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墨殤 祭敖包

作者 ︰

是庫庫爾最熱鬧的節日,蠻族皇室為此設有專門的管理員,叫做尼日巴,之前,尼日巴們就去各寨各戶化財帛糧食肉干。等到祭祀當天上午,吹響神號和海螺,祭祀活動正式開始。先請喇嘛們誦經、點燃神燈、獻上羊背,午時請大合薩燒香念經,供上供品祈禱免除災害,待一系列活動完成後便是青年們最喜歡的比賽節目,賽馬、摔跤、賽跑。獎品就是尼日巴們化緣得來的物品,有時也頗有些好玩的東西,表現英勇的小伙子還受到女孩子的青睞,不失為一個推銷自己的好機會。

阿爾其和巴圖到時,剛趕上大合薩誦經完畢,老頭子已經喊了快兩個時辰,肉肉的臉上像被水潑過一樣,連帶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濕了,嗓音依然洪亮,就是結束語最後的一個詞晚節不保,里撇了個叉,但仍不妨礙響的海湖里的魚都听得見,禮畢退下時還不忘朝巴圖這方向瞪了一眼。巴圖心虛了一下,暗罵到這個老頭子不念經還能抽空從人群縫中找到他,真是鬼精的不行。

巴圖想死豬不怕開水燙,索性厚著臉皮賴在這,反正大合薩還要忙著應酬,顧及不了他一個小徒弟,越擠越靠前,漸漸就沒影了。阿爾其無聊,從人群中退出來,在外圍空地上閑逛,見地上有個簪子,看著親切,隨手就拾了起來。蠻族女性多是大辮子加帽子,很少用簪子的,只有中原的女子才佩戴發簪,因此庫庫爾這極少見到。簪子樣式普普通通,上面攢著兩朵菊花,阿爾其想著雖然懷舊,但留著也沒用,正想扔,瞥見簪子內側用極小的篆體刻著一句詞,「菊花紛四野,作意為誰秋」,這是中原前朝一個著名詞人寫的,感的是世事難料,干戈喪亂不堪說,唯有寄情秋菊,空余悲切。阿爾其讀著,覺得這詞真是道出自己心中所想,待看到前方有人走近,立刻收進懷里,慢步走開。

且說巴圖參加賽跑比賽,居然真贏了,獎品是尼日巴化來的一塊羊毛氈坐墊,邊上打上了花絡子,很是精致,不知道是哪家巧手姑娘紡出來的。小世子孟和派他的伴當蘇合上場,連決賽都沒進去,孟和一向看阿爾其不順眼,連帶巴圖也討厭著,走過巴圖身邊時候用胳膊使勁拐了他一下,巴圖吃痛,「哎呦」一聲,卻假借歪倒之勢故意把毛氈在他們面前晃了一晃,接著去找阿爾其去了。

孟和狠狠的抽了蘇合一鞭子︰「真給我丟臉,連他都贏不過,讓我怎麼跟那個人比!」話未說完,見前面有個中原打扮的孩子趴地上,正沒處發泄,沖上去朝他踹了一腳︰「干什麼的?!鬼鬼祟祟的。」蘇合本來被抽了蔫兒吧唧的,見前面人被主子踹,立刻上去揪著他後領起來,等著孟和下一步發落。

墨吟真是衰到了極點,听說熱鬧,易牙不在家,便一個人出來,仗著自己鑽空子有經驗,盡往人多的地方擠,沒想到這邊人高馬大擠不動,好容易快挪到中心,比賽一開始,人群一陣攢動,大家鼓掌叫好加油,一個胳膊肘伸過來磕了她頭一下,又不知誰把她擠到了一邊,推推搡搡,待這個比賽一結束,大家呼啦啦散掉沖向下一個場子,剩她一個人暈乎乎的站在空地中間。本來是女扮男裝出來,拿去年生日時候易牙給她買的簪子在頭上別了一個道士髻,現在衣服擠皺了,簪子也擠掉了,頭發披散下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沒膝高的草被人群踩得趴在地上,雜亂不堪,墨吟只好一塊一塊扒開尋,猛然被人踹了一腳,摔了個嘴啃泥,還沒反應過來,又被人從後面拎了起來,頓時覺得天旋地轉不想活了,委屈的「哇」的哭了出來。

孟和看一個人滿臉是土,披頭散發的懸在面前,猛然咧開嘴大哭,皺了下眉頭,「蘇合,放下她吧,是個女的。」甩給墨吟一塊帕子,「別哭了,又不是故意的。」說罷就走了。蘇合本想扔下墨吟,忽然記起來主子提醒過是個女的,便不好意思的把她往地上一放,順便給她正了正領子,一溜小跑跟過去了。

墨吟光哭去了,見一個衣著華麗的少年給自己帕子,便接過來,抬頭見孟和瓜子臉,白白淨淨,一雙鳳眼,伸手時瞥到自己一身土,突然不好意思,立刻低頭拿過帕子擦臉掩飾,等孟和他們走遠了,發了會愣,也沒心情繼續看下去,只想回家理理到底是什麼個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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