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卜天下 第十五章 醉雪

作者 ︰

「垂簾畫閣畫簾垂,誰系懷思懷系誰?影弄花枝花弄影,絲牽柳線柳牽絲。」

慕靈頓了頓,秀眉緊蹙地向外遠望著宮門的方向,「臉波橫淚橫波臉,眉黛濃愁濃黛眉。永夜寒燈寒燈夜,期歸夢還夢歸期。哎」吟完之後,臉色憂傷地深深地長嘆了一聲,這宮中不知埋葬了多少少女的青春。

「公子,您您對出來了?」激動的秋香雙目瞪圓,說話都不流利了,要知道小姐在這霧月閣三年了,每天為一窺芳容來的文人雅士不說上千,就是上百也是有的,但這三年來,知道這是回文詩的就沒超過十個,更別說對出詩的人,更是沒有。

「公子當真是深藏不漏,才華橫溢。」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獨孤昊也忍不住贊嘆道,雖然他不懂什麼詩詞歌賦,但他能感覺到這首詩所描繪的深刻感情。

「公子,」激動的秋香匆匆忙忙地跑出去後,又急切地趕了回來,同時手中拿來了上好的筆墨紙硯,「還請公子將此詩謄在宣紙上,待我家小姐看過之後,再請公子到霧月閣一敘。」

「垂簾畫閣畫簾」壓下心中感傷的慕靈刻意地改變著自己的字體,潔白芬芳的宣紙上神韻飄逸的小楷頓時顯現而出,「好了,可以拿去給你家小姐了。」

「好的,公子請稍等。」激動中的秋香又是一溜煙地跑了出去。

待秋香出去後,心急的獨孤昊終于開口詢問︰「姐姐,你當真要見那個什麼花魁嗎?」。

「既然來了,又對出了詩,闖過了關,不見見怎麼對得起自己浪費的時間啊。」女扮男裝地慕靈學著浪蕩子弟般邪邪地笑了笑,「再說了,听聞這醉雪長得可謂是傾國傾城,別人想見也是見不到的,你竟不讓我去,是不是想自己偷偷地去看她啊?」

「姐姐,你」平日中冷寂的獨孤昊此時也有些臉色發紅,再也沒了素日中冷酷的樣子,此時儼然一個含羞的小男孩。

當看到紫檀木桌上放著的詩時,就連被認為對任何事都沉默如水的醉雪也不免有些動容。屏風上的那首詩是她在一本發黃的古書上面找到的,但那本書卻僅僅有半本,而且剛好在屏風上的那首詩後被撕開了。而書上也只提到那是一首回文詩,其余都在被撕下的半本書中。此後她便整天研究那首詩,並最終發現了那首詩的奧妙。

所謂回文詩,顧名思義,就是能夠回環往復,正讀倒讀皆成章句的詩篇。這種詩的形式變化無窮,能上下顛倒讀,能順讀倒讀,能斜讀,能交互讀。只要循著規律讀,都能讀成優美的詩篇。

但是她也僅能理解這些而已,想要再做出類似的一首來卻是萬萬不能了,在她苦苦思索良久不得之後,就決定把那首詩作為最後的闖關題,但是一直到現在都沒人能做出另一首回文詩來,直至今天這個小女孩的到來。

她細細地讀著宣紙上慕靈對出的回文詩,順著讀,意境唯美,情感動人;倒過來讀,朗朗上口,情景感人,且兩首詩都是上品之作。

「秋香,快請那位小哦,不,那位公子到這里來。」百感交集的醉雪急忙吩咐著。

待慕靈正要進入內室,獨孤昊也要跟去時,門口的冬梅突然攔住了他,「這位公子,我家小姐只請前面那位公子一人進去,還請這位公子在廳中略坐歇息。」

「公子,這」獨孤昊擔心地看著慕靈,萬一姐姐再被這里的主人發現其女子的身份,這可怎麼辦,他忍不住心里想到。

「既然如此,你便在這廳中呆會吧,我很快就出來的,不用擔心。」話畢,慕靈終于踏進了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霧月閣中。當想到就要看見那傾國傾城的醉雪之時,慕靈心中一陣竊喜,那些文人還真是沒用,連首詩都對不出來,白白便宜了我這女子。

