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魘都市 38.細微的改變

作者 ︰ 九尾的黑貓

仍然是被分成兩個房間,周楚和高明一間,伊蓮娜單獨一間,並且不知道巧合還是又一次意外,伊蓮娜的房間雖然這一次在了同一個樓層,卻相隔很遠的距離,這讓周楚有些哭笑不得,好吧,所謂偷听什麼的可能,也可以不需要擔心和避免了。

只是為了謹慎起見,高明還是掏出了一個小儀器,檢查了房間,確認沒有任何電子監視與監听設備後,才把儀器收了起來,一坐在沙發上,然後自己點了一支煙——受周楚影響,極少抽煙的高明這幾天似乎也開始有些上癮。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高明抽了一口煙後問,這個夢魘世界因為他的進入,而把周楚帶入到了更為復雜的局面,如果周楚只是一個新人,那麼他只需要混在幸存者里,就可以撤離南城,離開這個夢魘世界,現在顯然不行,就算周楚拋掉所有的事情不管,估計也會在登機的那時候發生些什麼。

「還能怎麼辦……靜觀其變唄。」周楚站在床前,看著下面已經開始來來往往的車輛,以及已經開始看到的幸存者,只是隔得太遠,看不清楚他們臉上的表情,也無從猜測他們心里究竟在想些什麼,只是在周楚看來,如此緊急狀態下的撤離,能夠安全抵達機場,這些幸存者們的心里一定是既僥幸又高興,但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又要連夜登機,雖然從某個角度上來說,越早逃離這座城市越好,可是如此匆忙與緊急,多少也會讓人覺得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或是猜測些其他的。

而越猜測,心里的恐懼也只會因為猜測不到與未知而不安,但願軍方還有足夠的力量來安撫情緒與維持秩序,否則或許還沒有到天明,機場就可能被內部爆發的騷亂給陷入混亂,那才是真正讓人感到絕望又沒有辦法控制的局面。

可自己也不能做些什麼,只能夠在這里等待著,然後確保伊蓮娜能夠安全登機離開,然後自己和高明也一並離開,應該……一切就結束了吧。至于張博,艾達就在他的身邊,威爾斯……雖然並不知道會用什麼辦法混進來,但以他的性格,是怎樣都會盡可能的確保張博無法離開,但如果張博要求自己是第一批撤離的人員呢?艾達和威爾斯,又應該如何應對?

只是想著周楚就覺得頭大,他的眼皮一直都在跳著,似乎在預示著,或許在這個夢魘世界里的最後一個晚上,仍然不會太平,仍然會發生許許多多的事情。

想到這里,周楚就覺得一陣煩躁,但現在又能夠做什麼呢?他看著下方開始越來越多的人群,轉過身來對高明說。

「我出去轉轉。」

「我也去。」高明也站起身來。

「不用。」周楚拒絕了高明的好意,他知道高明擔心他的安危,雖然這里看似更加安全,卻其實更加危機四伏,「你留在這里,保護好伊蓮娜,我很快回來,就算有什麼問題,我也會在登機樓一號樓等你們的,不見不散。」

「好吧。」看到周楚如此堅持,高明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叮囑了一句︰「多加小心。」

周楚點點頭,將手槍插在腰間,又帶上了軍用匕首,這才離開房間。

酒店門前的士兵很是盡職,詢問了周楚要去哪,要不要接送,並且還提醒他,在今晚還是不要到處走動的好,不然隨時都有可能會因為誤會被逮捕,周楚謝絕了士兵的好意,在出示了特別通行證後,說自己只是隨便走走,很快就回來,士兵才示意自己的同伴離開酒店的大門放行。

目測了一下從這里到登機樓的距離,周楚給自己點了一支煙,開始在夜色中慢慢的朝那邊走去。他沒有什麼目的,只是覺得煩躁不安,所以需要走動來緩解煩躁和不安的情緒,而至于其他的事情,無論是想到什麼,擔憂什麼,周楚現在都不想因為這些想法和擔憂去做些什麼,比如檢查軍事區的軍備,或是去確認張博的位置之類的。

他只是這樣走著,不知不覺中就混入了幸存者的隊伍中,和在樓上看到的不同,在這龐大的人流中,周楚看著那一張張或是帶著僥幸,或是帶著悲觀,抑或絕境重生的欣喜的臉,很容易就從上面讀出他們的各種情緒,復雜的,簡單的,都沒有絲毫的遮掩。

自己也曾經,曾經和他們一樣,周楚想起在現實世界里的那個自己,如果在現實里突然發生了這樣的變故,最終他能夠做到的,只是保護著秦箐,以及自己來到特別警戒區,或是來到這里,只能夠成為這數萬幸存者中的一員,只能夠跟隨,竭盡全力的尋求自保與生存,而對于這些之外的一切,都無濟于事。

