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小皇“叔” 072 卿本佳人

作者 ︰ 亂鴉

建帝的確是聰明人,經那叛亂一事,靖王獨子已經是風口浪尖上的人物了,建帝若動了她,只會坐實那皇統不正斬草除根之名,他一生好名,一生為這個皇位來得名不正言不順所困,又怎麼會容忍自己這半生英名,毀在一個死了老子的小鬼手中?

秦無邪若在平城一不小心死了,那真是自作孽與人無憂,可她既然沒死,還好端端地回到了卞京,建帝非但不能動她,還得必須加倍地安撫她,他就不信了,先帝的兒子如今一個也沒留下,就連秦靖都死絕了,就剩一個秦無邪,她能掀起怎樣的風浪。

只要秦無邪無子,她又肯安安分分享她的王爵與榮華富貴,將來再賞她一個體面的死法,這天底下,還有哪來的皇室正統?

恰逢百官未散,建帝便下了口諭,封無邪為王,承襲父爵,仍為靖王,賜了無邪一座更大的府邸做她的靖王府,又賜了土地官奴,金銀財寶難以計數。

正待退朝,金殿之上,忽然響起了一聲低沉而中氣十足的聲音︰「皇上英名,老靖王泉下有知,定感皇上恩德。臣另有一事啟奏,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無邪聞聲望去,卻見說話的乃一武將打扮的老者,鶴發童顏,面露紅光,雖上了年紀,說話的聲音卻中氣十足,可見身子骨仍頗為硬朗,依稀可見當年馬背上所向披靡的雄風。

無邪感到面生,一時也不知此人是誰,可周遭官員似乎對他頗為客氣,可見他在朝中應當是個德高望重的人物,果然,建帝听了,微感驚訝,隨即笑了︰「定北侯言重了,但說無妨。」

定北候……

無邪眯了眯眼楮,似曾听父王提起過的人物,先帝在時便是卞國的一員猛將,論年紀,還比父王還長上幾歲,父王亦是常年馳騁沙場的,想來二人應該也算有淵源交情,只是听聞定北候早在十幾年前便已告老還鄉,如今在朝堂上再見到他,也難怪無邪面生。

定北候忽然看了無邪一眼,那雙眼楮依舊威風凜凜,正氣凜然,但在看向無邪之時,卻有極為難得的疼惜與慈愛,無邪微驚,心中迅速思量著自己是否與定北候相識,但想來想去,卻無結果,定北候已將目光從無邪身上挪開,對建帝抱拳行了個武將之禮,卻也不跪,建帝竟也待他客氣有加,看來這定北候,于卞國朝堂之中,余威猶在,就是建帝也仍極其器重他。

「啟稟皇上,臣以為,好事不如成雙,老靖王獨此一子,人丁單薄,若是皇上下旨,為靖王擇一門親事,誕下子嗣,也算了了老靖王生前的一番心事。」

前一刻建帝才剛下令冊封無邪為王,此刻定北候便已叫上了「靖王」,如今有定北候打這個頭,殿上官員也紛紛附和,欲成人之美,欲為無邪尋個靖王妃。

無邪愣了愣,心中卻是哭笑不得,就算給她尋來再多貌美如花賢良淑德的女子,她也沒那本事和人誕下個把子嗣啊,但那定北候卻是出自好意,似乎是有心維護無邪,無邪若能誕下子嗣,老靖王後繼有人,也算一樁美事,卻不想這好意,要把無邪給愁得哭笑不得。

建帝微微蹙眉,眼底諱莫如深,似有暗潮洶涌,面上卻仍一片平靜,讓人看不穿他的思緒,還未容他開口,無邪便已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小王年紀尚小,怕是不妥……」

定北候只當無邪是臉皮薄害羞了,不禁哈哈大笑︰「小王爺,一十三也不小了,到了年底,便是十四,偌大王府,若有一個王妃持家,小王爺才能專心成就一番大事業!」

無邪還想再說些什麼,建帝便已擺了擺手,面露了笑意︰「定北候倒是提醒了朕,邪兒年紀是不小了,前些日子,朕還有意為邪兒做個媒,邪兒你看,可有看得上哪家的姑娘,告訴朕,朕替你做主。」

