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傾天下之君王側 第二十章︰告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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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嫵和蘭陵從池塘中爬起來,好在水淺,也沒有什麼大事兒,只是一身髒兮兮的,宣了太醫前來切脈,太醫開了一副姜黃湯,月嫵與蘭陵正捧著湯碗,蘭陵一連打了幾個噴嚏,鄭嬤嬤急忙將裹在蘭陵身上的絲被緊了緊,一絲兒風也漏不進去。

鄭嬤嬤看著蘭陵的表情一臉的疼惜,宮中的乳母就是這樣,將自己帶大的公主皇子看做自己的親生孩子一般,稍微出點點差錯,就會心疼得要命。要不是礙于身份,估計鄭嬤嬤會沖出去給韓清兩巴掌。

「皇後娘娘駕到!」

月嫵听到元寶執事的聲音,急忙掀起被子起身,穿好鞋攏攏有些散亂的發絲,和眾人一起跪地相迎。

「孩子!可為難你了!」月嫵將將跪下眼前出現一幅明黃繡金裙擺,下一刻,那副裙擺往下垂了垂,一雙戴著瑪瑙戒指的手早已將月嫵從地上拉起來。送到軟榻上坐好。獨孤皇後自己也在元柔的攙扶下坐到元寶執事搬來的鳳坐上。

「母後!韓清欺負臣兒!」蘭陵還是擁著被子,頭發半干不濕,一幅受了莫大委屈的可憐樣子。

獨孤皇後不語,默默轉著無名指上的寶石戒指,蘭陵見自己撒嬌不成,有些懼怕,一個勁兒地打量獨孤皇後的表情。

「母後!韓清那丫頭還在外邊跪著呢!」元柔低頭小聲提醒獨孤皇後。

「叫她進來吧!」獨孤皇後終于停止轉戒指,端起身旁的雨前龍井抿了一小口。微微欠身,撫了撫袖口的衣褶子。

「韓清大逆沖撞了公主,甘願受罰!」韓清沒有了先前怒氣沖天的模樣,語氣平靜,雙手托著皮鞭置于頭頂,正直身子跪在地上。

「清兒!你先起來!」

眾人听到獨孤皇後如此平靜的語氣全都不滿地瞟向韓清,這韓清有什麼能耐,竟然讓獨孤皇後袒護自此?韓清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固執地跪在地上不動。獨孤皇後見韓清如此固執,起身向前幾步將韓清挽了起來,欠身用手中的絲帕撢了撢韓清裙子上不存在的灰。

眾人驚訝極了!獨孤皇後尊貴如斯,竟然親自為韓清撢灰!這也?韓清臉色終于有所動容,向後避了避,眼眶紅紅的,有感動,又羞愧,很多復雜的情緒糅合在一起,她的鼻頭紅紅的,眼楮也是彌漫著一片霧氣,估計獨孤皇後再做出什麼親密的舉動,她大概立刻就會哭起來。

「事情的前因後果本宮已然明了!都是蘭陵的過錯,蘭陵私自出宮已是不對,今日竟然將火氣發到清兒身上,連帶了月嫵,清兒一再忍耐,是蘭陵出言不遜清兒方才出手的,依本宮的意思,蘭陵早該教訓教訓!本宮的女兒狂妄至斯,真叫本宮汗顏!」獨孤皇後說道最後幾乎是痛心疾首的表情,一邊用手絹頻頻拭淚,一邊對韓清投去憐愛的目光。

「蘭陵!快對清兒道歉!」獨孤皇後嚴厲地命令蘭陵。蘭陵一向懼怕自己這位看似溫柔實則嚴厲的母後,不敢忤逆不得已只好慢慢挪著步子,大概有一刻鐘之久才挪到韓清身前,福了福身子。「對不起!」三個字從驕傲的蘭陵口中吐出,仿佛有千斤重。

她本是大隋萬金之軀的公主,今日被韓清抽了一頓鞭子,還落了水,她的母後竟然責怪自己,還命令自己向韓清道歉,傳出去她的臉面往哪里放?驕傲如她何曾受過這等侮辱。蘭陵一張臉扭曲得難看死了!她真恨不得兩巴掌往韓清那張可憎的臉上招呼去。

韓清即羞愧又傷心地對著蘭陵福了福,算是還了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獨孤皇後有些愕然地望著韓清,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

「清兒!你這是做什麼?莫非是對本宮的處置不滿意?那我重重責罰蘭陵便是!」獨孤皇後說著忿忿地看了一眼蘭陵。

蘭陵听到獨孤皇後的這番話簡直要氣死了!怪不得宮外的人都傳言宮中有兩位公主,天下人人皆知獨孤皇後將韓清郡主看得比自己的公主還要重要,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她以前偷溜出宮,听到坊間閑談,就沖著獨孤皇後如此善待忠良之後,當兵的都巴不得為了大隋死在戰場上,那麼自己的妻兒便是一生無憂!

