她的方式,同樣站在窗口朝宋席遠閃了閃手電筒,樓下的宋席遠很快就捕捉到這個地方,微微眯了眯眼楮,緩緩朝樓上走來。

溫采閉著眼,只覺得自己仿佛能听到黑夜之中的腳步聲。

听著那聲音越來越近,她心中逐漸焦躁起來。

她不想見到他的時候很多,可是不想見他的感覺,從來沒有此刻這麼強烈——

她希望他不要出現,可是那逐漸清晰的腳步聲,卻是那麼熟悉。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明明他的出現應該是為了救她,可是她卻一點也不希望被他救。

終于,那腳步聲由遠及近,在這間屋子門前停住,溫采猛地睜開了眼楮——門口站著的那個人,高大英挺,眸色暗沉,即便是很虛弱的光線中,也能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

溫采只看了他一眼,腦子上就再度被槍緊緊抵住了。

那人就站在她身邊,冷眼看著宋席遠︰「宋先生來得還挺快嘛……」

「你是誰?到底想怎麼樣?」宋席遠看著坐在那里的溫采,靜靜問道。

「我是誰?」那人猛地獰笑起來,「等下了地獄,你自然會知道我是誰!」

語罷,他猛地睜大眼楮看著宋席遠︰「把你身上的槍拿出來!快點!」

他甚至不需要確定,就對他下了這樣的命令,而宋席遠也絲毫沒有遲疑,掏出了身上帶著的手槍。

「很好。」那人依舊用槍指著溫采的頭,隨即看向站在那里的宋席遠,「現在,朝你自己左臂開一槍。」

溫采猛地瞪大了眼楮,轉頭去看那人,那人卻用槍口敲了敲她的頭︰「你可不要亂動,你的命,在你老公手里,你老公的命,可也在你手里!」

她克制不住地又去看宋席遠,只見他擰眉沉思了片刻,隨即緩緩將手槍抵到了自己的左臂之上。

「快點!」那人猛地厲喝了一聲,「否則我就殺了這個女人!」

「砰!」

霎時間,一聲巨響,振聾發聵!

「啊——」溫采克制不住地尖叫起來,緊閉著雙眼,卻不能遏制地哭了出來。

那人的槍口再度在她頭上敲了敲︰「住嘴,睜開眼楮,看看你老公是什麼樣子的。」

許久之後,她才緩緩睜開了眼楮。

淚眼婆娑之中,宋席遠的臉都變得不再清楚,可是他下垂的左臂,卻那樣清晰可見,有血,一點點自傷口處涌出,流到指尖,再低落到地上。

他真的朝自己開了一槍!

溫采終究是不敢再看,又閉上了眼楮。

身後的那個人卻克制不住地大笑起來︰「好,射得好!現在,朝你的左腿射一槍!」

宋席遠聞言,抬眸,冷眼看了他一眼。

「怎麼?不敢了?」那人冷笑一聲,「那你就準備眼睜睜看著你的女人死在我手上了嗎?」

宋席遠再度將目光轉向他槍口下的溫采,正在此時,溫采忽然也睜開眼楮來,看著他︰「宋席遠,你不要管我,我不需要你管不需要你救!你走啊!」

宋席遠忽然緩緩豎起右手,避開手里的槍,將食指豎在唇上︰「別說話,囡囡還在家里等著你回去陪她吃蒸螃蟹。」

溫采身子微微一顫,下一刻,再度控制不住地閉上了眼楮。

終究還是無法面對這樣的情形,更無法面對這樣一個他。

「少說廢話,快點開槍!」那人喝道,「否則我就朝這女人身上相同的部位開一槍!你自己選!」

下一刻,宋席遠再度舉槍對準了自己的腿。

那人近乎沉迷一般地看著他的動作,仿佛從其中得到了巨大的滿足︰「開槍啊,快點開槍啊!」

宋席遠看著他臉上像是吸毒一般的神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下一瞬,用力扣動了扳機。

砰!

