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少女封印戰記第二季 第十二章 吶喊

作者 ︰

「既然我已經看到了你最真實的樣子,那我也把自己最真實的身份展露給你看——」還未消散殆盡的愛麗絲,忽然將右手放在自己胸口,以一種非常虔誠的姿態和輕浮的神情,對暮夜絕莞爾一笑︰

「我是西萊斯•米羅夫爾博士的外孫女———愛麗絲•艾米•格洛麗亞•米羅夫。好久不見,小櫻~~」

初升的陽光將愛麗絲的殘影染上一層薄紗般的金光,輕柔妖嬈的余音還不停在金光中縈繞︰

「——不~~是暮夜絕•赫羅爵跡。」

「愛麗絲————!!!」

原本溫和安寧的校園突然瞬間變得沉寂而冰冷,一聲憤怒的咆哮聲把一切都引向了不歸路。

[3月3日7:30am聖•希爾德學院普通區]

「…什麼啊…她現在還要來嗎…」

「……感覺真不好呢,她是來炫耀的嗎…」

「…明明這里都不是她應該呆的地方的說……」

「噓…!你們就不怕她听見嗎,畢竟她現在也是大人物了……」

「喂…你什麼意思啊…難道你想讓我們像叫前輩大人一樣叫她‘姐姐大人~’——嗎……?」

「……好惡心,我才不要呢~……」

「…嘻嘻……」

竊竊笑聲從四周傳來,走在走廊上的暮夜絕轉過頭看了她們一眼,那幾個聚在一起的女孩兒笑容瞬間凝滯在了臉上,然後臉色嘩得變得慘白。

四周頓時鴉雀無聲。

暮夜絕干脆利索地打開了教室的門,大步大步地走了進去。腳邊的紙屑都被帶起了風。原本應該喧鬧的走廊里現在不知為何只有稀稀拉拉的幾個人。當她走進教室門的時候,原本還喧鬧嬉笑的同學一下子呼啦啦地全部看向暮夜絕,不禁意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寂靜的教室里,只听到了暮夜絕的腳踏聲,和拉開凳子的聲音。直到她坐下去的那一刻,整個班又瞬間恢復了活躍,只是所有人的臉上都染上了一層復雜的神色。

暮夜絕靜靜地坐在凳子上,雙眼放空。

她座位前面傳出了一些聲響,那個銀白色短發的女孩兒終究還是不顧別人暗示的阻攔,用書本捂住嘴,一臉神秘兮兮地湊過來,但她的聲音有些發顫︰

「…喂,賽提亞斯…你知道你現在的臉色有多可怕嗎…?」

暮夜絕一動不動地凝視課桌。米珊娜看著暮夜絕刷白的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現在給你一把刀,你是不是就可以去殺人了……?」

她依舊半晌沒有動靜。眼楮只是發直地注視著課桌,仿佛她之前所做的一系列動作都是無意識的。直到米珊娜終于快喘不過氣的時候,她忽然挑起眉毛,漆黑的眼楮瞪得大大的,然後盯著米珊娜,忽然來了一句︰

「之前沒有毀滅這個世界,就是個錯誤。」

如果之前這個世界從自己手下消失的話,自己就不需要躲躲藏藏;如果這個世界當初消失的話,現在自己依舊可以做自己;如果這個世界當初消失的話,自己現在就不會連听到自己真實名字都會渾身戰栗;如果這個世界當初消失的話———自己就不會痛苦……。

「…誒?」米珊娜眼楮瞪得比暮夜絕還大。

[同日12︰15]

「喂!等下啊,你還沒有向我解釋你早上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米珊娜跟在暮夜絕身後緊追不舍。

「字面意思。」暮夜絕頭也不回地大步向前走,腿邊的裙擺都呼啦啦地飄了起來。

「不,不!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米珊娜死纏爛打,絲毫不顧周圍人對她詫異的眼神,「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你不知道你剛進來的時候,我以為你家里人被殺了你要去報仇呢。」

暮夜絕快速地將手里的飯盒扔進垃圾桶,依舊頭也不回地像風一樣走著,

「如果那樣你現在就見不到我了。」

米珊娜大喘一口氣,突然猛地跑到暮夜絕面前,張開雙臂攔住了她的去路,這突然沖出來的巨大勇氣讓米珊娜脊椎一陣冒汗,暮夜絕揚起眉毛,一臉冷酷地看著她。

「……你想怎麼說都沒有關系…」米珊娜感到自己喉嚨一陣干澀,「但、但是…我果然還是應該問你…你……你到底為什麼還在這里…?」

暮夜絕像風一樣跑向公共花園旁的巨大公告欄前,周圍人的人像看外星人一樣看她。

[「你真不知道嗎?」。米珊娜焦急地問。

「知道什麼?」

「噢我的天哪,你從來不關心你和周圍人的事嗎?」。米珊娜激動得滿臉通紅,她從沒這麼大嗓門地說話。

「你被dm錄取了!你頂替了那個叫卡洛琳還是啥的人,她現在被降級到我們的高等部了!」

「什麼?」暮夜絕眼楮里流露出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她懷疑自己听錯了,她忽然提高了嗓音,「…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這是可以開玩笑的事嗎?」。米珊娜滿臉通紅地說,「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校醫室看她,今早幾乎所有人都在醫院門口圍觀她。學校的歷史上,從未發生過這樣的事。」]

