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薇薇安和陸飛達成交易,雙方各有所得,正聊得興起的時候,一群白袍人抬著一把奇怪的插滿鮮花的椅子擠過來︰「讓讓,謝謝了,我們來迎接光明神女了,讓讓了……」
即便人們讓開了一條路,這些穿白袍的家伙仍在大呼小叫,生怕旁人不知道他們是來干嘛的。人們只是一笑,饒有興致地看熱鬧,這種事每年都會發生,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們總會在這種場合慣例性的失態。
陸飛見那些人來勢凶猛,拉住薇薇安的手臂把她帶到一邊,頭一次親密接觸,讓女孩心跳加速,暗暗靠陸飛近一點。本以為躲過去了,不料那些人硬是停在薇薇安身前,一個扶著椅子的中年神官笑道︰「這位先生,不介意讓你美麗的女伴給整個都城帶來明媚吧?」也不等陸飛回答,就朝薇薇安溫和一笑,道︰「請坐上去吧,可愛的姑娘,今天你是伽桑克爾最美的女孩,是受光明眷顧的幸運兒,請吧。」說著做了個請的姿勢。
陸飛大張著嘴,臉上帶著又驚喜又無奈的怪笑。選神女游街的傳統他是知道的,路上那些招搖過市的女孩們,無論地位高低身材胖瘦,只要是處女,無一不渴盼著享受神女的榮譽,這是一種既有趣又光榮的活動,值得一生去回味和驕傲。
波旁帝國並沒有自己的國教,他們信奉金錢至上,許多年前和兩大教廷達成協議以後,波旁帝國也同樣允許兩大教會傳教或者進行宗教活動,所以薇薇安對這種傳統也有些了解。只是波旁帝都太大美女太多,或者從前的薇薇安並不像今天這麼裝扮自己,于是從未獲得這種機會。不過薇薇安有些難以決定,相比起被身旁的男子陪伴,做神女似乎並不那麼值得了。
薇薇安一轉頭,羞澀又糾結地看著陸飛。陸飛一笑︰「去吧,你今天一定是最美的。」
「可是……」薇薇安想說什麼,但是又難以開口。
「別害怕,尊敬的神官們會指引你做什麼,我和蘇茜,就在你一轉身的地方。」陸飛微笑著勸說起來。如果薇薇安今天放棄了,那麼回去埋怨起來,他一定首當其沖,那個乳汁還著落在她身上呢,咳咳……
「你就在我一轉身的地方!」薇薇安呢喃起來,忽又滿臉期待地問道︰「你會一直在我轉身的地方嗎?」
陸飛感覺這話里有個幸福的陷阱,不過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只得笑著點點頭︰「我今天就是護花使者。」
「薇薇安姐姐,我也會在你轉身的地方給你加油哦。」蘇茜很羨慕她,但小丫頭知道自己還小,只能給人加油了。
「嗯,我去了。」薇薇安開心地應了一聲,讓中年神官為她戴上五彩花環,慢慢步上花椅。
薇薇安坐得筆直,見過大世面的她沒有絲毫緊張,驕傲又輕柔地灑下一把把花瓣,或者在神官囑咐的某家門前扔出一個花球,這些人家必定是今年捐獻的大戶,或者虔誠信徒的家。這些花听說都是種在教堂的溫室里,等到神誕節才會拿出來用,非常奢侈。
那些失望又嫉妒的女子們,懷著一種敬畏的心情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和那些歡快的男人們一起,跟著花椅游街。花椅將熱鬧帶至王城的每一條繁華街道,讓人們感受神的眷顧和喜悅。陸飛和蘇茜也是人來瘋,尤其是陸飛頭一次親身經歷這種活動,更是興奮不已,說到底這個十六歲的身體還是影響到了他的性格。他始終跟在薇薇安身後,使得女孩一轉頭就能看見他或者看見肩膀上的蘇茜,這是承諾。
人們一遍遍地唱著聖歌,歡樂持續蔓延並漸漸達到**,直到人流最終匯集到宮廷廣場,那里是神女游行的終點,也是節日的終點。許多民眾和黑暗教堂的花車早已到了這里,那些穿著黑袍但不帶斗篷的黑暗神官們虎視眈眈,看著光明教堂的隊伍,眸中戰意肆虐。
跟在某個隊伍後面的並不都是信徒,除了那些狂熱分子外,大多數人是遇到哪隊就跟著哪隊,他們統稱為閑人。對于閑人來說,這是神誕節中最**的部分,黑暗教廷的人和光明教廷的人要打擂台了。
說是打擂並不準確,光明和黑暗這麼多年關系還不錯,自然不會大打出手,只是在節日里,讓各自選出的神女代表女神送給人們一件禮物。而選擇神女是不可能事先安排的,禮物也不可以預先準備,于是禮物就有很大的不確定性。這種不確定讓人們覺得很驚喜,或是為禮物,或是為教堂的丟人。
至于禮物本身,當然是詩歌最劃算了,送給眾人嘛,難道每人送一個面包?
