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漠 第八章 恍然(1)

作者 ︰

「渴……」眼楮都還來不及睜開,喉嚨就開始抱怨了。嗓子跟幾百年沒喝過水一樣的渴,頭也像快要裂成無數的小塊一樣的疼!「來,水!」紜寧明朗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便感覺被人從床上扶了起來後背靠過去時已經有軟乎乎的墊子了。一股清泉一般的水滑順地淌進喉間,直到覺著吮不到任何一滴水時我才幽幽睜開眼楮,一室的敞亮讓我不由得抬起手擋在眼前。

「紜寧,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頭好痛啊!」紜寧的脖子早已圍著絨絨的圍領,紅通通的臉綻放出一個明亮的笑容,「小姐!我的主子!日上三竿了!頭疼也只怪您自個兒昨晚喝那麼多酒,現在頭疼了吧!看你下回還敢不敢喝得東倒西歪還胡言亂語的。」

我晃一下頭一下停住!「胡言亂語?」「是啊!小姐你不記得了啊?這府里已經有段日子沒這麼好玩了!昨晚小姐你啊……」紜寧一邊繪聲繪色地說著,我也捂著眼楮想起了昨晚的事——

「好臭……」鼻尖充斥著一股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氣味,因為實在是從沒有聞過這種味道!身子被用力拖起又像是被人摟著了懷里,耳邊只有四阿哥在說話,「小盛子,去拍門讓他們出來伺候他們小姐進屋,天冷了。」那個小盛子應了聲便小跑著跑向府門,我一個踉蹌翻身下馬,顛著跑過去沖在小盛子前頭,身子背過去想也不想地撞上去,「老娘回來了!快來接駕!不然我殺殺殺哎呀!」

話剛說到一半大門忽的打開,我一個不留神摔了個狗吃屎。「小姐!」紜寧驚呼,我伸起慘淡的手,「嗨!」向他們打招呼,只覺得無比開心!無比歡樂!身子本軟在地上一下被人拽起,我下意識地掙月兌,「再扯我你再扯我!我讓你斷子絕孫!」說完腳還亂踹起來,也不管眼前的是誰,管他是誰!

「溫玉!」四爺的聲音不溫不火再頭頂傳來,我停下腳,一愣一愣地看向他,月光下他清冷的臉龐霎時有了些許的柔和與溫度,連嘴角也仿佛含笑,其實八阿哥的謫仙還不如四阿哥這天神般的長相,謫仙是美但柔,天神卻讓人有種讓人懼怕的威嚴卻又有讓人忍不住去打量的絕色俊臉!

「呵呵……四阿哥!你,你,你……」我晃著身子指著他,他忽的笑問,「我怎麼了?」我的心隨著他一笑蕩漾起來,傻呵呵地道︰「真帥唄!」他的臉一僵,有些尷尬又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隨後俯身抱起我,我措不及防四下望去︰「阿瑪額娘呢?」

紜寧在一旁道︰「去訪客了!」「那十三阿哥呢?讓他過來!老娘……老娘要和他比劃比劃!」四阿哥噗哧一笑的聲音在頭頂想起,一旁的小盛子也難掩笑意地道︰「十三爺急急忙忙回宮去了,皇上急傳呢!」

我又是一陣發愣,「皇上?讓他來見我!我!唔!!!」還未說完紜寧的手已經捂了上來,「姑女乃女乃!主子!咱們趕緊回屋吧!」我扭頭掙扎著,「讓他來見我我要和他喝酒!喝酒!殺呀!!!」

又從四阿哥懷里掙出來,又跑出府門外,府里的所有人驚呼,我奔在路上,跑到一家緊閉的大門前,「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歐耶!我是奧特曼!我是小怪獸!」