必須需要更多的力量……無論是這里,還是現實世界里,都需要更多的力量與資本,至少要能夠保證,自己能夠保護自己所想要保護的人。

周楚深吸了一口氣,不再混雜在帶著各種情緒,卻始終帶著僥幸與茫然,或是悲觀與不知所措情緒的人群中,而是加快了腳步,朝登機樓一號樓走去。

他覺得至少有必要要弄清楚,張博究竟住在哪,大概會在什麼時候登機,因為在如果艾達和威爾斯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那麼在張博登機前的時刻,可能是一小時,也可能是兩小時,就會是混亂與殺戮爆發的開始。

只是當周楚加快腳步趕到登機樓一號樓的時候,卻發現艾達站在那里,並且就像是等著他的樣子,在登機樓的燈光與有些大的夜風吹拂下,一身中性打扮,一頭黑色中短發隨風獵獵舞動的樣子,竟然在原本的冷感與中性妖嬈之間,平添了幾分女人才會有的柔弱感。

「你來了。」艾達用手梳了一下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短發,並且將它們攏至了腦後,頓時又恢復了原本的感覺,那似是錯覺的柔弱感,也隨著艾達打破的沉默與恢復往常的樣子而一並消失。

「你怎麼知道我要過來?」

「猜的。」艾達說,似笑非笑的看了周楚一眼,「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會就這樣安靜的待在酒店里,一直到被送走,你不是那類型的人。」

「好吧,你猜對了。」在先前的想法的感染下,周楚沒有多少心情和艾達調侃或是繞開話題,並且在這方面他也不是艾達的對手,所以很簡單的選擇了單刀直入。

「張博什麼時候會登機和離開?」

「噢,你打算幫威爾斯?」艾達看著周楚。

周楚這一次,沒有選擇回答艾達的話,這個妖嬈而冷感,身手矯健,行事風格干脆利落,甚至心狠手辣的女人,最擅長的就是知道如何利用局勢與外力來改變局面,來達到自己的目的,自己對于她來說,應該也是外力和局勢里的一部分,周楚可沒有什麼指望自己會成為艾達的朋友,或是能夠讓她另眼相看。

所以在這個時候,不回答是最好的選擇,因為不管他打算不打算幫威爾斯,他都需要知道張博的動向,而艾達也只需要知道他有這個需求就可以了,太多信息的透露,總歸會在最後被影響和利用。

盡管他很不想用到利用這個詞。

艾達第一次看到周楚沒有回答,挑了挑眉毛,這個家伙……似乎又成長了一步了,只是自己似乎並不喜歡,說不上來,或許是他可能會在以後變成另外一個對手,又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上又會少掉一個,像是那個家伙那麼正義感爆棚和有所堅持的人了吧。

想到那個人,艾達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她的嘴角竟然微微的上揚,不是什麼似笑非笑的角度,也不是什麼嘲笑,而是發自內心的,會心的微笑。

不過艾達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心思,迅速的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在這樣的時刻,多一個同伴,總好過多一個對手,就算周楚要幫威爾斯,所尋求的只是張博的死,而自己的目的,是z病毒,從這一點上來說,方向是一致的,而目的卻又沒有任何沖突。

所以她也很干脆的告訴了周楚。

「張博現在住在登機樓三號樓,因為黃少將的命令,除了其他國家的外籍人士之外,本國所有的專家團與部隊,都會是在最後撤離,並且和撤離民眾所用的客機與大型運輸機所不同,張博他們將和軍方搭乘軍用飛機,或是武裝直升機離開,按照名單上的安排,張博應該被安排在倒數第三批撤離名單上。」

「明白了。」周楚點了點頭,張博撤離的時間越晚,威爾斯和他,以及艾達的準備也會更加充分,而對張博下手的最好時機,只能是在他返回自己的房間,收拾行旅的那時候,也只有這個機會,是最小程度上不會驚動軍方的機會,周楚並不想在太多人面前,鬧出什麼ど蛾子,並且他也不知道,究竟是登上飛機,起飛之後,自己就會結束這趟夢魘之旅,還是徹底抵達安全的城市後。

他不想失信,盡管他也沒有答應威爾斯要殺死張博,可他想要幫威爾斯這個忙,沒有原因。

太多不確定與不可預計的因素,所以在某個意義上說,想要殺死張博,只有一個機會和時間,那就是張博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的時候。

「張博單獨返回房間的時候,想辦法通知我。」周楚說。

「行。」艾達從身上拿出一塊極小的,像是手機電池一樣的東西,丟給了周楚。「上面綠燈閃爍的時候,就表示張博準備要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而紅燈亮起的時候,就表示他回到了房間,根據我的估計,從綠燈開始閃爍到紅燈亮起之間,你們只有十五分鐘的趕過來的時間,張博的房間號是三號樓407號。」

「多謝。」周楚點了點頭。

「不用。」艾達又嫵媚的笑了,眼神里有說不出的曖昧,「誰讓我們的目標一致,並且我和你之間,又總是那麼有緣分遇見呢。」

周楚干脆直接忽視了這位魔女變幻性格的習慣,把收發裝置放進自己的兜里,轉頭朝另外一邊走掉。

「還算是有趣……也很危險,感覺。」

艾達看著周楚的身影,微笑著自言自語了那麼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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