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仙難求 第二十三章 雪白烏鴉 再見天涯(五)

作者 ︰

白色葬尸鴉不知什麼時候飛到高空,向下鳴發出一個圓環形聲波。

聲波從天而降重重砸在地上,余波陣陣,威力十足,將六璣散魂刀震飛一把,震廢一把。

一陣陣余波在擴散過程中,竟下沉至土地里面,再從地下回震而出,如揭草皮般揭開了地面。

辛唯霧被阮廣明護在懷中,他四周旋起強勁的颶風,在飛濺的碎石泥石中,勉強抵住了聲波的震擊。

聲波剛一停,黑色葬尸鴉如黑色的潮水一涌而入,將阮廣明和辛唯霧團團圍住。辛唯霧感受到了阮廣明騰騰漸升的體溫,摟她腰的手因緊張而微微顫抖,心知他們此時已是強弩之末,難有逃生的希望。

抬頭想看看阮廣明的臉,也許是最後一眼呢?只看到他下巴,有著少年人強作堅毅的曲線,稚氣光滑。

霎時他身上的風繃直如利刃狀,密密麻麻,蓄勢待發,使得他倆如刺蝟一般。

黑色葬尸鴉們既躍躍欲試又似有忌憚,阮廣明眼光一怒,風刃箭雨般射了過去。

一道道風刃一觸黑鳥,即撕裂它們的皮肉,血與內髒散落一地。

辛唯霧體內靈力很少,也竭盡所能,擲出飛鏢狀的氣流盾,被擊中的黑鳥無不穿腸剖肚而亡。

辛唯霧和阮廣明困獸猶斗,浴血廝殺直至夕陽西下,鮮紅的晚霞布滿了深藍的天空。小院一片狼籍,地面塌陷、碎石嶙嶙,山崖被聲波擊得面目全非,洞府口堆滿了石塊,七零八落的茅屋。到處是葬尸鴉的碎尸殘肢,血液凝固後和著爛肉渣像暗紅色的棉絮,一堆堆、一灘灘。

靈力枯涸的時刻終于來臨,數以千計的黑色葬尸鴉步步逼近,將他倆密不透風的圈了起來。

萬黑叢中那的一點白,整場廝斗一直坐陣旁觀。

此時它狀似悠閑地翔開翅膀,低飛而來,像一團白雪落在阮廣明和辛唯霧面前。它斜著頭與阮廣明對視,踱了幾步。

在辛唯霧眼里,這只白烏鴉的眼神不像普通禽獸那麼直白,總是閃爍著各種擬人的意味。而現在,辛唯霧能從它的眼神中看出欣喜和滿意。

一只葬尸鴉忍不住跳上前來,張著大喙欲啄辛唯霧,白色葬尸鴉騰空架在它的背上,冰錐般的利喙瞬間從它眼部敲穿了它的頭。

葬尸鴉頹然倒地。其它葬尸鴉紛紛向後退了數尺,噤聲斂翅,肅然安靜。

面對即將來臨的死亡,辛唯霧緊緊地靠著阮廣明,雙手環著他的腰身,將頭埋在他的臂下。

阮廣明低頭輕輕地說︰「別怕,應該還有轉機。」

啊?辛唯霧抬頭愣愣地看著他,用會說話的眼楮問︰什麼轉機呀?

阮廣明似是讀懂了她的眼神,繼而悄聲解釋︰「它對我們感興趣。黑色喜食腐肉,白色是喜食人的魂魄。別忘了,我們是淨靈童身,靈魂應該比一般人來得美味吧。」

辛唯霧打了寒顫,橫堅是怪獸的口中肉,還要是腐肉……最後靈魂也不放過。真是怪物!妖物!什麼修仙界?簡直是煉獄!

「它們不會這麼快吃我們。黑色的不好說,但如果白色的在,吃我們之前……」阮廣明諷刺地下拉嘴角,說︰「圖鑒上說,葬尸鴉認為自己是上界仙人的傳訊者,通過某種儀式,能使自己吃掉的東西獻給上界仙人享用。也許,我們是很好的祭品吧,它們一直是保留余地的攻擊,沒有真正傷到我們,這也許是儀式要求的條件之一,祭品的完整性,可見它們的儀式比較繁雜。不要放棄希望,盡快收定心神,回復靈力。除了這只一級頂階的葬尸鴉,比較難對付外,其它黑色的鳥十分低級。」

「呱呱呱」白色葬尸鴉張著翅膀仰天短促地叫了三聲,打斷了他倆的交流。

隨後,在場所有葬尸鴉一齊張翅仰天,喉部鼓出一個氣囊,不停地抖動,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它們的叫聲初始雜亂無序,續而慢慢有了節奏,低沉著共振。

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抬頭看見,只見天空又飛來一大群葬尸鴉,成千上萬的黑色葬尸鴉在空中飛翔,巍為壯觀。它們全部張著長喙,抖動喉部氣囊,一同發出震耳欲聾的和聲。所有的鳴啼聲匯和在一起,仿若來自遙遠神秘國度的梵唱,震耳欲聵,響徹雲霄。

天空中的鴉群向兩側散開,讓出一個通道,一只黑色的葬尸鴉從更高處向下落,它巨大令人瞠目結舌,一對翅膀上扇接天、下扇觸地。轟轟然停落于地,又轟轟然走向辛唯霧和阮廣明,其它葬尸鴉唯恐不及地紛紛避讓。

白色葬尸鴉飛起落在巨無霸葬尸鴉的背上,巨無霸葬尸鴉扇扇翅膀準備起飛,扇得旁邊的葬尸鴉七零亂落。待它即將飛離地面的一刻,兩只鳥爪一前一後掠起了辛唯霧和阮廣明,帶領著成千上萬的葬尸鴉離開小院往遠方飛去。

鳥爪如此之大,像籠子一般,把辛唯霧關在里面,透過指間空隙,她看到阮廣明坐在另一只鳥爪籠里,低頭閉目。知道他是在打坐回氣,想起他先前和自己說話的話,恐懼的心情漸漸沉澱了下來。倔強地想,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能肯定,誰是誰的盤中餐!!

也不管所坐位置有多磣得慌(是鳥爪的指甲),學著阮廣明,收斂心神,盤腿捂膝,內養回氣。

「咦,這是什麼??」腰間有兩個皮囊,自己只帶了一個儲物袋呀,再認真一看,其中一個儲物袋毛茸茸圓滾滾。

「什麼呀!肥仔!你怎麼也來了!」肥仔攀著主人腰間的藤條,蜷縮成一個球狀,大尾巴緊緊捂住全身,耳朵也被捂得嚴嚴實實的,辛唯霧喊它幾聲,它充耳未聞,兀自假扮一個球。

沒由來的一陣酸楚,辛唯霧拿著這個球,眼淚花花地罵它︰「你怎麼這麼死心眼,跟來干嘛?!好危險!還不知道能不能活命!你和你的弟弟妹妹在洞府生活就好了,那兒什麼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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