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小皇“叔” 056 宣王婚事

作者 ︰ 亂鴉

一路被秦滄拖出了靖王府,連王府的下人見了這場景都無人覺得不妥,只當滄四爺又來尋自家世子玩了,秦滄是靖王府的常客,又是與宣王素來要好的皇子之一,自然與自家世子十分熟悉,久而久之,秦滄來靖王府的次數多了,便和去宣王府一樣,下人見了他,都懶得通報了,在無邪這也得了默許。無邪被他連拖帶拽,整張小臉都黑沉沉的,她不禁在心中想著,下次還是讓人通報的好……

靖王府離宣王府並不遠,秦滄拽著無邪走得飛快,也不知是不是太過心急,竟然忘了無邪尚且年幼,這雙腿可比他們都短,把無邪拽得整個身體重心就沒平穩過,一看便是不情不願被強迫著拽去的,他二人身後還不遠不近地跟著一身儒雅紫袍的太子秦川,只見秦川步履悠閑,風度翩翩,面若冠玉,那氣韻天成的風度,到哪都猶如在自家庭院閑庭散步一般。

這不遠不近的三人形成卞京一道怪異的風景,一個英俊有神,一個粉雕玉琢,一個蕭疏軒舉,惹了不少注目,就這麼一路風風火火地往宣王府去了。

到了宣王府,那王府的下人見了秦滄本還不奇怪,見秦滄和靖王世子一塊來也並不太詫異,可見他二人與太子一同來了,那便不得不對此感到驚訝了,王府的守門家侍欲去稟報,卻被秦滄不耐煩地阻止了︰「退下,用不著你稟報,我來三哥府上還用得著稟報嗎?!」

秦滄來秦燕歸的府上確實不必稟報,秦滄尚未封王,仍住宮中,無自己的府邸,可那皇宮中有惹人嫌的老五,道不同不相為謀,秦滄連看都不想看那成天只會抹脂粉耍陰招娘娘腔一眼,又怎麼肯回宮去?平日里秦滄大多住在營里,若不在營里,便往宣王府跑,就差將這宣王府當作自己家了。

滄四爺來了,的確無需稟報,可太子……

家侍有些為難地看了眼秦滄身後的秦川,秦川卻似什麼也沒有看到一般,悠然彎著嘴角笑了。

此刻秦滄顧不得那麼多,再讓他們拖下去,軒轅雲染那不要臉的臭婆娘還不知道要干出多少不知廉恥的事呢!沒準這時候已經給三哥的酒水里下藥,把三哥拐床上去了,那她就真成他三嫂了!到時候還不得鬧翻了天,神氣死那北齊王八羔子臭婆娘?!

「老四,還是讓他們傳報一聲的好。」

無邪正悶悶不樂,身後的秦川卻已率先悠悠然地走到了她身側,謙遜文雅,可卻又有上位者的不怒而威。

「是啊,太子爺,四爺,世子爺,您三位請稍等,小的這就派人去通傳。」那家侍不敢輕怠,平日便也罷了,偏今日不同,府里剛來了位傾國傾城的大人物,正與他們王爺談話,他們可不敢懈怠。

「哪那麼多廢話!還不塊去!」既然是秦川發話了,秦滄自然不能不給他面子,只好同意讓人前往通報。

秦滄畢竟是帶兵的人,生氣起來,那可是雄獅的威風,莫看他年不足十八,可軍中的將士尚且得听他的令,更何況區區家侍?

「是是是。」見滄四爺如此發怒了,那家侍連忙飛快地跑去。

秦滄本就心急,生怕軒轅雲染那無恥丫頭耍陰招陰了他三哥,為此更加焦心,只覺這等一會的功夫,竟然變得比往日更長了些,見無邪一直繃著臉,從靖王府到這里一路上一句話也沒說,秦滄不禁詫異︰「小無……小皇叔,你怎麼不著急?」

無邪一愣,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眸泛起一層茫然的霧氣,更顯得稚氣了些︰「我為什麼要著急?」

秦滄也被無邪回得一愣︰「三哥萬一娶了那臭婆娘怎麼辦?」

「他……娶便娶了,宣王爺配個北齊公主,不是挺好的麼?」無邪的眼神閃了閃,偏過了頭,神情有些恍惚。

「小無邪?」秦滄一向後知後覺,雖然早就知道無邪是個脾氣古怪的小孩,可今日,未免也太沉默了些?

