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風華,朱門嫡女 093、夜會子車(精)

作者 ︰ 墨柒少

逐月和九殺沒有見識過段瑟瑟制造出來的武器所以也不明白蕭綽此番話中的意思,但是跟著蕭綽其他的幾個十八騎中的暗衛卻是真真的見識過臥龍崗那些大炮的厲害的,雖然身為戰士他們也對熱兵器充滿了向往,但是他們也深深的明白現在這些武器的現世只會造成九州的更加混亂,戰爭的更加殘酷,以及更多無辜百姓的死亡。

一路上眾人都有些沉悶,便是一向活潑開朗的段瑟瑟也沉默了,蕭綽看了看眾人也不說話,只是滿目瘡痍的太平鎮也確實是給她上了一課。

蕭綽縱目看去,原本巍峨的石樓已經被摧毀了大半,沿街的雕花牌樓也都成了斷壁殘垣,讓人看著頗為可惜。

「郡主……」蕭霖剛想說話便被蕭綽打斷,「叫我小姐。」

「是。」蕭霖一想,在外行事還是稱呼蕭綽為小姐更為方便。

「客棧已經找好了,只是條件不好,委屈小姐今日在此休息一晚了。」

「恩。」其實太平鎮離遼軍大營也只有一個時辰的路程,但是蕭綽卻讓大家在太平鎮休息一晚,確實讓人不解。

蕭綽抬頭看了眼眼前兩層木樓的太平客棧,也不在意它的破舊,抬步便往里走。

「小姐,只有一間上房,您和段小姐住一起吧。」蕭霖也是去看了所謂的上房才這樣安排的,上房里都只有一張床外加兩條板凳,更何況其他的客房。不過蕭霖心里也清楚,因為齊遼兩國戰亂太平客棧是太平鎮唯一的一家還在營業的客棧了,雖然小了點,破了點,但也是往來商旅借宿的地方。今日他們來的本就晚,還能夠定到房間已經算是萬幸了。

「不了,你們今日便在這太平鎮等父王或者韓將軍的人來,我和逐月有事先行一步。」蕭綽說道,她原本也沒有準備這麼早便去見子車央,但是見識到了太平鎮的慘況之後她便改了主意。

上一次她從齊國回遼之時是路過了太平鎮的,那時雖然只是借道而行,但也見識到了太平鎮的繁榮富饒,哪知才短短半年這里便因為戰爭而變成了如今這般人煙稀少一片冷清的景象。

兩國長久對峙,必定造成軍費持續增長,若是國庫銀兩短缺當權者定會增加賦稅,最後苦的還是老百姓。

如今齊國已經不似之前士族反對的狀況了,子車央游說齊國各大士族全力支持開戰,齊軍坐鎮的又是戰神赫連穹,士氣必定大漲,勝算其實比遼國要大很多。但是反觀遼國,因為戰線拖長,士兵又對齊地氣候不適,特別是齊國入秋之後氣候濕冷,比起遼國北方的天氣更加讓人難以忍受,長此以往遼軍必敗。

所以除了子車央是在拖時間之外,蕭綽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原因是讓齊軍遲遲不肯反擊的。

「小姐若要單獨出行,請務必帶上蕭霖!」蕭霖也不問蕭綽是去哪里,去干什麼,他的職責便是保護好蕭綽的安全,其他的都不是他應該管的。

蕭綽想著上一次在子車央那里吃了虧,逐月又是子車央的人,只帶上蕭霖一個人到也是可以的,便點了點頭,「那你將人安排好,我們即刻出發。還有囑咐下面的人,莫要透露了我們的行蹤,便是父王都不行。」

「是。」

淮河安陽郡齊軍藍田大營

子車央依舊穿著一身素白的廣袖長袍,內套一身對襟殘枝暗紋長衫,腳上登著齊國士族間最為普遍的琉璃嵌寶石玉屐,長發用同色的絲絛綰成髻,垂下的黑發柔順的熨帖在他的兩邊肩甲處。身後高大的鳳凰木開著火一般的花朵,和子車央的清冷形成鮮明的對比。