又轉身奔向另一家,那家人已經大嚷神經病。「你們這些王八蛋!烏龜王八蛋!鳥蛋!雞蛋!我……唔!唔唔!」又被封了口!被四阿哥吊著回自家府前,阿瑪額娘也回來了,額娘剛撩開簾子便看到我一臉迷茫地被四阿哥捂在懷里,阿瑪也是一驚兩人急忙下了馬車,我掙開四阿哥朝阿瑪奔過去,「阿瑪!!!!」阿瑪似乎第一次見我如此主動,立馬張開手想抱我,卻不料我腳下踩到裙角「撲通」一聲摔在他跟前,額娘驚叫出聲,我眼皮再也承受不住地合上了……

「啊!!!」「小姐……」紜寧的手剛踫到我錦被的一角就被我躲過,「沒臉見人了!唉!」我一個勁縮在被子里,就像鑽地縫一樣地鑽著。紜寧一邊笑一邊扯開被子,「小姐做了就是做了,難不成還要跑出去到每家每戶門前大喊昨晚不是你喊的吼的,不是你?」

我瞪她一眼又想蓋上被子,外邊忽然窸窸窣窣的行禮聲,我急忙拉下羅帳朝紜寧擺擺手,「不見任何人!不見不見!說我還睡著!快去!」紜寧笑著剛轉過身,十三阿哥便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紜寧行了一禮。

十三阿哥瞅著這內間邊問紜寧,「你家小姐還沒醒!?」紜寧答是,十三阿哥哈哈大笑起來,「喝醉了跟個瘋子一樣,醒了跟豬一樣!哈哈哈」我一听,氣得頭發都感覺直了!掀開被子下床,「十三阿哥!你不知道女孩子的閨房是不可以隨便進的嗎!要是讓你看見什麼了我還有什麼面子可言!」卻不料十三阿哥咧嘴一笑,「你還有面子可言?」我一時氣結,想不出什麼話頂他。

「你這個!」我忽然發現自己還穿著單薄的睡衣,急忙跳回里間的屏風中,他轉過頭吊兒郎當地道︰「那你就是讓人看你穿著睡衣到處跑的女!」

我大吼︰「紜寧!!!!」不僅紜寧被我嚇了一跳,踉蹌著跑過來,就連十三阿哥也被我這突如其來的‘河東獅吼’給嚇了一跳,「喂!你不是真的生氣了吧?」我只顧著讓紜寧穿衣服,而不去搭他的腔!我算是明白了!這不要臉的人你是怎麼說都說不破他那刀槍不入的臉皮的!索性用上古人的理智辦法!我給你個讓人‘遐想無限’的背影!!

更衣完後正在漱口,十三阿哥忽然道︰「你不是在漱口吧?」我咬著牙,嗯地應了他一聲,他忽然大聲嚷,「難怪我方才和你面對面吵了那麼久總覺著有股味,明白了!」

我一听,更是氣結,奪過梳子狠狠梳頭想著發泄,「哎呀呀!」疼!紜寧手忙腳亂地幫我揉問我疼不疼,我在鏡子中睇她一眼,「繼續!」說完,她有些驚恐地問︰「小姐想梳個什麼頭?長辮麼?」

我剛想回她是,可轉念一想,不行!阿瑪那邊肯定得過去交代的!還是梳個大家閨秀的頭吧!「正常打扮,小姐的頭該怎麼梳我就怎麼梳。」紜寧疑惑了一會,一下明白過來,開始梳頭,不一會便綰好了一個小髻頭,簪上幾朵剛摘下的梅花,配上暖色的裙子,又再上了些粉黛,人也覺著有氣色些,本想穿繡花鞋,想想還是穿花盆底吧!這認罪得有誠意才是!

收拾好後,出了屏風,十三阿哥正坐在塌上喝茶,見我的打扮不禁一愣,驚艷過後笑著看我,我瞥他一眼,「哼!」轉身出去,紜寧邊給我覆上披風邊無奈地笑著,十三阿哥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我也不自覺地加快腳步,笑意溢滿心間。

漫天忽然下起零零碎碎的雪花,雪見屹立著一個身著黑色貂鼠毛斗篷的男子背對著我們,清朗的身板在白茫茫的天與地間,他蒼茫地孤立著卻有種唯我獨尊的感覺,像是這個大地的主宰者一般!

