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錄 80.護城河

作者 ︰ 東方既白

「公爵大人,請等一等。」羅斯利見陸飛就要離開,連忙抓住機會開口。做為一個合格的商人,他的敏銳讓他發了大財,而在陸飛轉身要走的那一剎,他忽然覺得自己將要失去人生最大的機會,于是出言攔下陸飛。

「你還有什麼事嗎?」對于「公爵大人」這個稱呼,陸飛無可無不可,反正他現在沒當自己是公爵。

平時口綻蓮花的羅斯利一時也有些語塞,一剎那間他很亂,他想到了集中營里的生不如死,想到了自己年過四十,想到了兒時的騎士夢想……他艱難地單膝跪地,低下頭顱︰「我願跟隨您,公爵大人。」

克塞姆不習慣開口,于是習慣性地瞪大了牛眼。陸飛習慣開口,但是卻雙眼一眯︰「我有什麼值得你跟隨的?起來吧,我已經不是公爵了。」

只一句話,羅斯利就知道陸飛對人類世界有怨恨,連忙改口道︰「閣下,我雖然不能戰斗,但是我會做生意,我可以免費為您服務,我能用最低的價格買到任何您想要的人們手里有的東西。我可以……」

「我知道你有本事。」陸飛打斷了羅斯利急促的話語,說︰「可我一個流亡之人,到底有什麼值得你追隨的呢?我不認為自己有這個價值。」

「不,您有。」羅斯利狠狠地喘了幾口氣,謙恭地說︰「您兩次無償拯救了人類,不管別人對您是什麼態度,但是我羅斯利,對您充滿著感激,我的孩子我的家,都是因您而獲救的。您是一個無私又強大的人,沒有任何困難能難倒您,哪怕是無數年不踏出阿克斯深山一步的蠻族,都願意拜服在您的腳下。」頓了頓,抬頭見陸飛沒什麼表示,又真誠地說︰「大人,我羅斯利還不老,我也想做一番大事業,而做為商人的直覺告訴我,跟隨您將是我一生遇到的最大的商機。請您原諒我這麼說,但是,這正是我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漂亮話誰都願意听,不過陸飛骨子里的小民特質,讓他暫時還接受不了這種恭維,沒有強大實力做為後盾,沒有巨大的成就做為依傍,此時一窮二白的洋洋得意,只能是自高自大、痴心妄想。

「起來吧。」陸飛拉起羅斯利,說︰「我暫時還不配接受任何人的效忠,但是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一定會找你。」

羅斯利知道這是最好的結果了,心中暗嘆,不敢表現出頹喪,于是神采奕奕地點點頭。

陸飛走了,克塞姆舒緩了一下眼楮,他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一切,雖然他知道陸飛了不起,但是他不懂精明的羅斯利所為何來。如果迪莉婭在的話,她一定會懂的,克塞姆嘆息一聲。

陸飛就這麼傻站著,看著眼前的一幕奇景︰近十萬個穿草裙的長發人,面容俊秀,眼神 亮,皮膚白皙,身材高大。在一個穿棉布短褲的人帶領下,單膝跪地,齊聲道︰「參見大人。」十萬人,音蓋九霄,聲震長天。

陸飛激動得熱淚盈眶,漢語,十萬人在說漢語。

「激動了吧。」熱血上頭之時,偏偏有一條穿短褲的狗來掃興。小黑得意地說︰「天界人的模樣,你的家鄉話,就是目前穿得寒磣點,那兩百個幸存的帳篷都撕了。」

有人要問小黑穿了短褲,那排泄豈不是不方便?沒什麼不方便的,小黑閉關兩年後,已經是三階妖修,傳統意義上的排泄方式早已淘汰,它現在是個貨真價實的狗妖,等閑大劍師都能被它陰死。一條短褲再加上一個麻包,如果再有四只小鞋,那小黑就裝備齊全了。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陸飛笑道︰「讓他們起來吧。」

「你才是最高首長,你的話最管用。」小黑砸吧砸吧嘴,羨慕嫉妒恨。

「請起。」陸飛期待地看著那拜倒的十萬人,他們果然听得懂,依言起身,站立不動,比軍隊還整齊。這些人雖然身材高大,但是智慧水平並不高,想讓他們變得聰明,擁有完善的人格,需要時間的積累。

十萬人不需要進食,天也不太冷,所以安置在曠野就好。

石屋內,天機爐依然在運轉,萬里範圍內的元氣會逐漸被吸引過來,填補造人時的虧空。天機爐蘊含的空間雖然不小,元氣也不太佔地方,但是總有滿的一天,那麼不能吸入的元氣就只能擴散在石屋周邊,無形中將周邊這個場子改造成洞天福地。對修煉斗氣或魔法的人或許作用不大,但是住在這個範圍內的人,神清氣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不在話下。當然了,在這個範圍內修煉天界功法絕對事半功倍,這也是小黑造天機爐的初衷。