「我無事。」無邪頓了頓,驚覺今日自己果真精神恍惚,隨即抿了抿嘴唇,繼而已是滿面抱怨,瞪了眼秦滄︰「我早說今日身子不爽利,你非拉著我來,來了肯定要看他那臭臉,好不容易他被罰了思過,我也可以偷懶幾天,我上回摔的地方還疼呢!」

秦滄忽然被無邪一罵,不禁也有些愧疚起來,模了模鼻子,想要討好這個正在發脾氣的玉人兒,只可惜……秦滄哭喪著臉︰「三哥真的不能娶那臭婆娘,否則咱倆以後都沒好日子過,真的!」

他二人斗嘴,秦川也不語,只那麼氣度華人地站在那,鳳眸狹長,滿含了深邃的笑意。不多時,宣王府的大管事秦誠便親自來迎他三人了,說是自家王爺正在賞春亭,那位金枝玉葉的北齊公主也在。

秦滄自然知道軒轅雲染也在,立即抓住了秦誠問長問短,非要把軒轅雲染進府開始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打听清楚不可,一絲細節也不肯放過,生怕秦燕歸在軒轅雲染那吃了虧,秦誠是知道他脾氣的,自然有問必答,甚至將雲染公主今日吃了幾個果子,用左手拿的還是用右手拿的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只無邪一路上不言不語,听不進他們都說了些什麼,她沉著黑眸,眼簾低垂,神情並不專注,甚至只是憑著本能與他們一同走著罷了,她忽然有些不明白,自己為何要被秦滄拽著來到這里,若說剛才那一路上,是秦滄力大無窮,她掙月兌不開他,那麼現在呢,沒有人拽著她,也沒有人阻止她這就調頭走出宣王府,可為何,她還跟著他們去什麼賞春亭呢……

「小無邪?小無邪?」耳畔有秦滄的聲音,連叫了她好幾聲她也不曾听到,直到秦川似笑非笑地喚了聲「小皇叔」,無邪全身上下那警惕的細胞才驟然蘇醒,猛地回過神來,抬起頭略有些茫然地看著他二人。

見無邪回神了,秦滄才松了口氣,放下心來,看來今日小無邪的身子的確是不大爽利︰「小無邪,你怎麼了?我叫了你好幾聲。」

「前面就是‘賞春亭’。」秦川「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那雙幽深的鳳眸,卻一刻也未曾離開過無邪的小臉,似乎是在琢磨著,今日這孩子的反應可真是古怪。

賞春亭……

無邪這才發覺,自己神思飄忽,可卻也知道何時該停何時該走,竟跟著他們一同停了下來,就站在石板路中央,兩側是秦燕歸親自栽種的花草,這石板路通往前面的賞春亭,春意未到,尚是寒冬,那挺沿四翹,覆了一層昨夜下的白雪。亭閣中間,安置了一處由樹根雕刻的軟塌,上面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皮毛,秦燕歸就隨意地側靠著坐在那上面,他在府中只著了便裝,身上披著雪白羽絨的披風,墨發束著,卻未戴冠,整個人顯得慵懶而優雅,他的膝上放了一卷書,此刻正低頭專注地看著,淡漠深邃的側面輪廓在這消融白雪的微光中,仿佛泛著玉石一般微帶淡薄涼意的光澤,他看起來似乎很有閑情逸致,可卻又仿佛冷漠得與這周遭的景致隔絕為了兩個世界,就是前方明明站了道傾城傾國的容顏,亦似乎沒有對他造成絲毫影響。