無邪心中無奈,只得輕嘆了口氣,目光有意無意地掃過那金殿之上,從始至終便若無其事不曾說過一句話的宣王秦燕歸,秦燕歸神情平靜,對于無邪的目光,也只當沒有看到一般,絲毫不予理會,大有袖手旁觀的意味,無邪心中嘟囔,她從來不知,秦燕歸的脾氣竟也是這樣大,自打從平城回來,還真是一眼都不曾看過她,完全把她當做了空氣,這氣恐怕還沒消呢。

倒是秦滄,自從定北候關心起無邪的終身大事之後,他臉上的表情就好一陣的精彩,似乎自己也在發愁,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按理說,無邪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了,她要娶妻,早點誕個子嗣,這應該是件好事,光說有喜事可辦,那自己也應當替無邪高興,可他怎麼反而高興不起來了?這小鬼,才多大,連女人是什麼東西都還不一定知道呢,能成什麼親?自己都還是個半大的小孩,怎麼當人家的父王?秦滄心里不是滋味,他似乎不大樂意無邪成親,無邪在他眼里,就似當年第一次見到的小孩一般,他從未想過,有一天這小子也是要成家立業的。

秦滄也下意識地朝秦燕歸看去,可見自家三哥依舊神情淡漠,即便是站在這朝堂之中,亦如那世外的謫仙一般,仿若這周遭的一切,都與他那不可攀附的淡漠從容,格格不入。

無邪早已將目光收回,看來秦燕歸是有意冷落她了,就連眼前這情形,也沒有絲毫要管她的意思。

「皇兄,定北候說得極是,還是好事成雙的好,如果能抱得美人歸,睡著了我也要偷著樂。」無邪笑眯眯地說著,似乎對于這個提議很是上心。

秦滄一愣,心中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他算白疼了小無邪這麼多年了,就想著美人美人,怎麼不想想他……

這念頭一出,把秦滄自己都嚇了一跳,腦袋嗡嗡的,覺得自己一定是舟車勞頓,太過疲勞了。

無邪那話一出,倒是讓一直都不曾有任何反應的秦無邪淡淡地抬起眼簾,似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地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

既是為小靖王擇妃,怎麼樣也算是結發夫妻,若是皇上賜婚,那也至少得是正妃,如此也算不虧待了自家女兒,且這小王爺,前些年的名聲雖不怎麼好,但畢竟身份尊貴,看這樣貌,也是出類拔萃的,就算名聲不好,也不過是年歲尚小一些,再過些年,性子定了,也不失為一個良人。

如此一想,朝中不少大臣心中倒是有了主意,若是能與靖王府結親,也不算一門太差的婚事。

況且這小王爺,未經人事,若是自家女兒成了「他」第一個女人,等「他」嘗了巫山*的滋味,還能不對自己的王妃上心不成?

似一眼就洞穿了那些在朝堂之中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們心中所想,無邪挑了挑唇,面上的笑容倒是燦爛︰「皇兄,我瞧著諸位大臣家里就有好多漂亮的小姐,無邪看看這個喜歡,看看那個也喜歡,錯過一個都可惜了,不如都賜給無邪吧。」

建帝微愣,也沒想到無邪會說出這樣荒唐的話來,卻也沒與她計較︰「邪兒,這恐怕不妥。」

何止是不妥啊!

心中才剛有了些動搖的大臣們,听了無邪這番荒唐的話,一邊慶幸自己還未將自家女兒推入火坑,一邊便又義憤填膺起來了,荒唐,實在是太荒唐了,這小混蛋,仗著自己是王爺,還把不把他們這些大臣放在眼里了?

定北候卻不關心這些,他關心的,只有無邪能不能多留幾個子嗣,若是大臣家里的女兒都讓無邪看上了,都娶回家不就好了!皇帝還後宮佳麗三千呢,秦無邪是靖王獨子,先帝唯一的嫡孫,多娶幾房妾侍有何不妥?!