又是一聲巨響,溫采身子再度重重一抖,隨後,便如同篩糠一般地顫抖起來。

可是隨即傳來的,卻是那個綁匪的聲音,帶著滿滿的不可思議與不甘心︰「你……你……」

緊接著,便是人體倒地,噗通一聲。

溫采猛地睜開眼來,便正好看見先前那個拿槍指著自己的人,雙目圓睜,死不瞑目地倒在了自己的腳邊,而面前,宋席遠依舊站立著,腿上並沒有新增的傷口。

「啊——」巨大的恐懼襲來,溫采克制不住地再度尖叫了一聲,隨即便整個人都暈了過去。宋席遠上前,猛地踢開了那人手中的槍,這才半跪在地上,查看溫采的情形。

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看樣子只是受驚過度,暈了過去。

宋席遠松了口氣,捂著手臂上的槍傷,緩緩站起身來。

與其同時,樓道中忽然傳來一群人的腳步聲,片刻之後,一隊身著特種部隊制服的人出現在了房間里。

「匪徒已擊斃。」領頭那人先是朝著宋席遠點了點頭,隨後才在屋子里轉了一圈,繼續往對講機里匯報,「現場發現兩支手槍,均為匪徒所持,一人受槍傷,一人昏迷。」

語畢,他關上對講機,才連忙看向宋席遠︰「宋公子,沒事吧?」

宋席遠淡淡搖了搖頭︰「還撐得住。」

那人點了點頭︰「救護車馬上就來。」

一旁有隊員將昏倒在地上的溫采抱了起來,宋席遠眸色一黯,目光觸及自己受傷的手臂,終究沒有說什麼。

領頭那個人收了那個綁匪手里的槍,又看向宋席遠︰「宋公子?」

宋席遠知情識趣,將手里的槍往他手里一扔,那人點了點頭,剛好樓下傳來救護車的聲音,他忙道︰「宋公子,您和溫小姐先上救護車吧。這里交給我們處理就好。一會兒可能會有同僚向宋公子錄口供,至于溫小姐的口供,我們會等她完全恢復清醒再錄。」

「知道了。」宋席遠點了點頭,眼見著有人講溫采抱下樓,這才捂著手臂,也跟著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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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采在很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中逐漸恢復了意識,耳邊響起的,是她魂牽夢縈的一個聲音——

「媽媽……媽媽……媽媽……」

「囡囡!」溫采猛地恢復意識,從床上坐起身來,卻正看見坐在床尾的囡囡,正睜大了眼楮看著自己。

「囡囡!」溫采心頭大喜,連忙將囡囡抱進懷中,隨即又想起了什麼,周圍查看著囡囡小小的身子︰「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哪里痛?」

「囡囡沒事哦。」囡囡抱著溫采,道,「媽媽哪里痛?囡囡給媽媽呼呼!」

溫采心里一酸,眼眶已經驟濕,抱著囡囡低聲地哭了起來。

天知道她有多怕,如果就這樣失去囡囡,或者如果自己就這樣死去——

有些事,她真的不敢想。

「媽媽不哭,媽媽不哭……」

她一哭,囡囡也就有些想哭起來,撇著小嘴,眼楮里迅速聚集起水霧。

溫采連忙抹去眼角的淚,又親了親囡囡的額頭︰「好,囡囡乖,媽媽不哭……」

正說話間,病房門忽然被人推開,隨即出現在門口的人卻是文欣。

見到溫采已經醒了,文欣連忙走進來︰「小采,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我讓醫生過來給你檢查一下。」

說完就按下了床頭的按鈕,醫生很快過來,為溫采做了一個詳細檢查。

檢查完畢,醫生才滿意地點了點頭︰「溫小姐身體沒什麼問題,先前暈過去也只是因為受驚過度,好好休養一下就可以了。」

「好的。」文欣點了點頭,「醫生,謝謝你。」

她將醫生送到病房門口,這才又轉身回來,坐到床邊,拉著溫采的手,長長地松了口氣︰「沒事就好。這可真是流年不利,好端端的,惹來這場無妄之災!」

「婆婆,你有沒有事?」溫采見她完好無損,還是問了一句。

「我沒事。那幫人對我們還算客氣,除了一開始嚇壞了囡囡,並沒有多為難我們。收到錢之後,就立刻放了我和囡囡。」文欣回想起來,臉色忽然變得有些發白,「我當時還在慶幸,慶幸他們只是要錢,可誰知道後面還有一個人,竟然想要席遠的命啊!」