「永夜近日對這圍棋可是生出了一番新的見解?」赫連穹一身戎裝,金色的盔甲在暗夜篝火的灼灼映射下就如同發光的太陽一般灼人。

子車央落下一子,淡淡的笑著,「將軍何故心急,此戰拖下去贏的必定是齊。」說著撿起一片被包圍的黑子,輕輕的放入右手邊的玉盒里。

「是嗎?」赫連穹勾唇,左手放在腰間的寶劍干將之上,撩起鏗鏘的黃金戰甲便坐到了子車央的對面,鷹目緊緊盯著棋盤中的棋局忽而大笑起來,「世子這局勝負難定啊!」說著撿起黑子落入白子中,瞬間棋盤中風雲幻化,黑子敗局逆轉,一時同白子相峙,勝負難分。

子車央渾然不在意,看了眼赫連穹輕笑出聲,「將軍乃是九州戰神自是無人能與之匹敵,可是……」子車央站起身看著極目的黑暗,輕啟朱唇,「最恐怖的戰場不是尸橫遍野,而是殺人不見血的後宮朝堂。那時將軍還能如現在這般淡然嗎?」

赫連穹微眯著眼,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一片冰冷,他忽的站起身,身上黃金戰甲鏗鏘作響,冷冷的瞥了一眼子車央,「世子莫要忘記自己是齊國人!」說罷便大步離去。

子車央也沒有看赫連穹挺直的脊背,他抖了抖衣袖,回身看了眼棋盤中黑白交錯的棋局眼中漣漪四起。

「齊國人?」他勾唇,心底一陣的冷笑,難怪赫連穹當年會被蒼月驅逐陷害,終是太過死腦筋了。

「少主,已經到了,只是郡主身邊多帶了一個人。」不知從何處出來的黑影跪在子車央的身邊,謙卑的躬著身子,語氣低沉。

「何人?」子車央沉默了一下才問道。

「絕世樓樓主——蕭霖。」

子車央眼神越發的清冷,佇立在原處許久才悠悠的嘆了一口氣,「走吧!」

淮河安陽郡紫薇居

「郡主,就是這里了。」逐月帶著蕭綽走進一條巷子里,在一扇朱漆角門前停下然後輕叩了三下銅獅餃住的銅環。兩邊花壇里茂密的幽竹郁郁蔥蔥,遮擋住屋檐下朱漆的牌匾。

「誰啊?」宅院里傳來老者的詢問聲。

「吳伯,是我逐月。」

「逐月小姐啊,馬上就來了,您稍等啊!」

然後是窸窸窣窣的開門聲,蕭綽暗暗的打量了一下開門的老者,見他穿著打扮行為舉止都不似一個普通的下人,心中不由暗暗的揣度起他的身份。

吳伯名叫吳啟山,是子車府中的老人,因為年紀大了便被送回老家,但是他一輩子都伺候著子車家的公子小姐,死活不肯離開子車府,後來子車央念及他的一片忠心便將他送到了安陽的紫薇居,替他看守別院,也算得是替他養老送終了。