那傾城傾國的容顏……

無邪的目光忽然落在了那與秦燕歸一同置身于亭閣下的軒轅雲染,一身神采飛揚的紅衣,顯得十分的俏麗,這樣紅艷的色彩,落在她身上卻不顯艷俗,反倒襯出了這世間少有的俏美月兌俗。那女子生得明眸皓齒,皎若朝霞,就是那微微帶了些北地馬背上的女子獨有的爽朗蠻橫帶了惱意而叉腰跺腳的模樣,竟也是翩躚裊娜如同舞蹈的。

怪不得他們說這是這世間少有的傾城傾國之色,果非虛道,軒轅雲染的年紀,看起來也不過與秦滄秦容一般大小,或許還比他二人還小上一兩歲,那身上,是少女最好的氣質。其實無邪私心里是有些羨慕這樣的女子的,快意恩仇,爽朗刁蠻,勇敢坦蕩,怒就是怒,得意就是得意,笑起來時,那容顏亦是燦爛奪目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秦燕歸的太過漠然根本對她的熱情與姿容視若無睹的緣故,軒轅雲染有些生氣和沮喪,所有人將她視若明珠,都說她是天下第一的美人,怎麼到了秦燕歸面前,他卻看也不看她一眼?那破書有什麼好看的?她都來了半個多時辰了,秦燕歸一共才與她答了三句話!

軒轅雲染叉著腰,羞怒得面頰泛紅,晶瑩剔透,大大的眼楮瞪得圓鼓鼓的︰「三哥,難道我還不如你手里的書好看嗎?!我和那本破書,到底誰比較好看些?!」

秦燕歸並未抬頭,只漫不經心地彎起了唇,敷衍得有些太不專心︰「大約是你吧。」

軒轅雲染一听,面上一喜,又有些羞澀,可性子卻果敢大方得很︰「既然是我比較好看,三哥你為什麼總是看它,卻不看雲染?!雲染要撕了那本破書!」

軒轅雲染果真說到做到,一把搶過秦燕歸膝上的書卷,撕成了兩半,扔到腳下,又狠狠地踩上了幾腳才肯罷休。

秦燕歸微微皺眉,只用袖擺拂了拂空了的膝前,然後彎下腰,將被軒轅雲染撕扯成兩半的書卷撿了起來,慢慢地站起身,他一手拿著合攏的殘書,寬大的雪白衣袖輕柔的垂下,衣袂微動,仿若雲一般輕緩,雪一樣微涼。

秦燕歸並未責怪她,只淡淡地看著她,可一見到他蹙眉,軒轅雲染便忽然有些害怕了,小臉漲得通紅︰「三哥,我……」

「公主來我這已經好一會了,怕是不妥,還是請回吧。」秦燕歸說話時明明口氣溫和平淡,可卻讓人感到說不出的威嚴感與永遠無法逾越的冷漠與距離來,他是下了逐客令了。

軒轅雲染面頰已是通紅,覺得又羞惱又膽怯,眼眶微紅,是從未被人如此忽視過,可她面對的是秦燕歸,軒轅雲染沒法,只好跺了跺腳︰「大不了我賠三哥一本新的就是了!」

秦燕歸似乎是有些頭疼了,無奈地搖了搖頭,側過頭來,眸光深邃莫測︰「太子,老四……」他的眼光似有若無地飄過那矮了一大截的小家伙,嘴角忽地緩緩勾起一道似有若無又似嘲非嘲的弧度︰「小皇叔。」

幾日不見,這孩子似乎又長高了許多。無邪也是一怔,心底仿佛忽然跳漏了一拍一般,那略帶了輕嘲笑意的弧度,好似一道鋒利無比的尖刀,一下子扯破了她的面皮一般,瞬間讓她無所適從起來,好像被他看穿了什麼一般,無邪愣了愣,抿緊了唇,並不說話。

軒轅雲染似乎也愣了一下,見到那嘴角含笑俊朗而立的高挺身影,只令人覺得氣度溫潤,湛然若神,她一喜,也一下子忘了剛才的尷尬,連忙提起裙子就飛奔了過去,一下子撲進了秦川的懷里︰「太子哥哥!你怎麼也來了?」

