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世姻緣今古情 第二十九章 何惜生死兩茫茫

作者 ︰

今日大殿上,江楓覺得氣氛與往日不同——可能是因為太平了幾十年的大唐燃起了戰火,且氣勢凶猛。猶如長江、黃河之水泛濫,一發不可收。

群臣面色有愁容,叛軍攻打洛陽,威脅到長安的防務。他們之中有幾人真正是為國家,為百姓擔憂?他們所愁得是一旦長安淪陷,他們將做亡國之臣。榮華富貴不復存在,甚或成為叛軍階下之囚,家破人亡。再也不能位列朝堂,再也不能花天酒地,再也不能搜刮百姓以肥自身。

江楓忽然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淒涼,古人心冷情淡。這不光是皇室之家,就是官吏同僚皆不能坦誠相待。試問這個時候,誰肯把自己心里所想告訴他人呢?誰肯讓別人知曉自己是這樣的私心?

大殿上還是那麼莊嚴肅穆,宏大瑰麗,只是變了的是人心。

玄宗掃掃江楓,看到自己所愛的孫兒風采依舊,十分歡悅,多月來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了。看到愛孫,玄宗對未來的大唐又燃起了希望。他和悅得問︰「豫兒,你中了劇毒,沒事了吧?」

「謝皇上愛護,我已經恢復如初了。」江楓心里掠過一絲暖意,更為自己一年的謊言自愧不已。

「豫兒,你很勇敢,能在千軍萬馬之中,不慌不亂,從容運籌,保德佳佳平安歸來,朕也知道,無論公主嫁與不嫁,安家都要反。當時僅存僥幸,想晚一天是一天。朝廷能有充足的準備。」

太子李亨忙道︰「李豫,皇上已不再怪你抗旨了,還不謝恩嗎?」。

江楓忙順從地跪下拱手說︰「謝皇上不罪之恩!」

「豫兒快起來!」玄宗和聲說「朕已命郭源克日出兵,既然你回來了,就由你掛帥吧!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很快解洛陽之圍。收復失地。」

「皇上容稟,我不過會些武功,對行軍打仗,攻城掠地之策一無所知。朝中有無數能臣武將,他們定可克敵制勝,我可以隨軍奉獻一份微薄之力。至于掛帥之重任,實不敢擔當。」

「豫兒,國難之際,不要太謙遜了。你的能力足可擔當統帥之責。朕已經決定了。」玄宗又是一副不容拒絕的態度。

江楓頓了一會︰說「皇上,我以為目前應該整軍訓練,休養生息,擴備軍餉,不宜出戰。」

楊國忠站立朝班,冷眼望著江楓,面上含有一絲冷笑,幾分鄙視。他的身旁,許清河著一襲白衣,靜靜的立著,面上有嘲弄與不削之色。

玄宗正要開口,楊國忠手捧朝笏出班道︰「臣以為廣平王根本無心為國出力,故而推托。」

建寧王李倓反問︰「楊丞相憑什麼這麼說?你該不會又要誹謗大皇兄,說安祿山造反是與他串通好的吧?」

楊國忠含著一些古怪的笑︰「實情怎樣?恐怕只有當事者才知道了。」他又說「皇上,臣建議,朝廷不可與叛軍僵持,時局于國家不利,更當借機大舉反攻,把叛軍全殲于洛陽城。」

江楓隱約覺得今天的楊國忠有哪里不對勁,可又搞不清他哪里不對?「楊丞相,叛軍勢頭正盛,奪州佔府,勢如破竹。而朝廷軍隊調至四方,彼此陌生,調度不一。一旦上陣,很難做到將士一心,。我提議修軍整隊,就是要讓將帥士卒之間有個熟悉的過程,士兵也好訓練充備,配合默契。」

