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小皇“叔” 128 異樣感覺

作者 ︰ 亂鴉

無邪不知道他二人在說些什麼,只覺得他二人好似刻意壓低了聲音,並不大想讓她摻和,微微皺眉,無邪心中總有一股不大祥和的預感。

衛狄手中仍是那柄嗜血的長劍,無邪並不常看到他將那柄劍帶在身邊,也難怪今日她會總覺得衛狄的反應十分不對勁了。

秦燕歸掃了不濃不淡地衛狄一眼,他背對著無邪而立,此刻只有衛狄才能看到,這個男人那抹高雅清俊的淡淡笑意漸漸地收斂了下去,他神情倨傲又清冷,無論處于何種境地,他骨子里,仍滿是目下無塵的高高在上,那幽深莫測的瞳仁里,毫不掩飾地流露出了對衛狄的輕蔑與冷意︰「你知道該怎麼做。」

面對秦燕歸這樣的男人……他容顏輝煌但目光沉靜,即便是剛才開口說出那樣的話,也顯得從容溫和,他卓絕孤高,對任何事都從來是漠不關心與清雅高華,若非親眼所見,想必就是衛狄也不敢相信,這世間竟然真的有人,可以將情感和**分隔得這麼徹底,他口中發出的聲音分明是平靜且溫和的,但眼底深處,卻不期然地緩緩泛起了一抹凜冽的藍芒,霎時間,冰寒懾人,肆虐又嘲弄。

衛狄赤眸一沉,那好不容易壓抑著的戾氣,好像也要因為秦燕歸一句不痛不癢的警告刺激得要乍泄開來,但是顧及無邪在場,且他也深知,秦燕歸是不憚于與他動手的,薄唇一抿,就像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忽然緊緊地拽住了那根弦,衛狄才得以控制住自己渾身的冷冽與鋒芒,他紅眸微動,然後嗤笑了一聲︰「你盡管放心,論冷血殘酷,比起你,我還尚且有自知之明,絕不是你的對手。我還不至于像你們一樣,能夠眼睜睜地看著她被人漠視與利用,至少我絕不會……讓她再步我的後塵。」

衛狄這話無不處處是諷刺,秦燕歸卻好似根本沒有听出其中的含義一般,不,其實他是知道的,他只是不在乎罷了,他又強大的心理掌控力,即便在乎,也休想自他身上看出絲毫半分的情緒流露。

秦燕歸的下巴微微仰起,側面優雅的輪廓泛著玉石一般溫潤的光澤,緩緩地彎起嘴角,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寧靜悠閑︰「那就好。」

衛狄雖已刻意收斂,但此時此刻,任誰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和涼意,那暗紅色的劍身在他手中,那是日積月累的鮮艷色彩,映襯著今夜的月,周遭的風都忽然變得淒厲和寒冷起來︰「走到今天,誰也回不了頭,當初她決定這麼做時,我也從未想著要阻止她……但你今天能站在這里,到底是她所期待的……」

許是知道衛狄想要說的是什麼,秦燕歸忽然開口,截斷了他的話︰「她會得嘗所願,整個卞國都會是她的,不會太久……」

秦燕歸說這話時,反應太過平靜了,好似這一切在他口中,都是理所當然的,這強大的自負,足以讓任何人震驚,無邪如今守著南方大片城池,雖形勢大好,可就連她自己都是清醒地,她有的,只有周郡一座罷了,他們的處境堪憂,死守周郡一道防線,一旦周郡破了,所有的一切也都結束了,她只有這麼多兵馬,就連朝廷都很清楚,那些所謂一座座被無邪收入囊中的城池,根本就無需他們去惦記著,只要攻破了無邪所在的周郡,拿下了叛軍之首,所有丟失的城池,便自然而然地重新歸入了朝廷手中。

自卞國立國至今數百年,大大小小的叛亂無以計數,但尚未有任何人真的成功過,于滾滾歷史長河中,無邪也不例外,甚至于,她所擁有的兵力與裝備糧草,都遠遠不是最富足的,這樣的處境,當真能造成卞國局勢的大變動,擁有至高無上的皇權,坐擁整個卞國?