聞言,溫采身子微微一抖,頓了許久,才終于開口︰「他……怎麼樣了?」

文欣心痛地直嘆氣︰「手臂上中了一槍,還好沒有打中筋骨,不過看這情形,也要休養好一段日子了。」

聞言,溫采緩緩垂下了眼見,低聲說了一句︰「婆婆,對不起。」

「這傻孩子,關你什麼事!」文欣愛憐地責備道,「這呀,都是那個綁匪的錯,簡直是喪心病狂!」

溫采再度抬起頭來︰「那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個人要對付他?」

「那人當初在美國的公司,因為商業競爭的關系破了產,這在生意場上原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可是隨後他妻子又自殺了,我估計他精神受了刺激,思想也開始變得偏激,竟然將所有責任都推到了席遠頭上,這次伙同了一伙人,聲東擊西,表面上綁架我和囡囡,實際上是想置席遠于死地。」

聞言,溫采怔了許久,之後才淡淡道︰「真是想不到,商業競爭,也是這麼可怕的一件事。」

「你剛醒過來,不要想太多,再多躺一會兒,下午再準備出院的事宜。」文欣見她臉色不好,忙道。

「不用了。」溫采低聲道,「我不想睡。」

文欣見狀,點了點頭,又道︰「那不如去看看席遠吧?出了這麼大的事,再有什麼別扭也該化解了吧?」

溫采又怔了怔,隨即,才緩緩點了點頭。

文欣走在前頭,溫采牽著囡囡走在後頭,在即將到達宋席遠的病房時,文欣卻伸手牽過了囡囡,對溫采道︰「你進去吧,我帶囡囡去買點吃的。」

溫采看著面前的這間病房,終究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沒想到病房里卻不止宋席遠一個人,傅斯年和傅斯若竟然也在。

傅斯年復健似乎進行得很順利,如今已經拋棄了輪椅,開始拄拐棍,此時此刻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微笑著與宋席遠說話。而傅斯若則直接坐在床邊的位置,對著宋席遠受傷的手臂左看右看。

听見聲音,三個人同時看過來,溫采僵在門口,進退不得。

宋席遠看著她,立刻從病床上坐了起來︰「什麼時候醒的?」

溫采低頭,淡淡答了一句︰「剛剛。」「沒有不舒服吧?」宋席遠看著她,忽然伸出手來招了招,「過來。」

溫采只是站在門口不動,頓了片刻,才又道︰「你沒事了吧?」

宋席遠低頭看了看自己吊在脖子上的左手臂,微微點了點頭︰「沒事。」

「那就好。」溫采點了點頭,「那我先過去了。」

宋席遠臉色驀地一沉,溫采已經轉過身,消失在病房門口。

傅斯年將她的反應看見眼里,嘴角的笑意一淡,旋即擰了眉,又看了一眼傅斯若,陷入了沉思。

「什麼人呀真是!」傅斯若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念叨道,「宋大哥是為了誰才受的傷?這樣不咸不淡地問一句算是什麼?宋大哥,你還確定你要娶這個女人嗎?」

「若若!」宋席遠還沒有開口,傅斯年已經先出聲喝止,「你胡說什麼?」

傅斯若神情一頓,旋即浮起一抹委屈的神色,低了頭坐在那里不說話。

傅斯年這才又看向宋席遠︰「Stephen,既然你沒事,那我們也不打擾你休息了,改天再來看你。」

宋席遠淡淡點了點頭,傅斯年這才又看向傅斯若︰「若若,走吧。」

「我不走。」傅斯若轉開臉,道,「我要在這里照顧宋大哥。」

傅斯年眼中浮起一絲無奈︰「你宋大哥現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你的照顧。跟我走吧。」

宋席遠也勾起淡淡的笑意︰「跟你哥回去吧。」

傅斯若嘴角抽了抽,終究還是從病床上下來,道︰「宋大哥,那我改天再來看你。」

宋席遠點了點頭,與傅斯年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才看著傅斯年帶著傅斯若離開了病房。

他們剛走不久,他也從病床上下來,走出了房門。

來到溫采所住的病房,卻意外發現里面一個人也沒有。宋席遠又轉身走出去,在走廊上尋找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就在自動售賣機前看見了溫采。