無邪亦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笑道︰「妥妥妥,皇兄,這滿朝文武,誰家里還沒個三妻四妾的?皇兄都賜無邪新府邸了,正妃側妃妻妾通房,大家都住在一起,日日陪我玩,不是很熱鬧嗎?」

無邪這話一說,臊得朝中大臣的臉面也有些發紅了,一下子竟然也無法反駁起這小混蛋的話來,她說的雖都是混帳話,可竟……還有幾分道理……

誰家還沒個三妻四妾的,更何況是秦無邪這樣身份尊貴的主?可這三妻四妾,也不能在他們這些重臣之女的府上挑啊!

「哈哈哈!小王爺說得對,人多熱鬧!」定北候哈哈大笑,在他眼里,自然覺得無邪說什麼都對,大臣們心中嘀咕,反正這老家伙不用送上自己的女兒,當然是什麼也不用愁。

無邪略有些哭笑不得,不曾想這看起來威風凜凜又滿面威嚴的定北候,竟也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老頑童,他這一起哄,在眾人眼里,無疑是與她秦無邪這個荒唐的小王爺同流合污了,可他畢竟是個德高望重的老人物,人們也是敢怒不敢言。

無邪正起勁,眾人生怕皇上一個不小心便被這小子給哄住了,真答應了她,忙紛紛進言道︰「皇上,小王爺年歲尚小,婚事該議,理當先擇賢良淑德的女子,為一家主母,至于納妾與否,日後自有這王府主母操持。」

「小王爺,有道說,自古天下有情人,只羨鴛鴦不羨仙。這鴛鴦,一對可就一公與一母,多了可就不叫鴛鴦了,想小王爺這樣風流倜儻的人物,自然是個有情人,與那薄情寡義之人不同。」

「小王爺身份尊貴,又豈會是個薄情寡義,抑或那多情恰似無情之人。況且這王府正妃,也是官命在身的命婦,小王爺若是一回家就弄了滿院子的妻妾,豈不是打了自家王妃的臉面?讓靖王妃他日如何有臉面示人?」

「皇上……」

「好了。」建帝頗為頭疼,平日議論朝政大事,也不見得這些大臣們這樣積極進言過,倒是無邪這小子好本事,三兩句話便將這些老狐狸急得團團轉了,只是無邪這荒唐的行徑,倒是令建帝不禁又對她放下了兩層戒心,幼年時便頑劣愚鈍,不學無術,長大了,便流連美色,不思進取,這樣的人,何來的成就一番大事業?也就是定北候那老家伙,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建帝一開口,這個有些失了分寸的朝堂之上,忽然安靜了,建帝看了無邪一眼︰「那你便說說,你又看上了哪家的姑娘,朕為你們賜婚。」

無邪抬起頭,若有所思,好像真的開始認真思考方才那些大臣們對她的勸誡一般,好半天,才道︰「皇兄,他們說得不錯啊,鴛鴦只有一公和一母,多了不是要打架嗎?那女人多了,豈不是要把無邪的王妃給拆散架了?況且無邪又是個風流倜儻的有情人,無邪的王妃,自然得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無邪說了半天,眾人也不知她又在打些什麼主意,不禁一雙雙眼楮都緊盯著她,好似能將她盯出個洞來一般。

無邪笑了︰「听聞皇嫂當年進宮時,亦是小小秀女罷了,皇兄慧眼識卿,在那樣多的女子中,獨獨看中了皇嫂的樣貌才情,如今皇嫂已是咱們卞國人人稱羨的好皇後了,無邪也要像皇兄這般,挑選一個最好的女子,做我的靖王妃!」

無邪這話,明顯是大逆不道,可說者無心,建帝又一貫寵讓她,為此小事苛責她,怕也不妥,便也不曾放在心上︰「也好,就隨你去吧。過些日子,便讓王公貴族家的適齡女子比一比樣貌才情,挑一個最好的,做你的正妻。」

無邪一听,當即喜得滿面帶笑,又提議道︰「皇兄,我听說京城青樓里也是這麼選花魁的,可熱鬧了!」

建帝那番話,本已將眾位大臣給安撫下來了,不曾想無邪竟然又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讓那些大臣們當即就黑了臉。

既是皇帝下令,想必府中適齡的女兒想嫁也好,不想嫁也要,都免不了要走一走這個過場,任這小王爺挑去,這本也還好,卞國民風風雅,女子們也時常各自比試才情,可經無邪那一張嘴,怎麼就成青樓里那些風塵女子選花魁一樣了?這豈不是故意挑釁?!