楊國忠愣愣地看了江楓一眼。「我看你是別有用心吧?」他大聲對玄宗說「啟奏皇上,臣有要事面奏。」

江楓心想,是該說了「皇上,我也有一件重要之事奏明皇上。」

玄宗看看兩人,情知兩人又要針尖對麥芒了。豫兒近一年不在京,朝廷安靜了許多。那是肯定的,文武大臣,沒有人敢與楊國忠持相反意見,他一言九鼎,當然就安靜了。「楊卿,你先說吧!」

江楓大急,「皇上,我的事關系重大,請讓我先說。」

「豫兒,丞相是老臣,你就尊重一下他,讓他先說吧!」玄宗笑道。

江楓無奈,只得不情願的退回朝班。

楊國忠語氣緩慢,簡直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兩句話︰「臣要當殿彈劾廣平王李豫,他他身犯兩條欺君重罪!」

江楓面色大變,預感到不對的地方了,只是現今插不進話了。

玄宗沒有看到江楓臉上的神色,不悅的說︰「楊卿,豫兒就事論事,你說的太嚴重了吧?」

「皇上,廣平王奉旨送妹成親,本該順利地把公主嫁與安慶緒,可他竟抗旨悔婚,從洞房里搶走公主,執法犯法,更甚者,竟然把安慶緒變成太監,激怒安祿山,直接導致叛亂的發生。可以說,是廣平王激反安祿山,給朝廷惹下大禍。此罪還小嗎?」。楊國忠聲音洪亮,他力求博得群臣同感。

玄宗更為不滿︰「這件事,朕已經說過,豫兒做得對,就不要再糾纏了。楊卿,你說豫兒犯了兩條欺君之罪,他還有什麼事欺瞞朕呢?」

江楓望了許清河一眼,見他仍是面無表情,毫無吃驚或是奇怪之色,已然確定,楊國忠已經掌握了自己的秘密。清河還是出賣了我。他肯定是為我阻止他纏著佳佳而報復。如果楊國忠不是知曉這個大密,豈會這般胸有成竹,直指我罪犯欺君?如果我在他揭發之前自行說出真相,其感覺絕對不一樣。然而,皇上一再阻攔我,要讓楊國忠先說。哎!一切都是天意!今日吉凶如何,只有听天由命了。

「皇上,廣平王李豫欺騙了皇室以及天下萬民。其實他根本就不是皇上的長孫,太子殿下的長子。」楊國忠果然一語道破他埋于心中一年多的機密。

此語一出,群臣大驚失色,所有人的目光都愣愣的射向江楓。

玄宗和李亨更是猶如受到了棒擊,好長時間沒回過神來。

建寧王李倓怔怔地望著江楓,有疑惑,有驚詫。更多的是迷茫。

以為自己听錯了,玄宗問︰「楊卿,你說什麼?豫兒他不是朕的長孫?」

「皇上,廣平王李豫是皇長孫,然而他不是,他的真實姓名叫江楓,只是與廣平王長的相像罷了。此人冒充廣平王一年之多,冒任皇室血統,居心險惡,其罪無可赦!」楊國忠厲聲說。

「楊卿,他明明就是豫兒,怎麼是冒充?朕怎會認錯自己的孫兒?」

「皇上,廣平王自幼尋師學藝,在京中時間短,皇上與太子對他了解不多,江楓正是深知其中緣由,才膽敢公然以廣平王自居。欺騙皇上。」楊國忠指指許清河︰「這位許公子,是江楓的同鄉,對他的底細了若指掌。」

「許清河,是否如楊國忠所說?」玄宗嚴厲地說︰「如果讓朕查出你胡說,朕不但從重治你欺君重罪,更加一條誹毀,誣陷皇孫之罪?」

許清河莊重地走出來。跪于殿前「稟奏皇上,草民不敢欺君,江楓的確不是廣平王李豫,是草民的同鄉。」

「你起來,朕會查明,到底是誰在說謊。」

玄宗目不轉楮的望著江楓,豫兒十六歲回京成親,所有人都見過他成年後的面貌,殿前的他,怎麼看也不像冒充啊!「他為什麼與豫兒如此酷似?竟連性格,才能,甚至說話聲音都一般無二?難道說五年前朕見到的豫兒就是他嗎?」。