「…哦天哪,這是開玩笑嗎…」暮夜絕有些憤怒地咬住下唇,當她幾乎快撲到公告欄上的時候,她親眼目睹了自己金色的大名被硬生生地印在了展板上。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她不知道學校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她沒有收到一封私人的信件,一封也沒有,讓人不可費解的是為什麼學校要大張旗鼓地宣傳這件事,把它公示在了最顯眼最大的展板上?不是說所有關于dm的事,都是機密嗎?她快速而急切地瀏覽完了整篇展板,然後她細弱的雙拳緊緊攥在了一起。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

她真的被錄取進了dm。但這不是她想要的,明顯不是。所以,她現在也根本沒有絲毫想要離開的打算。

「荒唐。」她猛地打碎了公告欄的鋼化玻璃,然後用力地扯下了展板,讓它燃燒在自己熊熊的蒼藍色火焰中。周圍的學生目睹了這一切,張大著嘴震驚地愣在原地。暮夜絕轉過身,旁邊圍觀的人頓時四散而去。她踩著滿地的碎玻璃,捏緊著拳頭,揚長而去。

這次又是愛麗絲的計劃嗎?識破自己身份的愛麗絲,她到底想做什麼?

暮夜絕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決定翹掉下午的課。這一切來得太突然,讓她幾乎難以接受。她恨不得現在就插上異型,飛到那該死的校醫室看看那可憐的卡洛琳是不是真的在那里。但是她不能。所以她只好再一次像風一樣跑到校醫室處。她幾乎是撞開玻璃門沖了進去,然後她不顧一切地在里面大喊︰

「卡洛琳!你不用真的敗給了我就躲在這里吧。出來,給我出來——」

還沒等她喊完就有人急切地抓住了她的胳膊,把她狠狠拽了過來,暮夜絕滿臉凌亂的發絲。

「你在這里喊什麼?」這個中年男子憤怒地壓低聲音,他看了看暮夜絕黑色的衣服,像忽然明白了一切一樣,他把她拽拉到角落里,「你怎麼會還在這里?你應該去了dm。」

「噢我才不要去那種陰暗的地方。」暮夜絕一把掙月兌掉了男子的束縛,她滿臉蒼白的咬牙切齒地說,「她在哪兒?卡洛琳、她、在、哪、兒?」

「在這兒。」穿著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一臉無奈地將暮夜絕帶到一個巨大的病房前,他指了指面向走廊的落地窗戶,「如果不是看在你是[dm],又是打敗卡洛琳的人,我根本不會讓你進來。」

「我說了我不是[dm]。」暮夜絕沒好氣地回應他。她透過巨大的玻璃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卡洛琳,她看不清她的臉,但她卻能看見插在她身上的各種細管,密密麻麻地灑了一地,看起來就像……就像自己當初在olsei里時一樣。

「你還是回避下的好。」暮夜絕連看都沒看男子一眼,就拉動了門柄,徑直走了進去。

「喂……!」還沒等他說什麼,暮夜絕就砰得關上了門,麻利地將它反鎖了。這種程度的特質門和olsei的比起來根本不足一提。

當她走進門內的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呼吸都停止了。她筆筆直地站在門內側,她不敢相信那個風靡[dm]的卡洛琳,那個曾經差點殺掉自己的卡洛琳,現在竟然就躺在自己面前。竟然就躺在離自己,不過十米的距離內,還是以如此狼狽的、虛弱的姿態,在自己面前。

這一切……都是玩笑嗎?她竟然不再是那個可以威脅到自己的巫女。

暮夜絕緊咬牙關,一點一點,靠近卡洛琳的病床。她小心地避開腳邊那些散落的細管。她看到她單薄的身體上只蓋著一層簡單的被子,隨後…她看見她的眼神竟直直地凝視著自己。

她的心,在她們對上眼的那一刻,咚地狠狠跳了一下。

「……你竟然醒著。」暮夜絕本來想叫她一聲名字,結果到嘴邊卻變成了冰冷的言語。

「一直都是。」卡洛琳靜靜地說,她銀色的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暮夜絕。「我從未感覺自己意識像現在這樣清晰。」

「……」暮夜絕看著她的眼楮,心墜到了冰谷。她的聲音回到了從前那樣的清冷洪亮,「你應該死。」

卡洛琳像听到了什麼笑話一樣,身體一顫,插在她身上的細管不由讓她痛苦地擰了一下眉頭,可她嘴角卻保留微笑,「我還以為你會問我有關于降級了的事情呢。」

暮夜絕眼楮眨都不眨地說︰「與其想知道這個,我更想讓你死。」

「讓你失望了。」

「黑曜沒咬碎你的身體,那是他的仁慈。但是……」暮夜絕手里一道藍光閃光,鋒利無比的綱刺頓時顯現在她手中,暮夜絕揮舞利器,尖利的尖錐直指卡洛琳的喉嚨,「你不配得到我的仁慈。」

