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風錄 64.業火【三更】

作者 ︰ 東方既白

「什麼意思?你不怪我了。」陸飛不知死活地問道。

「怪你媽個頭,算了,願杜婭安息,無量天尊。」小黑收斂怒氣,瞎說了一通,道︰「你純粹沒腦子,虧得這次走運,只要搞得好,咱們能坑死那幫王八蛋,桀桀……」

「別在那做陰謀家的夢,說說咋回事。」陸飛不耐煩地催道。

「陰謀家?我們差得遠呢,人家玩的多好,不過遇上小黑我,他們有的受了。」見陸飛面色陰沉,連忙解釋道︰「這業火分有為業火和無為業火。前者呢就是修士沾染了俗世什麼因果,必須搞定那個因或者那個果,修士才能超月兌物外,不受此業糾纏,所以這種火成也稱為孽火,很難搞,搞不好就修為止步,甚至功法逆行,走火入魔。」

小黑輕描淡寫地敘述了一下其中的險情,然後愉快地說道︰「至于無為業火嘛,也叫香火,這東西在天界也是大路貨,很多修士培養香火的。香火的作用很多,一般都是用它來煉制法寶施展法術或者提升修為,不過它充斥生靈業力,一些不小心的修士只消沾染那麼一點,肯定不得安生,輕則浪費時間化解,重則修為大跌,短期內精神失常。嘿嘿,香火的種類很多,而我們手中這種則是煉寶最好的生息之火,哈哈哈……」

說著說著,小黑就像瘋了樣的,狂笑起來。陸飛頭昏腦脹地看著它笑,不明所以。

「那群呆逼以為坑得了我們,卻不知道他們意外地幫了我們大忙,他們真是比天界的魔修還二啊,哈哈……」

「老子的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靈體分身,本來只是修士用來記錄的,卻想不到愣是給我練成了魂體,吸收你的魂力以後更是擁有無限的可能,哈哈哈……雖然你有絕對領導權,但是咱們誰跟誰啊,哈哈哈……」

陸飛用腳尖點了點身強體壯卻又毛卷皮翻的小黑︰「你到底想說什麼啊?」

「我的意思是,咱們可以在這里造出一支修士大軍來,想想十萬修士御劍齊飛的場面,多吊。」小黑言語中滿是憧憬和感慨︰「天界也不會有這麼龐大的正規修士軍團啊,咱們只需要這樣……」

陸飛似乎有點明白了,做為神器本身,聖典是沒有實體靈體之分的,不過神器只有那一根而已,也就是小黑的本體。而其它的簡片都是後來人添加上去,用于記錄書寫的靈體,這種靈體,既方便錄入內容又方便隨身攜帶,是天界最特殊最高明的記事方法。靈體本身是不死不活的存在,但是被生息之火煆燒後,它們活了,成了可以成長發育的靈魂。既然是靈魂,當然要弄個身體了,然後修煉,最後殺敵。難處在于身體不好弄,小黑說它會想辦法,好處在于幾乎殺不死,哪怕身體被打爛了,只要魂體也就是簡片沒事,就可以循環使用。

雖然小黑說得四腳朝天唾沫橫飛,但是陸飛對此興趣不大,十萬把飛劍得多少錢?這個世界真是太幽默了。普通鐵劍也要三四十銀幣,陸飛的逍遙更是花了幾萬金幣,將來還會花更多的金幣。陸飛果斷地打斷小黑的妄想,問道︰「你的本體呢?」

「唉。」說到這個,小黑不禁深深嘆息一聲,迷茫地望著夕陽的方向,滿是無奈地說︰「傳說哪怕最驚天動地的神器依然是器,而器則永遠御于人,想自由非毀滅不可得,我有些相信了。」它像一條真正的狗一樣,蹲坐在那里,仰頭看向無邊幽遠的長空︰「我忽然發現當初逃離天界很傻,只要天還在,我根本就不可能逃掉,當我砸進你腦袋的時候我就隱隱感覺,我遲早還要受制于人的,今天發現果不其然。做為魔器,當日我本來可以放任你去死的,但是能力全失的我,恐怕只能被不識貨的家伙撿去墊桌子腳了。」

淒然一笑,小黑悲聲道︰「這就是做為器的無奈,想改變自己被‘使用’的命運,卻又渴望被人賞識從而發揮作用,就好像本來想做人,但總忘不了獸性一樣。」

「所以要找到平衡,就像作家,既要表達自己的個人感情,又要適應市場的需求,濫情作家的書里想怎麼泡妞就怎麼泡妞,不濫情的找到說服自己的垃圾借口同樣可以泡妞。」陸飛認真嚴肅,渾然不似說笑,他道︰「你也是一樣,要找到價值的切入點和平衡點,器怎麼了,小**也是器,男人女人還不都是為它活著?首先我就沒拿你當工具,我拿你當狗妖來的,再說天怎麼了,你也可以做天的嘛,你牛逼你就是天。」