霧月閣內,地鋪白玉,內嵌金珠,鑿地為蓮,朵朵成五睫蓮花的模樣,花瓣鮮活玲瓏,連花蕊也細膩可辨,踏上也只覺溫潤,竟是以藍田暖玉鑿成,真如步步生蓮一般。

晶瑩的陽光下,醉雪安靜地坐在紫檀木桌前,只見她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三千青絲用發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女敕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這位小姐,還請這邊來。」流珠翠玉般的甜美聲音緩緩傳出。

「什麼小姐,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兒,怎能如此稱呼我。」雙眼都不帶眨一下的慕靈大義凌然的說著。

「你的字雖刻意飄逸,但也能看出其中的端正秀麗,而且你對的詩乃是深閨詩,男子中又有誰能寫出此等感傷之詩。」明媚的陽光下,醉雪嫣然一笑,似仙子下凡般勾人心魄,就連身為女子的慕靈都禁不住一陣發呆。

「哎呦,咱們醉雪姑娘的功夫可真是厲害,不僅容貌傾城傾國,就連媚術都是一等一的好啊。」慕靈以前在很多書中都看過關于媚術的介紹,美人一笑,眾人皆醉。但總覺得太過于夸張言不其實了,然而今天卻讓她大開眼界,不僅盡到了傳說中的媚術,更是見到了傾城美人使用媚術。

「我本是一介小女子,怎奈擁有這無雙之貌,」媚眼淒迷的醉雪模了模她無暇的臉蛋哀怨的說道,「若沒有些功夫防身,只怕生活更加淒慘,如今都已是在這勾欄院中苟活于世。」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姐姐想起傷心事的。」醉雪的話勾起了慕靈的一片同情,並不再因為她使用媚術而鄙夷了。

「無妨,妹妹的詩對的當真是妙,不知在哪里知曉這回文詩的。」

「我也是偶然在一本書中看到的,覺得有趣便記了下來。不曾想竟能在這里再次見到,而且我瞧著那些對子都是近古流傳至今的絕對,姐姐的學問也是博古通今,淵博的很呢。有空我們多聊聊啊,我最喜歡這些東西了,就是不知道以後能不能經常到姐姐這里來」一談到這些詩詞歌賦,慕靈就像只快樂的小鳥似的,所有的興趣都被吊起來了。

「當然可以了,那首詩我想了很久,一直都沒有對出來,想不到今日竟被妹妹對出來了」

此時怡香院隔壁的碧翠軒中,趙山正左擁右抱地和幾個女子嬉鬧炫耀著,炫耀之事無非是今日又調戲哪家女子,教訓了誰家幾個不長眼的之類的事情。

雖然他現在正左擁右抱著碧翠軒最紅的幾個姑娘,但心里卻一直惦記著隔壁的怡香院。即使他是個貴族,也只是一個小貴族,家里沒多少錢,能到這碧翠軒中懷抱最紅的這幾個姑娘,就已經快花了他一個月的銀兩。可就算是用上他所有的積蓄也只能到怡香院中找一個中等偏下的姑娘,還不如來這碧翠軒找最紅的姑娘。

之前就是因為一直懷有這樣的想法,所以才一直沒去怡香園。不過現在他心中可是非常的後悔,都已經來這碧翠軒數十次了,原先的新鮮勁早消耗殆盡了。為此他暗下決心,這月一定要多弄些錢,爭取下月去怡香閣一次。

「對了,姐姐,有沒有一個叫做趙山的人來過這里?」聊了半天之後,興趣盎然的慕靈終于想起來趙山這回事了。

「趙山?我讓秋香幫你問問,我對于這些不是很清楚。」醉雪疑惑地說道,雖然她不知道慕靈找他干什麼,但她也沒有多問,「秋香,你去問問雲姑,看看怡香園中有沒有一個叫做趙山的人來過。」

侯在門外的秋香听到醉雪傳喚,立即趕了進來,「好的,小姐,我這就去。不過剛才雲姑差人來叫小姐過去一趟,我見小姐和這位公子聊得這麼投機,便沒進來打擾。」

「姐姐,既然雲姑叫你,你就先去吧。我在這里都已經這麼長時間了,估計小昊在外面都等急了。我也要走了,改天再來看姐姐啊。」和醉雪聊了許久之後,她們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彼此更是姐妹相稱,約定以後多相往來。

「那妹妹你先走吧,改天有空我們再好好聊啊。」醉雪依依不舍的把慕靈送了出去。待慕靈走後良久,她才去找雲姑。她雖是花魁,但卻空有著一身才學無處發揮,也就是今天有慕靈前來,她才可以如此暢聊一番。

「魅影,你可知罪。」醉雪才進入房間,便听到一陣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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