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衰語 第十二章 故計重施

作者 ︰

自那次上朝被氣得動了胎氣後,女帝便停了朝會,奏折也不批了,全數交給了皇太後,自己閑在宮中養胎。皇太後到也勤政,每日閱折子到半夜,近又提出恢復朝會,女帝因身體不便上朝,她可以垂簾。此話引出朝野震動,反對之聲不小,甚至有朝臣欲闖宮面見女帝,不過女帝拒見。

錢小春拿著雞毛彈子拂去櫃上灰塵,這些日女帝常召夏磊陪伴,幾乎住在女帝宮中。主子不在,宮里的內侍就偷了懶,打掃馬虎起來。錢小春回來後訓了他們一頓,與他們一起重新打掃宮室。

「你也是,才當上掌宮沒多久,就訓起下屬來了。以後還要相處,罵那麼狠干什麼?」夏磊吹著冒熱氣的茶。

「郎君不是頭一天進宮了,在宮里,只要位子比別人高,就可以罵;位子低的就該听著。更何況他們本就犯了錯。」

「說話做事留有余地較好,至少給自己留條後路,你又怎知今日被訓之人,明日不會飛上枝頭呢?」夏磊勸道。

錢小春喜道︰「說起留後路,郎君,冷泉宮近來對您可越來越好了,給您大哥補了個缺位,雖說只是不足七品的小官,但昌暉縣是個富縣,那還不賺得……以前陛下寵流照宮的時候,也沒見他給流照宮的家里人補缺。也難怪,郎君是陛下月復中孩子的親爹,等孩子出世,您就父憑子貴,晉封郡王,與他平起平坐了。說不定皇夫之位也是您的,他還不給自己留條後路?」

「好了,看你說的!哪有那麼容易?冷泉宮是什麼人,你會不知嗎?」。錢小春越說,夏磊心中越憂。自己的前途越看似美好,隱藏的危險越深。司徒明達怎會將皇夫之位拱手送人?

「郎君說得也是,冷泉宮手段厲害。不過他現在忙著與皇太後斗,顧不了郎君您。冷泉宮無寵,全靠朝中勢力撐著,現皇太後也想在朝中發展勢力,這不是動了冷泉宮的命嗎?就拿吏部來說,一連換了好多人。」

「吏部換人了?」夏磊挺擔心的,自家大哥是靠吏部關系才補了缺,這一換人,怕出事。

「早換了,司徒宰相的門生多換了出去。吏部是評議各方官員的地方,得罪的人不少,要在那里糾錯還不容易?也正因吏部是評議官員的地方,要糾其他官員的錯也容易。看吧,緊接著會有大批官員撤換。」

「冷泉宮和宰相就沒反擊嗎?」。

「怎麼會沒反擊?雖然吏部失守,但工部、戶部、兵部都守住了。現在爭著刑部、禮部,皇太後想垂簾听政,禮部必須拿下。畢竟皇太後目前代行皇帝權力,佔有優勢,宰相他們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不過,冷泉宮進宮前曾駐守邊關,與那些邊關大將交情特好,將軍們都是支持冷泉宮的,看著這層關系,皇太後也不敢打壓太急。哎!陛下也真是,朝廷都亂成這樣,她卻遲遲不表態,該出面管管了。」

「陛下不願煩心,讓她休息吧!」夏磊也不知女帝心里怎麼想,政治這般混亂,她不可能听不到一絲風聲,似乎是放手讓兩派博弈了。這樣斗下去國家能受得了?夏磊搖頭。

政治局勢瞬息萬變,太後黨與冷泉黨之爭形勢突轉。皇太後漸佔優勢,據聞冷泉宮司徒明達已經數次拜見皇太後,請求和解。皇太後也累了,宮中宴請司徒父子,傳遞出某種信號。隨後,政治風波迅速平息。女帝肚子出了懷,听說有了胎動,皇宮內外又是片喜氣。