「皇上,五年前回京的廣平王的確是皇上的長孫,而此人千真萬確是冒充的,從去年回京就已調了包。臣不知他為此用了多少心機,更不知他怎樣把廣平王殘害?如此佞臣,其罪當萬死!」

玄宗轉問江楓︰「楊丞相與許清河的話你都听見了?你真的不是皇孫李豫?」

楊國忠道︰「皇上這麼問,他又如何肯承認?江楓既能騙過所有人,早已確曉世上無人能識破,他若一口咬定就是李豫,又當如何?皇上應將其拿下,交予有司,嚴刑拷問,方可令其招供實情。」

江楓冷目掃掃楊國忠,出班道︰「楊丞相向來都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你怎知我會否認?我既然敢做自敢擔當。」他拱手說︰「皇上,他說的沒錯,我的卻不是皇孫李豫,我的真名叫江楓。」

直到此前,沒有一個人相信楊國忠所說,江楓如此干脆一口承認,這才讓眾人震驚,這才相信是真的。

李倓痛苦地閉上雙目,任眼中的淚涌落雙腮。渾身發軟,險些跌倒。

太子李亨更是微顫身體,天啦!世上居然有這樣的事,我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認不出來。真可笑啊!這也看出我與豫兒父子之情陌生疏遠到什麼地步?

玄宗頭暈暈的,有些禁受不了。若非江楓親口承認,他是怎麼也不相信這是真的。頓了好久,玄宗才恢復常態,問︰「豫兒,不,我已經習慣呼你為豫兒,你為何要假冒豫兒?朕的長孫現在何處?」

「廣平王李豫在去年回京途中就已被一伙歹人擊下懸崖重傷而亡了。」江楓回答「我與他共同敗于強敵,並同時落下山崖。郭源他們四位王府統領也親眼目睹我們並肩御敵的險況,當時佳佳也在場。」

「啊,?朕的豫兒,他他死了嗎?」。一時間,玄宗淚水奪眶而出,眼前昏黑,趴在御案上。

群臣驚慌失措,齊呼︰「皇上!皇上!」

好一會兒,玄宗才緩過氣來,痛呼一聲︰「朕的豫兒啊!怎忍心棄朕而去?」

高力士低聲道︰「請皇上節哀!大殿之上,請勿失態!」

李亨心里一下子從頭涼到腳心。他的眼淚洶涌而落,豫兒竟然早已不在人世。這一年多來,我們全都無絕,可憐的豫兒,你竟落到死無葬身之地的慘境嗎?他痛苦的按住月復部,月復痛又開始發作。去年只知曉有個與豫兒共抗歹人的少年生死不明,沒有找到他的尸體,今日方知,那就是自己的兒子。他勉強控制自己問︰「豫兒既死,他的尸骨為何會不見?」

江楓被李亨這一問,雙目瞬即被淚水包圍,沉痛的說︰「我和李豫一前一後被黑衣人擊落懸崖下,我全身被厚重的枝葉壓住,根本無力動彈,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失血過多而死,我的心碎了,恨不能以身相替。如果當時能有人急救止血,他或許就能化險為夷,那種見死不能救的痛折磨的我永生難以忘懷。那一幕在我夢中出現了多少次?這些日子,我有苦說不出,有淚暗自流。我受不了,更甚者,山中竟然有野狼出沒,我怕李豫遺體受撕扯,拼命吼叫廝打。

「可是僅僅學習十八天武功的我早就受了傷,心力交瘁,昏了過去。當我醒來時,郭源他們從樹堆下把我救出來,卻不見李豫。我希望他是被其他人救走,傷愈之後自會返回。然而一年多已過,他定然不在人世了。」