她呆呆地站在機器前,也不知在想什麼,投了紙幣進去,卻遲遲沒有選飲料。

宋席遠徑直上前,伸出手來按了兩瓶礦泉水,溫采這才赫然回過神,卻在看見他時,又怔忡了一下。

宋席遠彎身從機器里取出水,兩瓶都用右手拎著,遞給溫采。

溫采再度回過神,忙接過了水,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幫我擰開。」宋席遠忽然開口道。

溫采看看他的左手,低頭擰開一瓶水,放進了他的右手里,隨後也擰開了自己那瓶,有些心不在焉地喝著。

「怎麼了?」宋席遠忽然探過頭來,「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嗎?」

溫采看著面前這張英氣俊美的臉,忽然就閉上了眼楮。

的確,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一不小心便總是回到那個場景,耳旁總是想起槍聲。

原本並沒有看見他開槍的情形,可是腦子里卻一遍又一遍地閃回——要毫不猶豫地朝著自己開槍,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氣?

盡管她閉上了眼楮,宋席遠卻還是從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慌亂,他眸色一暗,嘴角卻勾起笑意,低頭在她唇角印下一個吻。

溫采慌忙睜開眼楮,推開了他。

宋席遠驀地皺了皺眉,溫采一驚,縮回了手。他這才淡笑著開口︰「沒事,不小心扯到傷口而已。」

溫采用力捏著自己手中的那瓶水,力氣大到微微有些顫抖。

宋席遠見狀,伸出右手來握住了她︰「到底怎麼了?要不要我給你安排一個心理醫生?」

聞言,溫采猛地掙開他站起身來︰「不要!」

宋席遠依舊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她。

溫采卻仿佛忐忑得不知如何是好,捏著手里的那瓶水,有些惶惶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轉身就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宋席遠一直看著她的背影消失,依舊坐在那里,嘴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

下午,溫采就被文欣張羅著出了院,回到安靜的宋家老宅休息。

在這里她並沒有單獨的房間,自然是被安排在宋席遠的臥室里,溫采洗過澡,只覺得疲憊,終究也顧不得許多,躺到了床上。

沒想到卻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溫采有些無奈,翻出手機來,給萬梨發去了一條短信,卻只是喊了她一聲︰「萬梨。」

最近萬梨跟她的男朋友一起去了外地旅游,溫采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只是偶爾通過電話聯系。

很快萬梨的短信就回了過來,大大咧咧的語氣︰「干嘛?」

溫采看著手機上那兩個字就笑了,回過去︰「想你了。」

「知道啦知道啦,會給你帶禮物的啦!不過回來你可要請我吃一頓好的!」

「為什麼?」

「我前幾天看報紙上說那個渣男送了你一枚鴿子蛋鑽戒啊,天價啊!回頭再把那枚戒指賣了,夠咱倆吃好多頓好吃的!」

溫采忍不住又笑出聲來,笑著笑著,眼淚終究克制不住地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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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張阿姨特地炖了一鍋好湯,準備給宋席遠送去醫院,誰知剛好囡囡也纏著溫采要去醫院看Stephen,溫采沒辦法,唯有帶著囡囡和張阿姨準備的大包小包的東西,趕往醫院。

一見到宋席遠,囡囡就習慣性地撲進了他懷中,不斷地撒嬌,溫采眼見著宋席遠不斷地要挪開手臂以避免被她踫到,終于伸手將囡囡抱起來︰「囡囡乖,Stephen受傷了,不許鬧。」

說完,她又打開湯壺,將張阿姨熬的湯倒出來,遞給宋席遠。

「你熬的?」宋席遠忽然問了一句。

溫采一怔,隨即搖了搖頭︰「不是,張阿姨熬的,听說熬了一晚上了,你趁熱喝。」

宋席遠眼中的熱絡立刻便冷淡下來︰「哦,放在那里,我待會兒喝。」

溫采原本準備端湯給他的手一頓,終究還是沒有過多搭理他,將湯放在了原處。

因為之前那件事,這兩天囡囡都沒有被送去幼稚園,而是由她放松心情,而且宋祁萬還找了幼兒心理治療師,生怕給囡囡造成什麼陰影,可是溫采看小丫頭和宋席遠玩得那麼開心,怎麼看也不像是有什麼陰影,心里也是松了口氣的。

