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荷香打了簾子進來，口中喚道︰「姨女乃女乃讓你過去，有話要吩咐呢。」臉上笑著，卻是定定兒瞧著如意。
如意心下暗道不好，怕是為了送茶的事，趙姨娘是何等厲害的，哪里容得下人在她眼前使聰明。她沉了沉心，只得跟著荷香往正房去了。
「如意來了，」趙姨娘一見如意進房來，滿臉堆笑地向她道，讓她近前來。
她一把拉著如意的手上下打量著，仿若初見一般，口中很是親熱地道︰「到底是大夫人身邊的人，教地就是伶俐可人，怪不得那日我一瞧見便喜歡了，討了你過來。這幾日我也不得閑，不曾叫你跟前來，你可別怨了我。」
如意越發听得心里發緊，她自然是明白，趙姨娘只怕真心以為自己是有意要近了她跟前，有個別的心思，故而才這般說，只怕心里是記恨上自己了。只是如意自己知道，那顧安亭是雲娘的父親，她怎會有那種心思，卻不能明說，只得低頭道︰「姨女乃女乃說哪里話，如意不敢有這心思。」
趙姨娘眉梢眼角都是喜氣，笑的越發歡︰「你是個有福氣的，昨兒你替荷香送茶進來，可巧被老爺瞧見了，可了心意。我這房里一直沒收通房，倒想著尋模一個，總不得好的，如今你來了，可不是現成的人選嗎？」。一邊向荷香笑道︰「你瞧這模樣，這通體的氣派，只怕再挑不出比她好的了。」
荷香那邊也應道︰「正是呢，姨女乃女乃的眼光再差不了的。」
如意卻是渾身發顫，上前跪下連忙道︰「姨女乃女乃，如意不敢，如意是個沒見識的，只想跟著姨女乃女乃跟前伺候，萬不敢有這心思，求姨女乃女乃饒了如意吧。」
趙姨娘微微一怔，不想如意竟會回絕了去，笑容淡了些許︰「怎麼，你不願意？這通房雖然比不得姨娘，但也是伺候老爺的，若是有個一兒半女也算府里的半個主子，說不得還能抬了姨娘，難道還能委屈了你？」
只見如意跪在跟前，顫聲道︰「姨女乃女乃，如意福薄，不敢受這福氣，只想跟著荷香姐姐學著伺候姨女乃女乃，不敢存這些妄想。」說著一面磕頭不止。
趙姨娘冷眼瞧了她一會，見她實心實意不想這事，臉色一松，口中才道︰「罷了，你既然不想做通房，也沒個強逼的。跟荷香一樣是個沒福氣的，起來吧。」如意這才戰戰兢兢地起身來，立在荷香身後，額上卻都磕紅了一片。
荷香笑著道︰「姨女乃女乃也是喜歡如意才有這番想頭，我這等粗手笨腳地哪里入得了姨女乃女乃的眼。」
這話倒是讓趙姨娘笑了開來，她瞧著如意道︰「你既然不願意，就隨著荷香到房里來伺候吧。」
如意忙答應著，心里松了口氣，情知趙姨娘對她有幾分信任了，至少不再以為自己是想著攀高枝的人，看來也算是因禍得福了。她忍著額前火辣辣地疼，暗暗思量著，從前作雲娘時不覺得，那時趙姨娘對自己一味逢迎，卻不想竟然是這般厲害的一個人，只怕自己以後更要小心著些，還要從長打算著，畢竟不比從前了。
因著要跟著荷香住到前邊伺候，再回下房收拾時，先前同住一間的幾個小丫頭都眼巴巴瞧著她，知曉她要去正房伺候，過不了多久自然是要升了大丫頭，滿是羨慕。
如意來了不過幾日，與她們倒也不大來往，只是徑直收拾自己的衣裳細軟，卻見一人湊上前來，有幾分怯怯地道︰「姐姐可是要去房內伺候了?」
如意抬頭看時，是個叫玉珠的丫頭，平日並無什麼來往，如今卻是巴巴上前來。她微微點頭，並不多說。
玉珠低聲笑道︰「姐姐是抱月齋過來，初初進來我便瞧著不一般，如今更是去了姨女乃女乃跟前伺候了，日後還請姐姐多多想著些。」說著手里暗暗塞了樣物件過來。
如意低頭看時，卻是個紙包兒，抬眼望玉珠時，她臉色微紅︰「是***胰子。」好一會才又道︰「是櫥里的，用起來再好不過。」如意明白過來，這是她要「孝敬」自己，從前雲娘在府里時，這些胰子不過是用來洗手的物件，如今倒也成了好東西，被人送來。
如意笑了笑，接過那紙包兒放在一旁，向玉珠道︰「多謝妹妹了。」玉珠見她不軟不硬，反倒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訕訕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