吳伯抬眼打量了一遍蕭綽和她身後的蕭霖,心里便明白了這是今晚的貴客,「貴客來了,世子已經恭候多時了。」

蕭綽一路跟著吳伯暗暗的查看別院一路的布置,從角門一進院門便是一條筆直的小徑,兩邊栽滿了高大的鳳凰木,通紅的一片,好不燦爛。

「吳伯,我見這一路都是鳳凰木,為何這別院卻叫紫薇居呢?」蕭綽問道,心里暗暗計較,吳伯帶她們走的路全是按照七進退三的步數走的,想來這紫薇居中定是設好了機關陣法的。

「喔,小姐有所不知,紫薇居位處二十八星宿黃道之處,居紫薇正位,故此才叫紫薇居。」

蕭綽抬頭看了眼夜幕沉沉的天空,只有一輪半圓的月亮掛在半空,周圍並無半點星子,想著吳伯的話心中不由深思,只怕這紫薇居不只是按著二十八星宿位置來布的陣法吧。

走了大概一刻鐘穿過了一個水簾山洞眼前便豁然開朗起來,朱漆高樓矗立在一片繁華的鳳凰花中,幾乎同燦爛的紅融為一體,蕭綽睜眼看去竟有一瞬間的呆愣。

只見子車央一身白衣飄渺站在鳳凰木下如若即刻便要飛升的仙人一般,周圍的一切都因為他的存在而被淡化了,只余下那一抹清新**的白皎皎若銀月一般讓人不能靠近卻又久久不能忘懷,只得揣在心上刻骨的思念。

夜風習習吹動他繡滿鳳凰花暗紋的外跑,青絲飛逝,迷離了蕭綽的眼楮。

「燕燕來得晚了些。」子車央轉過身走到石桌邊坐下,掂起白瓷酒壺滿滿的到了一杯佳釀,鳳凰花緩緩飄落,沾染他素白的衣襟,蕭綽站在原地竟舍不得打破那一副和諧美好的畫卷。

「讓世子久等了,燕燕自罰一杯。」蕭綽提步上前拿起子車央面前的一杯酒便揚起雪白的頸項一飲而盡。

也不知子車央是在何時揮退的下人,等到蕭綽在向四周看去之時便只剩她與子車央二人了,連一向只听她命令的蕭霖都不見了蹤影。

「子車央我要遼齊的盟約書。」蕭綽放下酒杯,站在子車央的面前,俯看著他。

子車央提起酒壺的手一頓,放下酒壺,含笑的看了一眼蕭綽,「燕燕可知這酒換做何名?」

也不等蕭綽說話子車央便自己回答道,「這酒名叫‘黃泉’,味淡卻又極其清冽,入喉即化入肌膚滲入骨髓。據說飲此酒之人能忘卻生前之事,若入了黃泉重頭在活一遍,故名‘黃泉’。」

「郡主可否告知央,喝了這黃泉酒是否真如走了一趟黃泉般酣暢呢?」子車央走進蕭綽抬起她的下頜,眉毛高挑,眼中含了一絲審度。

蕭綽心里一驚,打掉子車央的手,愴然的倒退了幾步

「你說什麼!」

子車央淡淡的笑了笑,「郡主既然不知道,那便恕央招待不周,郡主還是請回吧!」

蕭綽右手不禁抹上腰間的魚腸,眼含嬌媚,勾起一絲魅惑的笑意走到子車央身邊依偎進他懷中,朱唇輕咬著他圓潤的耳垂,「世子是在威脅我?」

子車央只覺渾身一顫,眼底劃過一絲不自覺的歡喜,臉色卻是一如平時的溫柔,「郡主若是這般認為,也可以。」

子車央生性淡漠,但卻是個極其執拗的人,一旦是他認定或者是想要做的事便是毀天滅地他也會不擇手段的做到。他自幼習的是玄學,講究灑月兌,而玄學歷來在士族中也是頗受推崇的,到了齊國穆和帝高湛之時更是將玄學定為了國學,當然這其中不乏各大士族的功勞。玄學最早集大成者有阮籍、嵇康、夏侯玄之流,但是後經幾代荒廢又得佛教在九州的廣泛傳播一度幾乎滅亡,但是幸得士族追捧,才得以在齊國流傳。子車央出生大家,自幼習得百家學問,卻是對玄學論術尤為歡喜,前些年也一直專心其中,又拜得玄學大師門下悉心學習,早就練就了一副淡漠的仙人之心。子車央訕笑,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緣何對這件事這般的執著,不息布下這遼國交戰的局面來逼迫蕭綽,只為了證實他心中的一個猜測罷了。