張九齡仔細听完後問︰「你與廣平王長相相若,又同時出現,郭源與順儀公主他們也沒有感到驚訝?」

「李豫為了迷惑在暗處的敵人,要我蒙著臉,認識他十八天,我始終是蒙面出現。所以他們沒有人看到過我的長相,包括佳佳!」

大殿上進入長時間的靜寂,皇上,太子愛孫盼子,沒想到卻是這種結果,他們的親人早已在一年前就已永訣。這也太殘酷了,群臣感到壓抑,心情沉重。廣平王李豫是朝野公認的國之棟梁,。就這樣慘死在回京路上,魂歸異鄉,這不但是皇家的痛,更是天下的損失啊!

玄宗心里掠過無限的恨,恨江楓不說實話,豫兒慘死,尸骨無存,他竟敢冒充,享受著本該豫兒的富貴,真想將他千刀萬剮,只那麼一瞬,玄宗就消了恨意,他雖可恨,這一年來,他為大唐也的確是真誠的付出,處處為大局設想,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如今面臨國難,也需要有本事的人出力。

李倓呆呆的站著,眼眶依然被淚水模糊了。我的皇兄,原來你早已離我而去了,證實了我這一年的感覺,為什麼連最後一面都不讓小弟相見?

張九齡打破大殿死一般的沉寂,問︰「那麼你為何不在回京後把真相說出來,而要冒名頂替呢?」

楊琦冷冷地接口︰「廣平王已死,但皇孫王爺的身份何等尊貴?江楓又面容酷似,既沒被公主和王府統領認出,索性就取而代之,誰不貪圖榮華富貴?」

江楓侃侃而言︰「不論你們信與不信,我視富貴如糞土,我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很快就返回家園。根本就無心冒充李豫。之所以這樣做,那是為了一份信任,一分臨終的囑托,為了我和李豫的生死結義之情。」

忽然間,江楓又是淚珠潸然,他不得不一次次去揭那塊心靈上重重的傷疤︰「與李豫相識相知一場,到他死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他化名余禮,贈我武功秘籍,陪我練功。只是,我們的緣分很淺,只有十八天,在面臨屢次圍攻之後,我們身衰力竭,跌下懸崖。他要我替他辦三件事︰協助太子;隱瞞死訊,冒名替他孝敬父母;但是第三件事他還不及說出就已身亡。

「當我醒過來時,所有人都叫我王爺。當時我就愣了,因為我不知道他就是廣平王李豫。郭源佳佳他們沒有點破。望著一雙雙欣喜的面孔,原本想暫滿幾日。我不忍讓義兄不安,更不忍讓他的親人痛苦,悲傷,一次又一次的瞞著。

「現在我才知道,當初的決定大錯特錯,我一開始就不該隱瞞,早晚也有從悲痛到解月兌的一天,一時難過,時間會沖淡所有的傷淒。」

江楓緩緩走到丹墀之下,跪在殿上︰「我對不起皇上,太子及所有義兄的親人,騙了你們的愛,大錯已鑄。江楓願受國法處置,不敢有怨言!」

楊國忠心里的快意真是不能用語言形容,還以為李豫命大福大,他居然沒有逃過我的算計,這個江楓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好了,他們一個個都得死。「皇上,江楓冒充皇孫,圖亂皇室血統,欺君罔上,其罪當凌遲,請皇上肅清朝綱,嚴懲江楓。」

賀知章老態龍鐘,但是不糊涂,他心里有明辨,出班道︰「皇上,臣以為江楓冒充廣平王,乃受王爺遺托,並非本意,望皇上對其從輕論處。」

韋見素道「皇上,臣認為江楓並無意把真想說出,如果他真的只是暫代王爺孝敬父母,為何要等到楊丞相當眾揭穿才肯承認?若不是楊丞相彈劾,他或許會冒充到底了。所以。臣請皇上將其從重治罪。」

江楓暗暗嘆息,我應該在剛剛上殿之時就先行說出實情的。那樣,就會博得群臣與皇帝、太子的認可。或許就能逃過一死了。我太相信許清河,我相信他不會出賣我。任何時候想坦白的主動權是由我掌控的。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只有听憑命運的安排了,如果我命該如此,也無可奈何!