「我不是你生的!我不是你生的!」蘭陵越想越氣惱沖到獨孤皇後面前含著眼淚有些絕望地咆哮。

「啪!」一記耳光重重地響起,蘭陵愕然地看著自己的母後,這還是她自己第一次挨打!第一次因為韓清挨打!獨孤皇後也有些不敢相信地望著自己的手掌,訥訥地收回。

「娘娘!韓清懇請娘娘讓韓清回家,為爹娘守墓!」韓清將雙手交疊在一起,端端正正地行了一個稽首禮。

「清兒!你這是做什麼?本宮決不允許!」獨孤皇後急得簡直快要哭了。月嫵看到如此悲戚的一幕,側身擦了擦眼楮。

「娘娘!韓清自幼喪母,父親何其榮幸能夠為國捐軀受封韓國公,這是韓氏一門的榮幸,韓清不敢有絲毫抱怨,韓清蒙娘娘眷顧得以在宮中生活,可韓清自小生長在山野里,不懂規矩,多次觸怒夫子,如今還大逆不道地沖撞公主,懇請娘娘賜準韓清出宮!」一番表白听者流淚,聞著動容。獨孤皇後扭頭擦了擦眼淚。

「公主殿下!」韓清側身對著蘭陵拜了拜。蘭陵氣惱地扭過身,不願意受她一拜。

「公主殿下,韓清入宮之前公主殿下一人獨佔萬千寵愛,韓清入宮後公主殿下受了不少委屈,是韓清對不住您!娘娘大義賢德,像對女兒一般疼惜韓清,是憐惜韓清孤苦無依,絕對不是不疼愛公主!韓清知道公主不喜歡韓清,韓清也不敢大膽攀附,但是韓清絕對沒有依仗自己父母亡故,爹爹對大隋有些微功勞的緣故跋扈無禮!」韓清再一次對著蘭陵拜了拜。

蘭陵抽了抽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韓清!

「先前是韓清氣昏了頭!假若換做公主您!有人如此、如此無禮您的父母,公主您會怎樣?」韓清小聲地詢問蘭陵,蘭陵羞愧地低下頭,眼楮瞄著鞋尖,下巴都快抵到自己的衣襟。

月嫵看到蘭陵這副表情便知道蘭陵羞愧認錯了!月嫵很了解蘭陵這個姑娘,大膽,正直!沒有什麼心思!

「韓清絕對沒有去偷偷告密!韓清雖是女兒,幼承庭訓,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告密挑唆的事!」韓清有些驕傲地仰起頭,她在為自己的門風驕傲。

「那為什麼我故意將筆落在你身上你沒有生氣?我還以為你是心中有愧!」蘭陵不好意思地說出自己的疑問。

「皇後娘娘如此對待韓清,韓清忍讓公主也是應當的。」此言一出更叫蘭陵羞愧難當。原來韓清不與自己計較不是心中有鬼,是大度容忍自己。

什麼?不是韓清?那會是誰?月嫵與蘭陵全都在心中冒出巨大的疑惑。

「你們說的可是偷溜出宮這件事?」一旁的獨孤皇後輕輕咳了咳。

月嫵、蘭陵、韓清三人對視一眼算是默認。

「哦!是雲渺來向本宮請安不下心說漏嘴本宮才知道的!」獨孤皇後雲淡風輕地說出這件事。眾人齊齊將目光投去雲渺。有疑惑,質疑,還有憤怒。

蘭陵當然知道什麼叫做「不小心」,看來是雲渺故意為之,雲渺以往在宮中一味討好自己,中傷韓清,月嫵本不是十分討厭韓清,韓清初初入宮的時候蘭陵很想與韓清結交,但韓清不善言談,沉默寡言,受盡自己母後的寵愛,蘭陵在心中其實是很嫉妒的,再加上被雲渺日日在耳邊念叨天長日久對韓清的怨恨就增多了。

她對雲渺這個表妹本來不是很喜愛,雲渺很有野心,經常唆使自己,表面卻要裝出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但雲渺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蘭陵就與她交好。沒想到雲渺竟然算計到自己頭上,真是忍無可忍!

此刻雲渺正白著一張臉,哆哆嗦嗦地站在牆角,臉色發白,蘭陵狠狠瞪了她一眼,雲渺險些一翻白眼昏過去了。

「你別走好不好?」蘭陵屈身跪在韓清面前,拉起韓清的手懇求。

「好吧!我承認!」蘭陵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把月嫵嚇一跳。

「我羨慕你武功好!我羨慕母後那麼疼愛你!我羨慕你敢闖禍!我恨你不願意與我做朋友!」蘭陵閉起眼楮,一副很丟人的樣子。

「我哪有不願意與你做朋友?」韓清張大嘴,嘴巴幾乎能塞下一個雞蛋。

「那你為什麼討厭我不和我說話不要我送你的石榴裙子?那你為什麼不和我偷溜出宮?」蘭陵一想到以前一次次被韓清拒絕就覺得很丟人。

「我哪有?我只是不愛說話罷了但是與公主說的話卻是最多的!公主您送我裙子的時候爹爹剛剛過世,韓清熱孝期間怎麼敢穿大紅色?韓清不溜出宮是因為那時很傷心……」韓清不滿地辯駁。

「啊?原來是這樣啊!」蘭陵吐吐舌頭,撓撓頭,回想起倒是真的,韓清剛入宮那會蘭陵很喜歡這個新來的伙伴,便送了一條象征友誼的石榴紅裙子,卻沒想到別人剛死了爹爹。她一個勁地拽著韓清說話,韓清只是偶爾答一句,可是她卻從未見過韓清與別人交談。

韓清一個人生活在國公府,沒有同齡的伙伴,父母去世後性格更加孤僻了。其實,一開始她真的很開心能夠遇到蘭陵。

「這樣好了!我們以後可以一道闖禍了,反正母後那麼疼你,以後有你兜著我們就沒事了!」蘭陵拉著韓清幾乎要跳起來。

「咳咳!這孩子!」獨孤皇後見到蘭陵,韓清和好也滿是欣慰,有些嗔怪地地斥責蘭陵。蘭陵只是調皮地對著月嫵吐了吐舌頭。

「以後出宮一定要和母後知會一聲,否則不安全!」獨孤皇後模了模蘭陵的頭。

「知道了!母後!」

獨孤皇後見幾個孩子和好,十分欣慰地離開,臨走前又囑咐蘭陵月嫵要好好喝藥。蘭陵,月嫵,韓清,開心地告別獨孤後蘭陵不屑地瞄了一眼白著臉立在一旁的雲渺。

雲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孤獨地立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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