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 第三十一話︰憤怒的光哥

作者 ︰ 開光方丈甩一牆

當夜色漸次覆蓋整個704的時候,騰化光的手下幾乎把天涯大市場翻了個底朝天,可是一無所獲。對于天涯的實際掌控者光哥來說,這不啻于來一次更大的羞辱。

可以確定,人已經跑掉了,像水蒸發在空氣里一般。不然這種折騰法還找不到人,就沒了合理的解釋。

騰化光非常不理解,封鎖得那麼及時,怎麼人還能跑掉。在他寬闊的辦公室里,他像毛驢拉磨一樣兜起了圈子。站在辦公室角落里的袁大猛一干人等噤若寒蟬。他們都明白,暴跳如雷的光哥並不可怕。因為他已經把火發了出來,誰挨上了,除了自認倒霉外,別無他法。火沒發出來的光哥,才是最可怕的人。因為他指不定把這股邪火瀉到誰的頭上。

突然,光哥停下了腳步。在場的幾人心里同時咯 一聲,同時又心存僥幸,期望光哥的雷霆之怒不要落到自己的腦袋上。

無論怎樣恐懼,該來的還是會來。果然,光哥的手抬了起來,食指伸了出來,指向了袁大猛所在的位置。袁大猛左右看了看,發現身邊已空無一人,都遠遠地躲開了。再抬起頭,看光哥的手指依然指著自己,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光哥的手背反轉了方向,與地面遙相對應,而那食指則立了起來,向著手指主人的方向勾了勾。這景象,在袁大猛眼里看起來,則比黑白無常的索魂勾還要可怕。

隨著那手指勾動起來,袁大猛的臉和心同時抽搐起來。那一刻,他只感覺自己好象身處在一個孤島,滔天的海浪奔涌而來,即將把自己吞噬。而他卻像素食教中的沙彌僧侶,在心中如念經樣默默祈禱︰不要啊,不要啊,千萬不要做那種事啊!

他每往前走一步,都倍覺艱難。菊門和直腸那深刻的記憶,開始侵蝕著他的神經。袁大猛甚至已經提前感覺到了那種痛苦。

「去,備一輛車。老子特麼的要找張建勇算帳。」騰化光對弓著腰像一只蝦米樣的袁大猛道。

袁大猛听得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腦子里仔細分辨清楚了,剛才光哥說的是備車而不是月兌褲子時,他幾乎高興得蹦了起來。那就像死刑犯听到了特赦令一樣。高度緊張下的放松,差點讓他當場癱軟在地。

看著袁大猛愣呆呆沒有動作,騰化光心里有火,兜頭便給了他一巴掌。「你特麼傻了?腦袋叫驢踢了,還是耳朵塞驢毛了?我讓你備車你沒听著嗎?」

「是!」袁大猛挺直身子,聲音激動得都變了調,「听著了,光哥!我馬上去備車!」說完,袁大猛一個高蹦起,沖出了騰化光的辦公室。

看著依舊哆哆嗦嗦站在自己辦公室里的幾個人,騰化光揮了揮手道︰「你們幾個滾吧,這沒你們的事了。」隨後他揉了揉額角,考慮著該如何向張建勇開口敲竹杠,至于袁大猛激動的原因,他根本沒往這方面上動腦筋。

尾隨著袁大猛出去的幾人,紛紛向他道喜,恭喜他順利地保住了自己的菊花。袁大猛心有余悸又感激涕零地說道︰「還是光哥仁義,照顧我……我這痔瘡啊,真的受不住折騰啊……」

水之心浴都。704行政區內首屈一指的洗浴場所,號稱704單挑第二的建勇哥的私家菜地。通常,吃過晚飯建勇哥都會光顧這里,美美地泡上一個澡,然後到貴賓房里小憩。心情好的時候,興許會留宿一晚。但更多的時候是嗨上幾口六號迷幻劑。

騰化光堵到張建勇時,他還沒嗨上藥,藥壺剛剛備好,六號在壺中剛剛加熱,尚未化開成煙。

「建勇哥好雅興啊。」騰化光明明知道,他來這里,一定會看到張建勇**,可還是不陰不陽地整上了這麼一句。

既是熟人,張建勇就沒多想,更沒留心騰化光話里古怪的味道。看到他進了屋,只是如常地招呼了一聲︰「大光來了啊。」之後就把目光轉到透明玻璃制成的藥壺上。他在專心地等待著六號化開,準備嗨那頭一道煙。

