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雲漠 第六章 年夜風波(1)

作者 ︰

「啪!咻!」丫鬟以及那些太監都興奮地指著天上綻放的煙花說個不停,我看著一朵朵盛開的煙花也不由得咧嘴笑開,幾日來又沉澱下的心再次跳躍,有生機地跳躍。

「小姐!果然是新年新氣象!你看,今年的煙花格外的好看!」紜寧在一旁指著天上的煙花興奮地說著,我點點頭邊說︰「是啊!我也很久沒看到這麼好看的煙花了!」

很久,大概是多久?過年時都悶在家里看著春節聯歡晚會,看著電視機里的主持人眉開眼笑地,我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空空的屋子,就連綻放的煙花也覺得枯燥無味。「玉兒!」一聲低喚幽幽傳來,我抓過頭,卻見盛裝的額娘一臉的笑意地看著我,而旁邊的阿瑪眉目間也多了往日沒有的慈愛。

「阿瑪,不知阿瑪有何吩咐?」我走過去問道。「你阿瑪是想讓你出去轉轉!今兒個是個好日子,你也別悶著了,看你這幾日臉色不大好你阿瑪也放心不下。」額娘在一旁笑道,我疑惑地看向阿瑪,只見阿瑪點點頭並道︰「青田、阿繼!你們跟著小姐一塊去,紜寧你在旁伺候著去吧!」我一听一蹦三尺高,笑呵呵地上前擁抱這個我從未親近的阿瑪︰「謝謝阿瑪!」接著松手拉著紜寧奔向外頭。

「紜寧你看!舞獅!」「紜寧!看那邊!他們怎麼把臉化成那樣?」「紜寧你看那個小女孩,臉上畫的跟花貓一樣!哈哈!」「紜寧……」我一到街上便拉著紜寧東瞧瞧西看看,後邊兩個侍衛更是緊跟著唯恐我丟了。

紜寧拉住我的手苦著臉說︰「哎喲喂我的主!您怎麼就這麼生龍活虎的!可累死奴才們了!」我甜甜揚起一笑,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哈哈哈!」一個異常大的笑聲傳入我的耳朵里,我蹙眉看向聲源,這麼好的氛圍都讓這人給破壞了!我剛一看便急忙拉著紜寧走開,往人群里邊鑽,心里砰砰跳個不停!

四阿哥十三阿哥他們不應該在宮里陪著皇上?我不敢多想,等到鑽到差不多時我貓著腰往後看,嘿!這兩個侍衛跟得挺緊!

「小姐怎麼了?」紜寧問,我擺擺手直腰道︰「沒什麼沒什麼!我們繼續逛去!」剛走出圍著看舞獅的人群,又一人馬把我嚇得調頭鑽回人群里……天啊!這八爺黨四爺黨怎麼都堵我來了!?

我想著擠到最多人處,被我們擠著的人不樂意了,有些抱怨有些勸慰︰「好好的日子怎麼有這些人煞風景!」「好啦好啦小孩終究好玩!」「就是就是!又沒擠傷你,讓讓就是了」我更加快腳步,方才至少還有看路,現在只低頭往前跑,只要有縫我就鑽!「哎喲!」「哎呀!」我撞到不知哪個人的身上,一個踉蹌摔了個四腳朝天!

紜寧正把我扶起來,我邊揉著額頭邊又想鑽,這時不適合計較得失!這些阿哥該躲都得躲得遠遠的!忽然手上一緊,一個旋身又回去了,我心想——不妙!

