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里頭的一沓鈔票被那光頭拿走，安然在旁諂笑。
「還挺多的嘛，看來妞混得不錯啊，有前途！」光頭王虎數了數錢，咧著一口黃牙的嘴夸道。
早知道就少給幾張，自己留著多吃幾頓飯也好，「那也是為了孝敬您們這些主兒才這麼努力的嘛！小安子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啊！」安然的嘴皮子不是白練的，說得光頭眉開眼笑。
「就知道你手腳麻利，這塊地方，老大也很是看重你啊，好好干，不會虧待你的。」王虎將錢交給旁邊的小哥，隨手抽了支煙，濃濃的劣質煙味竄入安然的鼻子里。
「那個，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安然笑道。
「誒，別急啊，有事跟你說呢。」光頭連忙喊住安然，示意她走近些。
安然有些不情願地走近，聞著那煙味想吐，「虎哥還有什麼事？」
王虎有些色迷迷地看著安然道，「你也知道，我不是個會繞圈子的人，直說了吧，那件事你考慮地怎麼樣了？爽快點，給個答復。」
這讓安然的心情一落千丈，她知道光頭佬說的什麼事，上禮拜問的她，說是老大的酒吧新開張，需要安排內部的女人做招待小姐，往後好接應接應事兒。這可讓安然頭大，她壓根就不想去！這算哪門子的事情，讓她去做三陪小姐，鬼才答應呢！況且，誰知道接應接應是接應什麼鬼差事，她頂多是小偷里的好手，做別的事可不行，她怕死。
「虎哥啊，那個……你也知道，我安然也就只是個小偷小模的人，哪能擔任這麼重要的事情呢，你說是吧，再說了，我爸也肯定不讓，所以這事……就不好意思了。」
「啊喲，你爸那兒好說，我來跟他談！」
「這個……我爸近來身體不太好，我還得照顧他呢，不好意思了啊虎哥。」安然低下頭賠不是。
王虎猛吸了口氣，朝安然重重地吐了出來，「安然，你這話可是要掂量掂量的，你要知道，上頭可不好說話，我這兒事小，可要是讓上頭不滿意了，我可就擔不了你。」
安然咬了咬唇，站直了身子，「不好意思，虎哥，我還真去不了，對不住了。」
王虎瞅著安然這妮子準備頑抗到底了，也不說什麼了，誰讓她每次上交的錢是最多的一個，少了她，自個兒的油水往後也不知往哪兒撈去，「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就幫你這麼一次，下次，哼，我可沒這麼好說話了。」
「謝謝虎哥！就知道你人好！」安然笑了開來，「那我就先走了，下回來看您！」
走出高樓的那一刻，安然松了口氣，呸！一個狗腿子神氣什麼！死光頭！還不是仗著自己在老大面前是紅人才這麼耀武揚威的嘛。等下一任老大上來了，看你死哪兒去！
王虎這人的確智商不怎麼高，但是他忠誠，像狗一樣忠誠，就這麼一點，贏得了老大的信任。通知人手收高利貸收月費都是讓他來辦。不過老大的年紀的確高了，下一任老大怕就是那個從未露過面的獨子了，據說常年居住在國外。
也不知是個什麼樣的貨色。安然想著想著，還是進了藥店，得了，還是買點退燒藥給老頭子。
「一盒那麼貴啊，那我只要兩顆。」安然咂舌。
「小姐，我們不零售的。」
「怎麼就不能零售了？你們有張貼規定嗎？」。安然甩出一張五塊，「就這麼多，你看著辦。」
「真不好賣，這藥吃了退燒地快。」
「那給我個差勁的。」安然撇了撇嘴。
「這個比較便宜，七塊，不能再少了。」老阿姨口氣開始強硬起來。還沒見過這樣子的客人，真是為那個發燒的人可憐。
安然左看右看，「行行行，就這個吧。」說著從褲袋里掏出兩個硬幣丟給櫃台，拿了退燒藥就走了。
「雲翊啊，好好干，你爸退休之後的位子啊你鐵定能坐上！」局長湊近說道，他很是看重這個孩子，一直以來都把冉雲翊看做自己的孩子那樣，或許是彌補自己只有女兒的遺憾吧。
「你跟這孩子說什麼悄悄話呢？別慣壞他了。」冉父黑著臉，他們兩個搞得他已經退休了似的。
冉雲翊燦爛地笑了笑，「張叔叔你說笑了，我還太女敕了點呢。」
「有自知之明就好。」冉父哼哼了一聲。
「別怕，有你張叔叔呢，我看人一向很準的！」張局拍著胸脯說道。
「好了好了，你不是還要去開會嗎？別在我這小辦公室瞎嘀咕了。」