秦川無奈失笑,連忙伸出手扶住了撲到自己懷里的小丫頭,模了模她的腦袋,含笑挑唇道︰「多年不見,雲染丫頭長大了,大哥認不出你來了。」

雲染嘻嘻一笑︰「太子哥哥,你怎會認不出我?雲染自小最喜歡的就是太子哥哥了,你瞧,剛才我一眼就認出了太子哥哥你,你一點也沒變,我回北齊的時候,太子哥哥你才剛剛弱冠,我父皇後來說,卞國有太子哥哥你,後生可畏。」

「你最喜歡的,怕不是大哥,該是老三吧?」秦川笑看著滿面俏麗的軒轅雲染,意味深長地點了句。

被他這麼一揶揄打趣,軒轅雲染當即面頰又是一紅,氣呼呼地跺了跺腳︰「太子哥哥你取笑我!」

「取笑你一頭大蠢驢?依我看,大哥是在說鬼故事才對。你這丑女人,可千萬別打我三哥的主意,嚇死我了!我卞國就是路上一個穿得破破爛爛,渾身臭烘烘,黃板牙麻子臉朝天鼻的乞丐娶了你,都是你高攀了。」秦川未答,早就看軒轅雲染不順眼的秦滄終于不冷不熱地嘲諷了一句。

這北齊的臭婆娘,竟還目中無人了不成?是瞎了眼還是丟了腦袋,他滄四爺還站在那喘氣著呢,這臭婆娘是瞎了?

軒轅雲染這才發覺秦滄竟也來了,又惱又怒地瞪了回去︰「等我嫁給了三哥,成了你三嫂,我看你還敢不敢這麼和我說話。」

「你!」

秦滄俊臉一橫,在軍中的錚錚鐵骨的男兒們都極其怕他,軒轅雲染卻不怕她,哼了一聲︰「你什麼你,又想要打架不成?我軒轅雲染可不是從前的軒轅雲染,你去問問,我們打起來,你父皇和我父皇,他們都會偏向誰?我看,你父皇該罰你去思過嶺才是,最好關你一輩子!」

秦滄氣急反笑,忽然覺得跟一個臭婆娘較真實在是有失了他滄四爺的身份,想他當年披掛上陣殺回了個拼命四郎的美名之時,這丫頭還不知躲在哪里成日痴心妄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呢︰「你還是死了心吧,我三哥肯讓你做個洗腳婆子就不錯了,娶你?做夢!」

臭婆娘臭婆娘,軒轅雲染一听這三個字就要炸毛,可轉念一想,那不是正中了秦滄下懷?她才不干!

紅唇微揚,軒轅雲染立即綻放出了一抹燦爛無比的笑顏,理也不理秦滄一下,目光忽然落在了與他們一同來的那一直沉默不語的小少年身上,這小公子生得粉雕玉琢,面若桃李,真真是畫中走出的玉人兒一般,只是未免也太沉悶了一些,軒轅雲染嬉笑著蹲了下來,少女心性的她素來喜歡好看的事物,對無邪的興趣自然不小︰「你是誰?你也是三哥的兄弟嗎?我小時候沒見過你,也沒听說過卞國多了個八皇子啊。哦,對了,你才這麼點大,你出生的時候,我都回北齊了呢!」

軒轅雲染說著便要伸手去捏無邪的臉蛋,只因她生得實在是太過粉女敕可愛了,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誰知軒轅雲染的手才剛欲觸向無邪的臉頰,手上卻突然落空了,眼前這孩子極其冷淡地偏了偏腦袋,躲開了她的手,一只微微發涼的小手在半空中截住了她的手,突然扣住了她的手腕,軒轅雲染一愣,只覺那一瞬間,好似從這孩子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令人膽戰心驚的沁涼寒光。

無邪亦是一愣,然後皺了皺眉,她素來警惕,平日雖裝痴賣傻,卻從不讓人輕易近身,方才這軒轅雲染欲踫她,便讓她下意識地避開了,眨了眨眼楮,無邪松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湊到了秦滄身邊︰「男女授受不親。」

