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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敏沉默半響，輕聲嘆道︰「是啊，以前的事情還是不要提的好。以前我們是朋友，現在，我們可能就是敵人了。」
連枝將胳膊枕到腦袋下面，沉悶著聲音回道︰「我永遠都不會把你當成敵人。」
洛小敏凝視著烏黑的屋頂，嘆息一聲，「你還記得三里街那個說書先生吧，他說書的時候常愛說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算你不想把我當成敵人，可到時候也由不得你。」
「不會。」連枝干巴脆的回道。
洛小敏使勁眨了眨眼楮，又嘆息一聲，「如果你的主子或者你的顧主讓你殺我，你肯定沒法兒拒絕。哎，看在你我小時候朋友一場的份上。到時候，你一定不要對我耍鬼心思，一刀砍了我最好。我寧願被你一刀砍死，也不願意被你蒙在鼓里耍著玩。」
好一會兒，連枝回道︰「我不會殺你，誰都不能讓我殺你。」
洛小敏幽幽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連枝翻了個身，面對著洛小敏，說道︰「說書先生還說過，人的命是自己走出來的，老天爺有時候都管不了。」
「是麼？」洛小敏故作驚訝的瞪圓了眼楮，模著嘴唇思索了一會兒，疑惑道︰「我怎麼不記得這句話？」
她又道︰「不對啊，我記得說書先生講樓海古案的時候，說的是人命由天不由自己啊。」
連枝說道︰「你記錯了。」
洛小敏模了模鼻頭，蹙眉狐疑的看著連枝，「我記錯了麼？不可能吧。可惜說書先生去年死了，要不然咱們可以找他問問去。」
連枝不吭聲，動了動身子，想要翻回去背對洛小敏。
洛小敏一把抓住連枝的胳膊，神秘兮兮的湊到連枝面前，「你知道說書先生是怎麼死的麼？」
連枝搖搖頭。
洛小敏嘖嘖兩聲，晃了兩下腦袋，說道︰「說書先生是被雷劈死的！」她將腦袋移回去，舌忝了下嘴唇，「你說這事兒也怪，說書先生也沒犯什麼壞事兒，就被雷給劈死了，也不知道老天爺是怎麼想的。我跟你講啊，那天下小雨，酒館里不少人在听說書先生說故事。說書先生說到正高興的時候，天上突然一陣巨響，接著一個大火球，水缸這麼大」洛小敏伸出胳膊比劃了一下，繼續說道︰「從天上掉了下來，直接掉到酒館門口。那火球掉下來之後，就跟長了眼楮似的，咕嚕嚕一溜滾進酒館，滾到說書先生身上，一眨眼的功夫，說書先生就成了一堆焦炭。」
連枝突然蹦出一句話，「三里街地氣不好。」
「對！」洛小敏眼珠子滴溜轉了一圈，說道︰「我也是這麼想的。你看看咱們三里街出的這些個人，要麼是大土匪，要麼是殺手，要麼是ji，都是些歪門邪道的。」洛小敏看了連枝一眼，說道︰「當然了，我還不如你們。」
洛小敏嘆了口氣，小臉癟嗤下來。
好半天，連枝從牙縫里蹦了句話出來，「你的命好。」
洛小敏立馬接話道︰「我的命好？你這是在取笑我嗎？」。
連枝搖搖頭，「你的命，是好命。」
洛小敏別了下嘴，說道︰「我的命要是好，那這天底下就沒有壞命的人了。就說你吧，雖然你小時候孤苦伶仃的，但是你現在可是全天下一等一的殺手，那也算是出了名了。而我呢？我還沒滿月，我娘就沒影兒了，到現在都不知道是死了還是哪兒去了。我爹成天喝酒，看我就跟看空氣兒似的。隔他個三五年，我爹就鬧個ど蛾子，憋著心眼想把我賣了換銀子。我想借著陰親弄點兒銀子，卻沒想，又被我爹騙了。騙了就騙了吧，沒想到的是，我竟然還得跟鬼那那個啥。」
洛小敏拍了下棉被，磨了磨牙，「而且，杜家不僅改我命格，還恩將仇報！」
不說杜家還好，一說到杜家，洛小敏心口立馬就跟著了火似的。她的血被火燒的滾燙，直沖腦門，把眼珠子都沖紅了。
她揪緊了棉被，狠狠的咬著牙根兒。她恨不能變成野獸，循著氣味找到杜家的人，用利齒將他們撕成碎片。
連枝扯了扯洛小敏的棉被，讓洛小敏松開揪著棉被的手。
洛小敏慢慢松開手，直盯著連枝，似是在懇求又似是在命令，「連枝，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和杜家是什麼關系？」
與洛小敏對視了一會兒，連枝啟唇說道︰「我和杜家沒有關系。」
「那你為什麼潛進杜家，又為什麼一直跟著杜家的人？」洛小敏將臉蛋朝前挪了挪，就著昏淡的月光，觀察著連枝的表情。