建帝也不知無邪這是真傻還是假傻,但皇上金口已開,這事便算是定下了,只待著宮里的嬤嬤將各大臣家中的女兒名諱入單,給靖王府送去。

散了朝,那一直對無邪親睞有加的定北候卻沒有留下與她多言什麼,只是無邪看得出,這定北候不僅喜歡跟著她瞎起哄,似乎還有些縱容的意味,就如同長輩對待自己的孩子一般,這一層關系,自然是源自于他與她父王之間的交情不淺了。

無邪出了大殿,忙加快了幾步追上了走在前頭的秦燕歸和秦滄。

秦滄見了無邪,自然是熱情,甚至還有些好奇︰「小無邪,我怎麼听你說起了青樓的事,那種地方,你也去過?」

無邪面不改色,搖了搖頭︰「改日你可與我一起去見識見識,也算去過了。」

這下倒是把秦滄給說得面頰通紅了,手指指著無邪直哆嗦,好半天,才泄了氣︰「你就故意捉弄我吧。」

無邪與秦滄二人說話,秦燕歸卻似沒有听到一般,神情淡然,好像周圍的一切,皆與他沒有關系,他獨自一人,漫步徐行。

秦滄不知無邪女兒身,听聞建帝要給無邪賜婚之時,自然不著急,但秦燕歸哪里能不知道,可這點小麻煩,他顯然沒有要插手的意思,秦無邪若是連這點小事也解決不了,倒是對他這些年的悉心教導的一個莫大的諷刺。

秦滄還想與無邪再多說些什麼,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秦燕歸忽然淡淡地丟下了一句︰「老四。」

秦滄無奈,忙應了他三哥幾聲,又看向無邪,困惑道︰「小無邪,你到底怎麼惹我三哥了,三哥最近,好像不大搭理人……」

無邪不答︰「宣王平素不就是這個性子?」

秦滄一想,也是,便不再多心,見他三哥已經走遠了,秦滄急忙囑咐了無邪一聲,待她搬新府之時,定攜厚禮祝賀,到時候再與她好好討教「青樓」之事,便匆匆丟下無邪追了上去。

……

不出幾日,無邪封王的聖旨便下來了,新修的府邸也一切布置妥當,小王爺承爵,再加之喬遷之喜,那日在朝堂之上,無邪雖然惹了不少大臣的不快,但礙于禮數,眾多身居高位的王公貴族與朝中大臣,也不得不攜禮恭賀。

王府之中尚無主母,無邪又曾當著所有人的面尊溫淺月為母妃,且昔日老靖王正妃早在生無邪之時便難產死去,這王府之中,也只有溫側妃可算當家老主母,這王府擺宴,當然也只有溫淺月親自操持了。

無邪先前還有些擔心,畢竟溫淺月不問世事已經十幾年,這些俗事,她未必願意管,即便她願意,無邪也有些擔心,她師父這樣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性子,怕是不曾做過這些繁瑣的俗事。

事實證明,無邪是多慮了,光憑這些年,溫淺月待無邪的情誼,早已將她視如己出,且溫淺月畢竟是秦靖的側妃,操持這等小事,卻也難不倒她。

無邪正換了衣衫,听聞賓客已至,正要到前府去充充場面,一向行事沉穩的容兮卻忽然面色有些慌張地疾步回來,正逢無邪從里往外走,兩人險些撞了個正著。

見容兮面有異色,除了每每自己受了傷能讓容兮變了臉色之外,無邪還真極少見到能有什麼事能讓容兮都感到慌張的,無邪微微蹙眉︰「容兮姐姐,你怎麼了?」

容兮的面色微白,似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直到無邪出了聲,容兮才穩了穩自己的氣息,低聲道︰「世……王爺,他來了!」