我只有一個反應,四阿哥!下一個反應,躲!剛想拉著紜寧快速躲開,而十三阿哥已經是人未到聲先至,「四哥!」我那時真想狠狠找人狂扁這個!這個無法用言語表達的,「烏龜王八蛋!」我小聲咒罵一聲。

看見四阿哥已經轉過頭來,急忙福,他一擺手我也就直起身來,四阿哥緩步而來,「十三弟,你什麼時候來的?」「四哥又是何時來的?」兩兄弟相互走向對方,倒是把我夾在中間。我急忙道︰「溫玉先去給阿瑪額娘請安了,先行一步!」剛想收拾腳底趕緊走人,十三阿哥已經喝住了我,「等會!一塊去吧!」我的臉立刻癟了下來,轉過頭撐起似笑似哭的臉,「是……」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如今三個人一塊走了,我卻沒有絲毫我師焉的感覺!只有覺得腳癢難耐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就算是和阿瑪說話也好過在這,一冷,一熱之間!我只會感覺水深火熱而不知所措啊!

「我覺得,額娘應該不在阿瑪書房里,我去先看額娘,溫玉先行退下……」「好啊!這夫人我也沒見過幾次,去看看也好的!」十三阿哥又開口,我手攥成拳!十三阿哥你這個!烏龜烏龜王八蛋!

苦著臉又領著他們往額娘的寢房走去,再停下腳,「我覺得吧!阿瑪應該在等你們!額娘這會應該不在屋里,我去找找,溫玉先行……」話沒說完,四阿哥猛地開口︰「一塊吧,剛好逛逛。」我一眼瞟過去,難以置信!這是淡淡然的四阿哥?!

轉了一大圈,結果四人都在雪間賞雪,不遠處過來三人,我下意識地往回轉去,十三阿哥一下子抓住我,我掙不開手也只好低著頭等待惡魔們的降臨……

「給四哥請安了,十三弟!還真巧了!」八阿哥率先開口,溫和的笑意仿佛將雪都融化了,「十三弟給八哥九哥十哥請安了!」十三阿哥道,其他人也都相繼互相行禮。

「溫玉,你昨晚喝了那麼多今早起來是不是有些不適?」八阿哥笑問,我急忙道︰「不礙事!福晉還好麼?」九阿哥瞥我一眼道︰「還好!一早起來口干得很,又嚷著渾身難受!躺在床上呢!」

我不去接他的話,低頭看著鞋子上的花紋。接著,我這小女子竟然陪著這歷史中的幾大偉大人物踏雪尋梅!八阿哥說想起我院里的梅花上回還未綻放,說要去看看!

其他人也說去賞梅,唉!苦了我了!紜寧已經先去備茶,我領著他們到了我的小院里,滿院的梅花毫不吝嗇地怒放著,點點雪覆在上邊,美的讓人開始質疑花的真假,「你們把花打理得很好,宮里的梅花都不見得有你這個小院里的梅花長得好!」八阿哥贊道。

我笑著點頭默許了,「是啊,我倒是不懂怎麼養花,放著它們自生自滅,也只能贊它們的氣節了,寒冬臘月還能如此怒放!」十三阿哥折了一枝梅花,遞給我道︰「這好看!長得不密,花分布得也雅致,用瓢盛著更有韻味!」

我一听,對里頭大喊,「紜寧!上回阿瑪給的美人瓢拿出來!」紜寧也大聲應了下,我剛扭過頭就見幾位阿哥跟見鬼一樣盯著我,我一驚,「有何貴干?!」他們收回目光,抿嘴笑而不語,我也不強求你們!扭過頭,卻見梅花樹下,十三爺難得孤傲的背影立在前面,我蹙眉想起了他帶我出去的那一件事,他的額娘死了的話,那麼宮中的阿哥對他更不會客氣,想必他肯定受了不少我看不見的傷!再想想他往日的笑臉,這是不是強顏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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