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液被細心地牽引著,陸飛小心地控制著它的流向,此時哪怕一點失誤,就前功盡棄了。進入模具的溶液馬上被奇異物質冷卻,慢慢變成一把劍的形狀。待到最後,陸飛松開控制黑白棋子的心神,一把將模具頂端的開關扳下,劍柄尾端的塑型也算是結束了。
「呼。」陸飛長吁了一口氣,漫長的煉制過程終于到頭了。在天界根本就不必這麼麻煩,人家的手法和修為都高明得多,加上陸飛手頭的材料比較特殊,所以活該受罪。
他有些期待地拿起大鐵錘,一下敲碎了模具,看著靜靜躺在碎片里的長劍心動不已,雖然它現在非常普通,遠遠不如老鐵匠們鍛造的利器。
一把握起,那種舒適動人的感覺更是分明。
此劍通體微藍不顯,重量不過兩三斤,劍身如毛玻璃一般並不光亮,其長約四尺,寬約兩指,劍柄長約五六寸,方正劍護錐形吞口,中心黑白二氣似陰陽相生。這是一把極具中國特色的寶劍。
陸飛對它非常滿意,除了沒有開鋒以外。小黑說模具倒出來的就不要想開鋒了,只能等機緣天成有了器靈以後,這把劍才會顯露出應有的崢嶸。當然,陸飛靈力灌注一樣能殺得死人,只是在鐵匠鋪還不能那麼做罷了。
給鐵匠們道過謝,陸飛收拾一番帶著羅格匆匆忙忙來到魔武學院後山。王城原本是一片丘陵上建造的,所以城里並不平坦,有些地方甚至還保留了山川的原貌,比如西區富人們居住的地方,這種景致尤其多見。魔武學院後山懸崖邊,陸飛讓羅格站得遠遠的,他握著被小黑強制取名為「逍遙」的寶劍,咬破手指滴了幾滴血在劍上,隨後猛地一股靈力沖入其中。
「咚……」
似高堂之罄響,又似遠山之鐘鳴,逍遙劍好像活了一般抖動了一下,然後沉寂下去。陸飛以為這就完了,不想它隨後抖動得更加劇烈,陸飛能感覺到周圍的天地元氣正源源不斷地被寶劍吸收。這種漫無節制的吸收非常盲目,如果不加以引導,只會落個劍毀人傷。陸飛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地以自己的靈力引導雜亂的天地元氣,一一進入那天元陣法的各個節點。
這個過程並不漫長,但是讓陸飛覺得度日如年,他的精力消耗很大,而靈力在藥丸的支撐下還能勉強維持。更讓人發瘋的是,他感覺時間被放慢了無數倍,他甚至能看見寶劍中那些雜質被天元陣一點點淬煉出去,然後再被元氣緩緩修補。這個過程就像撕紙再粘上的慢鏡頭,讓人忘記原本的世界,而將自己的心神停留在這個場景中,逐步與不適應的頻率協調。
元氣的量似乎太大,天元陣也經不起折騰,它「轟」地碎成無數片,然後那些小的陣法慢慢融入劍體的不同部位,再慢慢壯大。
「該死,小黑並沒有說過這個。」陸飛心中暗暗叫苦。那些慢鏡頭小黑曾提過,陸飛還算沉得住氣,但是這個陣法分裂是怎麼回事?
由于陣法多了,元氣的接引就不用刻意為之,反正來多少都能被吸收轉化,奇的是那些陣法經過元氣催化,不斷適應寶劍本身,逐漸演化成陸飛根本看不懂的各種怪陣。而此時此刻,他的心神和靈力依然穿行其間,雖然這樣做風險很大,但他生怕這倒霉玩意一飛沖天不要他這個主人了。
興許是老天看陸飛心誠,一部分陣法居然隨著他的心神和靈力也開始異變,這讓陸飛與劍體有種血肉相連之感,劍柄握處舒適無比,他甚至能感覺到寶劍的欣喜,或者只是自己的欣喜?那種鋼鐵變血肉的感覺十分奇特,陸飛徜徉在這種神秘暢快的感覺中,不能判斷。
劍護中央的太極急急旋轉,讓人分不清它到底轉的是哪個方向。等到它轉速變慢的時候,依稀可見黑中有一點白,白中有一點黑,但又黑白分明,十分靈動。
等到陣法穩定下來各行其是的時候,寶劍整個安靜下來,就那麼靜靜地待在陸飛手里,好像本該如此一樣。元氣躁動消失,陸飛疲憊地睜開雙眼,看了一眼手中的寶劍興奮不已。那毛玻璃似的劍體上,似乎每一個細微無比的凹凸中都有一個陣法在運轉,仔細瞧甚至能看見偶爾的閃光,十分驚人。
他隨意揮舞了一下,不見光幕,不听風動,自覺那種輕盈和飄逸簡直帥呆了。
陸飛現在還不能將其收入體內,須得用靈力外在溫養許久才可,剛鑄成的法器頭幾天很重要,這是決定其為凡鐵還是為仙兵的關鍵時期。
羅格完全無視陸飛的喜悅,只是站在那里淡淡體悟剛才的感覺,那種讓他心動又恐懼的力量,他再一次感受到了,而且略有所悟。
休息了許久,陸飛起身只是一笑,也不管羅格,自顧自回家去了,他累得很,也忙得很。小黑要死要活地讓陸飛煉個什麼儲物袋,說買不起戒指,就只能diy了。按說陸飛不該反對,但是這玩意又要搓線又要編織的,還有其它亂七八糟的手續,他真有點煩。不過小黑說了,將來建城的材料可都在家放著呢,如果不用儲物袋裝,難道拿麻包裝?
