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乃上將軍 第四十六章 致命破綻?!

作者 ︰ 賤宗首席弟子

四月一日,新豐河南側梁丘軍大營

晌午時分,謝安與梁丘舞特地視察了一下軍營內士卒士氣,只見放眼之處,營內士卒一個個面帶笑容、士氣高漲。

也是,單純的枯燥訓練,哪有似眼下這等演習來的有趣?更何況此番的演習只要表現出色,還有功勞可拿,似這等好事平日哪里找去?

可以說,全營上下軍士都用輕松而喜悅的心情看待著此番的演習,唯獨某位官拜上將軍的女子除外小說章節。

「雖說是演習,可亦要認真對待,似你等這嘻嘻哈哈成何體統?」這不,有幾個守營門的倒霉蛋被梁丘舞當場逮住,縱然他們隸屬于冀州兵,並非梁丘舞直系下屬,亦被訓斥地不敢抬頭。

到最後還是謝安看不下去了,拉著梁丘舞走開了,在他看來,三軍演武明明用以放松士卒心情為主的演習,何必定要叫人繃緊神經呢?

「好了好了,爾等繼續守衛,切記關注河對岸長孫軍動靜,有任何風吹草動,即刻來報!」

「是!」偷偷瞥了一眼梁丘舞那低沉的面色,幾名倒霉的士卒縮了縮腦袋。

拉著悶悶不樂的梁丘舞走向返回營內帥帳,謝安抬手朝著周遭抱以尊敬目光的士卒打著招呼,繼而望了一眼身旁梁丘舞,帶著幾分苦笑問道,「還在生氣啊,舞兒?」

「是大帥!」梁丘舞輕哼一聲,從她的表情不難看出,她此刻的心情並不是很愉快,可以說是悶悶不樂。

也難怪,畢竟就在半日之前,有個叫她咬牙切齒的女人便已竊得了她梁丘軍的布兵情報。這使得本來戰局就不怎麼有利的梁丘軍一下子就陷入了被動的局面。

或許有人要問,既然早前的安排已被金鈴兒刺探得知,那換個方案不就好了?打個比方,叫林震與嚴開兩位大將的鎮守位置互換一下。

但事實上呢,梁丘軍所泄露的情報,是[防守反擊]這個重要戰術。並非是互換一下大將駐兵位置就能彌補的不利局面。

打個比方說,眼下梁丘軍與長孫軍互掐,本來,梁丘舞采用防守反擊的戰術,在抵擋住長孫湘雨一波攻勢後,她可以趁著長孫軍撤兵的機會反擊,可如今這個戰術已經泄露,梁丘舞還敢這麼做麼?

萬一長孫湘雨將計就計,另外設一支伏兵。專門等著梁丘軍的反擊,那該如何是好?

如此一來,梁丘軍還敢追擊敗軍麼?倘若不追擊?豈不是一直處于挨打的被動局面?

可以說,戰術泄露所導致的最糟糕處境,是來自于心理上的不自信,換句話說,便是失了銳氣。

別以為此番只是演習,雙方將領便會心存輕視。相反地,正因為是演習。正因為雙方都是熟悉的人,因此,無論是擔任主帥的梁丘舞與長孫湘雨、以及二女麾下部將,甚至要比真正戰場更加謹慎、更加重視。

就連平日里一直奉行死攻、猛沖的東軍四將之陳綱,這回也勉強壓下了好戰的情緒,耐心等待長孫軍出現破綻。這足以證明什麼。

想想也是,倘若他陳綱因為一時不慎折在長孫軍某個將領手里,這多丟人,要知道雙方將領都是熟悉的人物,保不定日後還要坐在一起喝酒。這要是在酒桌上談起他陳綱曾經栽在某個將領手里……他陳綱豈不是顏面大失?

