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衡策馬連夜從慈州趕回富陽,直奔許府。許府的煮元酒聞名天下,其珍品更是皇室的專享,許邵宜可謂年紀輕輕便富甲天下。
但他做事情終究是太過于謹慎,在南順還以許邵宜身份自居。一個與世無爭的商人,經營酒坊的闊綽大老板,沉默寡言,與外人少有接觸,外人也少有來煩他。他也有很多事情來做自己的事情。
酒坊的生意風生水起,他要的就是這種名氣。他所有的經營手段遠遠不止如此,但是目前來說,已經足夠了,欲速則不達。他在幕後,又是平凡的身份,還能小斂財富,何樂而不為?
只是他要的結果,到目前看還是遙遙無期,但絕對不會收手,他早已不惜取人性命,只要能成功,這一切都只是浮雲而已。他可以重新做回他自己,誰也不會知曉,所有的一切,都留給,這個叫許邵宜的名字背負就是。
希望這場夢,早點醒。
呵呵。
「公子,」芷嫣欣喜的聲音,然後蹦著進屋,「顧二爺回來了。」
正在磨墨的思齊也抬頭,樂呵呵得說,「今天到是個好日子。」
許邵宜也不答話,只是若無其事的吃了口茶。
撕下臉上的面皮,又從肖衡恢復到自己,顧行儒幾步飛奔進許邵宜的書房,臉上表情活像中了五百萬巨獎。
「海……」顧行儒剛一張口,就見許邵宜皺眉,便改口道,「是是是,許邵宜許大老板,好消息你听不听,嘻嘻。」
芷嫣和思齊見他這樣都不禁莞爾。
「顧二爺,是什麼好消息啊?」乖巧的芷嫣上前給她一杯茶。
「還是芷嫣對我好,你們公子啊,就……哎不說也罷,看我趕了一晚上的路程,都還沒合眼,就來見他。」顧行儒嘖嘖幾聲,哀嘆自己的不滿。
許邵宜走上前,沖著他腦袋就是一記悶敲。
兩個丫頭在旁邊樂的嘻嘻哈哈。
顧行儒模模頭,神秘道,「福王松口了,下月,我們就能去若言郡主的墓前一探究竟了。」
許邵宜呆呆愣住。
「哎,你也真舍得,為了讓他開口,演這麼一出戲不說,還把好好的一個羅剎門弄沒了,當初我們建它也廢了不少功夫,你不心疼,我都心疼。」顧行儒搖頭嘆息。
「做得好。」許邵宜仿佛也沒有更多的話了。
「你……到底……希望呢……還是不希望呢……」顧行儒拍拍某人肩膀,「反正下個月初就有結果了,坐等二十日吧。」
許邵宜點頭,卻自己走出書房。
「若言郡主……是不是真的是夫人哪?」芷嫣小好奇問。
「你們公子也一直在懷疑……那也是八年前的事情了,兩人確實長得太像了,只是你們夫人出現在這里的可能性太小,我們再想去確認的時候,若言郡主又染病身亡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人知道她葬在何處。」顧行儒說了一大堆,趕緊去喝茶。
「那,如果若言郡主,真的是夫人,豈不是已經過世了……」芷嫣小心翼翼詢問。
「芷嫣,你不懂,如果若言郡主是你們夫人,那她死了,就等于夫人死了。如果若言郡主不是你們夫人,那你們夫人還活著,活的好好的,在很遠的地方……」顧行儒嘆氣。
「顧二爺,你這話等于沒有說。」思齊放下手中的活,反正公子也無心作畫了。
「非也非也……如果若言郡主真的是……真的是她的話,我們之前做的很多事情,都沒有意義了。」顧行儒搖頭,「如果不是,那我們所做的事情,還將繼續,直到有一天結束的時候。」
「所以二爺是希望如何呢?」思齊追問。
「我希望趕緊去睡個覺,一覺起來,哇,做了個夢,神清氣爽。」顧行儒咯咯大笑,很多年前,很多次,他就是這麼想的。可這都不是夢,是實實在在,赤果果的穿越!
「我一直覺得,公子所作的夫人畫像中,這一副最好了。」芷嫣仰頭看看珍藏的這幅,「說來也神奇了,這燒焦的木棍也可以畫出這麼好看的畫,筆硯又有何用?」
顧行儒搖搖頭,鉛筆畫懂不懂,當比毛筆畫更簡單也更惟妙惟肖了。
不過說到這幅畫,也是八年前,那個時候出了大亂子,已經到了不得不同時需要許邵宜,甚至需要那個人出場的時候。
死了很多人,血流成河,差點所有的事情都暴露,所有的功夫都白費,也是那次意外之後,他和許邵宜著手建立羅剎門之類的勢力,而自己躲在背後。
從此以後許邵宜考慮太周全,步步都很小心,比如這次,不惜犧牲一整個羅剎門,來安排這麼一出鬧劇,倒是南順的皇帝成了冤死鬼。
也是那次意外,他們到了南順慈州,千般巧合踫到了那個和嫂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甚至一顰一笑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們已經不知道來這個世界多久了,八十年,還是一百年,匆匆一瞥,他就看到有人黯然泣下,可當他們費盡周折總算找到她是誰時,她卻驀地染病身亡了,甚至連葬在何處都不知道。
也是那之後,許邵宜回府,駐足很久,撿了一根燒焦的木棍開始畫,畫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才有了這幅,像,當然像,他從大學時候開始就當他們的電燈泡,對他們二人都再熟悉不過。
所以,命運這個東西,往往由不得人。
嫂子,你知道我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嗎?顧行儒卻不禁掉下一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