「啊喲，壞了！要遲到了！那，那下回再聊啊！」張局匆匆地拿上包就沖出了辦公室。
「真是的，還是老樣子，毛毛躁躁的，真不知道當初他怎麼坐上這個位置的。」冉父搖了搖頭，捧起茶杯喝了口。
「爸，要是沒什麼事，我先出去了。」
「嗯，沒事多出去轉悠轉悠，多跟前輩學習學習。」
「知道了，爸。」冉雲翊點了點，走出辦公室。
他的確是最有天賦的警察，體魄也是一等一的，可是他不喜歡從小被安排的人生，那種感覺讓人很不痛快。只是他無從選擇，或許是他不會反抗……
「吶，藥，吃吧。」安然倒了杯水，把藥遞給安父。
「你還會給我買藥了。」安父陰陽怪氣道，只是顯得有些氣短。
「怕你死了我沒錢給你收尸啊。」安然把藥丟給他之後，便摔門離開。
安父哼了聲，把藥吞入嘴里，昏沉沉地重新躺下。
安然一坐到床上，盤著腿拿起塑料袋里的食物一一拆開，狼吞虎咽地將各種食物塞進嘴里，似乎連嚼都沒有嚼，只是一昧地重復這個動作而已。
她感到一種恐慌，那是沒有經歷過慣性厭食癥的人難以理解的恐慌，只有將自己的胃塞得滿滿的，再也裝不下一點東西才罷休。
沖掉馬桶里的穢物，安然一下子虛月兌地坐在地板上，胸口依然有些惡心，大喘著氣看著髒亂的天花板，眼楮充血，嘴角揚起虛弱的笑意來。
安然，你就是個可憐蟲，誰也不要的可憐蟲！
雙手揪住自己的短發，狠狠地刺激著頭皮直到發麻發疼。也就是因為自己是個可憐蟲，所以她怕死，怕餓，怕窮，什麼都怕。為此，她異常渴望得到那些自己從來不曾擁有的，就算只是一樣，也好。
「小祁，這筆貨可是你回國以來的第一筆生意，可不要讓我失望了。」方老爺子說完看了看窗外的夜景。
霓虹閃耀在方祁那半框細架眼鏡片上，讓人看不清他的眼，「我會處理好的。」
他回來，完全是出于自己的意願，才不是外人所說的听老爺子的話繼承位置。雖然結果是一樣的。但這讓他很是介懷，過程的不同，就算結果相同，也會讓他很不爽。
「老爺子，到了。」手下打開車門請道。
「嗯。」老爺子率先下車，方祁緊接著下來。
「都安排好了嗎？」。
「是的，都安排妥當了。」
「嗯，很好。」老爺子邁開步子往酒樓走去。
方祁緊跟其後，卻在下一刻將目光移向右邊的拐角處，滯住了腳步。
「怎麼了？」老爺子轉身問道。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個並不友善的目光在朝這邊看。」方祁扭過頭道。
「呵呵，看就看吧，還能跟我們干架不成？走吧，小祁。」
方祁收回目光，走了進去。他的警惕心一直很敏感。
冉雲翊貼在牆壁上松了口氣，剛才那個男人的目光還真是凌厲，但是他並不準備罷手，因為他看到那個戴眼鏡的男人腰側別有槍支！別人看不出來，可他接受過黨的考驗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堂堂和諧社會，怎麼可以有人私自藏有槍支呢？
就沖著這個理由，一腔熱血的冉雲翊也進了酒樓。可他不知，這一去，便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
「金老大，你這獅子口也開得太大了點吧。」方祁听到那個數字後，口氣有些僵硬。
「現在生意難做啊！方老爺子你說是吧？」金老大的樣子根本就是沒把方祁這初生牛犢放在眼里，「要知道，搞到這批純度那麼高的貨色，可是費了我九牛二虎之力啊。」
方老爺子只是坐著笑笑，沒有開口發話。
方祁蹙了蹙眉，「看來，金老大是一點也不準備退讓了？」
「呵呵，這退讓一步里頭的利潤我不是不知道，大家都是明白人，這虧本買賣我金豹可不做。」金老大一副不退讓的神色。
「看來，金老大是有十足把握我們非你這兒取到貨不成？」
「哈哈，對！」金豹點燃一根煙，噴出煙霧，手腕上粗大的金鏈子閃閃發光，「別的我不敢說，但是就這一批貨，還真就只我這兒有！」
「那我，還非要不可了……」話音剛落，金老大的腦門上就被黑洞洞的槍口抵住，兩邊身旁的保鏢都來不及阻止，「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方祁可是個不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