不得不說,此番演武壓力最大的,其實就是雙方的主帥與大將,因此,反而顯得雙方手底下的士卒沒心沒肺,幾乎不怎麼在意最後的勝敗。

「是是是,大帥……呵呵,大帥,視察完畢,不如先回帥帳吧,馬聃亦是不遜色嚴開大哥的善戰將領,由他代為掌控著大營,不會出事的……」

「唔……嗯!」梁丘舞點了點頭。

或許世人一直覺得,主導了冀北大捷的[炎虎姬]梁丘舞必定是作戰經驗豐富的人物,但實際上呢,梁丘舞其實算不上能夠著眼于全局的大將類人物,她的強悍之處,在于她擁有著足以扭轉整場戰斗勝敗的駭人武力,就如同當初陳驀在長安戰場上險些擊潰周軍本陣一樣,這對堂兄妹,堪稱是戰場上最可怕的戰武神。

但是在著眼于大局的軍略上,梁丘舞並沒有什麼獨到之處,至少,眼下她還不具備這個才能,畢竟她再怎麼說還只是一位年近十九的妙齡少女,只不過是初戰時一舉成名才得以享有如今這般威望,論作戰經驗,其實並沒有多少。

不可否認,梁丘舞很強,但是她的強,在于個人的武力,在于所熟知的兵陣,而像什麼運籌帷幄,其實並非她所擅長,在這一點上,她還不如她的父親梁丘敬,還不如她的祖父梁丘公。

因此,在謝安的提議下,馬聃成為了新豐河梁丘軍營實際上的守將,畢竟此人在潼關時,曾察覺到了長孫湘雨的攻取潼關的妙計,盡管有些晚了,但比起旁人,足以證明此人本事,只可惜當時叛軍主帥秦維嫉妒賢才,使得馬聃心灰意冷,在謝安投降即免罪的誘惑下,失去了戰心,要不然,或許謝安並不能那樣輕松地拿下整個長安戰役。

當謝安與梁丘舞回到帥帳時,馬聃已在帳內等候,得見他們兩位回來,抱拳行禮。

「馬聃,如何?有什麼消息麼?」謝安笑著問道。

「回稟大人,大帥,方才項青將軍已派來幾名東軍將士……」說著,他走到帳內的桌子旁,指著桌上地圖,沉聲說道,「首先要提一下的是,項青將軍的輕騎斥候,在渡河後于途中遭遇了羅超將軍,因為當時未到晌午,是故兩軍各自退卻,未曾交鋒,據項青將軍推測,二主母那邊。多半是委任羅超將軍與我軍項青將軍相同的職務,目的就是提防我軍刺探其情報,項青將軍覺得再深入恐怕會被長孫軍包圍,是故暫時撤退,眼下屯扎在這里……」說著,他用手指點了點對岸一片林子。

「呵。出師不利啊!還指望項三哥能夠搜集一點有用的情報呢,不曾想,這麼快就被羅四哥給堵上了……」謝安苦笑一聲,暗自搖了搖頭。

忽然,他皺了皺眉,好似想到了什麼,回頭詢問梁丘舞道,「舞兒,在統帥騎兵方面。項三哥與羅四哥孰強孰弱?」

「安的意思是,先吃掉羅四哥那撥斥候麼?」梁丘舞凝眉問道,說來也奇怪,一沾到軍事上的事,這個笨女人的直覺要比平日敏銳地多。

在顰眉深思了片刻後,梁丘舞緩緩抬頭說道,「這個……還真不好說,項三哥與羅四哥。在戰斗時向來是擔任兩側的偏師先鋒,一左一右聯合夾擊敵軍。給擔任主先鋒的陳二哥營造機會,從未這樣分處敵我比試過,說不好……」

「舞兒的意思是,項三哥不見得能夠吃掉羅四哥?」說這話時,謝安不免有些驚訝,畢竟他一直以為項青才是東軍軍最擅長野戰偷襲的將領。

「唔。」梁丘舞點了點頭,誠懇說道,「羅四哥不善言辭,不比項三哥為人浮夸,但是真打起來。羅四哥未見得打不贏項三哥……他二人向來是我東軍兩柄刺穿敵軍心月復的尖刀,二人很有默契,很熟悉對方的率軍習慣,因此……五五之數吧!」

說到這里,梁丘舞不禁有些氣惱,畢竟長孫湘雨挑走了羅超,倘若項青與羅超二將皆在她這一邊,何懼騎兵野戰?

「這樣啊……那就只能叫項三哥暫避鋒芒了……」謝安回顧馬聃,用意很明顯,就是叫馬聃派人傳令項青,盡量避免與羅超交鋒,免得兩敗俱傷。

畢竟項青的斥候,是眼下探查長孫軍情報的唯一手段,倘若輕易折了人,就算換掉了羅超,長孫湘雨那邊還有金鈴兒、漠飛等能夠刺探情報的好手,而梁丘軍這邊……那就是睜眼瞎了。

別以為像馬聃等將領會騎馬就是騎將,真要是這樣,那他謝安也會騎馬,豈不也是一員騎將?