「哈哈,又被甩了,你就是個杯具。」小黑听說迪莉婭的事後大笑不止,道︰「讓她回去吧,哥們給你規劃個大大的城主府,你想在里面干什麼就干什麼,哈哈哈……」

陸飛懶得理它的幸災樂禍,又說了羅斯利的事。

「看你現在這身打扮,縮手縮腳的衣褲,暗月款式的鹿皮靴子,連綁頭發的繩子都是草扎的,呵呵呵,放在中國古代,就是出來賣的意思。咱們現在不需要人,咱們需要鐵器。」

「你既然能拐帶黑熊人,為什麼不把矮人部落也騙過來呢?」小黑吞下一顆魔晶,嘆道︰「就算奈魯鎮有一千個鐵匠,一人一天打造十件工具,那也要打造……」小黑忽然意識到這不是自己要表達的意思,于是道︰「十天太久了,再說哪偷一千鐵匠去。」

「你自己說的一千鐵匠。」陸飛咕噥道。

「不許頂嘴。」小黑說︰「我有個想法,不知道你覺得……」

「我覺得不行。」陸飛嘟嘟囔囔地說。

「不許頂嘴。」小黑覺得自己語氣太過,柔聲道︰「咱們現在時間緊迫,讓你去找矮人也是沒辦法的事。」

陸飛一翻白眼,老子才不要大冬天去找矮人,他們不怕冷,老子怕。

「算了。」小黑也覺得自己異想天開,陸飛現在修為全無,萬一掛在山里就慘了。它說︰「我已經讓藍色之洋去聯絡九大公國那邊的人了,羅斯利也要去波塞城搞物資,兩頭並進能快不少。」

羅斯利是個人才,奈魯鎮所有的鐵匠鋪都讓他包下了,一千沒有,一百個還是有的,畢竟那里佣兵游俠太多,對鍛造需求很大。師傅學徒齊上陣,只四天後便運來了一萬把鐵鍬,鐵鍬是需要優先供應的。羅斯利大冷天親自過來,和陸飛說,他已經派人去波塞城的農戶手里收集鐵器了,波塞城的鐵匠鋪也在談,問題不大。

陸飛沒有表示感謝,只是勉勵了幾句,這讓羅斯利欣喜不已。

等待的四天里,天兵天將們也沒閑著。在陸飛的帶領下,他們集體編造籮筐簸箕,十萬人哪,親!不對,十萬修士啊,破壞力大,創造力也強,十萬根扁擔挑具業已齊備。既然鐵鍬到了,那還等什麼,開干。

一萬人用鐵鍬鏟土,四萬人挑土跳磚,兩萬人和泥制磚,一萬人采薪,另外一萬人燒磚。而最後剩下的一萬人則將河里的磚塊碼好。

做磚這法子還是陸飛想的,既然不能用石板,那就仿照前賢,一邊挖河一邊燒磚,除了填護城河,剩下的可以用來碼城牆嘛。于是那四天里,他就帶著人用大石壘起百多個磚窯,用濕泥巴糊住石頭間的縫隙,試燒幾次後也勉強能用了。長三十公分,寬十五公分,高十公分的青磚十分沉重,它們一批批被運到河邊,在河溝里打橫碼好。所謂的護城河寬五米,平均深度兩米五,用來防守肯定是丟人,但是用來布陣足矣。

小黑一直跟著挖河的人,每走幾里就要測算一下,哪里放置什麼材料,哪里刻畫什麼符篆,心中大致有數。材料還在收集,但是符號什麼的可以現刻現埋,跟在它身後的幾個人就是幫手。這個陣法同樣不是用來防御的,而是一種叫做「借水還春陣」的普通陣法。顧名思義,肯定不是催情的,而是使得河道範圍內溫暖如春。

既然是河,那就要有水。大小葫蘆地都不缺地下水,大葫蘆地水網較多,小葫蘆地只有一個比較大的湖泊,在其東北面。湖面其實就是水平面,湖面有多高,那水面就會有多高。兩米五深的溝壑,最後能淹沒兩米左右。豐沛的地下水也是眾人施工的難點,挖著挖著就容易挖通地下河,非常麻煩。

但是誰讓人家有十萬修士呢,于是不到十天,河渠挖完,剩下碼青磚就容易了。磚窯在葫蘆地中心位置,原本還要大半天跑個來回的幾萬人,現在已經絡繹不絕。

陸飛沒有見到小黑,它一直在忙,于是自顧自燒磚,用不完的堆起來,有的是用處。事實證明他是對的,小黑跑完三四百里地後,便來告訴陸飛,閑著也是閑著,順便把城牆碼起來。

同樣是圓形城牆,預計高五米,寬三米,共開八個口,距離平均。北門正對大葫蘆地,西門正對奈魯鎮入山口,南門正南,並不與港口相接,東南門才正對港口。至于東門,就當是為帕姆恩建的好了,他要去那邊的群山開發別墅——賞雪。

願女神保佑帕老大,如果有人閑的蛋疼願意去賞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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