政局漸平對國家來說是好事,但對夏磊來說,他的噩運來了。

深夜,宮里突然闖進群內侍,直入夏磊寢宮,把他拖了出去。

「你們是什麼人?」錢小春大叫,「誰派你們來的?喂!輕點,知道他是什麼人嗎?清月宮郎君!」他慘叫一聲,被推倒在地,滾到了夏磊身旁。

「抓的就是清月宮。」郭總管慢悠悠地邁著步,出現了,「奉皇太後懿旨,清月宮郎君即日起禁足冷宮。帶走!」

內侍得令,押住夏磊和錢小春。

「等等!我犯了何事?」夏磊掙扎。這一幕讓他想起冷泉宮私下處決解無憂那件事,他恐懼,害怕做第二個解無憂。

總管郭宗誠冷笑,「郎君是犯了些事。沒犯事,怎敢來拿郎君呢?這是太後娘娘的命令,下官沒時間多說,您就到冷宮去吧,以後慢慢會知曉。」

皇太後?不是司徒明達嗎?夏磊一時想不清究竟,「我要見陛下!」他要求。

郭總管搖頭,「陛下養著胎,不好的事就不煩她了。郎君也不願陛下氣著,損了身體吧?」

夏磊大駭,這麼說他已無可能見到女帝了。只怕女帝根本不知此事,等女帝知曉,恐怕他已遇害。內侍拖起他,夏磊懶得掙扎,有心對付他,在自己想到對策前,反抗沒用。

冷宮亮起了淒涼的燈光,昏昏暗暗,似快要滅了。錢小春不明所以,進來後又怕又急,直求夏磊想對策,夏磊也沒辦法,他就哭了,惹來外邊看守一頓罵。見那些下等內侍對他們如此惡劣,錢小春便知自己和夏磊凶多吉少。這次是皇太後下的命令,太後怕是要除去夏磊這個**礙障,為她的佷子掃清道路。

第二日,有人來審問,夏磊才得知自己犯下的「罪行」。

昌暉縣縣丞夏安貪髒枉法,已依法罷職抄家。經查吏部記錄,夏安並無補缺資格,得到縣丞之位事出蹊蹺,疑**之人操縱。夏安是夏磊的大哥,這個「**之人」自然落實到夏磊身上,夏磊因此被拘。

皇太後對此案極重視,擔心宋玄詩操控朝堂的事重演,不惜百忙之中抽空親審此案,再三囑咐辦案官員,務必核實,莫冤枉了好人。

雖說大哥是個貪利小人,但夏磊怎麼也不信他會犯貪髒枉法的大案。正因為他是個小人,膽子不大,他才不敢去做。看著審案上呈上的卷宗,上邊寫著的關于夏安的條條罪狀,最終都指向他這個**之人,夏磊開始明白了,這是要將對付宋玄詩的手段用在他身上。不同的是,除了謀殺解無憂,宋玄詩並不無辜,而他夏磊則是徹頭徹尾被冤枉的人。他沒有干涉朝政,沒有操控朝廷命官,沒有縱容私家欺壓百姓,他都沒做過。但現在縱然喊冤,听見的人也不會為他伸冤,皇太後也好,司徒明達也罷,都欲除他而後快,不僅因他深得聖寵,更因他是即將出生的皇嗣的親生父親。

冷宮中殘燈搖曳,燈火時明時暗,夏磊靠牆呆坐,孤影淒淒。

郭總管入皇太**中拜見。皇太後正欲入睡,知他是來匯報情況,立刻見了他。

「他認罪了嗎?」。太後半閉睡眼。

「沒。」郭宗誠低頭回稟,「清月宮是個有骨氣的人,又深得陛下寵愛,哪會輕易認罪。」

太後不急,「他哥哥的案子辦實了?」

「回太後娘娘,已經落實。正要向娘娘急報此事——夏安在獄中畏罪自盡了。」

「這麼快?」蒲太後大睜睡目,清醒了睡意,「你們下手太快了!」

「就是得快啊,娘娘!再拖下去,陛下知曉此事,便不好辦了。此案不同宋玄詩的案子,沒那麼嚴重,陛下多半會恕其罪。一定要搶在陛下前面結案。夏安一死,這下死無對證,我們這些辦案的人想怎麼說,就怎麼說。」

蒲太後眉頭微動,實為心動,「可他拒不認罪啊!」

「那就……」郭總管伸直手掌,作刀刃狀,一字一頓地吐出,「先斬——後奏!」

太後猶豫,深覺此法不妥。郭宗誠是司徒明達的人,雖說司徒明達已向她低頭,與她合作對付夏磊,但她還是得防著。況且夏磊是女帝寵君,將來女帝追究,他們證據又不確鑿,誰都不好交待。對郭宗誠的提議,太後只是搖頭,未得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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