面色蒼白的卡洛琳臉上依舊絲毫波動。相反,從她昏暗眼楮里,暮夜絕竟然看到了希望的光。

「你可以殺了我嗎?現在的你,可以殺了我嗎?」。卡洛琳睜大著眼,反反復復地說道。暮夜絕瞪大眼楮,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卡洛琳眼里那詭異的希望,「我從在戰場里倒下後就無法動彈,我自己動不了手。所以……你可以殺了我嗎?」。

尖利的長刺停頓在半空中,暮夜絕滿臉震驚地看著她。

「…如果那是你希望的話…那我拒絕。」暮夜絕看著卡洛琳眼里的希望慢慢泯滅,她手里的長刺碎成蒼藍色晶片,化成光粒消散于空中。

「我怎麼會把希望寄托于你…」卡洛琳滿臉黯然地低語,「你從來都不是一個會給敵人希望的人。」

「真想不到,就因為一個愚蠢的級別,會讓你失意到想去死。」

話音剛落,卡洛琳頓時瞪大了眼楮,她瞪著暮夜絕的眼楮里,充斥著憤怒和絕望:

「死?為了等級?這樣的我?…你真是一無所知,一無所知。」她痛苦地說,「我從來不在乎自己是特殊生還是普通生,是珊瑚還是dm。說起來,這一切我都應該恨你。」

「哈,許多人都莫名其妙的恨我,多一個你也不讓我好奇。」

「你毀了我的全部。你毀了我視為神明的龍,你介入了我和愛麗絲,你讓我所有引以為豪的力量在一夜之間化為虛無……你……讓愛麗絲摒棄了我!」

暮夜絕覺得自己听不懂她在說什麼,只知道卡洛琳現在躺在床上苦苦掙扎的樣子,異常可憐而丑陋。

「…愛麗絲她…愛麗絲她……」卡洛琳的眼角劃下了淚水,聲音都在顫抖,「永遠地離開了。無論我怎樣哀求她,無論我怎樣像乞丐一樣乞求她,她依舊帶著她自己的笑容離開了,永遠地離開了。即使到最後,我翻到了在了地上,她走的時候依舊頭也不回……!」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我失去了能留住愛麗絲的,那被她視為美麗的力量,我最珍貴的東西!而你趕走了黑曜!你把他打下了地獄,你讓他痛不欲生。你以為那天我昏過去就听不見黑曜對你的吶喊嗎?無論我怎樣,我都能始終听到他的聲音。那麼淒厲,那麼悲痛。你就像冷酷的愛麗絲一樣,無論黑曜怎樣祈求你,你都走得如此決然。你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你從來不關心任何人。」

「是的,我不關心。」暮夜絕看著滿臉淚痕的卡洛琳,有些歇斯底里,「但你應該感激我,如果你真的如此崇敬龍,你就應該感激我放了他,我讓他永遠都不能靠近我,永遠都不會再為我做任何犧牲。」

卡洛琳不怒反笑,「哈…你從來都不懂,你從來都不懂。有些東西比死亡更加可怕,死亡對他來說是種解月兌,對我來說也是!」

「你什麼意思。」暮夜絕沉下聲音,緊咬下唇。

「愛麗絲告訴我,當黑曜取下自己眼楮的時候非常決絕而果斷,並且沒有一絲痛苦,即使身體上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可是他的眼神里沒有一絲痛苦。但是你听他最後對你的吶喊,你听他最後對你的乞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你難道感受不到嗎?」。

暮夜絕的心咯 地震了一下。她怎麼會感受不到,那樣的聲音,她怎麼能听不到…?

「我敢保證那時他犧牲他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他只想換回你,只要你肯回來,他什麼都願意交換。那樣淒厲的叫喊聲,難道你听不出來嗎?你的心是鐵做的嗎?你怎麼可以狠心到這個地步?」

卡洛琳因過于激動而痛苦地顫抖起來,她的臉變得慘白慘白,毫無血絲。可暮夜絕現在也不敢保證自己的面色會比她好。

「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你讓黑曜這樣生不如死,你這樣殘忍地折磨他,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你在撒謊。」暮夜絕原本以為自己聲音會很凶狠,結果卻沙啞得可怕,「黑曜和我沒有半點契約聯系,他不是我的使魔,他不是我的召喚獸,他不應該有自主的情感,他只是———」

「只是什麼?」卡洛琳虛弱地瞪大眼楮看著她,看著暮夜絕如何在她眼皮底下為她的冷酷無情狡辯。

只是一個由思念實體化的生物。但暮夜絕不敢說出口,她也不明白為什麼。

…思念……

「你才是在真正地撒謊,」卡洛琳說,疼痛讓她再次發抖起來,可她依舊咬牙繼續說,「你在逃避,你在害怕,你在為自己的窘迫找借口。」

「我沒有害怕,我沒有那麼弱,我——」暮夜絕身體抑制不住地顫抖。

「你很強大嗎?」。卡洛琳抖動嘴唇,「不,你一點都不強大。在我看來,一點都不。你只是喜歡戰勝敵人,你只是沉迷于一味擊倒會威脅你的人。一個個敵人拜倒在你腳下給你帶來的勝利感,才是你真正清高自負冷漠地站在這里的基石。沒有這些你什麼都不是,你甚至都不知道怎麼樣在別人面前抬起頭。為此你隱藏不了你的殺戮,我可以看得見。」