「哈哈……」小黑怪異地看著陸飛,它頭次發現這小子將事情看得這麼透徹,甭管人家說得對不對,起碼這種不知死活的心態要得。小黑腦袋直點︰「有道理有道理,老子要做天,將萬事萬物壓在身下,吼吼……」

小黑說,本來它是想等它的修為高一點可以靈魂出竅時,再從陸飛的識海里取出本體完成回歸。這樣做本來是萬無一失的,因為憑陸飛的水準,想煉化神器起碼要一千年。但好死不死地,他招惹了生息之火,因生息之火的刺激,神器給陸飛開闢識海,而且無意識中將生息之火吞噬吸收,同其它簡片一般本能地吸收了宿主的魂力,于是等于被煉化了。小黑是無論如何都要回歸本體的,雖然現在還做不到,但是終有一天會這麼做,那麼也就是說,小黑和其它魂體一樣,認陸飛為主了。

陸飛開始只是莫名其妙地安慰小黑一番,不想還真是自己做的孽,再三保證以後都听小黑的話以後,死狗果然開心不少。松了口氣的陸飛不敢提認主這回事,連該死的簡片都不提了,而是問道︰「那個什麼崇拜的,咋搞??」

「現在不用搞。」小黑輕松地答道︰「甭管是老子的本體還是魂體,都是超凡的存在,他們那點小伎倆不能奈我們何的,等到咱爺們猛了,坑他們一回以後,直接抹除印記以絕後患。當然了,這個種類的業火還是挺有用的,等咱們去了暗月再做打算,弄得好能發死我們。」

對于小黑粗魯的言行,陸飛深感羞恥,這貨大部分的風格都是模仿以前的自己,小黑粗魯就像自己在撒潑一樣,這種感覺很糟糕。

聊了一會,陸飛越發的覺得不對勁了,愛麗絲就算是去夢游仙境了,現在也該把蘇茜帶過來了吧?他和小黑對視一眼,眼中滿是無奈,而小黑眼中只有無聊,它說︰「別擔心,老子本體取出來的話,拼了這身妖力能發個大招,逼急了咱們就給他來一下。」

萬物守恆,大招肯定不是那麼好發的,為了小黑著想,陸飛將打瞌睡的帕姆恩喊了進來,細細叮囑一番,讓他離開了。

換了身衣服,帶著無所事事的萊西,陸飛就像逛自家後花園一般,悠然地往國王的辦公室走去,這種自由並沒有讓陸飛覺得愜意和滿足,反而略感沉重,人家早已料到自己要去,犯不著顯擺王族威嚴了。

對于一個歷史還算悠久的國都來說,古樸的城堡並不能彰顯王族的尊貴,那種防御力較高的大房子一般被用于緬懷榮耀,做為度假的別院或歷練子女的學堂存在。科迪費斯王宮擁有最普遍意義上的圍牆,防御不見得有效,但是卻成功地將王族與普通人群分割開來,外面的人滿含對其浪漫的幻想和敬意,里面的人忙著保護自己的地盤,靠圍牆肯定不能完全守住,于是只能靠心計和智慧。

圍牆里是大片的園林,充滿歷史和生命感的蒼天大樹,寧靜且整齊的碧綠草坪,幽靜的林蔭大道,起伏的碎石小路……本著同樣的君王之心,雖然幾代君王將各自的愛好涂抹在自家的地盤,卻難得的和諧恬美。

古樸陳舊的石質或磚制建築,並不會讓王宮顯得暮氣,反而那種厚重感會讓人覺得自身價值的渺小,來客在與歷史的對抗中完敗,卻以為自己是在王族面前無能為力,于是在相處中會不自覺的卑微。

和貴族頭子談地皮是沒有意義的,一個王室閱覽室比魔武學院的演武場要大兩倍,更不要提不常用的跑馬場了。陸飛從王宮角落的小院走到目的地,起碼用了二十分鐘,這還是因為抄的近路——踐踩草地。

除了專門的議事殿,歷代君主都會在這棟三層高的樓宇里,自由選擇自己的辦公室,在這個辦公室里,他們會召集大臣商議國務,也會在這里教育子女,當然更多的時候是在思考︰那些有的沒的,亂七八糟的事。

賽德早已將先王畫像撤了,牆上露出幾塊灰白分明的色塊,來人通過色調對比,依稀能看到愛登三世繼位後雄心壯志的粉刷痕跡。也許當時這里明亮優雅,現在卻只剩下壓抑和晦暗,讓人喘息之中都帶著一股陰謀的氣味。

陸飛咳嗽一聲,妄圖將那股煙塵味排出肺部,瞧了那兩個老不死的一眼,正視不動聲色的國王,他說話了︰「國王陛下,不如說說你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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