「子車央你到底想知道什麼?」蕭綽一只手攀住子車央的後背,一只手拿出腰間的魚腸劍抵著子車央的月復部。

「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誰?」子車央眼波流轉,絲毫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正受到威脅。

「你不怕死?」蕭綽握著魚腸劍的手用了一絲力氣,魚腸劍穿破子車央的衣衫刺破他的的肌膚,殷紅的血從傷口處冒出來很快便染紅了他素白的衣衫。

「呵呵……燕燕好狠的心啊!」子車央雙手一用力便將蕭綽緊緊的拉入懷中,他的身體貼著她的身體,像兩只互相取暖的小獸,只能依靠彼此。

「可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更何況是死在燕燕這樣的絕色艷骨之下,央便是入了地府也是一等一的風流鬼。」子車央嬉笑,縴長的手指輕輕的撩起蕭綽的頭發放到鼻尖輕輕的嗅了嗅。鋒利的刀刃因為子車央的這一番舉動又向他的身體里狠扎了幾分,子車央卻是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蕭綽猛的推開子車央,扎進他身體里的魚腸劍也被蕭綽快速的抽回放回腰間。

「子車央,你這是在找死!」她斜眯著眼,看著子車央的傷口冷漠的說道。

子車央淡淡的掃了眼空蕩蕩的懷抱,渾不在意的用手指沾了月復部上的血拿到口中淺嘗,嘖嘖的嘆了口氣,「原來我的血不是冷的。」他瞥了眼蕭綽,悠悠的說道,「只是不知道郡主的血是冷的還是熱的。」鳳目微眯,細細的審度著蕭綽全身,就像是在探究在哪里插上一刀流出來的血更香甜一般。

蕭綽被子車央這樣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退離了子車央幾步拿起石桌上的酒壺頭一仰,便大口的喝起來。傾斜的酒水從嘴角流出來一點一點緩緩的劃過她的頸項,然後一直到朱色的抹胸,最後流進身體里。

「世子若是想嘗一嘗,燕燕自是不會吝嗇的。」

子車央撇開眼,耳根微微的有些發燙,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轉而笑道,「郡主以為沒有央的許可,你們能安全的離開紫薇居?」

「世子不信的話可以試試,區區一個紫薇居能不能困住我蕭綽!」蕭綽挑眉。

子車央站起身,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他背過身用左手狠狠的按壓住傷口,眼底劃過一絲復雜的光,「天策宗宗主孟窈,想不到央有生之年還能踫得上!」

「你是怎麼知道的?」話說到這里蕭綽也知道子車央定是肯定了,她也不想再狡辯,反正這具身體是確實是蕭綽本人的。只是她疑惑,子車央是如何肯定她不是蕭綽,還能猜出她是孟窈的?

「呵呵……這天底下能對陣法這般精妙的也只有天策宗宗主,更何況你和真正的長樂郡主秉性差了太多,不過最後讓我確定你便是孟窈的還是你對蘇南宴的仇恨,以及你上次到高平布下的一連串局,除去姜媛報母仇,又慫恿遼王將孟窕娶回遼國做一個根本不會受寵的妃子,還有……」子車央咬緊了牙關,忍住傷口的疼痛,繼續道,「郡主送給楚王的禮物,那可是份大禮啊!」

「哼……世子知道的還不少!」蕭綽心里一緊,右手不禁又模到腰間的魚腸劍,這一次她是真的動了殺機。一個人知道太多了總不是件好事,還有她從來都認為只有死人的嘴巴才能保守住秘密。

「郡主想殺了我滅口?」子車央听著蕭綽越發急促的呼吸輕聲的問道,「不過,你沒有這個機會了。」

只見子車央一抬手四周便立即涌出許多身穿黑衣的暗衛來,將她同子車央團團的圍住。

「你想要什麼,我可不信世子千方百計用盟約引我至此只是為了知道我是誰?」

子車央轉過身,臉色已經是慘白,額上的汗大顆大顆的流著,然後他卻是對著蕭綽一笑,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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