「你在虛張聲勢!」暮夜絕吼道。

「虛張聲勢的人是你。」卡洛琳喘著氣,吃力地一字一句說道,聲音依舊輕淡柔和,力度卻絲毫不減,「你只是生活在別人對你的畏懼之中。你一直都這樣過來,你一直都是一個人。」

「不。」暮夜絕腦海中浮現了vivio的身影,她很肯定地說,「我不是一個人。」

「但是你把他們都趕走了,不是嗎。」卡洛琳面不改色。

vivio的形象瞬間在暮夜絕腦海中破滅,她感覺自己像做了一場夢。連菲特和奈葉的身影竟然都開始有些模糊。

…她們真的存在過嗎……自己真的認識她們嗎……

「自從愛麗絲和我提起你,我就一直在關注你。我看著你一步步如何淪陷在自己的力量中,一步步如何自己把自己拖入黑暗,你一直都在打敗自己。」

暮夜絕滿臉慘白,她捏著拳頭,身體竟不受控制地一步步後退,

「…不,不,我沒有…」

「你死在了自己的力量上,你的力量吞噬了你。」

「我說了我沒有。我很強大……!」

「你承受不了來自你本身的痛苦,你非常弱小,非常可憐。」

「我很強大,好嗎!我很強大!沒有人可以打敗我!沒有人!」

「你一直在用力量去逃避,即使現在也是。」

暮夜絕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樣慌張逃離那間巨大的病房,她只感覺到周圍突然涌上來很多人在推嚷她,還有那些扭曲了的、完全不是自己的尖叫聲在從自己喉嚨里迸發出來。

這發生的所有一切都讓她感到瘋狂而崩潰。當她感覺到自己世界清淨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竟然在距離校醫室很遠的地方。

她周圍沒有一個人。

我沒有逃避,沒有。暮夜絕不停地、反反復復地想著。沒有逃避,沒有。不能听信她的鬼話,她是在欺騙你。她打倒不了你,所以她要靠精神力量去擊垮你。就是這樣,她的話一句也不能信,那些該死的話一句也不能信。沒有人了解我,沒有人懂我心里想什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保護身邊的人,這樣對每個人都好。讓那些自以為是的言語下地獄去吧。

暮夜絕忽然覺得自己臉上好冷,她用手一抹,結果手上卻是水。她震驚地模著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十指上晶瑩的液體。它們出賣了她。她的身體,出賣了她的心。

「…我…我不能繼續留在這,」暮夜絕深吸一口冷氣,她顫抖地倒退回一步,竭力讓自己向校門外走去,「這個地方會讓人發瘋。」

「我不能留在這…。」

…所以你就來了這嗎。

暮夜絕環顧四周宏偉的建築,很難想象這里會是時空管理局的地下室。她暗自捏緊拳頭。

我只是想證明自己沒有逃避,只是想證明一下而已…沒錯,只是這樣。

她一身的黑色禮裙使她一路暢通,從時空管理局門口一直走到了管理森嚴的地下室。

「這里不是你這種小孩該來的地方,回去吧。」一個黃褐色短發的大叔,嘴里叼著根煙從大門內走出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暮夜絕,吐了吐煙,「即使是你這樣的[dm]也不行。話說回來,你還不是正式生吧,真正的dm可不是能像你這樣隨便走動的。」

「我不是[dm],但更不是小孩兒。」暮夜絕提高嗓音,但她的拳頭在身後捏得更緊了,「時空管理局允許我在局里隨意走動,這是我成為管理局‘走狗’的條件。」暮夜絕咬了咬牙,不願意透露更多。

大叔滿臉疑狐地再次打量了一下暮夜絕,看了看她胸前掛著的金色項墜盒,又看了看她身上的[夜之女],手上夾著的煙差點燙著他的手指,他翹了一下嘴唇,抬了一下眉毛,細小的眼楮頓時瞪大了,他張了張嘴。

身份又要被識破了嗎……暮夜絕不由捏了把汗。連這種隱晦的信息都會被察覺嗎。

「不、不會吧…你該不會……」大叔一臉驚訝地看著有些蒼白的暮夜絕,

「…你是…那個黑珍珠?」

暮夜絕頓時感覺腿一下子軟了。她手心的汗流得一塌糊涂。她呼了一口氣,感覺全身都涼了。

「是的。」她暗暗大松一口氣。自己的身份在管理局內也是被保密的,還好沒有被識破。真不知道這個怪異的大叔為什麼看到dm都沒有那麼驚訝,看到黑珍珠卻驚訝成這樣子。嘛,只要能進去,什麼都無所謂了。

「啊哈哈……真不對啊,」這個樂天派的怪大叔模著後腦勺大笑起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時空管理局的確有提醒過我們,是有[黑珍珠]這麼一個人存在,對她是要全層開放的,除了嚴禁重地外。我還以為管理局是在說笑呢,距離管理局對上一個人開放這種通行證真不知道過了多久呢。」怪大叔打開了門,樂呵呵地邀請暮夜絕進去,

