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骷髏 第二十五章 人生就是分離(1)

作者 ︰ 炎楠

這世上最考驗人的有兩件事,一個是愛,一個是死。愛,分許多種,大部分我都沒有嘗試過。死,我倒是一直在體驗,可我努力的想讓自己活下去。

「砰砰…」的撞門聲,讓人有些心煩氣躁,巫觀頂上灰塵,不停落下,嗆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四面八方的尸藤蘭魔,紛紛向巫觀外聚集,瘋了一樣撞擊著巫觀的大門。我知道,它們需要食物。我們的血液,就是它們動力的源泉。貓兒聞見腥味,總是會上鉤的。可惜,我們是餌,不是那放餌的主人。

上天欲讓誰毀滅,必先讓其瘋狂。它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沒有我們的血液支撐,它們很快就會變成無法行走的植物。同樣,我們的時間也不多了,因為世上,沒有打不開的門。這就是一場豪賭,它們先打開大門,我們四人就會變成養料。我們先打開大甕的蓋子,就可以暫時逃過一劫,繼續向下探索。人生,許多時候是沒有選擇的。不管是我們還是那些尸藤蘭魔,其實都只是為了生存的螻蟻。

人說困獸之斗,尤其凶殘。我不是野獸,但我比野獸更瘋狂。我的面容,變得有些猙獰,我們的行李當中還有火藥。只要有這些火藥,就沒什麼能擋得住我們。換成從前,我可能會懼怕那些尸藤蘭魔。可現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我已經無所畏懼。

有時候我挺慶幸,我是一個壞孩子,因為是壞孩子,所以當好學生在發奮讀書的時候,我在搗鼓**、tu槍。我不是爆破專家,但對于一些土**的制法,還有點心得。我將行李當中的**,分成了兩部分。火藥和帶捻線的雷管,為第一部分,電雷管為第二部分。我將第一部分的**,交給了牛鐵板,他在家的時候,就沒少干用**炸墓的事,輕車熟路。第二部分**,則由我親自使用。

我先是把手電筒的頭擰了下來,底蓋用刀割開兩道口子。然後在電筒中央的電池連接處,切割出了一個長口,插上了一塊薄薄的干燥木片,阻斷了電源。

木片,是tu槍槍把上削下來的,在木片的一頭,露出電筒的部分,有一個用刀子挖出的小孔,孔上栓了一根繩子。這根繩子,是把麻繩拆開,變成的單股,一頭接在木片上,一頭牢牢固定在石門頂端。

而在手電筒的兩端,連接了電雷管的導線。電筒是打開的,電池是新的,只要木片被抽出,電源接通,雷電管就會爆炸。這種工作,極其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命喪黃泉。所幸,電池的電量比較穩定,木板可以輕易隔開。不然,原則上來講,只要電量足夠,任何絕緣體都是不安全的。

設置好了**,牛鐵板那邊也忙的差不多了。他把那些帶捻線的土雷管,穿過那些大鎖的鎖鼻,把它們牢牢連在一塊。估算出每個雷管爆炸的順序,把捻線該剪短的剪短,綁在一起,盡量保證這些雷管能同一時間爆炸。

牛鐵板的工作,危險程度不高,但沒有使用過土雷管的人,一樣會犯錯誤。因為捻線長短雖然一樣,但雷管位置不同,會造成爆炸的時間不同,而時間不同,那先爆炸的雷管,就有可能把其余雷管的捻線崩滅。點背的,還有可能把其余雷管炸飛,沒準就飛到我們身邊才爆炸。我可不認為這世上真有人能刀槍不入。

土雷管設置好後,牛鐵板又把那些**包,貼著大甕蓋子固定好,這些土**,只要一點火星就會點燃。有一根雷管爆炸,就會引爆這些**。布置好一切,我和牛鐵板、胖子三人,呆在遠處的角落里,抱著頭,背對著大甕。王二麻子拿著火柴,干淨利落的爬上了大甕。