連枝回道︰「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你。我只能告訴你，我和杜家沒有任何關系。我保護杜家的人，只是忠人所托。」
洛小敏緊跟著問道︰「是什麼人？」
連枝輕輕晃了晃腦袋，沒有回答洛小敏。
洛小敏沒有再繼續問，她安靜的躺著，隨著夜色越來越深，漸漸沉入夢鄉。
連枝睡的不沉，多年來的訓練，讓他從不敢陷入沉睡當中。對于他來說，沉睡，就等于令人宰割。
洛小敏閉上眼楮不多一會兒，就陷入了可怕的夢寐之中。夢里，她拿著刀子捅進杜亮湖的心髒，她笑著將刀子抽出來，卻發現杜亮湖根本沒有死。轉瞬間，杜亮湖手里也出現一把刀子，他獰笑著將刀子插進她的胸口，在她耳邊說，要取她心口的血。她想動動不了，想說話嘴巴卻像是被膠黏住了，怎麼也張不開。她眼睜睜看著杜亮湖將刀子插進她的胸口，然後伸手將她的心髒拿了出來，塞進嘴里大力的咀嚼著
「啊！」洛小敏驚恐的叫了一聲，猛的睜開了眼楮。
她的胸脯像是拉風箱一樣，呼啦呼啦的用力起伏著；她的額頭上遍布著細微的汗珠子，在昏暗的月光下，閃著晶瑩的光芒。
在洛小敏睜開眼楮的一剎那，連枝也睜開了眼楮。
他輕聲問道︰「做噩夢了？」
洛小敏揮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顫著音兒對連枝說道︰「你過來點兒，咱們湊的近乎些。」
連枝遲疑了一下，卻沒有動。
洛小敏見連枝不動作，她卷著被子朝連枝那里滾，身子滾了一圈，正好滾進連枝的懷里。
她甕聲甕氣的說道︰「你就當咱們還是小孩子。」她舌忝了舌忝嘴唇，擰巴著聲音，極不情願的說道︰「我害怕，連枝。」
不等連枝說話，她又道︰「小時候我把你從池塘救上來，你好幾個晚上都嚇的睡不著，一睡下就做噩夢。我那時候可是每天晚上都抱著你睡，你記得不？」
連枝僵著身子，木著臉，說道︰「那是小時候。」
「對于咱們來說，都一樣。咱們是朋友，是互相的救命恩人，咱們的關系已經不分男女了。」說完，洛小敏揚起臉，眼淚汪汪的盯著連枝，「連枝，我是真的害怕。」
連枝被洛小敏這幅小模樣弄的，心頭猛的一震，臉頰瞬時紅燙起來。
見連枝不說話，洛小敏以為連枝這是同意了。她跟只小貓似的，卷著被子蜷縮在連枝的身前。
連枝一直僵著身子，心髒里面像是進了一只得了癲狂癥的兔子，在里面飛快的躥跳著。
洛小敏突然動了動腦袋，冷不丁的說道︰「連枝，你這心髒跳的可真是快。」
連枝悶悶的「嗯」了一聲。
「我听人說，功夫越高心髒跳的越慢。你的功夫那麼高，可心髒怎麼跳的這麼快啊？」洛小敏不解的問道。她正努力的轉移著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一直沉浸在仇恨和懼怕的情緒里。
連枝悶悶的又「嗯」了一聲。
洛小敏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這肯定跟練的功夫有關系是不是？有的功夫練起來，心髒跳的慢，有的功夫練起來，心髒跳的快。」
連枝沒吭聲，不贊同洛小敏的謬論。
「是不是？」洛小敏好奇的問道。
連枝悶聲道︰「不是。」
「那你的心髒為什麼跳的這麼快？」洛小敏猛的把頭抬了起來，雙目亮晃晃的盯著連枝，「你該不會是做賊心虛，對我說了謊話吧？」
「沒有。」
洛小敏不依不饒的問道︰「那為什麼跳的這麼快？」
連枝抿著嘴，不吭聲。
洛小敏為了逼自己轉移注意力，就一直揪著心髒跳的快這事兒不放，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把連枝說的啞口無言。
洛小敏說的盡興，不知不覺的沉入了夢鄉。
她雖然睡著了，可卻沒睡沉穩。連枝稍微動一下，她就忽閃著睫毛睜開眼楮，雙手像是抓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揪著連枝的衣裳，像是生怕連枝把她甩掉。
天蒙蒙亮的時候，門口突然傳來三長四短的敲門聲。連枝倏然睜開眼楮，將洛小敏輕輕推開，然後消無聲息的跳下了炕。
「連枝。」顏如玉親熱的喚了連枝一聲。
顏如玉像是怡紅院的頂牌花娘似的，聲音十分嗲媚，讓人听了筋骨發酥頭皮發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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