「四哥你瞧瞧,這叫大家閨秀?跟過街鼠一樣鑽來鑽去的!」十三阿哥的聲音正如我所預料的傳來,不知為何,手上原本冰涼的玉鐲也頓時變得燙手起來。

當日他為我帶上這個,雞血玉鐲時,我不解地問他︰「為何送我雞血玉鐲!?」他只是低頭不語,良久我才捕捉到一句︰「你沖動起來跟打了雞血一樣……」我那時又氣又好笑卻又無奈,心里卻激蕩不已。

「咦?犯什麼傻呢?」十三阿哥的手在我面前晃了又晃,晃了又晃,我啪地打掉道︰「晃得我心慌,不和你們說了我抓緊時間轉悠去!」說完拉著紜寧拔腿就想跑,只听十三阿哥對四阿哥說了一聲︰「四哥,咱們也跟去!」

說完一起跟了過來,我心下一想,完了完了,這兩尊佛在這八成其它幾尊佛也得過來了。果不其然!「十三弟!?四哥!?!」十阿哥邊愣愣地看著我,貌似更詫異我身後跟著的兩位護花使者,嘴半天都合不上。

一雙手撥開十阿哥,只見在煙火間依舊如不食人間煙火的八阿哥笑呵呵地走出來道︰「給四哥十三弟拜年!」我一慌草草行了個禮,跟丟了的侍衛也已經尋到了我,看到眼前的幾個人更是一頭的霧水地看著我。

我倒更希望回家坐著!「八哥!這實在受不起!十三弟在這給您拜年問安才是!」十三阿哥咧嘴露出一口的白牙,上前拱手道,就連四阿哥也一改清冷揚笑上前寒暄只不過眼里充斥的冷意猶在。

這下好了!我是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旁邊的老百姓紛紛轉過頭來看,我苦笑,這眾帥哥是給我臉上添光還是給我心里添堵呢?!「走!喝一杯去!」十三阿哥忽然大喊一聲,回過頭問我︰「一起吧!」

那些原本將重心轉移到彼此的阿哥們忽然都轉過頭來看向我,我剛想擺手拒絕,十阿哥已經走了過來,二話不說拉起來的手腕就走,邊道︰「客氣什麼!原先就來看的你!听十三弟說你可會喝了!」

九阿哥冷笑道︰「呵!自古能喝又能陪男人喝的女人就只有……」「九弟!」九阿哥還未說完,八阿哥已經冷著臉出口制止。毒蛇果然是毒蛇,光嘴就不饒人!

我笑道︰「依爺這麼說,那麼又能喝又能陪男人喝的男人不就是……」沒人制止,但我卻故意頓了頓停留在是字不斷延長,九阿哥原本不屑一直冷笑的臉刷的白了,目光陰寒地瞪我,我微笑著回著他的目光,瞪吧瞪吧,你又沒法打我!

「好了九哥!別給我說這些藏著掖著的話!明知我听不懂!」十阿哥邊拉著我邊拉過九阿哥,我倆同時一甩手自個兒走向前,只听十阿哥不解地咦了一聲道︰「合著都怨我了!?」又是一陣帶給磁性的大笑。十三阿哥跟在我旁邊問道︰「你要不要回去?」我笑著搖搖頭,怕什麼?

十三阿哥張口又想說些什麼,一群人鬧哄哄地走過來,談笑充斥其間。我個子比較小,一下子就被無緣無故地帶向人群里頭,而十三阿哥閃在一邊,怕以為我也閃在另一邊吧?

我邊拉著雪貂皮斗篷,生怕被人踏著,一邊又得護著自個兒不被傷著,盡量蜷著身子縮小活動範圍。可不知是哪個不長眼的一狠狠撞了過來,我一下子反射性地被撞趴到地上,「啊!」手指火辣辣地痛麻了起來,痛牽扯著全身各處的神經!

有些知道了的人知道閃躲開讓道,我邊用另一只手覆上發腫破皮的手邊咧著嘴邊撐著身子想要起來,伏著身子將要起身,後邊貌似一陣寒暄,還未直起身又被不知哪個不要命的畜生給撞回地上,腳踝上一陣刺骨的痛隱隱傳來,正感覺額頭冒著細汗,一個身子擋開了眾人把我抱起護住,我疼得只看到視線前方那些人懼怕的神色,正好笑著十三阿哥何時這麼令人畏懼,抬頭卻被眼前一臉冰霜的人嚇得愣是說不出話來,半張著口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四阿哥!