雖是一個還沒人高的孩子,卻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軒轅雲染仍有些怔忡,那只手也還停在半空中,忘了放下。

見她似乎感到了尷尬,秦川溫潤淡笑著抬手將軒轅雲染扶了起來︰「雲染,是你造次了,這是小皇叔,靖王嫡子,亦是你的長輩。許是小皇叔不好意思了,你這丫頭,別忘了自己可是個女子,莫嚇著了小皇叔。」

軒轅雲染嘻嘻一笑,果然也沒放在心上,那眉宇神情,是北地女子的瀟灑與豁達︰「原來是世子爺害羞了,倒是我考慮不周到了!太子哥哥教訓得是!」

此刻無邪小臉並不熱情,可她膚色白皙,先前那微有的紅暈微褪,此刻看起來倒真像害羞了一般,軒轅雲染笑得更加明媚了,絲毫不理會一旁快要發怒的秦滄︰「如果三哥不娶我,不如世子你娶了我吧,反正你以後也是要封王的,我軒轅雲染一樣是王妃……咦?這樣一來,我不是得成他們的皇嬸了?那敢情好,秦滄不肯喚我三嫂,我便讓他喚我嬸嬸!」

「你想得美!」秦滄一听這丫頭先是佔他三哥的便宜,現在又想佔他的小無邪的便宜,自然不肯︰「臭婆娘,我看你是想松絡松絡筋骨了,敢不敢與我馬背上較量一場,如果你輸了,就回你的北齊去!」

「有何不敢?!你別忘了,小時候你還打不過我!我看你這拼命四郎的名聲都是插科打諢騙來的,看我不滅滅你的威風,教你不敢小看了我們北齊的女子!」軒轅雲染紅衣似火,就是生氣,亦是嬌態橫生。

秦滄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別說我欺負你一個丫頭片子,我秦滄的槍法敢稱第二,這天底下無人敢稱第一,我听聞你這幾年耍槍法也耍得似模似樣,今日我便空手與你較量,教你輸得心服口服!」

「呵!好大的口氣!」軒轅雲染被激得面頰發紅,撒嬌一般抱了秦川的胳膊便要走︰「太子哥哥,你來做公正,別讓人家說我仗著女兒身耍賴胡來,我也要他輸得心服口服!」

「好,大哥,你來做公正!我看今天是誰要輸得哭鼻子!」秦滄也呼哧著怒氣跟了上去。

秦川面露無奈,只能任由軒轅雲染拽著他去了,他的目光似笑非笑地回過來掃了無邪一眼,嘴角上揚,然後便若無其事地收回了目光,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雲染,老四所言不虛,他的槍法就是大哥我亦是自愧不如,你還是听大哥的勸,不要胡鬧。」

軒轅雲染哪里肯,說一就是一,怎麼也不肯罷休,秦川無法,只得隨著他們去了。

軒轅雲染行了好一段距離,似乎忽然想起了什麼,回過頭來,那俏麗的容顏上有一陣的含羞帶怯,卻又霸道得仿佛自信滿滿,望著那立于亭閣下俊若神邸的男子,他的神情那麼的淡漠高雅,好像周圍的一切,皆與他沒有關系,他獨自一人,在那亭閣與叢木之中,那樣高雅不可攀附,散發著如玉般的風華,只是那玉,是冷的,讓人永遠看不透也看不穿他。

這樣的男子,怎能不教人痴想,越是難以得到,才越讓人想要擁有他的愛意,她從小就想。軒轅雲染咬了咬唇,縱是自己再清高自負,也敵不過秦燕歸一抹溫柔淺笑。

「我一定會向皇上請旨,嫁給三哥的!」軒轅雲染大笑出聲,揚長而去了。

片刻之間,原本有些擁擠的四周,竟然只剩下無邪一人了,就連先前領他們進來的宣王府管事秦城都不知道去了哪。軒轅雲染那句自信滿滿又灑月兌嬌俏的聲音鑽進了無邪的耳朵里,竟久久不能散去,令無邪一頓,只覺得,那樣的女子坦蕩勇敢得讓人羨慕,也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熟悉的淡淡檀香的氣息忽然靠近,無邪只覺得低頭的視線忽然飄到了一處白色的衣袍一角,竟是秦燕歸已經停在了她面前,無邪猛然回過神來,忘了怎麼忽然之間,竟然就只剩下自己一人還站在這了,她突然有些局促了起來,蹙了眉,不大喜歡此時這樣的狀況,人都散了,她本就是被秦滄強拖強拽著來這宣王府的,現在自然也沒有再繼續待下去的必要。