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沒過一會兒,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是喬紹容打過來的,溫采看了一眼在病床上陪囡囡玩的宋席遠,起身走到了窗邊接電話︰「喬先生?」

病床上,某人耳尖地听到這三個字,眸中寒光驀地一閃。

喬紹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溫和平靜,卻少了素日里的那絲笑意︰「出了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

溫采一怔︰「您怎麼知道了?」

這件事,除了宋家人,以及特種部隊內部人員外,對外一律是沒有披露的,喬紹容會知道,溫采著實有些吃驚。

喬紹容微微頓了頓︰「我有個老朋友,是特種部隊里的人,知道我跟你認識,就提了一下這件事。」

「哦。」溫采答道,「因為沒有出什麼事,現在也都解決了,所以就沒有大肆宣揚。」

「囡囡沒事吧?」喬紹容又道。

「沒事。」溫采回頭想看一眼囡囡,沒想到卻正對上宋席遠黑沉沉的臉,微微一怔之後,再度轉過了頭,「她好得很,有幼兒心理治療師幫她測試過,一切正常。」

「那就好。改天帶囡囡一起出來吃頓飯吧,好久沒見那小丫頭,心里挺掛念的。」

「好的。」溫采答應道︰「我會找時間帶她出來,就怕喬先生您忙——」

「我的時間,隨時為囡囡而恭候。」

溫采忍不住輕笑起來,又說了兩句,才掛斷電話。

轉過頭,宋席遠的目光依舊停留在她身上,深邃而冷凝。溫采佯裝看不到,又坐回沙發上。

正在此時,宋席遠的電話忽然又響了起來,他看了看手機,沉著臉接起電話。

「人都找到了?一個不差?」他問了兩句,忽然道,「我馬上就過來。」

他掛掉電話就從床上起身,去衣櫃里翻出了自己的衣服,溫采微微一怔,連忙也站起身來︰「你要去哪里?」

宋席遠頭也不回地淡淡道︰「有事出去一趟。」

溫采只覺得他不可理喻︰「你手上還有傷,醫生叫你留院!」

宋席遠卻仿佛听不見,朝她招了招手︰「過來幫我換衣服。」

溫采拉下臉來,沒有理他。

宋席遠挑眉看了她一眼︰「看來只能我自己來了?」

溫采看了看他的手臂,只覺得他應該是不可能自己換好衣服的,因此賭氣道︰「那你就自己換吧!」

宋席遠看了她一眼,果真就自己動手解起了扣子。

溫采只覺得生氣,終究還是忍不住沖到他面前︰「你到底要干什麼?你是不是找到了另外幾個參與綁架的人?」

宋席遠微微挑了眼角看向她,不置可否。

他這個神情,溫采就知道他是默認了,又道︰「那你想怎麼處置?廢了他們?殺了他們?」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不用擔心。」

「我當然知道我不用擔心!」溫采冷笑一聲道,「你還能有什麼法子?無非就是用非法的手段給他們處罰罷了!最多不過是世界上再多幾個死人,或者是植物人,有什麼大不了!」

宋席遠臉色微微一沉︰「囡囡還在這里,你非要當著她的面說這些?」

「你都做得出來,憑什麼怕我說?」溫采繼續道,「我再怎麼說又能怎麼樣,始終不及你身體力行,給囡囡樹立這麼一個榜樣!」

「媽媽……」依舊留在病床上的囡囡忽然撇著嘴喊了一聲,「不要跟Stephen吵架……」

溫采一頓,撫著胸口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上前抱著囡囡,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她一路走得飛快,腳步亂,心更亂,出了住院部大樓,忽然就有些支撐不住,站了片刻,索性帶著囡囡來到了旁邊的小餐廳。

囡囡還沉浸在她之前和宋席遠吵架的陰影中,眼楮里的淚水還蓄著,溫采見狀,竭力平復了一下自己,伸手模了模囡囡的小臉︰「囡囡乖,媽媽沒有跟Stephen吵架,媽媽只是餓了。囡囡要吃什麼嗎?」