之所以既沒招呼騰化光坐,也沒問其他的話,是因為,張建勇覺得,以兩個人平素的交情,多余的客套很不必要。

看到張建勇這個架勢,騰化光心中火頭更大,忍著把張建勇面前的藥壺掃到地上的念頭,只是伸出手指到他的面前敲了敲桌子。張建勇抬頭,看到騰化光不善的眼神,和示意趕旁人出去的手勢,他才感覺出事情有些不對味。

當張建勇趕走了其他人,貴賓房里只剩下他與騰化光兩個人的時候,騰化光才猛抓住他的領子,眼露凶光,嘴上卻輕聲細語慢悠悠地說道︰「張建勇,你特麼的不地道啊……」

張建勇被這突如其來的場景搞得滿頭霧水,少作片刻,感覺面子上掛不住的他才又羞又氣地掙開騰化光的手,怒道︰「有事說事,你特麼抽什麼瘋!」

「你特麼坑我!」

「老子怎麼坑你了!」張建勇下意識地反問道,說完話,他還特意在腦子里過了一下,思量著自己最近有沒有在什麼事上得罪了騰化光。想來想去,也沒想到自己哪里做的不妥,于是張建勇更加理直氣壯。

「你能告訴我,你要通緝的那個人是什麼人不?」騰化光冷笑道。

張建勇心下一愣,心道︰最近不就通緝一個把雞冠強打了的那個小子麼,難不成還真有點背景?想到這,張建勇不免有點心虛,不過還是虛張聲勢道︰「不就一個無名小崽麼。怎了,出啥事了?」

「無名小崽?哼哼……」騰化光冷哼兩聲,氣乎乎地找了個位置坐下道,「你跟他過過招試驗試驗?不把你褲衩子給你打飛算你穿得結實。」

听了騰化光這話,張建勇腦子飛快地轉動起來,低聲念叨著︰「有那麼厲害?」

騰化光冷笑著嘲諷道︰「踫著那小子,你那塊704單挑第二的招牌鐵定給你砸零碎,你信不信?」

看騰化光的表情不似在開玩笑,張建勇心頭一緊,問道︰「你和他動手了?」看騰化光沒有回答的意思,張建勇就明白了,大光這是吃虧了,不好意思開口。是不是輕敵了?按說應該不能。憑自己對大光的了解,但凡能自己找回面子,都不會找別人的麻煩。因為他丟不起那人。想到這,張建勇又問,「到底有多厲害?」

「有多厲害,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單挑我是白給。咱倆半斤八兩,你上去也一樣。我現在擔心,咱倆一起上,恐怕都撈不到什麼便宜。」騰化光很認真地說道。

「你別扯淡了。咱倆一起上……他是錢望海啊?就錢望海,咱倆一起上,恐怕也夠他喝一壺的吧。」張建勇頗不以為然。

騰化光冷冷地瞥了張建勇一眼道︰「你還真別抬那個杠。咱倆在錢望海面前就是個渣。自己多大穿多大褲衩總得知道。說那小子跟錢望海實力相仿,我看那倒不至于。不過,那小子真的非常能打。」

隨後,騰化光就把當天在天涯市場里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講了一遍,听得張建勇一陣陣失神。末了,騰化光還強調了這樣一件事︰那長得像個娘們似的小子,穿了一身礦管所的衣服。

「我沒听說礦管所里有這麼個能打的人啊……」張建勇想得腦仁子都發漲,也沒想出礦管所里有哪一號人物如此能打。

「能不能是新來的?」騰化光問道。

張建勇立刻把腦袋搖晃得像波浪鼓一樣,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有這樣的人,早就該有人告訴我了。」沉吟一下,張建勇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要真的是礦管所里的人,有這身手,恐怕事情還真的不太好辦。」