捻線點燃,王二麻子一個猛子從大甕上跳了下來,躲到了巫神像後面,沖天的巨響,塵土飛揚。我張著嘴巴,耳朵一陣生疼。

「麻子,沒事吧….」,我蓬頭污面的從地上站起,慌忙去看王二麻子。劇烈的咳嗽聲響起,塵土飛揚中,王二麻子那削的身影,逐漸浮現。

「大爺的,下次這麼危險的工作,還是讓胖子來」,王二麻子罵罵咧咧,胖子剛想反駁,被我嚴令閉嘴,現在可不是扯蛋的時候。

我和牛鐵板兩人,爬上大甕,發現了一件哭笑不得的事。鏈子上的七星連環鎖,雖然被炸得有些變形,可依然完好無損。大甕的蓋子,倒是被炸出了裂紋,碎了。我頓時有些無語,東方不亮西方亮,這都叫什麼事啊?思考了半天,我認為這可能是物理原因,可像我這種不學無術的歪才,實在很難用書面解釋出來,只能日後留給那些專家解答。

沖天的寒氣,如一頭猙獰的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把我們吞下,讓我們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渾身發涼。我站在大甕上,有些吃驚的向下張望。大甕內,漆黑一片,寒氣逼人。我讓王二麻子把他偷的夜明珠拿出,用一層布包裹,然後把布一扎,用繩子系好,從大甕口放了下去,夜明珠的光芒,在夜色中格外亮眼,即使有一層布包裹,仍不能遮擋它的璀璨。

夜明珠放下後,我看到,大甕的底部,和外面的地面一樣,都是青石板子。我給王二麻子使了個眼色,王二麻子和牛鐵板把繩子的一頭拴在巫神像脖子上,我咬了咬牙,第一個滑了下去。

滑下地面的我,小心翼翼的四處打量了一番,然後敲了敲地面,發現地面底下,明顯是空的。我四處模索了一遍,沒有發現什麼機關。但寒氣不停從地面往上涌,我順著冒出寒氣的縫隙發現,這個地面中央,有一面石板,是可以移動的。我忙叫牛鐵板等人下來,和我一起把這面石板搬開。搬開石板後,一股刺骨的寒氣迎面撲來,讓我忍不住渾身顫抖。一排排整齊的石階,呈現在我面前。地底,是一條不知道有多長,也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密道。我們四人沒有絲毫猶豫,大步走了下去。

剛進入密道,巫觀的大門就轟然倒塌,數不清的尸藤蘭魔沖了進來。不過,等待它們的,是一聲沖天的巨響,和漫天的血肉橫飛。我的臉上,露出了有些殘忍的笑容。或許,我天生就是一頭狼,只是生存在羊圈里,有了羊的習性。但經過一番打磨,我血液中殘忍嗜血的因子,已經開始蘇醒。我不會在一味躲避,我要活著離開這里,不管是神或是魔,誰敢阻攔我,我就殺誰,就這麼簡單。

密道的溫度有些低,但空氣非常好,即使封閉千年,也沒有半點渾濁。在密道的牆壁上,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盞青銅油燈,和一排換氣孔。我們點燃了油燈,密道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我說︰「麻子,興奮不,小時候我們常鑽防空洞,現在總算找到更刺激的地方了」。

麻子撇了撇嘴道︰「興奮你大爺,老子已經興奮了好多天了,再興奮點,就進棺材了」。

我笑了笑,用力的搓了搓手,裹了裹衣服,沒有吱聲。是啊,人是會變的。不管什麼事,經歷的多了,就不在乎了。失去的多了,就再也不想把握了。小時候捉迷藏、探險,就希望能找到神奇的事物。現在找到了,又想著離開。人啊人,矛盾的綜合體,永遠都沒有滿足的時候。