秦燕歸始終是讓無邪覺得忌憚的,就如此刻,他的靠近,竟讓她覺得有些煩躁起來,連慣有的冷靜都忘了。

「你來我這……」頭頂驀然響起了秦燕歸的聲音,淡淡的,說不出是溫柔還是冷漠,他待她從來都是這樣不遠不近的,讓無邪從來都看不懂他︰「有事?」

有事……

無邪忽然有些氣惱地鼓了腮幫子,她能有什麼事?她是被秦滄拖著來的!

「或者,是為了雲染之事來的?」

無邪身形一顫,胸口的呼吸也跟著那平緩又漫不經心的語調的落地而一窒,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就好像撒了彌天大謊卻被人一眼看穿,一語戳破一般,又好像突然被人*果地丟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一點遮蔽和掩飾也沒有。

無邪皺了皺眉,冷下臉來,那頃刻間的劇烈的情緒變化,只發生在一瞬間,但很快便通通斂在了眼底深處,心中一陣苦笑,她這副模樣,好像越來越像秦燕歸了……

「你要娶雲染公主嗎?」無邪的聲音很冷靜,就像在與秦燕歸談論國事政策一般,冷靜得,沒有一絲多余的感性。

秦燕歸的唇邊似是有了微笑︰「你覺得呢?」

無邪怔了怔,沒料到秦燕歸竟然會反問自己,她擰了眉,嘴唇緊緊抿著,似在極為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秦燕歸也不急,只靜靜地等著她的回話。

思索了半晌,無邪方才抬起頭來,漆黑的眼眸是認真思考過後的嚴肅︰「我若是你,必不會娶她。」

這個答案似乎並沒有超出秦燕歸的意料之外,他那一雙他人從來不曾看到底過的眼楮,只靜靜地放在她臉上︰「為什麼?」

為什麼……

無邪心中一窒,嘴上卻機械一般有條有理地回答道︰「皇兄既然已經開始質疑你了,你也滯了手中的權,甚至還自請去了思過嶺,如今又兩袖清風賦閑于府中,不理朝事,可見此刻你並不想太過引人注目,自尋煩惱,再惹皇兄忌憚。雲染公主身份非凡,此事不僅是兩人之間的婚事,你若納妃,是誰都行,唯獨不能是雲染公主,此事涉及兩國聯姻,又與北齊有關,你若娶了雲染公主,皇兄恐怕會疑你與北齊有染,從前有我,如今又有北齊,你不會娶她。」

「是誰都行嗎……」他一聲沉沉的低笑響起,喃喃低語,看她的眼神,仿佛是看入了她皮囊下的骨子里,不容她避退,可卻又像在看一個才說完笑話的孩子。

無邪心中一動,不禁握緊了垂在身側的雙手,竟覺得秦燕歸這一聲帶了嘲諷的笑意,好似和平日有些不同,有何不同嗎……可她又實在猜不出到底有何不同,無邪皺眉反問道︰「我說得不對嗎?」

秦燕歸搖了搖頭,緩聲道︰「你說得很好。」

他只夸了她,可他只說她說得好,並沒有告訴她,她說得對,抑或說得不對。

「罷了,你回去吧。」秦燕歸搖了搖頭,拍了拍無邪的頭,那動作隨意,自然得,好似她在他眼里真的只是一個孩子,可若是如此,又有哪個大人會對一個孩子那樣嚴厲,與她公然談論這樣膽大妄為的話題,卻只當作閑談一般漫不經心。