無邪不解︰「誰來了?」

誰知這一問,容兮的面色卻是更白︰「白發……」

那滿頭白發行事怪異的男子,容兮如今響起來,仍有些心有余悸,那人可如此肆無忌憚地出現在皇宮之中,自家主子甚至還在自己眼皮底下,被那男子輕而易舉地帶走了,而她卻無半絲還手之力,只眼睜睜地看著無邪的身影消失無蹤,這些年,容兮也曾派人查探過無數次,卻未獲得半分消息,她手中的暗衛都查探不到一絲一毫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無邪微微眯了眯眼楮,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那個曾經與自己在雪地里喝酒的男子,他的確是有滿頭白發,娟狂瀟灑至極了的一個人物,他曾口出狂言,喝了他的酒,沒有人是不醉的,他也曾說過,若她要見他,就到那破敗的長生宮的老樹下,埋上一壇好酒,當然,後來的事實證明,這人也有胡謅的時候……

無邪知那人的性情,自然也未曾向任何人提起過他的身份,為此容兮仍舊對他懷了十分敵意,倒也不足為奇。

這麼些年不見了,無邪顯然都要忘了這只有一面之緣的人,今日他又怎會來她的王府?

「來者是客,容兮姐姐你無需如此驚慌。」無邪神色從容,並無半分慌亂,眼底倒像是似有若無地閃過一抹笑意︰「客人在哪?」

秦臨淵自然不會自正門而入,和那些前來道賀的客人一起在前府待著了,即使他肯,她也怕那些俗人壞了他喝酒的興致,果然,秦臨淵自天而降,和多年前一樣,提了兩壺酒,靠在樹上,那園子是無邪的地方,旁人不得入內,容兮與無邪親厚,自然不一般,見那不速之客出現在那里,容兮也不得不感到驚訝。

看容兮形容狼狽,卻也衣冠整潔,怕是與秦臨淵動了手的,可惜又敗手而歸,無邪輕笑,秦臨淵若不想讓人看見他,自然是誰也看不見了,他能被容兮發現,看來也不過是故意為之罷了,算他厚道,還給了她幾分顏面,沒有傷了容兮。

「容兮姐姐,我且去會一會這位到府的貴客,勞姐姐與母妃道一聲,我稍後就來。」

無邪說著便要調頭往回走,容兮哪里放心,便要親自跟上,無邪卻笑了,搖了搖頭︰「容兮姐姐,你且去吧,他並無敵意。」

見無邪這麼說了,容兮也只好去了,只是仍不放心,命府中暗衛遠遠地跟著。

不多時,無邪便見到了那人靠在樹上站著,身姿很是瀟灑,那驚艷的白發仍舊不拘小節地只用了一根銀白的緞帶隨意束著,身旁的紅袍鮮艷醒目,卻不如他身上那灑月兌的氣質耀眼,就如那自有自在的風,就算伸手去抓,也抓他不住。

無邪是有好些年沒有見到他了,這一看,仍是忍不住如多年前在破敗宮門前初見時一般,微微有些怔神,然後便笑了︰「臨淵兄好閑情逸致,多年不見,還記得我。」

秦臨淵的眼里蕩著笑意,見無邪來了,倒也不和她客氣︰「你這王府不錯,舊友封王爵,搬新居,我自然得提上兩壺酒道賀來了,只可惜,為兄兩袖清風,孑然一身,別的好東西沒有,就只剩下了兩壇好酒了,兄弟你別嫌棄。」