楊琦大聲問︰「受廣平王遺托之事,江楓你可有證據?」

「沒有。」江楓回答「當時崖下只有我們兩個人,若有第三人出現。義兄他就不會死了。」

「一派胡言!」楊國忠斥道︰「王爺已不在人世,你說什麼都行,我看你是一時起邪念,欲取而代之。」楊國忠又鏗鏘有力的說「皇上,大唐律規定︰冒認皇親,就當處斬,江楓竟敢假冒皇孫,其野心昭然若揭,若不依律從重處置,皇室尊嚴何存?」

群臣大都怨憤他隱瞞真相,必有他圖,更不相信他是受廣平王托付。所以都要求皇上將他交給衙門,拷問背後主使。

楊國忠一副忠心不二的神態︰「皇上,臣願替皇家審問江楓,此罪當誅其三族。」這一年來,楊國忠被江楓壓抑的既狼狽又窩囊,巴不得借機好好出口惡氣。

听到此言,江楓大駭,急忙叩頭說︰「皇上,江楓冒充皇孫,事實清楚明白,皇上依律如何處置,臣不敢有怨言,懇求皇上不要把我交給楊國忠,落到這個奸佞小人手里,生不如死。求皇上恩允。」

江楓回身對群臣說︰「各位大人,我的父母雙親都在一千年後。要誅殺我三族,恐皇上鞭長莫及,多一個罪名,或少一條罪,也只有我一命來贖。各位有時間,何不多多考慮前方戰事?何苦糾纏不休?」

玄宗听到江楓的話,五味雜陳,萬般心痛,他為什麼不是豫兒?他可是大唐難尋的英才,朕為何無福擁有這麼出息,這樣優秀的孫兒?

楊國忠見皇上沉默,生怕皇上不忍對其動刑責,又道︰「皇上,江楓冒名頂替廣平王,廣平王乃是太子嫡長子,將來太子登基,他就可能是皇太子,未來的大唐皇帝。江楓有竊國之嫌,謀叛竊國,當誅九族。請皇上下詔將其凌遲處決。」

一群楊國忠心月復全都跪請皇上依法處置,以正朝綱。

玄宗輕輕嘆息問︰「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罪臣無話可說,只是對珍珠,無限抱愧。我給了她希望,又親手送給她絕望,請皇上代我向她道歉,我真是該死!」

「你確實該死!」建寧王李倓到現在才開口︰「我說的不是你假冒我皇兄之事,你應該明白,我何所指吧?」

江楓已經明白,卻故作不曉︰「請建寧王明示。」

「你既然受我皇兄托付,替他安撫親人,替他盡孝,更替他勇斗宵小,為國家社稷創下輝煌業績,為何不將錯就錯,冒充到底?讓我們永遠也不知道真相。這才是對皇兄最重的義氣。半途而廢,這算什麼?你只是在我們原本就已受傷卻不知道疼得心靈上再插一刀,你可知道新創,舊傷一起發作有多疼嗎?」。李倓又是傷心,又是憤怒,轉向玄宗︰「皇爺爺,孫兒請求你立刻處斬江楓,不是為他冒充皇孫之罪,我不恨他假冒皇兄,因為有他替我皇兄做其該做的事,我為他驕傲。自豪。我恨他有始無終,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江楓更加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李倓是對自己極度的愛到盡頭而產生的恨,從失望到絕望。他理解其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所指何事?孝與忠是指皇上、太子、不仁是對他這個兄弟,不義那就是對沈珍珠而言。他從感情上傷害了她。

江楓垂首道︰「建寧王說得對,我認罪服法。」

李倓又憤憤地說︰「你應該一口咬定你就是李豫。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人相信楊丞相所說的話了。」