順著密道,一直往下走,溫度越來越低。我皺了皺眉頭,有些懷疑在密道的最底部,會不會是一個巨大的冰窟。走了大概有一盞茶的時間,台階消失,地面開始有污水,這些污水,冰冷刺骨,散發著淡淡的臭味。水面上,漂浮著一些黑糊糊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和一層薄薄的冰。

我們沒有穿水鞋,也沒有任何防護工具。只能把鞋子月兌下,拿在手中,光腳在水里走,這種滋味,讓我感覺有些生不如死,小腿以下的部位,幾乎失去了知覺。可我必須忍受,人有享不了的福,沒有吃不了的苦。好死不如賴活著,只要能活下去,多看一眼這個世界,哪怕吃再多的苦又有何妨。

長長的熱氣,從我口中冒出。如果我猜的沒有錯,我們所在的地方,應該是墓穴中排污水的地溝。我用匕首挑起一團黑糊糊的東西,湊到眼前仔細一瞧,發現這些東西竟然是一團團的頭發。我的面色變了,這里的溫度太低,許多早該化為泥濘的東西,都完好無損的保存了下來。一想到這些東西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我就有些不寒而栗,生怕忽然又冒出什麼怪物來。

污水溝的長度,有些夸張。不知道走了多久,還是沒有走到盡頭。我們不得不咬緊牙齒,艱難的硬挺下去。為了抵抗寒冷,我把最後一張大餅拿出來給大家分了。食物,可以提供卡路里,提供熱量,人的生命力極其頑強。只要有食物,就能堅持。

「草,什麼東西」?胖子體格極壯,但畢竟大病初愈,身體尚有些虛弱,暈暈乎乎的,不知道一腳踹到了什麼。我們低頭用夜明珠一看,驚得差點尖叫出來。水面上,有一個半泡在水中的棄嬰。這個棄嬰,肚子圓滾滾的,臉上長滿了膿包,不停的往外流著粘稠的液體。而在棄嬰的肚臍眼當中,一條條雪白的蟲子,不斷爬進爬出,歡快的在水里暢游。我頓時一陣惡寒,連忙說道︰「都把鞋子穿上,褲子口扎緊了。我草他大爺的,這誰他娘的公然耍流氓,把孩子都生這了」。

胖子嘴里罵了聲「晦氣」,一腳把這個棄嬰踢飛了出去。飛出的棄嬰,撞在了牆壁上,啪的一聲變為一團發綠的肉末,而在肉末當中,無數的雪白蟲子,張牙舞爪的從牆面滑落到水中。我們四人,慌忙把鞋子套上,快步向前走。

這時,我忽然感到腳下的污水,開始流動起來。我頓時一陣驚恐,因為我發現,污水正在漲高,萬一這污水要是蓋過我們頭頂,那我們四人可就死的太冤枉了。可讓我往回走,我又有些不甘心,都走了這麼久,現在回去,等于半途而廢,我寧可賭一把。牛鐵板、王二麻子、高胖子三人,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我們三人顧不上刺骨的寒冷,卯足了勁,發瘋的向前跑去。跑了一段路後,一絲明亮的光線,映入我們的眼簾。這絲光線,在漆黑的污水溝當中,顯得格外刺眼。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有光的地方,就有希望。向著有光的地方走,準沒錯。

污水越漲越高,我隱隱听到有一股巨大的水流,正咆哮著沖向這片污水溝,我一時心急如焚。正在這時,一具女尸從我面前飄過。這具女尸,穿著綠色的軍裝,半張臉已經腐爛。我一眼就認出,這具尸體是第二批下來找尋那些考古學家中的志願者一員。只是讓我想不通的是,大甕的蓋子是封閉的,她的尸體是怎麼到這個污水溝的?難不成這個污水溝,還連接著其它排污水的地方?

正當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那久違的戲曲聲,再次響起。淡淡的哀怨飄散,有些淒涼,有些可怖,像是女人的痛苦申吟,讓人頭皮發麻。我的面龐,瞬間變得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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