秦燕歸這人是可怕的,這樣的話,無論從任何人口中說出,都是天方夜譚,痴人說夢,然而從秦燕歸口中說出,一切又顯得是那麼毋庸置疑,沒有人會懷疑秦燕歸的野心與他的城府和能力,他要做什麼事,從來都是轉念之間便能想出無數手段的。

衛狄愣了愣,終于勾起嘴角,苦笑了幾聲︰「我大概知道,為什麼只要有你在,這樣的她會是我從來不曾見過的她,這世間能讓她比任何時候的安心的人也只有你了,但能讓她皺眉受傷的,恐怕也只有你。你最好記得今日你所說的話,那我便將她……交予你了。」

驕傲的衛狄,從來不曾在誰面前低過頭,即便在北齊之主軒轅玨面前,他都是傲慢的,不可一世的,就如這世間唯一能波動無邪情緒的只有秦燕歸一般,這世間,唯一能讓他衛狄低下驕傲的頭顱的,恐怕也只有無邪了。

此刻衛狄忽然在秦燕歸面前低下了頭來,那先前埋藏在眼底的戾氣與傲氣,也頓時被深深地收斂了下去,他什麼也沒說,這一瞬的低頭,就像是下定了某一個決心的象征一般,轉身便要走了,倒是秦燕歸私有若無地看了衛狄一眼,他的聲音徐徐在衛狄身後響起︰「你不打算與無邪告個別嗎,她應該不大希望你就此不辭而別。」

衛狄的背脊一怔,大概也沒有料到這話會是從秦燕歸口中說出的,秦燕歸的那段話音落定,似乎就不再打算與衛狄再多說些什麼了,他自衛狄身側經過,春寒料峭……

無邪並不見秦燕歸歸來,只余衛狄一人朝她走來,她的神情略有些困惑,衛狄也沒有解釋太多,只說了一句︰「我們談談。」

無邪心中雖有困惑,但今日的衛狄,總讓無邪覺得似乎有些反常,她點了點頭,便抑制下了心中的困惑,沒有追問他二人到底談論了些什麼竟談論了如此之久。

這里離駐軍營地並不遠,衛狄與無邪二人並肩而行,夜色戚戚,總讓人覺得有些壓抑。這個昔日面貌美艷的紅眸少年,如今已高過無邪太多,其實他一直都是極為凌厲冷峻,足以給人壓迫感的男人了,只是從前的衛狄對無邪太過溫順了,也太過疼惜寵讓著她了,以至于讓無邪都有些忘了,其實衛狄一直是個,在戰場上,令人聞風喪膽的狠戾之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衛狄忽然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無邪,我姓衛名狄,這是母親在世時所賜之名。」

正是無邪心中若有所思之時,衛狄忽然開口了,這突然的話題,有些突兀,令無邪都愣了愣,她雖于七歲入京那一年,便認識衛狄了,但衛狄從未提過有關他的事情,無邪便也從未問過︰「你的母親,很早以前就不在了吧,這一點,倒與我極為有緣,我雖知,我的母妃在生我之時便難產而死了,我並未見過她一眼,但其實……我對她,一點印象也沒有……」

無邪心中苦笑,她的確是個寡情之人,在乎的人太少了,母親于她,其實不過是一個陌生的詞語罷了,至于難產而死……但甚至根本沒有試圖調查過當年的靖王府到底發生過什麼,這個說辭,讓她自己都覺得好笑,她其實……也從未信過父王所謂的「母妃難產而死」這樣的解釋吧,只是她不在乎,所以根本未曾試圖去質疑。

「無邪,我的母親姓衛,我隨母姓,衛家曾是中原名門,母親是衛家長女,閨名凰竹。她曾與我說過凰為烈性,竹有傲骨,其實她卻是這世上最為固執之人,明知前方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她也一次未曾醒悟過,就這麼一頭迭了進去,可她說不後悔……那年我還太小了,我只記得,母親抱著我,一反常態地絮絮叨叨,與我說著這些話,第二天待我醒來,她就不見了,身上披的,是母親連夜趕制的新衣,許是留予我最後的作別,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衛狄頓了頓,話鋒一轉︰「你若是見過她,定不會忘了她……」

不知為何,無邪驟然感到心中一跳,腦袋里有什麼東西快速地飛逝而過,可待她想要捕捉時,卻已發現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那種感覺太奇怪了,分明有什麼異樣的感覺自心底閃過的,那種異樣,深深地扎根,扎進了無邪心底,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可是,頭好疼,她就是回想不起來,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