楊國忠冷冷地說︰「建寧王好像不恨有人冒充皇室子孫,玷污皇室血脈,這可是任何相關之人最引以為恥的事!」

「有江楓如此心懷正義,疾惡如仇,心系蒼生的人做我兄長,哪怕他是假的,我也以之為榮。」李倓回答。

「可是,建寧王你忘記了,還有一個辦法可以證實真假皇孫。」楊國忠笑道︰「如果江楓不承認,我會要求他與皇太子滴血認親!」

李倓嘆氣不再言語。

楊琦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江楓冒充廣平王,與王妃娘娘同處數月,玷污娘娘,又是一條罪名。」楊琦是楊國忠的弟弟,是玄宗二十五女太華公主的駙馬。

「住口!」江楓怒吼︰「這幾個月,我與珍珠清清白白,不準你侮辱她!」他忽然神情黯然︰「一次次面對她渴盼夫妻恩愛的眼神,我無比內疚。見她一次,愧意就加一分,她是被我傷的最深的人。」

楊國忠冷漠地說︰「王爺的爵位都可以強佔,何況女人?臣以為王妃也非聖潔之軀,有辱皇室清譽。臣更不相信江楓可以面對王妃如此絕色美人而不動心。」

「楊國忠,你也太放肆了!」李亨厲聲吼道︰「我相信江楓的人品,相信賢媳,你膽敢誹辱皇孫媳,你也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

楊國忠不料一向怯弱的太子敢這麼呵斥他,急忙跪在殿上請罪。

李亨的言語讓江楓大感欣喜,他終于不再逆來順受,敢于大殿之上這般斥責楊國忠,他的確勇氣可嘉。

玄宗不住的嘆氣,他舍不得江楓,他有與豫兒一樣的容貌、武功、人品、會是大唐的良材,尤其是國家有難的時候。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啊,倓兒剛才那一番話,名為請斬江楓,其實他說的很明白,他以之為榮。是間接為他開月兌欺君之罪,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更偏重于道德成分。倓兒啊!皇室之人,誰不以其為榮啊!

「各位愛卿,江楓雖然身犯重罪,朕想讓他領兵出征,平定叛亂,將功贖罪,為統一天下出力。眾卿意下如何?」

張九齡首先表態︰「臣同意。」

「臣也同意。國家正用人之際,江楓無論品行,才智、武功皆罕世稀有。」賀知章附和「皇上肯以寬容之心,不拘一格用人才,皇上聖明!」

陸續有七八人表示附議,以大局為重。

楊國忠大聲反對︰「皇上,江楓之罪,斷不能容!他即可假冒皇孫,就可能于陣前倒戈,歸降叛軍,成為大唐的勁敵。皇上惜才,更要以皇室尊嚴為重。臣請皇上下詔,將其凌遲處死。」

楊琦出班道︰「大唐英才無數,皇上何必要用一個使皇室蒙羞的罪人?沒有江楓,叛亂一樣能平息。」

一群楊國忠的忠實走狗齊齊跪下要求依法問罪,維護朝廷法度。

張九齡,賀知章,等人雖據理力爭,仍是辯不過這麼多人。

太子李亨與建寧王李倓這對與之厲害相關的父子反而無法表明立場了。對方抓住,冒充皇孫,亂了皇室血統的事實。

玄宗在強大的壓力面前,嘆嘆氣。萬分不情願的下旨,把江楓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殿角奔過幾個御林軍,把江楓從地上拖起。

張九齡大感遺憾,嘆了一口氣,又道︰「啟奏皇上,江楓為我大唐立過無數卓越功勛。今雖犯重罪,死罪難免。但請皇上許其自盡,保留全尸。以彰顯聖上功過分明之盛德。」

玄宗擺手命御林軍退下,令太監去取尚方寶劍,賜江楓自刎。

江楓緩緩跪下,︰「罪臣叩謝皇上天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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