無邪喚了他一聲「臨淵兄」,他還真打蛇隨棍上,自稱起「為兄」來了,至于那兩壇酒,無邪的目光掃了一眼,沒好氣道︰「這酒可是幾年前我埋的。」

秦臨淵笑意微微,這一笑起來,瀟灑不羈,又霎時如同金玉滿堂,眉梢眼角的從容風度很是有貴公子的氣派︰「好酒與君共享,你也可算是我的知音人。」

無邪便也不再與他計較,接過秦臨淵扔過來的一壇酒,嗅了一口,果真,埋得酒了,香味更醇厚。

無邪沒有問秦臨淵的來意,想來這種人隨性如風,不像她這般,做什麼都存了心思目的,她若問了他,反而是也折辱了自由自在,灑月兌無羈的秦臨淵。

無邪沒問,倒是秦臨淵自己先開口了︰「我听聞,你要娶妻了?」

無邪隨口問道︰「你如何知道?」

「京城百姓茶余飯後掛在嘴邊不斷的話題,為兄想不知都難。」秦臨淵漆黑的眸子蕩漾著玩味的笑意,眼楮一眨不眨的望著無邪︰「這世間得有什麼樣的女子,才配得上尊貴的小王爺?」

無邪知道他是在捉弄她,也不惱︰「自然得是絕子。」

秦臨淵哈哈大笑︰「我又听聞,你欲讓京城的大家閨秀們,效仿青樓女子賽花魁那般,挑一個最出挑的?」

無邪抬眼看她︰「臨淵兄的耳目靈聰。」

秦臨淵微微一笑,眉眼之中的自信卻剎那間流溢開來,仿佛散著光︰「你我酒逢知己,自然心意相通,為兄今日便免費贈送良方一則。」頓了頓,秦臨淵繼續道︰「你欲讓誰做你的正妃?這人須得得你信任,還得才高八斗,貌美驚人,艷壓群芳。可這世間人才輩出,那些閨中的小姐,難保有一二個出類拔萃的,這世間,可真有那樣一個人,能保證令天下女子皆黯然失色,不可比擬?卿本佳人,若是你,倒也不足為懼了,你若著紅妝,怕是這天底下,最才驚艷艷的絕代風華。」

卿本佳人……

無邪心中一跳,秦臨淵這話里的意思……顯然是點破了她的身份,可秦臨淵看她的目光卻頗為真誠,好似真的是在為她著想,無邪愣了愣,片刻之後,反而釋然了,還是那句話︰「臨淵兄的耳目靈聰。」

秦臨淵見無邪反應鎮定,顯然是以誠相待,心中便也贊許了幾分︰「當年告知你名諱,權當為兄存心試探,你不曾透露只言片語,可見真乃為兄知己好友,可信之人。為兄自然不會辜負當年你的一番誠心相待,你也盡管放心罷。」

無邪扯著嘴角笑了笑︰「臨淵兄的耳目靈聰……」

秦臨淵無奈,這丫頭扯來扯去,怎麼就這一句,不禁斥道︰「你倒是換句話來敷衍我。」

他雖然嘴上說著斥責的話,眼楮里卻蕩漾著瀟灑不羈的笑意,沒有一絲生氣的意思。

無邪被他一說,不禁也豁然笑了︰「臨淵兄說的是,我不過是有些挫敗罷了……」

「你也無須挫敗。」秦臨淵好心地安慰她︰「若非昔日你醉酒,我還真猜不到你身上半分,但如今你正值少年,久了,怕是讓別人也看出來了。」

秦臨淵說著,自袖中掏出一個小包裹,丟給無邪︰「為兄與你投緣,便再贈你一物。」

無邪未打開︰「這是什麼?」

秦臨淵笑道︰「少年長大,自會變聲,喉結凸出。你本就生得細皮女敕肉,又眉清目秀,如今倒還好,再過幾年,仍是這副模樣,不免讓人疑心。我雖游蕩天下,卻也結識不少有識之士,這東西,喉結可以假亂真,藥物可暫變聲線,他日你若想通了,想做個女兒家,只需將藥斷了,不出個把月,便能恢復如初,不傷聲音。」

倒是好東西。

無邪不客氣地收了,秦臨淵則大大方方地將兩壇酒都留給了無邪,似笑非笑道︰「作為回報,過些日子你選妃之時,為兄很是期待你艷壓群芳的那一天,可千萬莫教我失望,也不枉費我千里迢迢回到京城,親自來你府中向你道賀了。」

------題外話------

我估計你們應該和臨淵兄一樣期待吧,哈哈哈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腹黑小皇“叔”最新章節 | 腹黑小皇“叔”全文閱讀 | 腹黑小皇“叔”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