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第三章1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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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大石碾子的碾盤上，放著許多已經碾碎的干樹皮。
劍秋劍午劍時推著碾子。
趙秋芝︰「告訴你們，雜面不能 面條，因為不勁道 不成面條，這榆樹皮燎干碾成面，很黏，很勁道，加在雜面里就可以 面條了」
劍秋︰「哦」
劍晨︰「我可以喝面條了」
劍午︰「你除了會吃」
701
趙秋芝家里，全家人每人端著一碗用榆樹皮面做成的雜糧面條在吃。
趙秋芝︰「怎麼樣？」
劍時︰「嗯，好吃」
劍午︰「很好吃」
晚秋︰「嫂子，你咋知道榆樹皮面能做面條？」
趙秋芝笑了笑︰「吃吧，好吃就多吃點」
董劍晨︰「我天天喝面條」
702
趙秋芝家，趙秋芝正在織布機上織白布，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胳膊挎著一個籃子，走到門口站下來︰「大妹子，買把香吧」
趙秋芝停下手中的梭子，看看老婦女︰「多少錢一把？」婦女︰「大妹子，你先看看這香好不？相中了再買，相不中拉到，我這香是榆樹皮面和紅松鋸末做的，一點就著，著的很旺，還不避風」
趙秋芝從織布機上下來︰「大嬸，你先坐下」老婦女坐下來，把籃子上的一塊布揭開︰「看吧，這都是好香」
趙秋芝︰「都是好香，為什麼捂這麼嚴實？」
婦女︰「大妹子，這你不懂，再好的香風一吹，日一曬也會打彎變形，一變形就不好看了」
趙秋芝從籃子深處取出一把香認真地打量著︰「大嬸，多少錢一捆？」
婦女︰「這香是我們自己做的，不給你多要錢，一毛錢一捆，兩毛錢三困」
趙秋芝從籃子里選出三把香︰「哎，要這三捆吧」說著從腰里模出兩毛錢遞給婦女。
婦女︰「大妹子，人平時少吃一口飯，也別忘了給神靈燒香，燒香是為了子女積德，香燒多了喂修個五男二女的」
趙秋芝笑了笑︰「嗨，說實話，燒香有啥用？」
婦女︰「哎哎，大妹子，這話可不能亂說，神靈咱活人是得罪不起的，俺村的老王家不迷信神一輩子不燒香，這不，老頭子不到五十就死了，他兒子在外邊當兵，不到一年就被打死了」
703
董劍秋挑著剃頭挑子從村外往村里走，後邊跟著董劍時，肩上背著一個木箱子。
幾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在村頭玩耍，有的爬樹有的在下邊割草，坐在樹枝上的男孩甲看見董劍秋地頭回來大叫道︰「董老四，下九流，董老四，下九流」
董劍秋往樹枝上看了一眼︰「下九流，流到你家了？」
甲在樹上回應道︰「流到你家你嫂子床上」
董劍秋︰「小子，你敢下來？」
甲︰「你敢上來？」
一個三十歲的男子從地里過來，肩上扛著一把鋤，董劍秋看著樹上的男孩罵道︰「小兔崽子，咋不從樹上掉下來栽死你」
甲︰「栽死我，你給我戴孝帽子嗎？」男子批評劍秋︰「老四，咋說話呢，咋能咒別人死」
劍秋︰「他罵我下九流，你沒有听見嗎？」
男子︰「哎，那是你們開玩笑，你咒他死就不對了」
劍時︰「四哥，回家吧」
劍秋挑著擔子往村里走去。
704
董劍秋躺在床上睡覺，劍時在院子里洗衣服。
趙秋芝從廚房里出來喊到︰「劍秋，吃飯了」
劍秋沒有回應，翻了一鍋身，仍然睡覺，趙秋芝走到屋子里︰「老四，吃飯了，你沒听見嗎？」
董劍秋︰「我不餓，你們吃吧」
趙秋芝回到院子里︰「哎，劍時，你四哥咋了，好像不高興？」
劍時︰「他給別人吵架呢」
趙秋芝︰「咋回事？」
劍時︰「我和四哥剃頭回來，三唐齊喊我們下九流，四哥生氣了」
趙秋芝︰「嗨，我當多大的事呢」
705
夜，屋里坐著趙秋芝，劍秋、劍時
趙秋芝︰「四弟，不剃頭干啥呢？」
劍秋︰「反正我不干了，別人都說這是下九流」
劍時︰「嫂子，下九流啥意思？」
趙秋芝︰「哎，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是社會地位低的意思。」
董劍時︰「是孬人不？」
趙秋芝︰「你們認為自己是孬人不？」
劍時︰「不是，我和四哥都不是孬人」
趙秋芝︰「這跟孬人好人沒關系，這是老輩傳下來的，古代人把人分為九個等級，皇帝最高，其次當官的，讀書的，最後才是剃頭的，還有割腳的，吹喇叭的」
劍時︰「哦，下九流就下九流唄，能吃飽肚子就中。」
趙秋芝︰「對，老六明白，哎，老四你說不剃頭干啥，你學了幾年剃頭，剛出師不幾年眼看能掙點糧食養活幾口人了，你又不干了，光靠我織布賣，做鞋賣能養活這全家嗎？」
董劍秋低著頭也不吱聲。
趙秋芝︰「再說了，四弟，你給五六個村的男人剃頭，哪個村的人都認識你，這熟人多了也有好處，還有你每天說不定在誰家吃飯，萬一誰家的姑娘相中你，你不花錢也能拐個大閨女。」
董劍秋撲哧笑了
董劍時拍手笑道︰「笑了，笑了，一說媳婦四哥笑了」
董劍秋嚴肅起來︰「滾」
趙秋芝乘勢引導︰「四弟，先干著吧，你們兩個為五六個村剃頭，然後就能掙來幾石糧食，也算替嫂子分點憂，你看咱這個家，爹媽死的早，擔子全在我身上，我一個女人家，挺不容易的，還好，你二哥娶媳婦沒花一分錢，可是兩口子過不到一塊又離了婚，你三哥又當了人家上門女婿，還沒花咱家一分錢，要不這樣，把我的骨頭砸碎也難支撐這個家。」
董劍秋︰「這幾天我想好了，我準備去賣壯丁，或者去當兵，今天你這麼一說，我啥也不想了，為了你，為了這個家，嫂子，我可是看你的面子啊」
趙秋芝︰「行，管看誰的面子，把這個家支撐起來，等到你們都長大了我就可以歇歇了」
董劍秋︰「嫂子，我們長大後，你就等著享清福吧」
趙秋芝︰「那我沒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