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的花轎還有四天就到了,月眉被關在繡閣中茶飯不思。
周浩遠的笛聲每夜都響起,從這笛聲中她能听出他對她的深情,還有焦急。
依桃匆忙奔上來,將一個紙條塞入她手中,只見上邊是周浩遠渾厚有力的大字,「今夜三更!」
月眉疑惑的看向依桃。
依桃重重的向她點了點頭。
這是,樓梯口響起二太太嬌媚的聲音,「姐姐,這是我特地從城里請來的梳頭娘姨常嫂,月眉要做新娘子啦,嫁的又是大戶人家,不好好梳理一下頭發,弄個俏麗的發型怎麼行呢,也莫讓梁家笑話咱們土氣!」
「還是妹妹想得周全呀!」大太太說。
梳頭娘姨常嫂走了進來,在她打開梳妝匣的時候,月眉看到一串鑰匙混在簪子下邊,月眉看了看她,她向月眉使了個眼色,月眉把梳妝匣悄悄地藏進抽屜,把自己的梳妝匣放在了剛才的位置。
夜晚,柳家大宴賓客,親朋好友帶來道賀,大家都恭維柳老爺結下了一門好親事,夸贊月眉嫁了個英俊瀟灑的好夫婿,所有的人都喝得酩酊大醉。
向來節儉的周浩遠也一反常態的慷慨大方起來,邀請所有看門護院的家丁喝酒。
月眉在繡閣里坐立不安,
三更鼓響。
「月眉,」
樓下響起周浩遠熟悉的聲音。
她顫抖的拿出藏在梳妝匣內的鑰匙,悄悄的下了樓梯。
一打開門,周浩遠緊抱住她。
來不及纏綿,他拉住她的手,「快跟我走!」
周浩遠背了一個包袱,看來,他是有備而來。
庭院里,走廊里,都靜的詭異,竟連一個家丁都沒有。
月眉跟著浩遠,小手在他的大手中一直顫抖不停。
走到後院小門的時候,她突然有些淒楚,她就這麼走了,娘怎麼辦,梁家來人爹怎麼交代。
想到這兒,她有些退縮,但看到浩遠堅毅的眼神,她又不願放開他的手。
周浩遠打開後院的小門。
突然,明亮的火光現起,幾乎讓他不能睜開眼楮。
只見幾十個家丁手拿火把,站在他的面前,老爺肅然看著他們,一張臉在半明半暗的火光映照下沒有一絲表情,旁邊是笑靨如花的二太太。
這笑,在此時,卻一丁點也不讓他覺得嫵媚,而是像一柄溫柔刀,重重的砍在他的心尖上。
柴屋。
周浩遠被鎖鏈捆在柱子上。
二太太一步一步走近他,
「說,是什麼時候勾搭上小姐的!」
周浩遠怒目而視,倔強的轉過臉去。
二太太將鞭梢抵在他臉上,強扭過他的臉,「只要你說是小姐主動勾引的你,我保證你沒事,還有一大筆榮華富貴!」
周浩遠冷笑,他笑他愚蠢,他怎麼能相信她,他糊涂啦!
這一切只不過是她布的局,假裝幫他私奔,卻讓老爺帶著家丁在門口等候。
他竟沒有看穿,他竟上了這樣的當。
她是想讓他把所有罪責都推到月眉身上,讓她名聲掃地。
「周管家可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呀!」她嬌笑著,艷若桃李。
「不過也難怪,在情關面前,又有哪一個男人不是失去理智?」
她停了停,「說吧,就算你不說,也是兩個人一起被沉潭,說了,二娘慈悲,尚可救你一條小命!」
周浩遠心如寒冰,他死不足惜,可是,月眉不能……
「不說是不是?」二太太冷笑,「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說著,將鞭子沾了水,狠狠打在周浩遠臉上,沾了水的鞭子如同鋼棍般,每打一下,五髒六腑都劇烈的震動。
周浩遠強忍著雨點一樣密集落下的鞭子,眼神依然傲然,他盯著二太太,重重的說,「你還是把我打死,不然我一定十倍還你!」
「好呀,我看你還有沒有這個機會!」二太太冷哼道。鞭子重重落下。
月眉已在祠堂跪了一夜。
「月眉,你知書達理,怎麼做出這樣敗壞門風的丑事!」老爺怒道。
「我……」月眉熱淚禁不住流了下來。「女兒該死!」她抑制住悲傷,「但是,所有這些都跟周浩遠毫無關系,您饒了他!」
「事到如今,你還執迷不悟,還一心維護這個不是本分的奴才!」
「是我讓他帶我走的,他只是幫我逃走,沒有私情!」
「你不用瞞啦!」老爺道,「你和他的事我早有覺察!」
「求爹饒了浩遠,所有過錯月眉一人承擔!」
「若沒有你二娘從中作梗,事情不會如此!」老爺道,「她已鬧得人盡皆知,只怕族長知道,你跟他都要以族規處死!」
「爹!」月眉跪著移到老爺近旁,「爹,求您啦,周浩遠對我有救命之恩,爹您一定要想辦法救他!」
「你想一想你自己的命吧!」
望著不爭氣的女兒,老爺拂袖而去。
不知過了多久,大太太緩步而來。
「娘——」
月眉泣不成聲。
「不听娘勸,怎樣——」
大太太責問道。
「娘,女兒求您救救浩遠,娘,您一定有辦法的!」
大太太見女兒跪在地上,淚流滿面,不由得心酸,「周浩遠承擔了所有過錯,後天清晨,他將被沉潭!」
「不可!」
如五雷轟頂。
「娘,您救救他,如果能救他,讓女兒做什麼都可以!」
大太太思慮著,「那你听娘的,他還有一線生機可尋!」
月眉望著她,重重的答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