「一頭迭了進去……」無邪神情恍惚,像是受了莫大的打擊一般,不知為何,那種無奈之感,她好似與那個人,是感動深受的︰「那深淵,是軒轅玨吧……」

可惜,這樣痴情烈性的女子,偏生愛上的是軒轅玨,軒轅玨能有這番帝王權術,令小小北齊,到了今天足以令卞國忌憚的地步,那個男人,無邪只見過一次,可那感覺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太危險了,太野心勃勃了,那樣的人,與女人來說,注定是一個災難。

這世間最可怕的不是無情人,而是薄情人,他的情感太廉價,太短暫了,女人于他來說,可以是工具,可以是玩弄的游戲,可以是一時寂寞付出的那點微不足道的感情,那樣的人,哪里懂得什麼是愛意,懂愛的人,是無法在那至高無上的位置坐那麼久的,帝王帝王,永遠是孤家寡人,他承受不了那寂寞。

果然,無邪並非是個多言之人,她沉默寡言,可她的心思玲瓏剔透,她是什麼都知道的,衛狄對此,似乎也並不感到意外,他笑了笑,那冷峻驕傲的面容,在無邪面前,總是意外地柔和的︰「母親對我說過,北齊人是危險的,姓軒轅的人,更是危險的,母親曾逼著我對她發誓,這一輩子,也再不見軒轅家的人,不踏入北齊一步……其實縱使母親不說,我也是知道的,我的模樣與中原人格格不入,我的眼楮是從未見過的這種顏色,所有人見到我,都驚叫著見到了妖怪,令我抱頭鼠竄,狼狽異常,我的模樣生得古怪,欲圖褻玩的也不在少數……後來我見到了他,那個尊貴又令我痛恨的男人,我就知道了,我的模樣,是隨了他,我的身體里,流著他的血。但我于軒轅玨,不過是顆可有可無的棋子,為他的野心勃勃所利用的畜牲罷了。我是顆棋子,甚至母親,都是他可有可無可利用的女人……

那年我拿著刀刺向他,他坐在皇位上,大殿上所有的人都要將我拿下就地正法,但是他阻止了他們,那時他看我的目光就像看到了一只不听話的狗一般,他的目光充滿了輕蔑和不屑,那天他對我說,若我有本事將他刺死,那個皇位就是我的……可惜,當年我哪有那個本事,即便到了今天……我終究還是沒有本事殺死他,反倒是他扣住了那把刀,抓著我的手,從掌心穿了過去,然後冷冷地對我說,這樣的我,連當只狗都不配……」

「衛狄……」無邪的腳下忽然頓住了,她不是很明白,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些的衛狄,今夜為何要與她說這些,這些于他,分明都是**果的恥辱和傷口。

衛狄搖了搖頭,他的神情已是漠然,說的好像就不是他自己的故事一般︰「其實軒轅玨說得也沒錯,當時的我,的確是連當只狗都不配。那年我得知,他將我的母親,那痴心又固執的蠢女人,當作玩物一般,送給了別人。母親說她從未後悔過,我好像是明白了,那一晚母親臨走時,為何要對我這麼說,或許她早知道,軒轅玨是沒有心的,也早知道自己的結局是什麼,可她不後悔,鳳凰永遠不會知道什麼是後悔,哪怕被大火燒成灰燼。听說那人是八抬大轎娶回母親的,可是我知道,他待母親並不好,母親于軒轅玨,是個玩物,于那個人,也不過是顆棋子,至死都是顆棋子,他親手殺了母親。我仍是不自量力,去了那個人的地盤,我知道,他也是個權傾朝野的,可我要殺了他,只要殺了他,母親的魂魄就是自由的……可惜後來,我听說那個人死了,真是天意,我只恨自己不能殺了軒轅玨,甚至不能手刃那個人,若是不能親手殺了他,哪怕令他家破人亡,也是好的,我去了那個地方,入了那人的府邸,也不過是為了……」

「那個人的府邸……」

「罷了,不說也罷。」衛狄一頓,忽然不再往下說了,他亦停了下來,面對著無邪,輕輕一笑,衛狄生得極美,北齊人的血統,他的模樣,生得是像軒轅玨的,軒轅皇室,一向生得驚艷,衛狄亦不例外︰「無邪,我要走了,有秦燕歸在,他至少比我知道,該如何護你周全。」

無邪一怔,她心中竟不是意外地,她早知衛狄近來總是心不在焉,不同尋常,作別也是遲早的事,可繞是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怔在了原地,說不出話來。

衛狄笑了笑,自自己懷中,取出一物,握入了無邪的掌心中︰「無邪,別再和軒轅家的人有任何瓜葛,我亦是軒轅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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