秦燕歸經過無邪的身邊,緩步離去,也並不擔心她一個人會在諾大的宣王府里迷路,又似乎……他絲毫沒有將她當作宣王府的客人。

鬼使神差地,無邪轉過身,追了幾步,拽住秦燕歸的袖擺,不讓他走,十分嚴肅地抬頭凝著他︰「你還未告訴我,你當如何。」

秦燕歸大概也有些訝異,今日這孩子的脾性比往日格外的暴躁,她不是沉不住氣的人。

他的目光移向她,淡淡挑唇︰「你不是說得很清楚了?」

無邪怔了怔,手卻未松開來,秦燕歸也由著她去,任她有些突兀般地拽著他的袖子不放。

好一會,無邪才搖了搖頭,表示不解︰「可我不是你。」

就算她說得再好,她也不是他,她也永遠不可能是他,她了解自己,可不了解他秦燕歸。

「這事並非我能左右,若是父皇賜婚,是他的事。」

無邪手中一緊,緊得讓手心都被指甲攥得了,她這才松開手來,嘴角微微抬起,笑了笑︰「你說得對。」

她方才所說的一切,卻全都忽略了一個前提,即使這婚真地成了,卻不是秦燕歸求的,而是那雲染公主求的,這王妃也不是他秦燕歸要的,而是那北齊的公主痴心念想要嫁的,是建帝要賜的,即使建帝要疑秦燕歸與北齊有染,這北齊,亦是建帝親自送到秦燕歸手中的。

秦燕歸的面上是薄薄一層的笑意,淡的只剩諷意︰「既然從前有你,往後多一個雲染也無妨。」

無邪只敢篤定他此時並不敢招惹建帝忌憚,卻忘了,當初他敢成為她的保護傘,庇佑她安然長大,既然敢招惹了她這樣大的一個麻煩,又怎會區區畏懼因為軒轅雲染,在建帝眼中,再增一個是非?

「可我以為……此時韜光養晦才是最好的選擇。」無邪搖了搖頭,失笑,就連她自己也不大信服自己此刻的解釋了,她如此睿智的人,竟也有如此天真的時候,還真不枉費他賜她一個「無邪」之名。

見無邪似乎想明白了,他也沒說無邪這樣想是對是錯,只閑適自如地背轉身去,雲淡風輕說了句「父皇信嗎?」

韜光養晦?這孩子的確是了解他,可卻也,不甚了解他……

果然……

無邪沉默了,如她這般裝傻充愣,可保一時建帝錯信,可朝夕相處,過了,卻猶如不及,更何況建帝乃如此多疑之人。況且,任何事情都是有風險的,秦燕歸出生卑微,生母甚至連姓名都不曾為人知曉,就連妃位都是生為兒子的他為其生母得來的,昔日的他一無所有,需要以展露才華獲得如今的一切,既然不能韜光養晦,便只能做宣王最可能做的事,否則太過刻意,反倒起了反效,惹建帝猜疑其野心勃勃。

怔愣著看他離去,直到他背影完全消失,無邪方才收回目光,垂下眼簾。

……

自那日從宣王府回來,無邪便如往常那般,心無旁騖地做自己的事,也並不出門,外面很平靜,雲染公主離開後,是否真地去了建帝那請旨賜婚,她不得而知。而宣王亦是對此事並不關心,依舊兩袖清風,不理朝事。

這幾日秦滄倒是不往這來了,听說這些日子營里的事情很忙,她也無從得知那日秦滄是否真的與軒轅雲染比試了,也不知誰輸誰贏。

無邪心無旁騖,這段時間的進步自然是十分快的,如她前些日子所言,小孩子果然長得很快,只大半個月,竟又向上躥高了不少,那日溫淺月為她做的衣衫已經能穿上了,恰恰好,只是瘦了些,使得衣衫有些空空蕩蕩。

靜靜看著無邪專注的模樣,冰凍三尺,並非一日之寒,絕世武功,自然也非一時速成,穩打穩扎,鞏固根基,深厚內力,是必不可少的。無邪隨著溫淺月身旁已有數月,進步很快,雖仍是寒冬的天,卻也能只著了薄薄的里衣于冰雪之上坐上大半天。