緣之所至,千奇百怪,黑暗教廷的聖女不是別人,正是妮可。
按說妮可的姿容氣質是完全不夠格的,但是她最近幾個月頗有些郁結,整個人瘦了不少,加上眉宇間那股淡淡的哀愁,使得此女別有一番韻致。黑暗神官們千挑萬選,覺得這個女孩最符合黑暗女神的氣質,關鍵她是處女,于是就她了。
花車上的妮可早已不見了那股哀愁,只有淡淡的失落,因為活動結束了,她又要過回以前平淡的生活。有的人會「今朝有酒今朝醉」,而有的人會「居安思危」,妮可屬于後者。
而正是這種失落,加上黑暗神官們精心搭配的場面,使得人們仿若能感覺到女神的憐憫和慈愛。
反觀光明教堂這邊,薇薇安的臉上始終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這不是做作,而是良好的教養和溫柔本性的自然流露。這種寵辱不驚的淡然和如沐春風的微笑,使得人們的身心為之一輕,仿佛穿在身上略顯厚重的冬衣都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兩只可以直達天堂的翅膀。
一種是對世俗的關懷,一種是對生活的期望;一種是讓人們感激和敬仰,一種是只可遠觀的神聖。說不上誰好誰不好,如果兩位神女本身就是一場比擂的話看,那麼這次不分勝負。
接下來,黑暗教廷的神女奉獻禮物。並不像有的少女頭幾天就寫好了詩歌,妮可顯然是臨時才準備,畢竟今天這種光景是她始料未及的。她吟唱出自己以前作的剛剛修改過的短詩,講的是少女眼中的世界,也算應景。反響雖然還算強烈,甚至連光明神官們都禮貌地鼓掌,但是毫無驚艷的感覺,人們毫不意外地有些失望。
至于陸飛的反應,那就是不屑一顧了,雖然這種表現對于一個滿心期待的女孩來說很殘酷,但是她會知道嗎?不會。她會在乎嗎?不會。于是陸飛心中盡情地嘲諷這首毫無內容、無病申吟的垃圾詩。如果是他自己作的話,額,剽竊的話,估計比這首好一千倍,前提是這些文盲懂得欣賞。
輪到薇薇安。女孩猶豫半天,才筆直地站起來,看了看廣場上的人群,揚聲道︰「我教大家唱一首歌,這是一個很好的男士,呃,很……很好的男士教會我們的,他說只要還有人會唱這首歌,我們就永遠這麼要好。願女神保佑我們。」薇薇安虔誠地雙臂疊在胸前,向天祈禱,神情真摯誠懇。
「怎能忘記舊日朋友,心中能不歡笑……」清亮悠揚的聲音回蕩在廣場,讓人們不禁沉醉其中。一些樂感豐富的人居然能在她唱過一遍後,跟著應和起來,到最後,整個廣場的人都激動地學著薇薇安高聲歌唱,以此表達對那些舊日朋友的緬懷和感激,感情豐富的人還流下或感動或悔恨或難以言明的淚水。
那個雙手疊胸的動作是陸飛耍寶的時候做的,那首歌更是經過陸飛的本土化加工,所以這些都是陸飛的功勞。陸飛也很居功,自己「作」的歌殺傷力如此之大,讓他興奮地在人群中大聲起哄︰熱鬧的感覺真是不錯。
薇薇安不厭其煩地唱了好幾遍,嗓子都有些沙啞了,這才停下來,虔誠地劃了個十字,微笑著走下高高的花椅,朝神官鞠過一躬,來到陸飛的身邊。見到陸飛依然激動得不能自已,她更是開心,這個男子雖然身材高大,但終歸只有十六歲而已啊。
「我居然忘了他是一個小男孩。」薇薇安為這個突如其來的甜蜜想法心亂不已。
「感謝你,美麗的小姐,你的真誠和善良打動了每一個人,讓我們的神誕節過得無比歡樂。」中年神官雙掌疊在一起,微微一躬身,有些激動地說道。
「您太客氣了,這是我的榮幸,今天也是我最開心的一天。」薇薇安謙虛地還禮道。
「您真是一個讓人感動的女孩。」神官微笑著說︰「我們想在教堂的門口,就以您先前的姿態立起一座雕像。如果您不介意的話,剛才那首歌能不能送給我們光明教廷。」
「那首歌是我身邊的先生作的,您可以問他。但雕像的話,這樣好嗎?」薇薇安有些激動,從來只有大人物才可以擁有自己的雕像,難道自己也可以?
「當然可以。您的純潔和善良,將會使女神的光輝更加接近我們。」說著神官又轉頭看向仍一臉紅潮的陸飛︰「不知你意下如何呢,幸運的小子?」
陸飛一點也不因為神官的調侃而生氣,他們越是隨意那就代表他們越是在意,沒什麼好計較的。知道他問的是那首歌,陸飛想了想,故作深沉地說︰「一首歌既然被創作出來,那它就已經不屬于某個人了,而是屬于能引起共鳴的所有人。這首歌是讓人們珍視友誼,如果諸位能讓更多的人明白友誼的可貴,那是再好不過了。」
「感謝你的慷慨,你真是個智慧且幸運的小子。願女神與你們同在。」神官劃了個十字,道別離去。
「我們也走吧,天快黑了。」薇薇安歡快地說道。
「好。」陸飛一笑,果然獨樂樂不如眾樂樂啊,剽竊的快感無法言喻,以後應該發揚並堅持才是。
路上的人們都對著薇薇安善意地微笑,同時感嘆她身邊男人的幸運,陸飛則完全沒有幸運的自覺,依然不知所謂地和兩個女孩瞎侃。
被眾人環繞的妮可一直在觀察那個出盡風頭的女孩,眼尖的她看到女孩和一個熟悉的男子離去後,忽然有種心被掏空的感覺,她再一次敏感地意識到,可能她錯過了什麼非常珍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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