「是!末將明白了……關于二主母那邊情報的話,項青將軍所派來的將士亦曾提及……」說著,馬聃指向桌上行軍圖,沉聲說道,「此營對過,新豐河北側,靠近上游處與下游處,分別有一個營寨,距離此營大概十五里到二十里左右……看軍營旗幟,靠西那營寨,大將乃費國,靠東邊那營寨,大將乃蘇信,至于具體兵力,項青將軍未能探明……」

「兩個營寨?」謝安愣了愣,要知道他對雙方立營的數量也曾定下規矩,最多不能超過五個,要不然,要是一方在自己地盤造滿營寨,這仗還要不要打了?

正因為如此,見長孫湘雨竟然在中游一下子就造了兩個營寨,其中用意,難免叫人暗自留心。

怎麼回事?

謝安皺眉走向桌子,死死盯著行軍圖,在他看來,長孫湘雨盡管曾叫金鈴兒來刺探情報,可那定多只是為了驗證一下梁丘軍的戰術,至于如何立營,謝安可不相信以長孫湘雨的智慧會猜不到梁丘軍的營寨位置。

比如說龍泉山,這個地理位置極佳的兵家必爭之地,梁丘軍會不在這里設營?別說長孫湘雨猜得到,就連謝安都猜得到。

再比如下游三支河岔口,雖說那里並沒有什麼山丘,但依然要在這里設營,要不然,無論是那一方都有可能從這里渡河,包圍住新豐河的前線營寨,從而使對方月復背受敵。

換而言之,不同于梁丘舞三一一的設營戰術,長孫湘雨那邊,是四零一的設營方式,簡單地說,長孫湘雨在新豐河前線,一口氣就設了四個營寨。

這是何等冒險的設營,倘若前線被梁丘舞打崩潰,繼而梁丘舞率騎兵長驅直入,長孫湘雨不見得有時間回援百花山的主營寨……

為什麼要這樣設營呢?

如果是為了防守的話,像梁丘軍這樣設一個營寨就好了啊,然後退後二十里再設一個營寨,這樣豈不是更加穩妥麼?

那個女人究竟在想什麼?

謝安不得不承認,自己與妻子長孫湘雨,在計略方面還是存在著不少差距。長孫湘雨的意圖,他絲毫也猜不透。

而更叫他感到奇怪的是,河對岸那兩個營寨的大將人員,實在相差地太多,費國與蘇信……

不可否認,蘇信也是經歷過三討長安叛軍的周軍將領。經驗豐富,可比起費國這位六神將來,差距太大了,這好像就是在說,放棄費國,再打我蘇信這個營寨吧……

「誘餌麼?」謝安嘀咕了一句。

「咦?」馬聃吃驚地望了一眼謝安,拱手稱贊道,「不愧是大人!末將方才來到帥帳,見大人與大帥不在帥帳。便細細思忖此事,想了好久才想到,不想大人竟……」

望著馬聃滿臉佩服的表情,謝安稍微有些尷尬,干干說道,「好說好說……馬聃,既然你想到了,便在此解釋一下吧!」說這話時。謝安暗自朝著梁丘舞的方向努了努嘴,畢竟那個笨女人眼下正露出一頭霧水的表情。很顯然沒能從中看出些什麼。

「是!」馬聃聞言抱了抱拳,面朝梁丘舞解釋道,「大帥,此二營,有一營乃是誘餌!大帥且試想,倘若僅僅是為防守。二主母不會在此連設二營,換而言之,這其中一個營寨,二主母是打算送給我軍的……」

「送?她不想贏了麼?」梁丘舞一臉吃驚,表情變得古怪起來。

似乎是猜到了梁丘舞心中想法。謝安抬手一刮她小巧精致的鼻子,沒好氣說道,「你以為會她會白白送給我軍?當然是有代價的!」

梁丘舞臉色微紅,結結巴巴說道,「什、什麼代價?」

「就是我等腳下這個營寨啊!」謝安哭笑不得搖了搖頭,繼而右腳跺了跺。

梁丘舞愣了愣,詫異說道,「我干嘛要用這個營寨去換?」

謝安無言地望著梁丘舞半響,忽而放緩了語氣,低聲說道,「你有沒有想過從中游率先打破僵局,而不是依靠上游的林震將軍與下游的嚴開大哥?」

「嗯!」梁丘舞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眼下擺在我軍面前的,有兩個營寨,其大將一個是費國,一個是蘇信,你攻哪個?」

