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十載踏莎行 第十五章(01)小桃花下拼沉醉

作者 ︰

孤館深沈,曉寒天氣。解鞍獨自闌干倚。暗香浮動月黃昏,落梅風送沾衣袂。

待寫紅箋,憑誰與寄。先教覓取嬉游地。到家正是早春時,小桃花下拼沈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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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夜宴,就擺在青羅第一次見高逸川的地方。青羅在門口略站了一站,之間上回顯得空曠冷寂的廳堂,這一日倒是十分熱鬧,顯然是著意布置過的。千萬枝紅燭插在金銀的蓮花座上,照著四圍籠起的朱紅幔帳,更顯得溫暖宜人。因著是節上,上頭還懸著無數精巧花燈,爭奇斗艷,猶如春日里百花爭競一般。每一個幾案上都布著精致的菜色,比之蓉城甚至京城的盛宴也不匡多讓。盛著酒菜的器皿也是十分精巧好看,卻不似西疆常見的花色,倒有些異域的風情。上首坐著的是高逸川,換了一身最嚴謹的冠服,不怒自威的樣子。左右兩席都空著,下頭兩溜兒擺著七八張席位,此時坐著的都是高逸川身邊的將領臣子。

青羅扶著倚檀進來,後頭還跟著任連雲,下頭坐著的人都是一瞬不瞬地瞧著,也並沒有起身。青羅稍微往兩旁瞥了兩眼,只覺得那眼光中有好奇,也有些戒備的樣子。西北之人比之西南更為粗放豪邁,也更不理會男女尊卑之防,那眼里甚至于有些戾氣。任連雲見青羅都瞧在眼里,又在門口站住了,便低聲道,「屬下無禮,公主不要介懷。早就听聞公主之名,听聞公主孤身來此,都覺得十分驚奇,又對公主更添了幾分欽佩,這才多瞧了兩眼。這些人都是風沙里滾出來的,歷來不知道規矩,並沒有什麼惡意。」青羅笑道,「自我來了西疆,也不是頭一回有人這樣瞧著,有什麼無禮的呢。新鮮勁兒過去了,也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了,將軍放心,我並不介意。」

青羅說罷便自己往前頭走,也不去看兩下里的人,徑直走到高逸川身邊,笑著問了好,卻又往邊上空著的席位上頭瞧了一眼笑道,「王爺說今兒個叫我們世子也來呢,怎麼這會子還不見?」高逸川笑道,「公主莫急,上官世子安好,等公主落了座,即刻就來的。這會子只怕是在路上,公主放心,一會子瞧見了,定然絲毫無損的。」青羅便往高逸川左手邊坐了,見這一席上布著兩副碗筷,心里明白便往一邊坐了,留出左手邊的位置。任連雲見青羅坐下,便到對面空著的位置上坐下了。

高逸川便笑道,「听聞公主身子不好了這幾日,可好些了?」青羅笑道,「王爺怕不是以為我這是裝病吧?實在是從鬼門關上走了一遭兒。」高逸川笑道,「公主說的哪里的話,我听連雲說起公主病得厲害,實在是掛心得緊,這才多此一問。如今看著,公主的臉色還是不好,等這里的事情結了,公主和上官世子也能夫妻團聚,自然能好生養息的。」說著又瞧著青羅身後立著的倚檀道,「听連雲說起當日公主身邊有一位姑娘,說話十分犀利入骨,這才請公主一並帶了來,便是這位姑娘吧?」

倚檀听見指著自己問,便舉步走出來,對高逸川盈盈一禮笑道,「王爺,當日迫于無奈,只好對將軍無禮了,索性將軍是個明白事理的人,並沒有怪罪。既然王爺問起,也請王爺海涵才好。」高逸川仔細打量了倚檀一眼,見著女子雖是個丫頭,卻形容不俗,裝扮清麗,舉止之間更是有一種矜持氣度,尤其是那言語間的犀利自若,倒是與青羅是一個模子,自己問話時候著意加了幾分責問威勢,她卻仍舊不慌不忙不急不慢的。說是個丫頭,卻比尋常人家的小姐都體面尊貴許多。高逸川便笑道,「公主,你若說這是你的丫頭,我卻不信。這樣的體面尊貴,怎麼能是尋常侍女呢?瞧著眉眼之間,也不似是京城中的人。只怕不是丫頭,是上官世子身邊的姨娘吧?」

