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門嫡女之再嫁 第【150】章 疫情

作者 ︰ 清風逐月

秦二夫人最終還是沒能如願見著兩個孩子,在庾十四娘的勸說下黯然離去,但這卻並不意味著她死了心。舒殢獍

這次來到京城,不僅僅是她自己想要證實那個傳言,更是負了老太君所托,若是自己的兒子真有什麼不測,怎麼能讓他到最後都沒有個送終的人?

如今長安這樣攔著掩著,她倒更加懷疑,說不定那兩個孩子真是自己的孫兒。

有著這樣的想法,秦二夫人便在郡王府附近賃了個宅子,讓人每天候著,若是瞧見長安他們母子出門便一定要來稟報。

當然這一點長安並不知道,她眼下正在為收到的消息而暗自擔憂著。

彭澤的災情不止,如今卻又爆發了溫疫,朝廷派了太醫前去,但前景仍然不太樂觀。

蕭雲一貫地報喜不報憂,卻讓長安的擔心更上了一層樓。

不行,她要去澎澤!

這幾日,她已經反復將古神醫當年的手抄本拿出來研讀,其中不乏有當年他曾經遇到過的疫情,但發生在彭澤的具體是哪一種,她還要去看過才知道。

北川莊上的金子早換成現銀,已經用來采購糧草物資,眼下又再加上了幾味草藥,毛晉已經押送了一批物資去彭澤,如今她便帶著紫雨押送另一批而去。

得知長安要去北川的消息,老郡王很是糾結,一方面擔心孩子們沒有母親在身邊會鬧騰,一方面又為長安夫妻情深感到暗自欣慰,他的兒子到底是有福的,不像他。

老郡王妃卻又是重新燃起了希望,若是長安倆人都一同死在了彭澤,那麼留下的稚子不就由她養著嗎?

雖然沒有了娘家的依仗,但若是能將這個孩子養成自己這一方的,以她的歲數總能熬得過老郡王,最後她才是郡王府最後的掌權人。

有了這樣的算計,老郡王妃自然是振作了精神,打點收拾好一切物什,只等著將長安穩妥地給送走。

對于老郡王與老郡王妃的想法長安自然是一無所知,她要去彭澤的消息並沒有告訴蕭雲,若是真說了,怕得到的也只是勸說和阻止。

陸小猴那里自然是被長安封了口且留在了王府,紫琦他們母子離不開,京城也需要有個傳遞消息的人。

沈平得知長安要前往彭澤的消息,本來是想要阻止的,可那話語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夫妻本是一體,如今蕭雲在那里,長安想要前往的心情他自然能夠理解。

若是蕭雲有個三長兩短,長安他們母子也必定好不了。

蕭雲本是個閑散王爺,對有如今這樣的任命沈平很是不解,直覺里是有人使了絆子,長安便提了提青城,只說他們從前有些過節,在他們夫妻都離京不在的時間希望沈平能夠多多照看王府,並隨時留意著青城的動向。

沈平自然是一口應下,甚至還想過將孩子接回國公府來養,但到底又顧忌著老郡王的顏面,沒能開這個口。

在國公府與親人一一餞別之後,長安還去小佛堂里看了看沈玉環,門口的婆子依然殷勤,一口一個郡王妃極盡諂媚,看著沈玉環如今氣色與衣著都不錯的份上,讓紫雨給了些打賞,但也擱下了訓示。

高門大戶里的下人們都是極會迎高踩低的主兒,不能一味地賞,打壓與提點也不能少,恩威並示才能讓他們認清誰是主子。

「二姐,我這就要離開京城了,也不知道干什麼時候能回,你要照顧好自己。」

長安拉了沈玉環在窗下的矮榻上坐下,輕輕挽起了她耳邊垂落的一縷烏發,看著她依然懵懂的眼神,不由低聲一嘆。

或許如沈玉環這樣也是好的,無知且無感,便不會有傷心和失落,更不會擔憂與害怕,或許也是一種幸福。

沈玉環自然沒有回答,側身將白玉瓷瓶里一朵還未盛放的菡萏抽了出來,一朵一朵地將花瓣給掰了開來,那天真歡喜的模樣讓長安暗自搖了搖頭。

「我真懷念咱們在乞力渾的日子,那時只听著龍蓮彈琴擊鼓,沒有那麼多是是非非,單純而又快樂,而在那里……」

話到這里,長安面上不由生起一抹羞澀而懷念的笑容。

就在乞力渾的那個帳中,她第一次與秦暮離緊緊地結合,似乎此刻回想起來還能感受到那種靈魂的震顫,他帶給她的,不管是痛苦還是美好她都舍不得遺忘。

「卓奧……若是他們倆人都還活著,也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

長安看著沈玉環,她的動作似乎微微一怔,有些茫然地抬起了頭,唇邊含著一片粉色的花瓣,含糊地說道︰「卓奧……卓奧……」

「是啊,二姐還記得他嗎?」

長安牽起了沈玉環的手,仔細地觀察著她面部的每一個表情,原本有的期待也隨著時間的流逝在眸中緩緩湮滅。

或許內心深處沈玉環還記得這個名字,但對如今的她來說也只是一個符號而已,早已經勾不起她任何的感情波濤。

長安至今仍然不能明白,因為一個男人,甚至相處只有幾個月的男人,至于有這麼深的感情,也至于為了他而發瘋嗎?

