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富安家 第九十六章

作者 ︰ 雲听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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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腳踏進屋門,藍墨雨復又停下來,扭頭看向徐錦幕,「三少爺,我自個兒進去就行了。」

不等徐錦幕回答,藍墨雨沖他擠了擠眼,跟紅綢進去,自行關上房門。徐錦幕愣在當場,隨後掐著腰,瞪大眼盯著房門看了好一會兒,這丫頭,竟然就這麼將他關在外面了。

想著她方才的擠眉弄眼,徐錦幕又頓覺一張好笑,這丫頭只怕是當真誤會他和琳瑯的關系了。而想起琳瑯,他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反身往樓梯口那邊走去。

「三少爺請留步,」待徐錦幕轉過身,代媽媽指了指飄雪的屋子,「方才那位公子是……」

徐錦幕淡淡一笑,「代媽媽無需擔憂,方才那公子是我一好友,听聞飄雪姑娘彈得一手好琵琶,特意來這听飄雪姑娘彈曲子的。」

聞言,代媽媽練嗓露出些得意之色。她的芸香閣雖不及京城的鳳仙閣,姑娘卻是極好的,哪個不是才貌雙全,更別提琳瑯跟飄雪,一個畫的一手好畫,一個彈得一手好琵琶。

看到藍墨雨進來,飄雪忙拿帕子擦了擦眼角,過來跟墨雨行禮,「飄雪見過公子。」

這平安鎮雖只是個鎮子,卻是人杰地靈,就連青樓里的姑娘也是貌若天仙。藍墨雨抬了下手,打量著飄雪,若方才見過的琳瑯是楚楚動人,面前的飄雪就是我見猶憐,而且,她眼神中帶著些琳瑯沒有的堅持和傲氣。

「听聞飄雪姑娘琵琶了得,姑娘給在下彈一首曲子吧。」藍墨雨大大咧咧走到桌前坐下。

「我家姑娘身子不適,何況芸香閣白天從不接客,公子若想听我家姑娘彈曲,請晚上再來。」

藍墨雨眉頭一挑,看向紅綢,倒是個護主心切的丫鬟。又看向飄雪,等著她開口。

「紅綢,不得無禮!你出去給這位公子泡一壺好茶送過來,順到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什麼點心一並拿些過來。」飄雪偏頭呵斥道。

「姑娘!」紅綢恨恨地瞪了藍墨雨一眼,將她當成以往那些公子哥,隨後冷哼一聲,往外面去。

「等下,」藍墨雨自行倒了杯白開水喝了口,才慢條斯理道,「听聞秘香的點心與一般點心不同,你去秘香買些點心回來,再送一壺好茶過來。茶錢跟點心錢都記在徐家三少爺賬上。」說著又低頭,自顧喝的白開水。

「丫鬟無禮,飄雪這就給公子賠禮道歉,還望公子大人不計小人過。」飄雪微微福了,去一側取了琵琶過來,坐在藍墨雨身側,「不知道公子要听什麼曲子?」

藍墨雨瞧了飄雪一眼,她可不相信她沒猜中自己的身份,不過她倒是真能沉得住氣。「就彈姑娘自個兒拿手的曲子就好。」既然來了,功夫自然要做足了才行。

天朝國是歷史上沒有記載的國家,飄雪彈得曲子也是她從未听過的,她卻從曲子里听出飄雪綿綿不絕的思念與相思,還藏著些無人訴說的無奈。藍墨雨眯了眯眼,看著飄雪隨著曲子漸漸紅起來的眼眶,自顧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是好還是壞。

曲畢,飄雪靜靜看著藍墨雨。藍墨雨盈盈一笑,「飄雪姑娘可當真是沉得住氣,若我不說,你難不成當真不想知道葛少爺的消息嗎?「她可不信,飄雪沒听說外面的傳聞。

飄雪依舊靜靜地看著藍墨雨,她自然想知道葛少爺的消息,可是她不知道眼前的公子是誰,是敵是友,她如何能輕易開口?若他是葛老老爺,或是旁人派來的,那她與葛少爺……

看到飄雪眼楮顧慮和擔憂交疊重合,藍墨雨抬手解開發帶,一頭黑亮的頭發傾瀉而下,輕輕落在她肩上。飄雪瞪大眼楮,「公子……公子……不曾想公子竟是個姑娘,難怪這麼俊秀。」

藍墨雨利落地又將頭發束起來,「飄雪看到帕子時應該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

飄雪點頭,帕子里包著一枚白玉玉佩,她認得那是葛少爺隨身之物。只是為了葛少爺,她不得不小心些。起身跟藍墨雨福了,「前些日子听葛少爺提起墨雨姑娘,今兒總算見著了。」接著又道,「墨雨姑娘,葛少爺當真像外面說的,染了不治之癥嗎?」。