見高逸川這樣問話,青羅和倚檀都是一怔,面上都生出幾分不豫的神色來。高逸川見了如此,倒更以為是真的了,便笑道,「這位姑娘這樣的品貌,也合該在上官世子身邊伺候的。如今公主雖然不明說,以後自然也是個側妃,斷不能就這樣站著。」說著四顧一望,便笑道,「也不知姑娘身份,這會子只好委屈姑娘坐在任將軍身邊了。」便囑咐人再添上一副碗筷來,倚檀心里略想了想,又瞧了瞧青羅,便謝了高逸川往任連雲身邊坐下。任連雲見倚檀做到自己身邊,本來也沒有十分留意,忽然瞧見她袖子里似乎是籠著什麼東西的樣子,心里驟然一驚,忙坐直了身子擋在倚檀和高逸川之間。幸而高逸川正與青羅說話,並沒有在意的樣子,心里便舒了一口氣。

高逸川對青羅道,「這便開席吧。」青羅笑道,「王爺說笑呢,我這身邊的位置可還空著呢,怎麼就能開席呢。」高逸川冷了臉色,卻仍舊帶著三分笑意,只瞧著青羅不說話。見青羅也毫不退縮地瞧著自己,半晌才展開了笑道,「也罷,想來公主也是等了許久了,這就請上官世子來吧。」說著便對任連雲使了個眼色,任連雲點頭又對身後的人說了句話兒,那人便往後頭去了。高逸川又對青羅笑道,「等過了這事,我就立刻安排了世子和公主一起回蓉城,至于咱們今日要商量的事情,還要請公主回去和永靖王爺說一說呢。不知公主的意思,咱們什麼時候才能定呢。」青羅微笑道,「王爺這話和我這小女子說不著,既然世子要來,還要世子拿主意呢。」高逸川拊掌笑道,「公主的能耐性子,只怕是要羨煞許多男人,如今倒說出這樣的話來,也罷,等世子來了咱們再說。」

青羅卻不答話,只低著頭靜靜坐著,高逸川見她如此,知道是在上官懷慕來之前是不欲多言的,也就只有一起等著。過了一時,青羅只覺得有動靜,忽然抬起頭,果然瞧見門口站著一個人,笑吟吟地瞧著自己,卻也不急著進來,卻不是懷慕是誰?年夜上相聚,青羅只覺得是在夢里,心里眼里所見的,都是自己的夫君而已。此時遠遠地瞧著,卻真切覺得是這天地間的王者。雖說只一身平常布衣的裝扮,身上的氣度卻是藏不住的,仍舊是那樣傲視四方,臨危不懼的樣子。說是在難中,青羅忽然想起那一夜中秋,自己瞧見的那個踏著月光走到自己身邊的人。

青羅見懷慕不過瞧了自己一眼,便轉過去看高逸川,立在門口便揚聲笑道,「多日不見了,王爺可還安好?」高逸川也笑道,「上官世子可還好?不知下頭的人伺候得可周到?我說了好幾回,若是有什麼不慣的,只管和我說,世子卻總是那麼客氣,一聲兒也不言語。」懷慕笑道,「王爺說的哪里話,我本是常來這里的,自家的地方,哪里有不慣的?不過是我總喜歡四處走動,這些日子倒是憋悶得緊。不知王爺初來此地,可有覺得不慣?」一面說話一邊便徑自走了進來,下頭坐著的那些武將都是嗔目而視,許是戰場上見過的,不同于見著青羅時候的戾氣,幾乎是殺氣了,甚至于有一兩個拔了身上的佩刀佩劍出來,做出要劈砍過來的架勢。懷慕卻也是目不斜視,仍舊笑吟吟地往前走,走到前頭也沒有給高逸川行禮,不過略點了點頭,便往青羅身邊坐下了,又自己斟了一杯酒。

高逸川見下頭的眾人都是怒不可遏的樣子,也不出聲兒勸阻,自己卻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瞧著懷慕喝盡了杯里的酒,這才笑道,「我瞧著上官世子的舉動,倒是和公主是一個樣兒。」懷慕便笑道,「公主是我的妻子,自然是一條心的。若是王爺不慣我們西疆這待客之道,只好委屈了王爺,等有一日我們夫妻到了敦煌去拜會王爺,自然是萬事都依著王爺的規矩辦。」高逸川明知這話有刺,卻也只是一笑置之道,「世子到了如今這樣的田地還有這樣的骨氣,倒叫人敬佩,又可巧迎進了這樣一位世子妃。只是不論世子和公主如今心里是怎樣想,有些事情,也是不能扭轉的定局了。世子和公主認命也罷,不甘也罷,老夫也只有這樣相待。或者有一日,世子和公主就成了老夫如今的位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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