「進來吧,小孩兒。可不要被里面的大怪獸嚇哭了噢,哈哈。」

暮夜絕後腦一陣黑線。

暮夜絕的確對里面那些被關著的奇珍異獸感到驚訝。起初以為它們會表現得非常凶猛,但他們在那個舒適的封閉環境里,卻表現得非常溫和。

「真稀奇呢。你年齡這麼小的人,第一次進[異獸管理所]卻看起來沒那麼害怕嘛。哎呀,難道是我落伍了,現在的小孩子都進步這麼快嗎?」。

「我不是小孩子。」暮夜絕皺眉重復道。

「好吧,好吧,」大叔吸了口煙,百無聊賴地問道,「那[黑珍珠]大小姐,你到這里來,是為了什麼呢,是想找什麼異獸做你的召喚獸嗎?」。

暮夜絕看了看兩邊各式各樣高大而奇異的魔獸,淡淡地搖了搖頭,

「沒有一個配得上。」

大叔大笑一聲,「你這個大小姐講話語氣真不小啊。恐怕如果你知道這里的魔獸都是什麼來歷的話,就不會這麼說了。那麼,能配得上你的魔獸,是什麼樣子的?」

「他是一只翼龍。」暮夜絕淡淡地說,眼楮低低地垂下,兩手捏緊在身後顫抖,「平常的時候是人型。有著烏黑的頭發和一雙漆黑的眼楮……曾經是。眼楮周圍有煙燻式的龍紋,穿著紫色上衣和黑色的長風衣和長褲,雙手戴著黑色手套。」暮夜絕抬起眼簾,黑色的眼楮閃著光,她淡淡地說了一句︰

「從來沒有人像他那樣好看。他不該是從這個世界走出來的生物。」

大叔的煙頭又再一次差點燙到他的手指,只是他的神情不只有驚訝,還有沉思。大叔夾著煙,忽然沉默了。暮夜絕似乎從他復雜的神情中感覺到了什麼,她按捺不住心跳地等待著他的回應。

大叔又再次沉默地打量了一下暮夜絕緊繃的身體,然後淡淡地問了一句︰

「……你…不會是他的那個什麼…‘公主’吧…」

暮夜絕的心又劇烈的咯 了一下。她能感覺到大叔的眼神絕對沒有他言語顯露的那樣簡單,她咬住了下唇。

「…不是。我不是。我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他。」我沒有逃避,她心想。

「那好奇怪啊,那你為什麼…」

「他救了我一命。他在我和[dm]考試時,幫了我。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暮夜絕感覺自己手心都出汗了,「所以我只是為了感激他,過來看看他…而已。對,就這樣。」

大叔深深吸了口煙,然後輕輕吐出,半晌都沒有說話。

「是嗎…。」大叔忽然輕輕說了聲,然後語氣又恢復到之前那種嬉皮笑臉的強調,讓暮夜絕感到有些不可思議,「那就好,如果你是的話,我還真不知道會怎麼看待你呢。」

暮夜絕感覺自己的心一下子冰涼冰涼,她看著大叔哈哈大笑的臉,真希望此刻自己臉沒有出賣自己的心。

大叔哼著奇怪的曲調一步步把暮夜絕領向異獸管理所的深處。

「為什麼要走那麼遠,這只翼龍不在這里嗎?」。在暮夜絕繞過3個彎道,走下兩層樓梯,又繞過一個彎道後,忍不住說道。

「嘛…他原本是在樓上的,但他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又極其危險,所以我們把他放置在了最安全也是最深的地方。再過一個彎道就可以到了。那個區域,只有他一個生物。」

「什、什麼?那是什麼意思?他怎麼了?」

「嘛……簡單說來,就是他有些瘋狂…。」

「瘋狂?」暮夜絕有些難以置信。這個詞語再怎麼樣也不可能適用于黑曜這樣溫和的人,她難以想象。

大叔又吐了口煙,讓身後的暮夜絕不停咳嗽,他不緊不慢又帶點惆悵地說,

「嘛說來他也挺可憐的。長得那麼好看的一個小伙子,現在竟然變成了這幅樣子。啊我不能說他是小伙子呢,他還不是人類呢,哈哈哈。」

「那是什麼意思?」暮夜絕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急切焦慮的情緒,但她希望這不會讓大叔感到什麼異樣。

「那個啊,他被送進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一副精神失常的樣子了。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決定把他送到二樓加緊看護。他真是個非常奇怪的生物,他這麼長時間不吃也不喝,似乎也不用靠魔力維持生命,看起來不像是使魔啊召喚獸這樣的有主從關系的魔獸。但他嘴里一直念著‘公主,公主’什麼的,從進來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念叨。有時候情緒失控了還會大喊大叫,無非就是讓他出去,或者是讓他見公主什麼的啦……鎖鏈和鐐銬都被他砸爛了好多個了。那種場面真是相當恐怖呢。雖然這種失控的魔獸我見得不下少數了,可是我對他這種神秘類型的,還真是充滿了好奇心呢……喂,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我嚇到你了嗎?」。

滿臉慘白的暮夜絕已經克制不了自己的顫抖,她感覺自己的心都被凍結了。她看著眼前的迷茫的大叔,一陣頭暈。痛苦讓她難以喘氣,似乎一切都遠遠超出了她的料想。她無法置信,她無法置信!