藍墨雨低頭嘆息了一下,「葛少爺年紀輕輕,沒想到……」抬頭看向飄雪的眼,「若葛少爺當真活不久了,你還願意跟他在一起,替他生下你們的孩兒嗎?而且就算你生下孩兒,葛老老爺興許也不會承認你是他的孫媳婦,或許還會拆散你們母子。」

眼淚簌簌落下,飄雪一字一句道,「不管如何,飄雪都會為葛少爺生下肚子里的孩兒。」她手貼著自己平坦的肚子,眼淚更是如斷線的珠子般,接二連三地落下來。

看到飄雪眼中的痛楚,還有她表情中的母愛,藍墨雨很想將事情真相告訴她,但是她還不能。「听說京城來了位公子要給姑娘股贖身,姑娘為何不答應呢?葛少爺雖然好,終究是將死之人……」

飄雪霍然站起身,「飄雪雖是青樓女子,但一直都是潔身自好,飄雪既然將自己給了葛少爺,不管是不是能與他成為夫妻,不管他是生是死,飄雪絕不委身于他人。」

哎,這里沒錄音機,若有錄音機多好,直接將這番話錄下來給葛老爺子听,免得弄得這麼麻煩。

察覺自己語氣有些不妥,飄雪道,「飄雪不是有意沖撞墨雨姑娘,只是飄雪……」

藍墨雨抬手打斷她的話,她相信飄雪是當真愛葛宗,並非看重他的身份或者金錢。她也相信,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墨雨起身,俯身過去,將自己的計劃說給飄雪听。

「姑娘你……」飄雪赫然張大眼楮,隨後跪在地上向藍墨雨磕了個頭,「姑娘的恩情飄雪定記在心上,來生餃草結環報答姑娘的好心。」

「別說的這麼嚴重,快起來,你可是有身孕的人。」藍墨雨扶起飄雪,

「因為我,葛少爺被葛老爺子關起來,後來又因為玉佩,總之葛少爺已經對我恨之入骨,若再害你沒了孩兒,葛少爺就該將我大卸八塊了。」

屋門突兀的響了兩聲,紅綢推門而入,將點心茶壺重重放在桌上,「公子,你要的秘香的點心,還有茶。」

該說的都說了,藍墨雨道,「時候不早了,我先走了。點心跟茶就留給你自己吃吧。」又跟飄雪道,「別忘了方才我跟你說的話,好生照顧自個兒,還有肚子里的孩兒,有什麼是叫紅綢姑娘去秘香找我。」

紅綢臉色一白,他知道姑娘有了身孕,那……待听到後面的話,紅綢又是一臉茫然,這位公子跟秘香難道有什麼關系?

接下來幾日,葛宗的病情和飄雪與那位京城公子的事,依舊是平安鎮百姓茶余飯後的談論。

其間,藍墨雨抽空又去葛府看了葛宗一回,本想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他,免得他‘為伊消得人憔悴’,哪知,她才剛踏進他屋子,就被他一陣好罵,還拿東西砸她,弄得她是哭笑不得。

這日,藍墨雨正在廚房教阿亮做點心,藍墨雲進來說葛老爺子過來了,讓她出去說話。

「阿亮,照著我說的繼續和面,我一會兒進來看。」藍墨雨淨了手,往外面去。

「藍丫頭……」看到藍墨雨出來,葛樹忙起身過去,「咱們是不是可以了,在這麼下去,宗兒他……」每日看到宗兒茶飯不思胡子拉碴的樣子,他當真是心疼啊。

藍墨雨瞧著葛樹,「葛爺爺心疼葛少爺了?」

「我們葛家就宗兒一根獨苗了,他若當真有什麼好歹,那我……」葛樹沉痛地嘆息了口氣,「我也不是非得要門當戶對,曾幾何時我也只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小子,好在宗兒的祖母不嫌棄我,我才又有了今日。我只是怕宗兒有朝一日會後悔,會對不起人家姑娘。」

她就知道,葛老爺子不是鐵石心腸之人,只要給他時間消化,他總會想明白的。只是,他說的也在理,不管飄雪如何潔身自好,終究是青樓的姑娘,若有一日葛宗受不得那些流言,受傷的仍是飄雪。

藍墨雨想了想,「葛爺爺,您看這樣可好,我想法子將飄雪姑娘帶出來,讓她與葛少爺見上一面。」

葛樹點點頭,「好,就按你說的辦。哎,那小子,十幾年也沒見他像現在這般為了一個姑娘茶飯不思。我還是想不通,那小子怎的偏偏看上……他要是喜歡的是你……」

「葛爺爺,」藍墨雨忙打斷他,「弱水三千,獨取一瓢。世上女子千萬,可是在葛少爺看來,飄雪便是最好。而且上回我去芸香閣見過飄雪後,也覺得她是個不錯的姑娘,」

葛樹看著藍墨雨,他還是希望藍丫頭給他做孫媳婦啊,可是宗兒……「罷了,若他們當真真心相愛,就隨他們去吧。我也是一只腳踏進棺材里的人,免得宗兒真的記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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