「那吃飽了媽媽就不跟Stephen吵架了嗎?」囡囡撅起嘴道。

溫采勉強點了點頭︰「媽媽給囡囡買一份兒童套餐好不好?」

聞言,囡囡才點了點頭︰「嗯。」

不敢將囡囡一個人留在座位上,溫采便抱著她去點了餐,沒想到再回來時,自己和囡囡之前坐的那張桌子旁,已經多了一個人。

傅斯年坐在那里,微笑朝她點了點頭︰「一起坐?」

「傅叔叔!」囡囡見了他,立刻喊了一聲。

「囡囡真乖。」傅斯年微笑著答應了一聲,再度看向溫采。

溫采又頓了頓,隨後才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抬眸看向他︰「你怎麼會在這里?」

傅斯年指了指自己身邊的拐棍,道︰「剛做完復健出來,本來準備去看看Stephen,可是走到這里肚子突然餓了,就進來吃點東西。這里的牛腩面不錯,要不要試試?」

溫采微微搖了搖頭,道︰「不用了,我已經點好了。」

傅斯年聞言,微笑點了點頭。

不一會兒,幾個人點的東西都上齊了,溫采雖然點了東西,卻沒什麼胃口,只是哄著囡囡吃東西。

傅斯年吃得也不多,多數的時間都消耗在了逗囡囡上。

囡囡終于吃得差不多時,溫采才低頭,有些心不在焉地吃了幾口東西。

傅斯年坐在對面看著她,忽然道︰「當媽媽是一件很累的事吧?」

溫采抬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傅斯年依舊是微笑︰「小孩子多難帶啊,有一個家庭幫忙帶著還好,要是一個單親媽媽,帶起來一定更加辛苦。你以前一個人帶囡囡,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溫采擦了擦嘴,淡淡道︰「還好,以前也有朋友照顧我。」

「喬紹容?」傅斯年忽然道。

溫采一怔,隨即大方地點了點頭。

傅斯年微笑起來︰「喬先生固然財力人品都沒的說,可是終究不是孩子的親生父親。小孩子還是要在一個健全的家庭里長大,才會幸福。」

「你到底想說什麼?」溫采朝他笑了笑。

傅斯年頓了頓,隨後才道︰「老實說,這次的事件,Stephen的舉動,讓我很驚訝。老實說,Stephen一直是一個很自我的人,雖然我知道他對你很不一樣,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他為了你,居然會朝自己身上開槍。」溫采神情驀地變得不自然起來,很明顯,傅斯年提到這個話題讓她感到不安。

「他這樣對你,原因自然不必多說了吧?」傅斯年道,「其實,你們原本可以給囡囡一個健全的家庭,不僅僅是有爸爸媽媽,爺爺女乃女乃,而是一個有健全的情感的家庭。」

「夠了。」溫采忽然低低說了一句,「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可是你知道,那不肯能。別說我爸爸到現在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就算我爸爸醒了,也不可能。」

傅斯年微微低下了頭︰「其實,有可能的。」

溫采冷笑了一聲︰「有什麼可能?要我跟害我爸爸的人,相親相愛,夫妻和順?你覺得可能麼?」

傅斯年低頭沉默片刻,忽然抬起頭來看著她,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溫采,對不起。」

溫采微微一怔,隨即道︰「你為什麼要道歉?這件事雖然與你有間接的關系,但你其實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的。」

「我不能置身事外。」傅斯年搖了搖頭,「完全不能。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這件事,我都是直接的關系人。因為,你爸爸那件事,根本不是Stephen做的。」

溫采驀地一呆︰「你說什麼?」

傅斯年再度低下了頭,伸手攪著手里的飲料,聲音也愈發低了下去︰「很抱歉,這件事,原本一早就該告訴你,可是人……終究都難免自私。但Stephen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能因為自私,而眼睜睜看著他為我承擔一切?」

溫采迷惑了,她听不懂傅斯年在說什麼︰「什麼叫為你承擔?我爸爸出事的時候,你還昏迷不醒,是你想為他承擔吧?」

傅斯年低頭,淡淡一笑︰「Stephen很自我,說白了,也就是有點自大,當然,他有自大的資本。像他這樣的人,就算想要為我報仇,也絕對不會采取這樣極端的方式,最多,也就是從商業競爭上打壓溫氏而已。如果他真的想做這樣的事,根本一早就可以做,沒必等到那個時候。但是為了我,他還是承擔了一切,甚至,寧願被你憎恨也不跟你坦白。抱歉,Wing,事到如今,我也絕不可能再瞞下去。這件事,其實是若若找人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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