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天地中雨雪紛飛,整個空間里,白茫茫的一片,只有一棵枯樹在雪中佇立。
細雪壓彎了枝椏,枝椏下一個粉衣素雅的女子,倚著樹干,眯著眼看向了遙遠。
那里,剛剛有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剛剛離去。
空氣中,還飄蕩著他的聲音「等我回來。」
腦海中閃過那個正在離開的背影的畫面,還未來的及捕捉,只听到有水珠落入雪中的聲音。「噗」的一聲,並不明顯,卻又讓人听的異常清楚。
然後,在樹下的女子緩緩轉身,她的眼中盛滿清淚。淚水便沿著臉頰掉落。
只那張臉,太讓人熟悉了。
那是…我嗎?
緩緩的睜開眼眸,映入眼中的,是無邊的黑暗,還有那蒼穹之上的點點星光。
果然是在做夢嗎?原來,我竟然會做夢?夢中的女子是我嗎?!
那麼,那個紅色的背影又是誰?又或者說,我,又到底是誰せ?
唉,輕緩嘆氣,我自己也有太多太多的疑問。然而又不知道可以問誰。
攤開手掌,任憑那掉下的梨花落入手中,一抹淡雅的優香便在手中環繞開來。
想起下午的時候,在山腳下的鐵橋旁,蕭殘月明確的告訴自已不許在跟著他了。
然而,直覺告訴我,我跟他是有關系的,所以我必須跟著他。
只沒想到,一直跟到了山上,最終還是跟丟了。
當時天已經黑了,再下山恐怕天又得亮了,無奈之下,只好找棵大樹歇一夜再做打算。
但這一歇,從不做我的我,卻偏偏做了這樣一個奇怪的夢。
是了,這個夢一定跟蕭殘月有關,那個背影,是他嗎?可又好像不是。
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見到蕭殘月之後自己才開始做夢的,而且這個夢,很真實,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又或者說這不是夢,這是前生的記憶?唉…再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如不想了。好好的睡一覺,明天…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這一夜,我睡的極不安穩,好幾次從夢中醒來,夢里反反復復的就是那一幅雪景。
而我站在雪中樹下,看著天跡,然後流淚,恍惚中會看到那個火紅的背影。
然後,便醒來,反反復復的就是這一組無聲的畫面。
再次睜開眼眸,天跡已泛起魚肚白。周圍有淡淡的白霧迷繞,這讓我有一瞬間的恍神,還以為又回到了夢中。
待感覺到頭頂的梨花掛著露珠垂落,才明白過來自己所處的位置,是在樹上,而非樹下。
翻身一躍跳下了樹枝。在有些濕潤的草地上行走,不管怎樣,先下山再說吧。
一步步的行走,直走到了山下,然而,卻不見了那一座鐵橋。
只有那一條黃沙大道,橫跨在眼前,道路寬寬通向兩方,而我,就站在這路旁。
往左?還是往右?
毫無方向,我不知道這路的兩端是通向何方,亦不知道自己又該去到哪里。
罷了,最終我選擇了左邊,因為那里迎著朝陽。听說往東的方向,有一處繁華的地方,叫做長安,突然間我想去那里看看。
不知道走過了多久,亦不知道自己隨著心繞過了多少個彎,更不知道,這樣漫無目的的行走會把我帶去哪里。
我只知道我的心情很平靜,一直很平靜。
直到一座繁華的城池出現在我的眼前,城牆處高高的城門上,石刻的兩個行楷大字[長安]。
看著城門口進進出出的往來人群,沒想到,我竟真的來到了這里。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注定嗎?
或許真的是,命中注意長安這個地方要開始不太平了。
梨花開敗,短短的十幾天花期,昨夜還是滿樹白脂,今日已開始悄悄零落。
而我,就站這梨樹下,看著那扇朱紅宅門,[蕭府]剛在路上听聞,這蕭府當家蕭殘月,要成婚了。
要跟他成婚的女子是誰,我並不在乎,我在乎的是,我又找到他了,蕭殘月。
或許這就是宿命,命中注定,我們兩人的命運始終糾纏,誰也逃不月兌。
看著地上落滿的白,我終是一翻身子斜躺在樹上。只因那座宅院里我感覺不到他的氣息,也就是說他不在府里,然而沒關系,因為我現要做的,就是等。
月掛枝頭,不知不覺中,我竟又睡了過去。
夢里…
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在那里輕淺的喚我,她說「妖兒,妖兒。」
然後,我轉過身子,我看見了一地的紅,紅的妖嬈,紅的觸目驚心。
無聲的畫面里,我身上的衣袂上,是一塊一塊的紅斑,還有一滴滴的紅液沿著衣袂滴在地上,與地上的紅融為一體。
空氣中有濃重的血腥味,在昭告著,這里的紅全都是新鮮的嫣紅血液。
隨後,我緩緩的抬起手,手上尖長的指甲上,染滿了血肉模糊所不能形容的污漬。
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預示著,這里剛剛發生過一場屠殺,而那個繪子手,就是我。
畫面無聲,而我的心情更是無聲,我不知道自己看著滿手血液時是怎樣的心情。
我就如同一個局外人一般,靜靜的看著夢里的那個我,我清楚的知道這只是個夢,夢里的那個人是我,可又似乎不是。
然後,無聲的畫面中,突然出現了聲響,一滴血水掉落在地的聲。「叮」的一聲之後,又傳來了那個女子的呼喚「妖兒,妖兒。」
夢中的我緩緩轉身,微抬起的下巴上,一滴清淚懸掛。
我猛的睜開眼,依然是在梨花樹下,暗夜的蒼穹中依舊掛著稀稀疏疏的星光,點點如淚珠。
淚珠?我為什麼流淚?輕聲呢喃,看著天空自問。
昨夜還有今夜,這兩個夢實在是太奇怪了。夢的最後都是眼淚。
可是,我為什麼流淚,又或者說夢里的那個女子為什麼流淚?她又到底是不是我?
這一切的一切,我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只知道。轉頭看向那個紅門朱瓦的蕭府,這一切的一切一定都跟蕭殘月有關。
我定要弄清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