陸飛無語,他什麼時候說要建城了?這個虛榮貪財的死狗。
「小黑,瞧老子的劍,牛逼不?」一腳踹開了所謂煉丹房的大門,陸飛興沖沖地問道。
「爺瞅瞅。」小黑對于賺錢可謂孜孜不倦,從來沒有嫌錢多過,所以不知疲倦地煉藥賣錢,還特意要鐵匠打了幾個方便他加炭的爐子,甚至連鐵鍋都是特制的。如果陸飛不是最近比較忙,也是時常要來看爐子的,畢竟是大家的事業嘛!
「咦,變異法器。」小黑驚嘆一聲,道︰「這東西可不得了,沒想到你個小白頭次就能折騰出這麼生猛的玩意來,運氣果然無敵。」
所謂變異,就是不可測的變化,一般不是實驗造出來的,就是失手造出來的,陸飛很顯然是後者,當然他至今也不知道哪兒出了問題。
「我看這把逍遙已經有點靈性了,善待它,遲早伴你縱橫九天。」小黑切切地叮囑道,說著想起什麼,說︰「恩,該學御劍術了,以後就能飛了。」正色一收,小黑瞄了眼饞的陸飛一眼,扯著嘴角道︰「想不想學御劍術?能飛喲?」
陸飛狠命點頭,並拿親生爹娘發誓以後都听小黑的吩咐,御劍術到手。
所謂御劍術分為兩部分。一是御使飛劍傷敵,陸飛沒有神念也沒有充足的靈力,也沒有專門的飛劍,只是記下,以後再說。另一部分現在就可以學,御劍飛行。
這東西真不好學啊,想他以前滑板是不敢踫的,連溜冰都會被摔得滿身青腫,學御劍飛行,真個是難上加難。但是飛啊,能飛啊,這得多大的誘惑,比薇薇安還有誘惑力,陸飛決定豁出去了,死命地練。于是不知自己被比下去了的薇薇安每天都能看到開心的一幕︰那個傻男人老是盯著那把不甚起眼的長劍,直到某天那把劍能停在空氣中,隨後他小心翼翼地想踩在劍上面,大多數時候都是跌個狗吃屎,小部分時候能停那麼幾秒鐘再落下。
說到底,劍本身不行,溫養的程度不夠,連靈力運行的脈絡都未理清;其次,陸飛對于御劍才剛入門,控制力不夠。還好摔著摔著也就習慣了,陸飛堅信自己總有一天能學會的。
羅格直到一天後才回來,其眉宇間煩惱之色更濃,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無知才是快樂,羅格真是個悲劇,越陷越深不說,還被陸飛使喚來使喚去,讓干嘛干嘛,只為了陸飛偶然透露的一點秘訣。這些秘訣陸飛大方得很,都是前世那些科學家總結過的,或者傳說中的,反正和小黑教的無關就是了。但即便這樣,羅格也十分滿足,陸飛偶然一句話,可能就足夠他思索好幾天了。當然,結果是陷入更深的疑惑中。
接下來的日子,陸飛的時間大致分為幾塊,一是和羅格較量,不同的是陸飛開始拿著劍比劃;二是煉藥,賣錢的,自己用的,都煉;三是編織儲物袋,這個看爐子的時候可以順便。至于四麼,偶爾調戲一下薇薇安或者應付一下來訪的朋友們。總之日子過得充足無比。
春天里來百花香,春末夏初是一年中最美好的時節,但就在頭幾天,蘇茜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