「我…我沒事…」暮夜絕死咬著泛白的下唇,「…只是這里有些悶而已…。可以繼續往下說嗎。」

「是嗎,我希望這些不要嚇到你啊,不然對于你這種小孩子我會有負罪感的,哈哈哈。」大叔叼著煙,又是一臉嬉皮笑臉地繼續說,「嘛反正後來也是這樣差不多。後來實在是有些控制不了局面了,就把他送到這里更加嚴厲地看護了,這里可以說是比較殘酷的地方了,沒有上兩層那麼寬松溫和。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環境變嚴酷了,他開始咳血,照理說他的血應該是紅色的,但他咳出來全是黑色的,並且一吐就是滿地,人也越來越蒼白並且虛弱,到後面連喊叫的力氣也沒有了。我們當然有排專門醫治這種魔獸的醫生來治療他。可是他會反抗,不停地反抗,嘴里還會叫著‘這一切都是為了公主’什麼的……像著了魔一樣,真是讓人毛骨悚然。」

暮夜絕有些頭暈目眩,喉嚨干澀。她覺得全身無力,幾乎一閉眼就可以暈過去。

「喂,我說你真的沒事吧?」大叔看著暮夜絕搖搖欲墜的身體和她慘白慘白的臉,不由皺起眉頭,「這里有這麼悶嗎,是因為走太深了嗎。果然你這個小孩子還是回去吧。」

「不。」暮夜絕听見了自己的聲音,「我可能有些…貧血…嗯,一會兒會好的,我很強壯。」

「你能繼續說嗎…我沒什麼事。」

「那一會兒看你還是這麼虛弱,我就要請你回去了。」大叔皺了皺眉,隨後又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後來我們就只能強行為他注射一些可以讓他鎮定下來的藥劑,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因為畢竟這種東西對于魔獸來說太殘酷了。但這樣我們可以治療他,可後來發現他的構造和任何一種生物都不一樣。即使是龍,但也不像是龍的構造……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生物,從來沒有。你無法想象這引起了我多大的好奇!」

因思念而幻化成的生物……這個世界上,真的沒有了嗎…果然他不該是從這個世界里從出來的生物…暮夜絕傷感地想到。

「我只能猜測,是那個他嘴里的‘公主’才讓他變成現在這樣憔悴又失意的樣子吧。本來長得這麼陽光又帥氣的魔獸,應該有很好的主人可以侍奉,或許還可以過上很好的生活,還可以享受著主人的愛。總之無論怎樣,也不該是在這種殘酷的地方墮落成這副德行。那個‘公主’到底是怎樣的人,我真是太好奇了。會不會是一個特別殘酷的唯我獨尊的惡霸呢,哈哈哈哈。」

「到了,大小姐。」大叔忽然停在了一個巨大的囚籠的外側,並沒有靠近,他指了指囚籠外面那一根根豎著的欄桿,「這些是結界的合成器,這里布滿了嚴密的結界,所以他無法破壞這里。你也進不去,你站在外面看看就好了。雖然之前剛給他打過鎮定的藥劑,不過現在藥效恐怕要過了,你還是要小心點,希望他一會兒不會讓你嚇得拔腿就跑,哈哈。那~我就不進去打擾你們了,你一個人沒關系的吧?」

暮夜絕近乎麻木地點了點頭,她的喉嚨已經發不出一絲聲音了。直到大叔哼著奇怪的曲調再次離開這個地方的時候,暮夜絕才吃力地挪動她僵硬的腿,一點,一點朝這個巨大的囚籠里靠近。

這一切她都沒有想到。這所有的一切。她感覺自己完全失重了。

她靜靜地站在欄桿之外,瞪大著眼楮看著這巨大、空曠、陰暗的囚籠。囚籠里只有一根豎起的粗大的柱子,陰冷的燈光把欄桿的投影投射到冰冷的巨大的牆面上,一道一道,非常詭異。

她看到了他。順著纏繞在那唯一一根粗大柱子上的鐵鏈,她看到了他。

她差點失聲尖叫。她顫抖地捂住嘴,看到他修長的身軀癱倒在地上,蜷曲著身體,長發半遮住了他的臉,但依舊能看出那是多麼美麗的一副容顏,此刻卻變得憔悴無比。他的眼影和眼眶似乎變深了,是因為他的臉色過于慘白嗎…?他的脖子,雙手,腳踝都套著堅硬的鐐銬,鐵鏈的另一端緊緊地纏繞在柱子上。這些堅硬的鐐銬把他的脖子、手腕和腳踝弄的血紅血紅,絲絲鮮血從里面滲出來。他還是穿著原來的衣服,可是暮夜絕感覺自己已經完全認不出他了。她看到了一地干涸的黑色血跡,她差點沒了心跳。

這讓她聯想到了自己在olsei的時候,也是被卡德爾和西萊斯囚禁在培養槽里,渾身插滿導管。可是這遠遠比不上黑曜現在的淒慘,遠遠比不上!

