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看到他的同時，南天歌也看到了我——他走過來揉著我的頭發，笑著說︰「陶丫頭也在啊！」仿佛一切在正常不過。
之後，他同眾人打了一個招呼，說是有事，讓我們好好玩就領著夏玖澤出了包廂。
從他的臉上，我看不出變化，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那個名字。
我忽然意識到，我們都變了。再也不是當初那群在沙澤灣淌水模魚的瘋孩子。
記憶中，向來溫柔的夏玖澤添了幾分拒人于千里的冷意。那個曾經總是笑的沒心沒肺的大男孩，如今也變的成熟穩重了。明明還和在座的男生一般大，卻已是添了幾分久經社會的老練。
即便是陶丫頭，又何嘗還是當初的模樣。
曾近約好的天長地久，如今各奔東西。而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
此番情景，明眼人自然看出不尋常。好在眾人雖疑惑，卻也沒有追問下去。又坐了一會兒，大家覺得沒了意思。看對眼的雙雙另尋它處，或留了聯系方式，便各自散了去。如此一番，此行的目的便也算達成了。
今晚本可以住張小樓那里。我卻突然特別想回去。張小樓沒有阻止我，她只是揉著我的發說︰「呆檸檬，開心點兒。」
這真是奇怪！我明明一直在笑，她卻說我不開心。不帶這樣的，難不成果汁也醉人？
告別張小樓，我將自己塞進出租車，從城南趕向城北。若在平時，我總是要擠上一個小時的公交的。
臨上樓的時候，我卻突然緊張起來，只為自己不經意之間說出的話。
門虛掩著，並沒有關，我推門進去，屋內卻不只一人。歐陽楠謹懷里靠了一個女子。那女子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海藻般的發遮了大半個臉，卻依舊嫵媚。
歐陽楠謹擁住她的腰，欲扶她坐好。听到響動回頭看我。我愣了半響才反應過來。匆匆說了聲抱歉就跑了出去。
我是有私心的，我以為他會追出來，可惜他沒有。
我蹲在路燈下，撥弄路邊的小石子。
過了大概十分鐘。其實也不算久。卻足夠讓我冷靜下來了。那人在我身邊停下，擋住了光。我在他的陰影里顯得格外渺小。
他說，阿檸，回家了。
我抬頭，背著光，他的臉我看不真切。他沒有蹲下來，我知道，他在等我自己站起來。那一瞬，我忽然很想對他說，阿檸是沒有家的。
但我沒說，我乖乖跟著他回去了。池辛舞睡在我的床上。他有些抱歉，阿檸，今晚委屈你跟小舞擠一擠。
我突然特別厭惡他那聲阿檸。
我想，這是你家，全憑你做主，就算你要把我掃地出門，我也斷不會有一句話的。兩米二的床，足夠大。但我還是任性了。我說，好，我把床讓給她了，我睡客廳。
他听出我話里的不耐，嚴肅道︰「阿檸，不要任性。」
我抱了被子就去沙發上躺好。見我這樣，歐陽楠謹也火了，摔門回房，不再理我。
我睜眼，看著黑暗中的天花板。
約莫半夜，有人將我抱起來放到床上。我裝作睡得很熟的樣子，任由他為我掖好被子，鼻尖是淺淡的薄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