「小姐!」紜寧一下子撲過來,看到我紅腫的手臉一下子嚇白了,連連問我還有哪傷著,我笑道︰「干什麼這麼緊張?人一多沒注意看,我自己摔倒的,沒有別的傷。」心里正痛的發澀,這手指是一回事,腳上可能傷到骨頭了,動都沒法動,一動就忍不住的疼。

十三阿哥走過來看著我污了的斗篷以及八成已經亂了的發飾,焦急道︰「那些該死的混球!不長眼了還!這麼活生生地人一轉眼就給帶進了人堆里!還傷成這樣。」十阿哥也過來看著我暴躁地擼起袖子︰「爺今天就非得抓一個人來打打!什麼眼楮!」

我被他這麼一弄,心里原本的郁郁的陰雲也頓時散去,倚在紜寧懷里大笑起來道︰「你說的!我可認清是誰做的!你可得幫我!」十阿哥被我這麼一說,有些難堪地咧了咧嘴,又死要面子地說︰「有何不可!這就去!可是這幾個哥哥興致好要喝酒……咱們還是喝酒去吧!」

我一听便大笑起來,這十阿哥腦袋雖直了點性子急了點,但是為人很真實不拐彎,心里的好感不免又升了幾分。走過去的人一個個側目望我,我不顧形象地指著十阿哥道︰「有心沒膽!算什麼男人!」

他急道︰「話不能這麼說!哥哥們平時不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麼……」這時十四阿哥開口笑道︰「好啦十哥!咱們這次出來皇阿瑪可是不讓咱惹事的!溫玉,你也就別難為十哥了,待會他真急了回去又得挨批面壁!」

十阿哥氣沖沖地和十四阿哥論理,我的腳雖痛,但看著眼前嬉鬧的人,心情也放開了許多。不經意一抬頭,卻看見旁邊的四阿哥含笑看我,我不禁愣愣地看著他發呆,如果說八阿哥的笑是如沐春風般的美好,那麼四阿哥的笑便該是曇花一現的難得與稀奇珍貴!

後來我還是先到了一家醫館看了腳傷,十三阿哥陪著。十阿哥那時本來嚷嚷著說沒‘拼命十三郎’這酒也沒滋味,說要跟著來,我好說歹說把他勸住了,說怕讓阿瑪知道又要說我不像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又要動家法,十阿哥一听家法便急忙擺手讓我趕緊去別到時候回家挨打,這才放著十三阿哥陪著我一塊去。

「大夫,這腳如何了?」紜寧急切地問道,一旁胡子發白的老頭點點頭,似乎斟酌了一會兒才道︰「沒什麼大礙,傷到了筋罷了,不要使勁也不要強撐著走路,更別跑!我開一劑藥給你就好,不是重傷。」說完轉出去拿藥,紜寧望著我。

我笑著說︰「去啊!」她這才長舒一口氣跟著大夫出去拿藥。十三阿哥看著我穿鞋襪,我掙扎了一番,他卻一把抓住我的腳邊道︰「你與四哥私下有見面?可十分相熟?」

我一邊疑惑地看他邊問︰「不熟,你難不成覺得我和四阿哥處得來!?」他緊蹙的眉頭這才松開,笑著說︰「他撲過去救你又把你抱出來,以前四哥未曾如此對待過任何一個女子。」說完陰著臉,盯著我看,想從我臉上眼里看出什麼一樣,緊緊地盯著。

我嘆口氣道︰「我怎麼知道。你又沒看到我被卷進去,幾位其它的爺又在說笑,看四阿哥向來不喜鬧,可能沒和其它爺說話看向你這邊,而可能恰好看到我摔倒吧,有什麼熟不熟可言,見義勇為吧?難不成你見到陌生女孩像我這般討人喜歡卻被人又踩又踢又撞的,你忍心袖手旁觀?」十三阿哥听完,眼楮頓時有著滿足,像個小孩子一般笑了起來,舒一口氣又忽地握住我的手腕,看著玉鐲笑道︰「你帶著真好看!」我一下子不敢看他,側頭看向遠處,他則玩弄玉鐲,我的臉燒燒的,腦子里反復重疊又反復交織著十三阿哥如釋重負般的笑,四阿哥曇花一現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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