她好似真地只專心于習武讀書之事,對外面的事漠不關心,如此雖好,卻也是過猶不及。

溫淺月搖了搖頭,將無邪喚了進去,親自為她煮了杯熱參茶讓她暖身。

無邪喝罷,便要出去,卻被溫淺月喚住了︰「邪兒,你過來。」

無邪眨了眨眼楮,回過身來,有些不解,但還是依言乖巧地走了過去,站在溫淺月面前︰「母妃?」

「邪兒,你長高了不少。」

無邪點了點頭,並不明白溫淺月此時提起此事,是為了什麼,只得回道︰「嗯,因著習武,個子躥得也比以前快些。」

溫淺月只垂下眼眸,溫柔又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想來再過些年,你就要長大了。」

長大,與長高,自然含義不同。

無邪愣了愣,依舊點頭︰「母妃說得是。」

「可女子長大了,卻是與男子不同的。」

轟!

無邪只覺得心中一下震驚,但面上卻依舊能保持不動聲色︰「母妃,無邪不明白您的意思。」

溫淺月卻似不願再多說了,只淡淡看了無邪一眼,無邪終于有些無奈,微微低下頭來,小臉微紅,有些尷尬,只覺得師父待她甚好,她卻對她有所欺瞞,有些不地道︰「母妃,原來你是知道的……」

溫淺月听了,卻是有些冷笑,她常年吃齋念佛,待人雖不算祥和溫柔,卻也少有這樣犀利的神情︰「原先是不知道的,見了你第一眼,便也知道了,那些人皆是不安好心的人,竟將你……」溫淺月頓了頓,卻似覺得這些話在無邪面前說並不妥善,便緩了緩,語氣也微柔︰「這府中的事,豈有為師不知道的?」

縱使她冷眼旁觀,可並不代表,看不透這世間人的爾虞我詐,人心難測。

無邪的確有些震驚,一向性子冷淡的溫淺月,竟是一早便知她女兒身的。

溫淺月深深地看了無邪一眼,她也沒想到,初時自己還想殺了她,到如今,讓她一句一句地喚自己「母妃」,看著她一日日的長高長大,那冷漠了多年的心窩,竟也一日日地跟著柔軟了下來,溫淺月頗有些愛憐地撫了撫無邪這幾日因醉心習武而有些凍裂的小臉,眼中噙著連自己都不曾察覺到了寵溺︰「邪兒,人心難測,你還小,卻也不傻,不可輕易信任何人,尤其是姓秦的,沒一個好人……那秦燕歸,也並非什麼好人。」

如今無邪還小,她倒也不憂心別的,可無邪這一日日長大,即便欺瞞了世人,也騙不了自己,秦燕歸那樣的人,的確是有本事令女子愛上她,無邪離她太近了,總歸是危險的。

無邪哭笑不得地模了模自己的鼻子,師父這話……似乎把她也給罵進去了?

見無邪不吭聲,溫淺月也並不再多言︰「罷了,今日便到這吧,你且收拾一番,歇去吧。」

無邪告了退,容兮早已在外等她,為她披上了厚厚的裘衣,無邪看了眼容兮,淡淡笑道︰「容兮姐姐,時辰可是到了?」

「快要到了,沐浴用的水已經備好了,請世子沐浴更衣,入宮的馬車已經在府外候著了。」容兮如是答到。

無邪點了點頭,闊步而走,面上並沒有多余的表情,今夜這宮宴,乃為北齊公主軒轅雲染所設,若她猜得沒錯,便是要宣布兩國聯姻之事吧……

如今無邪長高了不少,已經到容兮肩膀了,再過兩年,那身量便要與容兮一般高,自然不能再像先前一樣由容兮牽著自己,無邪越大,在外人看來,便越是初初長成的少年郎,容兮自然也要顧及無邪的身份,只稍退了一步,跟在無邪身後,根本看不到她面上究竟是何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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