怎麼可能會這樣!這一切怎麼會是這樣!暮夜絕在心底吶喊,她湊上前,顫抖地抓著欄桿,這一切不應該是這樣,黑曜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在心底吶喊,她對黑曜所做的一切都不應該是為了把他變成現在這樣。她強行放他走,她還給他自由,她不想把他拴在自己身邊,讓他參與自己無數場可能會丟掉性命的戰斗,讓他為自己犧牲,甚至為自己供上生命。他應該得到這里的保護,然後成為魔導師訓練技能的對象,接觸各式各樣的魔導師,在訓練中成長,成熟。然後有一天,他終于找到了可以給他安寧、幸福的魔導師作為主人,他成為那個人的伙伴,朋友,甚至可能是親人。不用過著躲躲藏藏,不安穩又危險的生活…。

沒錯,一切都應該是這樣……但是…但是!…現在他看上去更糟糕了,比任何時候都要糟糕……

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慌充斥著她的胸膛,這種似乎顛覆她一切信念的恐懼,讓她感覺自己的世界在分崩離析————

[———不,不!求求你了,公主,不要趕我走!不要讓我走

你不能離開我,公主,我會死的,我真的會死的

我再也不會不听你的話了,你讓我做什麼事都可以

———愛麗絲告訴我,當黑曜取下自己眼楮的時候非常決絕而果斷,並且沒有一絲痛苦,即使身體上的疼痛讓他難以忍受,可是他的眼神里沒有一絲痛苦。但是你听他最後對你的吶喊,你听他最後對你的乞求,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你難道感受不到嗎

我敢保證那時他犧牲他所有的一切他都不在乎,他只想換回你,只要你肯回來,他什麼都願意交換。那樣淒厲的叫喊聲,難道你听不出來嗎?你的心是鐵做的嗎?你怎麼可以狠心到這個地步

———有些東西比死亡更加可怕,死亡對他來說是種解月兌,對我來說也是]

真的是這樣的嗎…難道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卡洛琳說的是對的…?是自己親手毀壞了一切,全部因為自己?我從來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我從來不關心別人?

[你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你一直都是一個人]

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暮夜絕的身體在劇烈顫抖,瞳孔不斷緊鎖,她在心底無數次尖叫。誰可以來告訴我,誰可以來告訴我!?

忽然暮夜絕看到那個蜷曲的虛弱的身體動了一下,她的心開始狂跳起來,腿軟得難以動彈,她好有罪惡感,這種罪惡感幾乎快要壓垮她。但她還是顫抖著她失控的身體,躲到了欄桿左側的牆壁外。

「有人在那嗎?」。

黑曜的聲音無比清晰地傳了過來。這種溫軟沙啞的聲音,從來沒有一次讓暮夜絕感到像現在這樣震撼。她雙手在身側捏成拳不停地發抖。

「是有人在那嗎!」黑曜的聲音提高了一些,這讓暮夜絕更加緊張了。其實她可以現在就快速離開,沒錯,為什麼不呢?為什麼不呢……

「…是公主嗎…?」

暮夜絕躲在牆外,渾身打了一個戰栗。黑曜的聲音壓低了一些,可是他的聲音也開始顫抖起來。她听見了鐵鏈摩擦之間發出的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讓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能逃避…不能逃避……

…但我這又是在做什麼?

「是公主吧,是公主你對嗎!」黑曜忽然喊叫起來,他原本就沙啞溫軟的聲音一提高就顯得很嘶啞。鐵鏈的摩擦聲越來越響了,暮夜絕的背脊一陣發涼。

「我能听到你!我可以听到你,公主!你就在那對嗎!你就在那!」

真的如同怪大叔說的那樣,黑曜醒來後真的開始喊叫起來。可他如此虛弱,原本是喊不出聲的,但此刻他那麼用力的呼喊,聲音那麼破碎,可是他依舊在呼喊。暮夜絕听到了鐵鏈之間發出的劇烈摩擦聲,她能想象此刻黑曜是如何用力地試圖掙月兌。

「為什麼你不看看我?你真的就這麼厭惡我嗎?你一直都在生氣嗎?生氣我的暴走,還是生氣我失控差點殺了卡洛琳?那我怎麼做你才能不生氣呢,我怎麼做你才肯回來呢!?我願意做一切事情,一切事情!」

黑曜的叫喊越來越尖銳,暮夜絕听得心都碎了。他直到現在還想著自己的事,他都不知道為自己想嗎?