騰化光冷冷地看著張建勇道︰「我現在懷疑你說話的靠譜程度。我甚至懷疑你爹在礦管所能不能兜得住事兒。你要是覺得解決不明白這個事了,你直說。」

張建勇吃這一激,立刻臉漲得通紅,像個斗架的公雞樣梗起了脖子︰「誰說我爹兜不住事兒。我爹那是礦管所里的高層領導,小事我能跟他開口嗎……不就是個礦管所的小崽子嗎?惹急了,我直接找野區的人把他辦了!」

野區是704上對非行政區的稱呼。在704上呆過幾天的人,基本都知道有這樣的地域存在,可在704的官媒上卻是干脆連提都不能提。

雖然嘴上說得狠戾,可真要說動用野區的勢力對付礦管所的人,張建勇心里還是犯 。因為這不僅僅是道義上的問題。

和野區的人有來往,引他們對付行政區里的人,對于這種行為,704行政總署給予的標準詮釋是︰勾結匪類。

704治安管理條例明文規定︰勾結匪類,進友愛教育處甲等學習班接受教育三年,不允許保釋,不允許提前結束學習。

至于說,到甲等學習班學什麼,張建勇不知道。不過,他曾親見過一個到甲等學習班「學習」半年的人,從學習班出來以後,直接被送到t行星精神疾病療養康復中心了。那個人剛出來的樣子,直到今天,張建勇一想起來還不寒而栗。

要是真找了野區的人干掉了那小子,被人抓住了小尾巴,把事情捅到了治安局,那結果必然是被送進友愛教育處,接受改造「教育」。到那時候,大羅神仙也救他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在704上,沒有任何一條法規執行得比這更嚴格。

張建勇說完,立覺失言。他心中清楚,這件事辦不好,可不只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那麼簡單。

沉默半晌,竟然是騰化光先開了口,打破了這窒悶。「事情……好象沒到那個程度吧,用不著找野區那邊的人吧……」

張建勇沒有立刻接話,隔了很久才帶著僥幸的心理道︰「那家伙沒那麼厲害吧。」看騰化光沒有任何表情,張建勇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的幻想已經成了泡影。又隔了半晌,他像自言自語,又像對騰化光說道︰「如果再找不回面子,咱們的人心怕是就要散了。人心一散,隊伍就攏不住了。到時候,你我的日子怎麼過?」

騰化光勉強做出個笑容,自我安慰著︰「不至于,不至于……」

張建勇抬起眼皮,譏誚地看著騰化光道︰「你怕了?」

「怕個屁。自從走上這條道,老子就沒怕過。咱倆是一條繩上的兩個螞蚱,出了事誰都跑不了。到時候,大不了一起進教育處,還有個照應。」騰化光嘴上說不怕,心里卻一陣陣發抖。他深呼吸一口又道,「要是真那麼干,咱先把擦的事預備好,也不見得出紕漏……」說完,騰化光與張建勇對視了一眼,這對老朋友輕易地就眼中互相讀出了對方的心思︰騰化光是在建議,張建勇應該找那個人幫忙了。

「我是真真的不愛找那個傻b。」張建勇一拳擂到了擺著藥壺的桌上,震得藥壺一陣亂晃。

突然,張建勇眼楮一亮,道︰「反正也是要找那個傻b了,那我們沒必要非從野區調人啊。讓傻b弄個借口,把那小子送進友愛教育處不就得了?何苦非要把我們自己搞得那麼被動!」

听了張建勇這個主意,騰化光也覺得非常理想,拍著沙發扶手抱怨張建勇為什麼早不說這。隨後兩個人大笑起來,心中積上的陰霾一揮而散。

藥壺中的六號已盡數霧化,過濾液在加熱皿中翻騰了好一會。解除心結的張建勇把吸管接到了藥壺上,開始了他的**生活。騰化光叫來了按摩小妹,給自己松腿揉肩。就這樣,兩個704上的混混頭子,在水之心貴賓房里盡情地享受起來。

騰化光隱隱地覺得,自己好象忘了些什麼事,應該告訴張建勇的。可如釋重負的輕松感,讓他提不起興致去回憶那件遺忘掉的事。其實那件事本不大,就是提醒下張建勇,通過所里的關系,去調查一下那長得像娘們似的家伙到底有什麼背景。

騰化光沒有想到,他遺忘的這件小事,看似無關緊要,卻給自己釀了一杯難以下咽的苦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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