只是如今卻已經沒有一個人能夠給她答案了。

離開京城不久,長安便開始思念孩子們了,孝哥兒與瀾姐兒如今已能清楚地喊出爹娘,分辨誰是誰,小墨兒性子也開朗了許多不再這般膽怯,而且頗有做哥哥的樣子,什麼事都讓著弟弟妹妹,想著便讓人既欣慰又憐惜。

這趟旅程她只帶上了襄兒與紫雨,一行人盡量低調前行,連絲綢的衣服都換成了普通的細布衫,可押送的東西足有幾個板車,實在是惹眼得緊,在去往彭澤的路上,他們已經踫到了幾撥的難民,若不是王府的侍衛個個高頭大馬眼神凶惡,加上腰間還佩有大刀,或許他們的車已經被難民給劫了去。

長安雖然同情難民,但眼下卻不是救助的時候,他們能夠逃出來,足以證明體力耐力都優于別人,而尚困在城中的人才是最危險的。

而若是她眼下拆了箱分發了東西給其中的一部分人,或許立馬便會群情激動,不管你是不是好意,最後轟搶的結果也不是她能夠承受的。

這樣的事情途中也不是沒有發生過,襄兒不過好心見一個婦人已經沒有食物給孩子,便拿了烤好的干饃下去給那婦人,誰知這一下去便被人給圍住了,若不是紫雨眼尖手快將襄兒給拉了出來,襄兒鐵定已經被人給剝光了。

饒是這樣,那些人也不肯退去一臉凶悍的模樣,想來只對著兩個女人,眾人都感覺有勝算,若不是紫雨用匕首劃傷了為首之人,血的刺激讓眾人心生畏懼,她們也不能這般全身而退。

自此之後,他們行事更加謹慎,能不招惹就盡量不招惹,若是有人瞄上了他們,給個教訓只要不傷人性命就行,剩下的就是加緊時間趕路,盡快到達彭澤。

長安知道,她不能有任何的意外,蕭雲在等著她,孩子們也在等著她。

越近彭澤,路上的難民越少,也許大家都知道了這是一座被封的瘟疫之城,能夠盡量遠離便遠離,誰也不會主動靠近。

而在彭澤,得了蕭雲的命令,大門上已經被釘死了木板,只進不出。

城樓上的士兵遠遠便有人見到了長安一行人的靠近,還以為是投奔親人不明就里的民眾,便好心提醒他們不要靠近。

襄兒撩了簾子站在車轅上,碧青色的布裙雖然有些皺褶,但看起來還是整潔,襯著如玉的面色顯出幾分俏麗,她中氣十足地向著城樓上喊了一嗓子,「快去稟報郡王爺,就說王妃到了!」

那士兵先是一愣,又掃了一眼押送板車的隨身侍衛,都是一臉英武與彪悍,頗有氣勢,再看襄兒也是氣質不俗,這才信了,忙讓人去稟報蕭雲。

畢竟,彭澤如今已經成了這副境地,還有誰會這麼不識眼地往里鑽呢?

蕭雲幾乎連外衣也沒扣好便奔上了城樓,當看清楚城下俏然而立的身影時,那雙眸子瞬間便紅了,卻是遲遲不指揮士兵放下吊籃。

城門被封死之後,就連京城來的太醫們也是被吊籃給吊進城樓的,這便是防止城內的人將病源傳播出去,以免繼續擴大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

「你怎麼來了,快回去!」

蕭雲沒有像平時那樣溫言細語,反倒是帶了一層厲色,盡管他心中對長安的行為感動到無以復加,卻知道不能將她置于險境。

若是長安有了一丁點的意外,那孩子們怎麼辦?

「王爺若是不放咱們進去,我也只能在城外搭上帳篷了。」

長安歷來便是死倔,只要她認定的,輕易不會改變,更何況她還有幾種疫病的藥方,眼下她是極于想知道太醫們的研究結果怎麼樣,需要不需要嘗試新的療法?

「你這是在胡鬧!」

蕭雲氣得臉都紅了,卻只是色厲內荏,他從來都拿長安沒轍。

「你還記得古神醫留下的手抄本麼?疫情……或許有辦法控制,但前題是我要知道太醫們對病情的診斷結果。」

長安認真地看向蕭雲,俏臉上只有肅然,一上一下的距離,卻是同樣執著的眼神,誰也不肯退讓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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