「求求你了公主,不要讓我離開你好嗎,我可以做任何的事情!這里非常非常冷,我不想待在這陰暗的地方,哪都沒有公主。帶我走好嗎,沒有你我真的會死的,我會消失的!你可以听見我對嗎,對嗎!求你了,看我一眼好嗎,我知道你就在那……咳咳咳…」

黑曜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並且語無倫次,隨後暮夜絕听到了劇烈的咳嗽聲,那種混雜著濃重液體的咳嗽聲。暮夜絕死命捂住嘴,不讓自己驚叫出聲,她再一次感覺自己的臉冰涼冰涼。

[你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你一直都是一個人]

不…不!……

「…對不起……」暮夜絕顫抖地張開嘴,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抬起頭,淚水瘋狂地傾瀉下來。

「快點!他又開始失控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忽然從寬敞的走道里傳出來,暮夜絕淚眼朦朧,一臉震驚地看著剛才那個怪大叔一臉緊張地朝走里快跑過來,身後還跟著三四個穿著白大褂的人。

[後來我們就只能強行為他注射一些可以讓他鎮定下來的藥劑,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暮夜絕瞪大眼楮看著那些白衣服人手上拿著的尖利的東西,心頓時拔涼拔涼。

「等……」聲音還沒從喉嚨里發出,那個怪大叔忽然困惑地看了躲在牆後的她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打開結界,跑進了囚牢里。可是這細微的動作卻被黑曜發現了。

「公主她就在那對吧?我看到你剛才的眼神了!我知道她就在那,她就在那!!」

黑曜的情緒越來越激動了,他溫軟沙啞的聲音變得破碎無比,他開始越來越激烈地想掙月兌開鎖鏈。但這是驚恐的暮夜絕卻听見囚牢里傳來巨響的混亂聲。

「抓住他的手臂!他的手臂!」那個大叔在吼叫。

「不…!不!我要見公主,我要見她!」她听見黑曜在淒厲地喊叫,「她就在這里!為什麼不讓我見她,為什麼不讓我見她!不——不要!不!」

「你為什麼還不摁住他!你想讓他撕破你的喉嚨嗎!?」

「噢我的上帝啊,他扯掉了我手中的藥劑!」

「放開我!放開!不——我不要!不要,我不要睡過去!她就在那!」

「抓緊他的腳不要松開!我說了讓你不要松開!他躺不下去!」

「他力氣太大了!他現在怎麼變這麼大力了!哦天哪,我摁不住他!」

「——公主!公主!求你了———不,不!放開我,不要!」

暮夜絕緊緊貼著冰涼的牆壁,渾身顫抖,淚水像洪水一樣肆意地在臉上流淌,她雙眼哭得血紅。可是她依舊緊緊捂著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可是每听黑曜一次吶喊,她就想尖叫一次,她無法想象那些冰冷的液體強行流入到他體內時的情景,他無法想象!她已經好幾次都想不顧一切地沖進去,然後推翻里面所有的人,緊緊抱住黑曜,告訴他你沒事了,我就在這里!……但是她不行,沒錯,她不能。

如果這次她狠不下心,那下次……她是不是就要眼睜睜地看著他在自己面前死去…?

「不…不!公主…啊啊啊啊——」

黑曜痛苦地喊叫起來,暮夜絕听到里面傳來一陣喘息聲。

「…我的天…」暮夜絕頓時一股熱流沖上頭頂,所有被壓抑的情緒忽然爆發了出來。她真的感到害怕了,她忽然從牆後走了出來,猛地貼在欄桿上,她血紅的雙眼看到這慘烈的一幕時,她感覺自己的心死了。

黑曜被四個人按壓在地上,一個人在背上透過他的衣服,把那個堅硬而冰冷的東西刺入了他的後背。暮夜絕放大瞳孔目睹著那個青色的液體一點一點流入到他的體內,他癱倒在地上,長發凌亂地擋著他的臉,他的身體依舊在不停顫抖,嘴里發出虛弱痛苦的喘息聲。

他看到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他看到她整個人像風中的樹葉一樣瑟瑟發抖,他看到了她濕潤的臉,看到她為自己而流的淚水。他眨都不眨地直視著她的眼楮,直直地凝視,似乎要將她整個靈魂都融入自己的腦海里。暮夜絕看到了他瞳孔里,那參雜著痛苦的喜悅,那種猶如臨近死亡前的希望,那種最單純、最慘淡的快樂。

大叔默默地看著這一切,似乎明白了一切。他有些震驚地看著流淚得不成人樣的暮夜絕,眼神復雜,但最終什麼也沒有說。

最終,暮夜絕看著黑曜眼中的光芒一點一點熄滅,看著他緊繃的身體逐漸放松直至癱軟。但是他依舊在看著她,自始至終地。他睜著眼楮,凝望著那個方向,陷入了再一次的長眠。

[同日16︰08]

然後…我成為了冷酷無情的人,再一次地…。

暮夜絕走在空曠的街道里,目光空洞冰冷。

我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我一直都是一個人。

[21:30]

長而靜謐的走道里,傳來一聲聲清脆的聲音,那種清脆的高跟鞋敲擊大理石地面發出的聲音,一聲聲在空曠的走道里回蕩。一道閃光劃過,四四五五個身影應身倒下,連喊叫都還沒來得及發出。

「你該睡會兒了,大叔~」

一個高挑的黑影透過欄桿,倒映在灰暗的地面上。柵欄像是有了生命般向上下打開,黑影輕輕向前延伸,直至覆蓋在了那修長黑暗的身軀上。

「游戲該結束了,黑曜。」她緩緩蹲下來,靜靜注視著他美麗而憔悴的臉,「我將會實現你的願望,在黃金時代里。你會成為我很好的同伴的,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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