「當然是蘇信!」梁丘舞一臉理所當然地說道,「這與換營寨有什麼關系?」

「還不明白麼?」手指輕輕在梁丘舞額頭上彈了一下,謝安苦笑說道,「蘇信是[棄子]啊,是引誘我軍攻打的誘餌,我軍一旦出兵,另一個營寨的費國便會同時出兵,拿下我軍這個營寨……丟了蘇信的營寨,湘雨那丫頭在新豐河中游的前線還有費國的營寨,而我軍呢?後路就被截斷了,明白了麼?」

「……」梁丘舞紅唇微啟呆呆地望著謝安半響,忽而捏了捏拳頭,恨恨說道,「那個女人還是這麼卑鄙!竟然將自己的部下視為棄子……」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謝安暗自嘀咕一句,畢竟他很清楚,那就是長孫湘雨所奉行的兵法。

說完,謝安又瞥了一眼行軍圖,舌忝了舌忝嘴唇。

「不過話說回來,真是誘人啊,這個誘餌……」

「是啊,」仿佛與謝安想到了一處,馬聃微微嘆了口氣,苦笑說道,「倘若我軍能在不丟失這個營寨的前提下拿下蘇信將軍的大營,這可是莫大的優勢啊……」

「唔!」謝安點了點頭,畢竟演習不同于真實戰場,斷然不至于放火燒毀營寨,換句話說,倘若能拿下蘇信的營寨,梁丘軍的駐點就有六個了,而長孫湘雨呢,只剩下四個,更糟糕的是,她在百花山的主營便徹底暴露在梁丘軍面前。

別說梁丘舞,就連謝安都有些心動,雖說他此番最大的目的是為了幫助梁丘舞徹底掌握家門絕技,對于這場演習的勝負並不是太在意……啊,並不是太在意,換而言之,如果能贏,干嘛要選擇輸?

謝安可不想借此助長長孫湘雨的氣焰,畢竟有些時候,那個女人實在是叫人……挺頭疼的!

唉!

回想起新婚之後自己那被眾女鬧地雞犬不寧的府邸,謝安無奈地嘆了口氣。

但是他也知道,那是長孫湘雨故意放出來的誘餌,輕易觸踫不得,要不然,本來就已沒有幾分勝算的梁丘軍,未來幾日會遭遇更加不利的局面。

「盡管可惜,也只能放棄,用蘇信的營寨來換這個營寨,不值得!」謝安總結性地說道。

「唔!」梁丘舞與馬聃相繼點頭。

雖然謝安話是這麼說,可他心中依然感覺有些遺憾,這也正是長孫湘雨設計的高明之處,投出的誘餌每每叫人欲罷不能、左右為難。

輕嘆一口氣,目光不經意瞥過地圖上的敵我雙方營寨的設立位置,忽然間,謝安心中猛地一驚,一臉不可思議地死死盯著行軍圖。

「安?」梁丘舞疑惑地望著面色大變的謝安,詫異問道,「你怎麼了?」

只見謝安一臉欣喜地直直注視著桌上的行軍圖,面色浮現出幾分難以置信,激動地連說話的語氣都略微有些顫抖。

因為,他感覺自己好似在不經意間找到了長孫湘雨這一番設計中一個極其致命的疏忽!

「湘雨那丫頭……不知道是否有沒有注意到,倘若她沒有注意到,那這仗,我軍就勝了八分了!」

「八分?」梁丘舞心中一驚,下意識走到謝安身旁,目不轉楮地望著謝安的右手。

在梁丘舞與馬聃驚愕之余,謝安右手食指在行軍圖上劃了兩道,還未說話,馬聃頓時驚地倒抽一口冷氣,望向謝安的目光中充滿了敬佩。

「賭,還是不賭?賭她還沒有察覺到這個致命的疏忽!」

謝安抬頭望向梁丘舞,畢竟她才是此番演習的梁丘軍主帥。

望著自家夫婿謝安那信任的目光,梁丘舞稍稍猶豫了一下,亦感覺這是一個極佳的扭轉局勢的機會。

「就這麼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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